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第 230 章 五個大耳瓜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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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組的攝像機早就已經被打開, 鏡頭上方的提示燈,正對著眾人的方向,一下一下的閃著光點。

看起來還顯得稚氣的孩子站在那裡, 小腦瓜轉啊轉, 一句一句問出來的問題,卻都在點子上。

是啊,如果說老人生病的具體時間,可以推說是每天太忙,不記得了。那病中的一些細節,難道是也不記得了?

總不能是口口聲聲的一天不落的來看望,最後卻連老人到底生的是什麼病,吃的是什麼藥, 具體病了多久……都不知道。

如果這些都回答不上來的話,那麼哪怕這兩個中年男女不承認, 等到節目播出後,觀眾心裡自然也有一杆秤。

無外乎兩種可能。

一是白老爺子的三個兒女都撒謊了, 他們根本沒來看望過生病的父親。

二是他們來了,卻也僅僅隻是走個過場而已。

不論哪種, 都代表,他們根本就沒有他們自己口中說的那麼孝順。

老爺子之所以忽然要立遺囑,也就有了合情的解釋。

此時站在綠化區空地上的中年男人還沒有想那麼多, 他隻是下意識覺得這幾個問題不好答。

窘迫之下, 中年男人背對著鏡頭時, 望向對面的眼神更加不善。

養老院裡有老人還不夠, 這些孩子到底都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一旁的中年女人又稍微清醒些,知道不能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開始語氣故作輕鬆的打哈哈:“哈哈, 這麼大的孩子,都這麼會關心人了。真不錯。”

“來,這些你們拿著,就當是阿姨給你們買零食吃了。也謝謝你們幫阿姨照顧我們家老爺子。”

說著,中年女人便蹲下身,從自己的錢包裡拿出一卷零錢,細看應該有一百塊左右的樣子,便想要往站得距離她比較近的唐楸的口袋裡塞。

從小就被家人還有小夥伴們,要星星不給月亮的捧在手心裡長大,小朋友自己還能保持像現在這樣的友善好脾氣,已經是難得了。

又哪裡是這一點點零花錢就能收買的。

剛剛很厲害的問完問題,現在已經不太想說話了的唐楸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不想要對面那個阿姨碰到自己。

其實根本不用小家夥自己動作,這邊中年女人剛要伸手,那邊傅洵已經先一步堵了上去。

男孩護犢子的把小朋友藏在後面,面色冷淡的看向女人,警告:“彆動。”

彆看小家夥平時和小夥伴們玩得熱熱鬨鬨。實際上,在傅洵這裡,楸楸也不是誰都能碰的。

有些人,哪怕隻是碰口袋,都不可以。

周廩同時也往前邁了一步,動作隱晦的動了動帶著兒童腕表的手腕,語氣傲然:“楸楸不要你的錢。”

中年女人示好都沒示出去,碰了一鼻子的灰。有些維持不住和善的表象。

可她按捺住了自己。

因為她注意到了那個最後說話的男孩手腕上帶著的腕表。

女人小兒子過五歲生日時,就看中了這款表,指著雜誌封面讓她買。

可女人隻是看了一眼上面的價格,就立刻像是那雜誌燙手一樣,把小兒子也不知道是在哪裡翻的雜誌給收了起來。

那價格,就算是搭上她幾年的工資,也不夠買個指針的。

所以,女人隻能強擠出一抹笑:“現在的孩子,真個性。”

說完,她拉著急脾氣上腦,還捏著拳頭面色不善的大哥,打圓場道:“爸那邊應該吃完飯了,咱們回吧。”

“走!”

中年男人被小妹擰著手臂上的軟肉,這才被拉走。

一路上,兩人連帶著節目組一行人,又‘恰好’遇到了幾波人不止。

有時是正蹲在地上,一邊觀察螞蟻洞,一邊和人聊天的幾個孩子。

有時是曬衣場那邊,正拿著洗好的衣物在晾曬的老人。

最明顯的一次,一行人路過一處灌木時,灌木另一邊,傳來幾位老人聊天的聲音。

“老李啊,你說這養兒育女,到底有個什麼用?”

