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 第 288 章 憑什麼不讓我參加行動……(1 / 1)

0288

郊區封閉學校的事情發酵出來後, 除了一些每天會定時定點看報紙和節目的觀眾,最先引起的就是青少年救助中心在C市分部的注意。

在可能許多家長還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擁有孩子完全所有權的當下, 在可能許多人對於虐待的定義,還隻停留在肉.體上的疼痛的當下。

青少年救助中心的工作人員以及誌願者們,他們可能是除心理醫生外, 最能和視頻裡的那些孩子們共情的一群人了。

等到一群隨大流從學校裡跑出來的孩子上了車,車都已經開動了, 才有人忽然反應了過來,表情忽然變得抗拒:“我現在不想回家!”

他現在還沒有整理好心情,如果立刻就回家的話,說不定就會來個情緒大爆發什麼的。

可之前的爆發, 並沒有為他們換來好的結果, 反而被送到封閉學校裡來了。

所以,在場的許多少年少女們,在反應過來的下一秒,下意識的反應不再是想要和家裡好好溝通,而是想要把自己的情緒藏起來。

隻要把情緒藏起來, 隻要以後安安靜靜的, 他們應該就不會再被送到這麼可怕的地方了吧?

也有孩子依舊是有些懵,還是搞不太懂, 外面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現在唯一讓他們有實感的,可能也就是隨著大家一起奔出校園的那一刻的酣暢淋漓。

坐在大巴車前排的一位誌願者聞言, 先是回答了第一位開口的學生:“封閉學校那邊現在記者太多, 環境也太亂,為了保護你們的安全和個人隱私,也為了方便我們後續跟進你們的情況, 現在所有的大巴車正開往青少年救助中心的C市分部。”

“彆擔心,那邊有住的地方,也提供食宿。我們需要先為你們做一個傷害後應激檢測,然後再由你們提供信息,通知你們的家長來接你們。”

