桁冗思考了一下。
管理層有規定說,不可以給玩家開後門嗎?
好像沒有。
既然沒有出過類似的規定,那麼他給某一個玩家特地開後門,走捷徑,也就並不違規,去觸犯什麼所謂的保密條例。
而為什麼答應會給薄見鶩開後門,倒也沒什麼特殊的原因。
隻是因為和其他的那些玩家相比,他更寧願,也更喜歡呆在薄見鶩這裡。
啊,倒並不是因為喜歡薄見鶩的緣故。
隻是從其他同事們的嘴裡,他聽說薄見鶩從來都不進行遊戲直播。
所以,和其他的那些內測玩家相較下來,薄見鶩不僅不會叫他那些奇怪的稱呼,同時也更安靜一些,不會顯得那麼聒噪。
不過,這些原因簡單的概括下來,隻有四個字。
——他的私心。
這算違規嗎?
好像也不算。
但細想下來,確實不太妥當。
雖然覺得不太妥當,但他並不打算去改。
對面,見桁冗竟如此利落果斷的便答應了下來,本原以為會被對方無情拒絕的薄見鶩,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甚至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薄見鶩呆呆地望著桁冗,大腦宕機。
過了好一會,帶著些不可思議和難以置信,他試探著小聲問:“……你答應了?”
桁冗嗯了一聲。
薄見鶩的表情頓時如夢似幻。
好像漂浮在夢中,隻覺得眼前的一切不真實極了。
心中仿佛像是有璀璨奪目的煙花正在一束束爆炸綻放,讓他心口發燒膨脹,薄見鶩努力的克製住自己臉上的表情,試圖維持住自己平日裡沉穩的模樣,但他眼中的驚喜和雀躍,早已經溢滿了眼眶。
薄見鶩驚喜又歡欣,這時,他突然想起了什麼。
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在糾結了好半晌之後,薄見鶩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壓低嗓音,再次試探著問道:“如果……剛才問你那句話的,是其他的玩家,你也會答應嗎?”
他知道他現在的行為簡直小家子氣極了。
可他無法克製。
他太想要知道答案了。
又或者,更具體一點來說,他是想要知道,自己在對方那裡,到底是不是唯一最特殊的那個玩家。
因為太喜歡宋亦衍了。
所以……他希望在宋亦衍的那裡,他是可以唯一獲得那個不同的特殊待遇的內測玩家。
他知道他的這個奢望十分的可笑和異想天開。
因為對方隻不過是遊戲裡的一個npc而已。
既然隻是遊戲裡的一堆數據,所以對待所有的玩家,也便都是一視同仁,不可能會有任何玩家會獲得所謂的特殊優待。
薄見鶩深知此點,但即便如此,可卻還是克製不住的將剛才的那個問題問出
了口。
薄見鶩知道他現在的樣子有些愚蠢。
但他仍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聽到薄見鶩的問題,桁冗眉梢微挑,靜靜地同他對視,一時間沒說話。
他依稀記得,大學那四年裡,校園裡盛傳金融係的薄見鶩平日裡並不怎麼太愛說話。
但現在從遊戲裡看……
似乎和學校裡的傳言並不一致。
沉默的對視之下,讓心下本就十分忐忑的薄見鶩漸漸心生退意。
因為沉默亦代表著一種答案。
他已經明白了宋亦衍的回答。
意料之中的答案,並不讓人意外。
但他不免仍是感到有些沮喪和低落。
薄見鶩垂下了嘴角,剛才還明亮十足的雙眸,一下子變得黯淡了許多。
“我知道了……”
薄見鶩聲音黯然。
聽到薄見鶩嘴裡這沮喪的四個字,桁冗挑了挑眉,感到十分意外。
嗯?
什麼?
桁冗挑眉,下意識出聲反問,“知道什麼了?”
