服下破角丹後, 又十年。
這十年，綺羅的體型一天比一天大。
等她再度從修煉中醒來時，就發現了這一驚喜的變化。
雖然還是比不上大青龍, 但已經有他的一半長一半寬。
比之從前，更像一條龍了。
綺羅現在輕易就能抓住自己的尾巴。
跟大青龍的不一樣，她的尾巴上是一排白色的毛毛, 光順滑溜像流蘇一般。
綺羅玩自己的毛毛玩得不亦樂乎。
在水底下快樂的轉著圈, 轉出一道水面漩渦。
又有小魚被卷了下來, 砸在她的頭頂。
被綺羅一爪子按住，發現是一隻紅鯉, 綺羅猶豫了一下。
龍眼睛四處瞟了瞟, 隨即龍頭低下，忍不住偷偷舔了一口。
“在做什麼？”
剛剛舔完小魚, 後背一道聲音就嚇了她一跳。
爪子一鬆，小魚趁機奪命而逃, 尾巴快得仿佛一個螺旋槳。
身後的大青龍顯然也看見了那條小紅鯉，龍頭緩緩抬起, 龍目半眯。
“又偷嘴。”怎麼就這麼饞。
“我，我沒想吃它。”她就隻是想舔一口罷了。
綺羅心虛的遊轉過身子, 看到大青龍低眸睨著她，也不知道信沒信。
索性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龍尾巴輕輕一擺, 就遊到了大青龍面前。
“敖鈺，你看，我長長了好多。”
綺羅在敖鈺面前橫擺著身子，給他展示著自己的身形。
敖鈺眸光漫不經心的橫掃打量。
小白龍現在已經今非昔比，龍身細長，渾身都包裹著白色銀光狀的鱗片。
額上也鼓起了兩個肉粉小包, 想來是要破角了。
小家夥如今將將要滿五百歲，便有破角之勢，可見修行還算勤勉。
敖鈺的目光停留在小白龍的角包上，就見小家夥突然低了下頭，遊到他身邊，額角貼著自己的龍身輕輕蹭了蹭。
敖鈺：……
“頭好癢啊。”
綺羅已然發現自己額上長出了兩個大包，知道這是破角之勢的她並沒有驚慌。
就是癢得厲害，一直忍不住想蹭。
最喜歡大青龍身上冰冰涼涼的感覺，腦袋一頂就往大青龍身上蹭。
敖鈺重重噴出一口鼻息，不著痕跡地蜷縮了一下，盯著不停在他身上蹭頭的小白龍龍目沉沉。
綺羅什麼也沒發覺，隻覺得自己的頭癢得像是要長出第二個腦子。
蹭著蹭著，整條龍都趴在了大青龍身上。
大青龍盤成一個圓，她則是長長的一條，頭埋在大青龍身上，一截細長尾巴則從石頭上掉了出去，打著卷兒垂下。
敖鈺忍不了了，龍頸微抬，沉聲：“下去，彆在我身上蹭。”
結果抬頭就見小白龍兩眼淚汪汪，頭上的包包都磨紅了。
“嗚嗚，敖鈺，我快要被癢死了。”
怎麼蹭都止不住癢，綺羅恨不得能有一雙手幫她撓一撓。
敖鈺盯著她頭上的包看了看，道：“這是破角之勢，忍忍便過去了。”
可是綺羅忍不住，完全忍不住。
她從大青龍的身上遊了下來，在大青龍盤踞的石頭上蹭了蹭，沒什麼用，又跑到池壁上去蹭。
小白龍身影忙碌，池底的每一塊石頭都留下了她蹭頭的痕跡。
敖鈺難得沒有修煉，龍頭搭在自己身體上，龍目半睜半閉看著小白龍忙忙碌碌的身影。
想著自己小時候可不像她這樣，隻是一點癢意便受不了。
她大概還要癢個許多天，一直這麼蹭下去不得把頭蹭壞？
敖鈺腦子裡思考著，回神就見剛剛遊出池外的小白龍又遊了回來。
額頭上花花綠綠的顏色蓋著兩個凸起小包，不知道蹭了個什麼玩意兒。
見小家夥還在東轉西轉想找東西解癢，大青龍緩緩挺起了龍頭。
“彆蹭了，想不想去天上玩兒？”
綺羅龍耳動了動，頂著兩滴淚泡泡遊了過來。
“去天上？你要帶我去天上嗎？”龍聲裡滿是驚喜之意。
“嗯，想去嗎？”敖鈺淡淡應了一聲。
他現在已經進入固丹階段，不日就將離開瑤池，返回東海。
帶著小家夥上天玩玩，也算提前送她一份生辰禮物。
“想想想想想想！”綺羅大聲道。
隻要是龍，都可以做到低空潛行。
但若是想真正騰雲駕霧，那必得是修出龍珠之後。
綺羅連龍角都還沒長出來，龍珠就更不用想了。
敖鈺被綺羅的熱情反應，弄得失笑，隻是一張龍臉也看不出他到底笑沒笑。
聽到綺羅說想後，整個龍身就從大石頭上遊了下去。
碩大的龍身緩緩拉成一條直線，渾身龍鱗泛著瑩瑩青光。
大青龍在小白龍身前俯低了身子，微微扭轉龍頭道：“站到我身上來。”
“哦。”
綺羅依言遊了上去，四隻爪子騎在了大青龍身上。
大青龍緩緩遊動，不忘囑咐，“抓緊了。”
綺羅將將抓緊了爪趾，大青龍便整個拔地而起，龍身豎直，勢如破竹一舉衝出了水面。
綺羅被著刺激的速度嚇到，忍不住整隻龍都抱緊了大青龍的身體。
龍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彆人聽到的是一段尖細的龍吟。