“這事兒我哪知道啊,我閨女兒子還挺孝順的。這你得問老焦和老白,他倆情況差不多。”

“老白現在不在這兒,老焦,要不你說說?”

“說?說什麼?我就當他們死了。我把他們好好養大了,我又不欠他們的。”

“老頭子我可沒有老白的好脾氣,幾個小**都欺負到他這個親爹頭上了。還請什麼媒體,想給老白潑一身臟水。

小**還敢威脅讓咱們彆亂說話?放他**屁。他敢來一個試試?老頭子我是咳…反正你讓他來一個試試,老頭子年輕的時候,一個打五六個都不帶怵的!”

正吃著西瓜和幾個老夥計說話的焦老爺子,原本想說自己是黃土埋半脖子的人了,不怵這些。

可轉念想到,這些話說不定是要在電視節目上播的,萬一再被楸楸聽到,小家夥再一哭,可就不好哄了。

索性話鋒急轉,連帶著一些臟字,都被他自動消音了。

“反正我是打定主意了,我的東西,以後也絕對不給那些白生的玩意兒留。他們鬨就讓他們鬨,老頭子自己的東西,自己做主。呸!什麼東西。”

最後一句話,隔著灌木,看不太清楚身影的老爺子猛地一揚聲,聾子都知道這幾位是故意在這兒等著呢。

聲音大的,就差沒呸中年男女兩人臉上了。

這一切,都被攝像機如實的記錄下來。

兩位記者想,一趟路走下來,白老爺子脾氣不好這一點,是一定不成立了。

不論是這些老人,還是孩子,他們再看不出來對方都是故意在這兒等著的,也就白瞎了做過這麼多期家庭類節目。

假如白老爺子真的脾氣這麼差,又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同院的老人,連帶著孩子,都在故意幫他。

話裡話外的,在替老爺子抱屈。

可以說,這是他們做節目以來,見到過的,最團結的一個養老院了。

白老爺子的三個兒女在把節目組請來之前,節目組就事先和三人簽過協議。

所以哪怕想要阻止節目播出,三人都做不了主。

眼見失態有些不可控,兄妹三個轉而又想起了歪點子,一人湊了些錢,想要給節目組塞紅包。

誰知節目組根本就不收。

甚至硬塞之下,那位看起來好說話的女記者,還指了指攝像機,意思是如果他們再這樣,那她就要開攝像機了。

一整天折騰下來,節目組走後,三人頹喪的坐在養老院外,老大家的二手小轎跑裡。

車裡煙霧繚繞,白家老大和老二都是眉頭緊鎖的抽著煙。

同車的中年女人有些嫌惡的皺皺眉,打開了車窗。

半晌,兄妹三人裡脾氣一向最暴躁的老大忽然一拍方向盤,眼睛通紅的看向身旁:“老二,這找媒體的主意可是你出的,現在事情成了這樣,你說怎麼辦!”

眼看火要燒到自己身上,白家老二立刻忙不迭的推卸責任:“主意是我出的沒錯,但也要你們同意。彆把責任瞎往我身上推。”

“我不管。”此時的白家老大,一副地痞流氓的樣子:“爸看著是鐵了心的不願意改遺囑,你侄子眼看著要上高中了,你大嫂現在還閒在家裡,現在哪哪都要用錢。實在不行,你先借我幾萬。”

“不可能。”

“事情是你辦砸的,你說不可能就不可能?”

這邊偷雞不成蝕把米,那邊眼看著就要起內訌。

就在坐在後面的老三,也就是中年女人猶豫著要不要勸架的時候,白家老大忽然停住了話頭,眼神冒火的看著對面。

隻見不遠處,前不久才搗亂了他們的計劃的那群孩子,已經簇擁著一起出了養老院。

“小崽子……”怒氣上湧的中年男人當即下了車。

他自己其實也不知道他現在想要做什麼,隻是心裡憋著火氣,下意識就走了過去。

白家老二想跟上,被老三拽了一把。

“老大從小到大都容易衝動,不然他咋混這麼差。你下去乾嘛?那孩子手上戴著的表可是好幾十萬,看著都不像假貨。”