郊區封閉學校那邊確實不能久待了,封閉學校的許多管理層以及教官都被記者,以及有些激憤的觀眾給堵了起來。

一群人就像是沒頭的蒼蠅一樣在學校裡亂轉,萬一遇到還滯留在學校裡的學生,一個激動之下,說不定會對學生們造成傷害。

在許多學生的父母都還沒來得及聯係的情況下,暫時由他們青少年救助中心收容,也是穩妥的做法。

更彆說,他們救助中心這邊,在一位小誌願者的牽線搭橋下,剛剛接收到了一筆來自正陽小學基金會的捐款,正是錢多的時候,一時半會兒也不怕被這些孩子給吃窮了。

一聽不是送他們回家,一車的孩子頓時消停了下來。

又見為他們解釋的誌願者態度和善,也十分的耐心,這群孩子消停後,坐姿又添了一分乖巧。

之後的路途中,誌願者便又和大家解釋起了這些天外界發生的一些事情,以及救助會這邊知道的一些,外界所不知道的內幕。

比如,這些事情,到底是由誰真正牽頭促成的。

差不多的解釋流程,發生在一行好幾輛的大巴車上。

其中屬康曉東所在的那輛大巴車最熱鬨。

作為所有同伴裡最了解內情的存在,康曉東上車時就是瞄準了他們會長上的那輛大巴車,然後跟著上去的。

甫一上車,兜裡還放著那幅彩色畫的康曉東便有些憋不住了,坐在自家會長的座位後面,對著自家會長的後腦勺便嗚嗚的哭了起來。

哭的看起來又辛酸又淒慘。

這一車的孩子,除了唐楸他們外,剩下坐著的,全都是康曉東在封閉學校裡發展的盟友。

他(她)們雖然不知道唐楸會長具體長什麼樣,但他們知道,緊跟著康曉東跑,準沒錯。

於是,康曉東對著自家會長烏呦呦的後腦勺一哭,其他盟友們被他帶的,不由也情緒上頭,眼圈眨眼間就是一紅。

細聽的話,這哭聲中,除了辛酸難過,還夾雜了一些大功告成的爽快與後怕。

作為被盯後腦勺哭的正主,唐楸有些不太適應的在位置上挪了挪。

不過最後想了想,還是沒有再動,也沒有在這個時候回頭安慰性的說些什麼。

這個時候,就先讓大家好好的哭一哭,發泄一下吧。

封閉學校裡連哭都不讓哭,被發現了就有懲罰,大家肯定都憋壞了。

雖然他現在是大孩子,都不怎麼哭了。

但也還是覺得,這條規定特彆過分。

***

青少年救助中心恰巧也在郊區附近。不過一個是在C市北郊,一個是在南郊。

一南一北,大巴車需要橫穿整個C市,距離委實不算近。

救助中心裡,已經排放好一個個小鋼架床,床上鋪著救助中心統一的床單被子。

把這群統一剃著可以看見頭皮的板寸的孩子迎進來後,怕這些孩子看到這些統一的小床後,會聯想到封閉學校,進而有什麼應激反應,那位領路的誌願者開口解釋:“救助中心這邊地方有限,隻能臨時把床搬到大廳這邊來了。”

誰知這些孩子聞言挨個搖頭,顯然不把這當回事兒。

像他們這麼大年紀的孩子,正是對群體生活好奇的時候,一般不會排斥嘗試。

封閉學校裡,真正讓他們排斥的,從來都不是這些。

這裡已經很好很好了。

趁著一群孩子開始輪流排隊去浴室洗漱的間隙,誌願者這邊,也把這些孩子們好奇了一路的錄像拿了過來,給他們在大廳的一台電視機上放了起來。

這次看的時候,還有康曉東這個眼睛腫的跟爛桃兒似的解說員。

在封閉學校那些管理層還有教官面前,他一個字也不能說,不然就是給自己招恨。

現在坐在這裡的都是曾經抱團取暖的盟友們,可算是逮到一個能讓他一吐為快的機會。

隻見康曉東一個起手式,說起了一個比救助站的誌願者們,還更加詳細許多的版本。

“沒錯,你們現在看到的這些視頻,其中有一份,就是我拍的!”

“話說那天,我收到了一個從牆外扔過來的紙條……”

康曉東一口氣不帶停的,從他收紙條,一路講到大家離開封閉學校,最後,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從裡面拿出一張畫紙,然後把畫紙小心翼翼的鋪平,最後展示。

“看!我們會長送我的畫!”

這話一出,康曉東的舍友們都不樂意了。

什麼叫送給他的。

那畫是他們一起看到的。明明是唐楸同學送給他們的!

隻是今天輪到康曉東了,所以才讓他帶著而已。

這話,不僅康曉東不情不願不想承認,下面的其他人也不樂意了。

“那畫上畫的明明也有我!我今天就是那樣跑出來的。你看其中一個人的頭型,和我多像?”

學生時代,有些孩子會佩服學校的年級第一,有些孩子,會佩服學校裡最會打架,不論走到哪裡,都能有一大群小弟的小霸王。

佩服小霸王的孩子們,注定無法欣賞年級第一那高山仰止的成績單。

佩服年級第一的孩子們,注定也隻會對像小霸王那樣的孩子退避三舍,覺得他們隻會打架,其實是壞學生。

這是性格與天性造成的差異。

可總有一些傳奇,是可以統一大家的審美的。

比如,在過去的幾年裡,C市的小學以及初中生們,沒有哪個敢實打實的打包票說,他們從來沒有做夢夢到過,自己被傳說中的校園特工隊觀察已久,然後被認為是不加入就是校園特工隊的損失,最後成功入隊。

每天不是在製止校園霸淩,就是在路見不平一聲吼的路上。

江湖上流傳已久的幾次大行動,他們做夢都想參加一次好嗎!