見桁冗出聲反問,薄見鶩意外抬眼,有些猝不及防。
他以為——
接著,隻聽桁冗聲音毫無起伏的續道:“我剛才似乎什麼都還沒說。”
冷淡而又平靜的兩句話,讓薄見鶩剛才已經心灰意冷的心臟,再次砰砰直跳,就好像過山車一般,從低穀一下子到最高處,高高的懸掛在半空,摸不著底。
宋亦衍總是如此。
短短的一個眼神,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讓他的心情開始七上八下。
薄見鶩可憐兮兮的望著桁冗,聲音極低的說:“我、我以為……”
“以為什麼。”桁冗再次反問。
“以為……你的意思是……”
桁冗的心下早已完全了悟,他看著薄見鶩慌張解釋的模樣,淡淡的回:“不是。”
然後,話音便就此戛然而止,再沒了任何的回應。
桁冗靜靜地看著薄見鶩,不再言語。
在得到桁冗否認的回答之後,薄見鶩心下歡喜雀躍,暗淡的眼神瞬間再次綻放出光亮。
然後,他靜靜地望著桁冗,耐心的等著桁冗接下來的話。
但桁冗沒再開口了。
桁冗靜靜地同他對視,表情冷漠,一言不發。
薄見鶩怔了怔,眼神空茫。
他表情困惑,一頭霧水。
過了一會,他的腦中靈光一現,忽然想到了什麼。
他微微的睜大了雙眼。
對方否認了他剛才誤以為的意思。
那麼反過來也就是說……不會答應。
——這個不是,同時也就是不會。
宋亦衍已經在剛才回答了他。
一同回答了他兩個問題。
言簡意賅,點到即止。
宋亦衍的慣來作風。
並不需要像其他的npc那樣,
矯揉造作的向玩家拋媚眼,
拉住玩家的手,懟在牆邊做壁咚,或者是臉紅嬌羞的說‘我喜歡你’,對於宋亦衍而言,他隻需要簡簡單單的一個眼神,一個冷淡又簡短的回答,就已經足夠的令玩家心動和臉紅了。
這會,在明白過來桁冗剛才的回答之後,薄見鶩的俊臉又燒又熱。
他的心臟跳得越來越快,已經不可自抑。
伴隨著薄見鶩愈發滾燙薄紅的臉,桁冗身形一轉,不疾不徐的就近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坐在位置上,他漫不經心的抬眼看向薄見鶩,接著挑眉反問,“聽懂了?”
“……嗯。”
“那你現在還有其他的問題嗎?”
“沒有了。”薄見鶩乖巧搖頭。
薄見鶩隻覺得這會心臟又漲又滿。
被雀躍歡欣和竊喜的情緒填充脹滿。
或許宋亦衍剛才的回答,不過隻是在智能Ai的操縱之下,面對每一個玩家都會有的回答。
但他現在不想去思考這些。
他隻知道,剛才宋亦衍告訴他,如果是其他的玩家,他不會答應。
他在對方的心中,是特殊的存在。
薄見鶩沒了問題,但桁冗有。
注視著眼前薄見鶩光彩四溢的臉,桁冗心下一動,忽然生出了刁難的心思。
隻聽他的聲音突然一轉,漫不經心道:“我可以給你開後門,但……”
隨著桁冗尾音拖長的這個但字,薄見鶩心下一緊。
剛才還在滿心歡欣,暗自竊喜的他,一下子便忐忑慌張了起來。
“但,是有條件的。”桁冗不疾不徐地說完。
見並不是反悔,而隻是有前提條件,薄見鶩當即長長的鬆了口氣,心下一輕。
“是什麼條件?”薄見鶩下意識問。
桁冗沉吟片刻,很快想出了一個刁難的方法。
“上次的頭飾拿出來。”
“頭飾……?”薄見鶩一時間沒明白。
“貓耳頭飾。”
薄見鶩這才恍然大悟。
他聽話的從背包裡將上次對方戴在他頭頂上的粉白色毛茸茸的貓耳頭飾拿了出來。
因為並沒有放在四層的衣櫥間裡,所以便一直在他的背包裡放著。
拿出貓耳頭飾之後,不用桁冗接著繼續命令指示,他十分乖巧的抬腳朝桁冗的方向走去,在桁冗的面前站定,接著老老實實的將手上的貓耳頭飾用掌心捧著,小心的遞了過去。
雖然並不明白對方要這個東西做什麼,但既然對方開口要,那他就給。
桁冗緩緩地伸手接過。
接過之後,他抬眸看了眼薄見鶩的高度。
由於桁冗是坐著,而薄見鶩是站著,所以兩人之間存在著巨大的身高落差。
於是桁冗出聲命令,“蹲下。”
薄見鶩困惑眨眼,聽話的曲膝半跪在了桁冗的面前。
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向人下跪。
不過雖然是第一次做,但他的心裡並未有感到任何的不適,動作反而自然又嫻熟極了。
不過……這到底是要做什麼?
就在薄見鶩的心下愈發迷茫和費解間,很快,他得到了答案。
隻見桁冗輕輕的抬手,面無表情的將手上的頭飾再次戴在了他的頭頂之上。
薄見鶩猝不及防,慌張抬頭。
他兩眼呆滯的望著桁冗。
隨著他慌張失措的神情,他頭頂上的耳朵也跟著一同的抖了抖。
再次給薄見鶩戴上毛茸茸的粉白色貓耳頭飾,桁冗下意識的輕輕的捏了捏耳尖。
薄見鶩的背脊跟著一顫。
“彆、彆摸。”薄見鶩聲音發抖,慌張的出聲阻止。
“為什麼?”桁冗不明就裡,開口反問,“還有,我上次就想問了……”
薄見鶩不解眨眼,壓抑著幾乎要溢出口的聲音。
“你上次為什麼會突然下線?”說完,桁冗好像一下子被點醒,特地的接著又輕描淡寫提醒道,“哦,還有,在我去‘工作’之前,不允許擅自下線——如果還想要從我這裡走後門的話。”
薄見鶩瞳孔震顫,臉上灼熱的溫度迅速蔓延到了耳根。
他無法解釋。
也解釋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