白家老二一聽,才伸出去的腳立刻像是觸電一樣縮了回來。

剛沒了套房,再把個金娃兒給打了,怕是家裡得當褲子。

不過如果是老大的話…

男人隔著車窗,幽幽的看著自己大哥,忍不住在心裡祈禱,老大最好真能下手,這樣,也不用他心煩,接下來該怎麼應付老大了。

可惜,接下來的事情發展,並沒有像男人想要的那樣發展。

白家老大壓根兒沒能接近唐楸他們五米之內,幾乎是眨眼的功夫,就和上次林鶴那樣,直接被一堵人牆圍困住。

不僅如此,一位剛好從外面散步回來的老人見此情景,立刻拿出手機。

“喂?老焦頭兒,你們趕緊拿著家夥事兒出來,楸楸他們幾個孩子在養老院門口讓人給堵了。”

老人下意識無視那堵人牆。

她知道,那是其中一些孩子家裡給配的保鏢。

可保鏢的作用,不就是隻有在雇主出現危險的時候,才會采取行動?

養老院裡的焦老爺子一聽,這還得了?瞬間就分析出,可能是老白頭家裡的那三個小**堵在外面了。

老爺子當即抄著自己最重,打人最疼的拐杖,就要出門。

一路上被其他老人攔了兩下,問他這麼氣勢洶洶的去乾嘛。

大家剛為老白頭組織了一個集體活動,現在自然還是聚在一起的。等聽焦老爺子簡短的說完原委後。整個養老院休息區都躁動了。

連帶著原本面色看著還平靜的白老爺子,也跟了出來。

一行腿腳還比較靈便的老爺子老太太,先到達了養老院門口。

幾位老人到達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用目光掃了面前的孩子們好幾下。

“楸楸,沒事兒吧?”焦老爺子蹲下身,扶著唐楸的肩膀,把小家夥露出來的胳膊腿兒全都看了一遍。

白老爺子沒搶到位置,但也跟著把關切的目光投過來。

唐楸搖頭:“沒事。”

確定沒事兒後,老人們這才把危險的目光投向了人牆外。

被人堵在那裡堵了好一會兒,白家老大的腦子總算是清醒了一些。

與此同時,就見密不透風的人牆忽然被分隔開。

一個面容極為面熟的老人緩步走了過來,在他面前站定。

然後,啪的一個大耳瓜子,直接便扇在了白家老大的臉上。

白家老大捂著臉,有些難以置信:“爸?!”

老爺子大半輩子都涵養極好,養老院幾年下來,養氣功夫也練足了。

哪怕是中午面對兒女在媒體前顛倒黑白時,他也沒有像小時候那樣教育他們,隻是眼神像看陌生人一樣冷淡。

臨了臨了,事情都算是告一段落了,卻忽然挨了一大耳瓜子,確實出乎了白家老大的預料。

還沒等男人回神。

啪!

又是一個大耳瓜子。

均勻的打在了男人的另一側臉上。

老爺子早年間是酒店裡顛大勺的大廚,中途還學過幾年面點。手上有的是一把子力氣。

白家老大被這兩個大耳瓜子打蒙了,還沒等他說什麼,就聽白老爺子道:“你敢還手,祖宅你也彆想要了。讓你弟妹分去。”

說歸說,老爺子實際上已經打定了主意,祖宅他也另有安排。總不至於辱沒了祖輩。

這一下,掐住了男人的死穴。隻能捂著臉,赤紅著眼睛不吭聲。

老爺子不理會他,轉而盯住了不遠處的那輛破舊轎車。

上前三兩下,把車上的老二老三給揪了出來。

啪!

啪!

又是兩個大耳瓜子,一人一下。

中年女人又臊又疼的捂著臉:“爸!大哥下車了,我們就在車上,什麼也沒乾!”

白家老二也抱屈:“對啊,我們就看看。”

啪!

老爺子幾乎快把自己這輩子的耳刮子給打完了。

白家老二和他大哥一樣,捂著兩邊通紅的臉。

“看看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