結果,現在有人告訴他們,救助會誌願者們口中救他們出水火的青少年愛心組織,居然就是校園特工隊?!

最關鍵的是,在他們中,就有人已經被發展成了校內編外成員,配合了他們的一次大行動!

而且是有史以來,造成轟動最大的一次大行動!

這一刻,這些青少年們臉上還殘存的一些茫然、疲憊、如釋重負、遇見希望的欣喜,全都轉化為了一種更激烈的表情。

康曉東他們隔壁宿舍的一個少年,把牙咬的吱吱嘎嘎,拽著康曉東的衣領前後搖晃:“我怎麼了?!憑什麼你就看不上我啦?”

“我長得像叛徒還是怎麼的?”

“你剛來第一天晚上想要翻廁所跑,是不是我提醒你,圍牆邊有人巡邏,還有電網和探照燈?”

憑什麼不通知他參加行動!

“我告訴你,小爺什麼都沒有,就一身硬骨頭!知道那破學校裡的最長反省時間是誰的記錄嗎?我的!”

“如果我參加行動,我就算不小心被發現了,被打死了,他們都掰不動我,因為我骨頭硬!”

一旁的誌願者見狀沒有急著阻止。

與之前許多孩子如同枯槁般,連激動的情緒都內斂相比,此時這群孩子,反而有了一絲他們應有的少年氣。

這邊,一群人正圍著康曉東,和他爭辯,他(她)們都是天生的硬骨頭,死了當柴燒都劈不動的那種,那邊,唐楸也已經回來了。

他剛剛下車時聽說救助中心這邊請的一位,專業的心理谘詢師過來了,自覺那邊暫時不需要他了的孩子,便跑去旁聽專業的谘詢師對曉東他們的心理分析結果了。

長得眉目精致,粉雕玉琢的一個半大孩子,站在他旁邊,一臉認真的聽他說話,聽到精彩處,甚至還會拿出小本子把內容記下來,這讓這位心理谘詢師的談興更高了一些。

臨到進入大廳前,他還在給救助中心的負責人打著預防針,為了讓一旁跟著記筆記的孩子也能聽懂,他特意用淺顯的比喻形容道:“我覺得,此時這些孩子們的狀況,用久旱地區忽然下起的一場暴雨來比喻,是比較合適的。”

“他們此時各種激動、欣喜的情緒,就好像是這樣的暴雨,看著激烈,雨水也浸濕了乾旱的土地。”

“可這隻是因為他們今天面臨了強烈的刺激,往後的時間裡,反而要警惕,他們出現心理方面的萎靡,以及情緒的枯竭。”

“這與他們之前經曆的管束有關,為了避免二次傷害,他們的潛意識裡,就會在自己各種激烈的情緒出現前,便把它們遏製住。”

“從那所學校到救助中心這一段路,再加上看視頻這麼長的時間,我估計,這些症狀可能已經開始顯現了。”

“如果等會兒我們去到救助中心,他們對您表現出平淡,或者不算太過真實的情緒,請您不要介意,這並非他們的本意。”

被打了預防針的救助中心負責人點頭:“嗯,感謝您告訴我這些。就像您說的,那並非他們的本意,我不會在意的。”

那位心理谘詢師點點頭,又看向唐楸:“小同學,你也彆介意啊。”

跟著兩個大人一起走的唐楸聞言認真的點點頭:“嗯!”

語畢,負責人推開大廳的門。

大廳內,聽到動靜的眾人扭頭看過來。

見站在一側的那個孩子。

此時他們已經都知道了,對方就是他們曾經魂牽夢縈過的終極大佬,正陽小學學生會會長,兼校園特工隊總指揮!

剛剛還在上下搖晃康曉東的少年把康曉東往外一扔,便呲溜一下跑到近前。

“唐楸同學,我從小小名就叫硬骨頭,您看我,還有成為您左膀右臂的資質嗎?”

一旁的負責人看向谘詢師:應激性情緒平淡?下意識逃避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