桁冗的大腦被滿滿的震驚和問號所占滿。
他噎住,一時間說不出任何話來。
桁冗情不自禁的聯想了下他和李一魚戀愛的情景。
光隻是聯想,他便忍不住感到毛骨悚然的當場打了個哆嗦。
太可怕了。
簡直比恐怖片都還要可怕。
哆嗦過後,桁冗緊接著又遲疑的聯想了下他和薄見鶩戀愛的情景。
……依舊無法想象。
雖然毛骨悚然的程度降低,但和大學同學戀愛的這種事情,實在是處於他所能夠接受的事情範圍之外。
不,更準確來說,是桁冗無法想象自己和任何人戀愛的情景。
他向來獨來獨往慣了,也從未有過想要和任何人戀愛的念頭,對於愛情這種事情,他也從不向往,所以對於和另一個人在一起戀愛的情景,他實在是覺得陌生,難以想象。
正在桁冗兀自沉默間,薄見鶩因為桁冗眼光的低下,情緒愈發沮喪。
“他們大概是早就認識,起碼絕對是在大學之前就認識了。”薄見鶩垂眸續道。
這倒沒錯。
他和李一魚相識的時間,已經起碼足足有十多年了。
“如果先遇到他的人是我就好了。”
“如果更早遇到他的那個人是我……那和他戀愛的那個人,是不是就會是我了?而不是那個什麼李一魚?”
桁冗:“……”
桁冗說不出話來。
他很想告訴薄見鶩,他並沒有和李一魚戀愛,但他不能說。
而且就算,就算當真他先遇到的那個人是薄見鶩——他也不會和薄見鶩戀愛。
他不喜歡男人。
倒不是對同性戀有什麼反感和抵觸,畢竟在現在這個社會,同性戀屢見不鮮,甚至已經都可以上民政局合法領證結婚了。
他隻是對男人沒興趣。
對戀愛沒興趣。
啊,對女人和小孩也同樣沒興趣。
桁冗欲言又止,但卻因為保密條例,什麼都不能說。
“他們明明早已經在一起了,明明他那麼優秀好看又迷人……”
桁冗聽著感覺有些彆扭和不適。
……這是他嗎?
薄見鶩還在繼續自顧自的說著。
他越說越憤慨,越說越憤怒。
“而那四年裡,我曾經不止一次看到李一魚去請彆的女生吃飯,甚至還去參加聯誼聚會。”
“雖然這並不代表什麼,但既然已經有了對象,就不該再單獨請其他的女生吃飯,也不該去參加什麼聯誼聚會!”
對於李一魚的‘不忠’和‘出軌’,薄見鶩感到離奇的憤怒。
桁冗:“……”
桁冗表情麻木。
因為無法開口澄清解釋,所以隻能沉默無言的聽著。
誰知……越聽越離譜。
桁
冗伸手,表情沉重的扶額。
他在考慮要不要離開薄見鶩的家園。
再聽下去……
他無法想象會從薄見鶩的嘴裡聽到些什麼。
桁冗實在是沒想到,他從前以為的,冷靜又冷淡的薄見鶩,內心活動竟……如此豐富。
眼前的薄見鶩,已經完全掀翻了他的認知,掀翻了他在他心中的人設。
憤怒過後,薄見鶩突然冷靜了下來。
他眼神黯淡。
“我知道這些都和我沒什麼關係……”
“我隻是……”
“為他覺得不值和可惜……”
桁冗:“……”
他怎麼隱隱有種好像是在被暗示是個戀愛腦的錯覺?
而且好像……不是他的錯覺?
正當桁冗已經快要聽不下去了的時候,薄見鶩終於停止了自己的傾訴。
他伸手掩面,扶額歎息。
多年的求而不得和念念不忘在這聲歎息中再次隱沒回心底。
“抱歉,和你抱怨了這麼多。”薄見鶩突然出聲致歉,“我從沒和任何人說過這些。”
“……”
“雖然現在全都告訴了你,但我想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影響。”薄見鶩毫不懷疑的說道,“畢竟你隻是遊戲裡的一個npc,不是我,以你的性格設定,你不會去告訴其他玩家這些,而以他的性子,也永遠不可能會來玩戀愛遊戲。又因為你是一個npc,所以當遊戲進行公測之後,我剛才所說的那些,不出意外,應該會被從數據中全部清除。所以……他永遠也不會知道我剛才說的那些。”
“…………”
抱歉,他現在已經知道了。
一字不漏,清清楚楚。
桁冗見他的聲音斬釘截鐵,於是還是沒能忍住,插了句話。
“如果他知道了呢。”桁冗慢悠悠的反問。
“絕不可能。”全然篤定的語氣。
“……是嗎。”桁冗微微頷首。
本不欲再繼續聽下去,但是在薄見鶩的這句篤定萬分的‘絕不可能’四個字過後,桁冗突然改變了主意。
剛才本打算要離開薄見鶩的家園,但現在他打算留下來了。
留下來,看薄見鶩還會再說些什麼。
更具體來說,是大學的那四年裡,薄見鶩到底因為他做過什麼,又想了些什麼。
桁冗不再反駁,氣定神閒的坐在沙發上,心情變得異常的微妙。
倘若有天他突然找上對方——
桁冗心下正漫不經心的想著,對面,未料,薄見鶩再次歉意十足的向他道歉。
“還是要再說一聲抱歉。”
“我會喜歡你、選擇你、以及攻略你……甚至是討好你,完全是因為,你在我的眼中,實在是太像他了。”
“抱歉,把你……當成他的替身。”
說到最後的一句話時,薄見鶩皺了皺眉,表情為難,像是有些難以啟齒。
他知道宋亦衍不過隻是一個npc罷了,但或許是因為這款遊戲實在是看著太真實了,真實到讓人有些分不清,所以他忍不住還是內疚的主動向宋亦衍出聲道了歉。
“……”桁冗沉默。
薄見鶩的道歉十分誠摯,看著薄見鶩臉上歉疚的神情,桁冗的眼神逐漸發生了變化。
變得玄妙而又複雜。
聽著薄見鶩嘴裡的道歉,他突然覺得薄見鶩簡直有趣極了。
從其他人的身上未曾感受到過的有趣。
數秒的沉默過後,桁冗緩緩回道:“沒關係,我不介意,無需道歉。”
——反正也是同一個人。
聽到對方說並不在意,薄見鶩頓時長鬆了口氣,緊繃的雙肩這才鬆懈了下來。
看著他長鬆了口氣的模樣,桁冗面色冷淡,緘默不語。
薄見鶩真的……太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