敖鈺大耳朵扇了扇，聽出小龍害怕，身體衝上半空，速度逐漸平穩。
“慌什麼，不好玩嗎？”
不斷有薄如輕煙的雲層劃過綺羅的臉，她終於睜開了圓滾滾的龍眼，望著天空的廣闊與浩渺。
從瑤池裡面往上看，隻能看見藍色的天和白色的雲，偶爾出現兩片彩霞，便已然覺得瑰麗。
可到了天上才知，原來天空堆聚著的都是七彩祥雲，猶如一朵朵成型的巨形棉花糖。
“好玩，好漂亮啊，原來天上是這樣子的。”綺羅忍不住驚歎。
故意用鼻子去撞那些雲，沒有太大的感覺，像一層輕薄的水霧。
敖鈺勾了勾唇，繼續帶著小龍往上衝。
“現在才是三重天，你可知九霄雲殿在何處？”
“我知道，海爺爺說過，九霄雲殿在三十三重天。”
“想不想上去看？”
綺羅好奇又擔憂：“我們可以上去嗎？”
天宮，那都是天上神仙住的地方。
“可以，隻是上去看看，不礙事。”大青龍不甚在意的說。
綺羅便也放下了擔憂，隻管欣賞每重天的不同雲景。
有仙家從雲層裡路過，便遠遠看見一條青色成年巨龍，龍背上馱了一條體型稍小的白色小龍。
兩條龍在雲霧裡暢遊，直奔三十三重天而去。
無論是何仙家，無召皆不得入九霄雲殿。
敖鈺也隻能帶小家夥在雲層裡轉圈，遠遠看上一眼。
“那就是九霄雲殿？”
綺羅看著遠處半隱在雲霧裡的巍峨宮殿，流光溢彩，金光燦燦。
隻是看上一眼，便無端讓人覺得威嚴肅穆。
綺羅不由得抱緊了大青龍的脖子。
敖鈺瞥了一眼遠處的宮殿，道：“嗯，看夠了？”
“夠了，敖鈺，我們回去吧。”小白龍聲音悶悶的。
不知道是不是潛意識的影響，綺羅不太喜歡這裡。
一看到九霄雲殿，便想起原身北海公主被困在天宮的一生。
明明身處最廣闊的天，卻偏偏被一角宮殿束縛。
哪怕是北海雪凝宮也比這裡好啊。
敖鈺聽出綺羅興致不高，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掉轉方向帶著她往下俯衝。
綺羅也從一開始的緊張害怕，到開始享受衝刺雲霄的快感。
整條龍一直高興地“啾啾啾啾”。
隻是下到九重天時，敖鈺突然停了下來。
綺羅還沒反應過來，眼前便是一黑，然後就發現自己到了一個漆黑柔軟的地方。
她疑惑的在那裡遊來遊去，然後就感覺自己身體似乎變小了不少。
這是什麼地方？敖鈺呢？
剛剛這樣想，就聽外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汐沅，你為何會在此處？”
是敖鈺的聲音。
綺羅停下遊動，貼著柔軟的“牆壁”聽外面的聲音。
“大哥，我……我……”
被敖鈺叫做汐沅的女子，身著一襲青色的華麗宮裝，容貌出挑，尤其額上兩隻淡青色的龍角，尤為醒目。
汐沅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自家大哥，大哥他不是在瑤池修行嗎？
抿了抿唇，不敢說出自己此行是想來跟天宮太子雲澈偶遇。
隻是她不說，敖鈺也能猜得到。
一雙微微上挑的丹鳳眼，目色微沉，低聲道：“父王早就說過，不會允許你嫁入天宮，你竟還不死心？”
汐沅微低下頭，聽著自家大哥的數落，心下不服，忍不住道：“既然狐族都可以跟天宮聯姻，那為什麼東海不可以？我也可以做雲澈的側……”
“住嘴！”
敖鈺臉上隱有薄怒，不欲與她多言，猛地一揮衣袖道：“速速返回東海，否則，彆怪我告訴父王母後，將你禁足！”
聞言，汐沅臉色憤然，卻又不敢反抗，她本來就是偷跑出來的，若是叫父王母後發現，定是會罰她。
汐沅隻能不甘心的應了聲：“是。”
眼角餘光卻瞥見自家大哥袖子裡有物在動，青色袖邊隱隱鼓出一個長條。
汐沅想到來時所見，不禁反問：“大哥什麼時候跟北海白龍族關係這麼親近了？”
還帶著人遨遊九天，她小時候都沒有這種待遇！！
敖鈺瞥了一眼她，神色淡然。
“我的事無需你過問。”
什麼無需她過問，分明就是□□！
汐沅憤憤握拳，但卻不敢這麼說。
她知道自家大哥為了東海，一個人苦修千年。
而無憂無慮享受安樂生活多年的她，是沒有資格說這種話的。
於是沒說什麼，汐沅悶悶離去。
綺羅還在黑漆漆的地方偷聽兩人說話，突然就被一隻大手抓了出去，她下意識纏住對方掌心。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根白玉般的指節敲了敲龍頭。
“學會偷聽了？”
綺羅：……我光明正大聽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