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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隻航行在海上,傅沉被五花大綁丟在甲板上,周瑟瑟拿著手槍手在旁邊。

傅沉似乎很珍惜這段單獨和周瑟瑟相處的時間,“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周瑟瑟懶洋洋的拖著腮,“傅沉,回到軍區自然有人問你,你要做好一遍一遍重複的準備。”

傅沉執意的說道,“可是我想第一個說給你聽,瑟瑟,當初你們家之後就輪到了我們家,我親眼看到他們如何打砸,我甚至還可以清楚的畫出他們胳膊上的袖箍,紅色的,就像是我大哥被打出來的鼻血,就像是我二哥被打破的腦袋,就像是我爺爺從嘴裡吐出的那口血……

一夜之間,我心目中的所有都被顛覆,我的一腔熱血瞬間冷凝成了冰,就在這時候,有人出現了,他可以救我們家,可以讓我們家免受下放的痛苦,隻要我能替他辦事。

你知道嗎?親眼見到那種場景之後,我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我早已經失望了,我徹底失望了,保住我們家,隻是做點無關緊要的小事,何樂而不為呢?”

周瑟瑟基本上已經猜到了,也猜到了國外勢力在那個時候的趁虛而入,對於傅沉這種人而言,像是報複,又像是救贖。

而眼下,她沒話可說。

傅沉笑著搖頭,癱倒在甲板上,望著湛藍的天空,“這麼漂亮的天空,以後就見不到了哈哈哈哈。”

忽然。

甲板上開始滲水。

“盛西江!”

等到盛西江從控製倉出來,水已經沒過了腳底板。

盛西江迅速蹲下來檢查了一下船隻,“是用膠粘起來的。”

抬起眸子。

仿佛想要將傅沉碎屍萬段。

傅沉隻是躺在水中癡癡的笑,“笑話,你們以為梁衡會眼睜睜的讓你們帶著我活著回去帶人回來端了他們的老窩嗎?

為了我一個人的命,犧牲掉所有人的命,我在梁衡心裡,還沒有那麼重要。”

甲板上的木條已經脫離,盛西江看了周瑟瑟一眼,夫妻兩人同時找到對方點了下頭。

周瑟瑟率先跳了下去。

盛西江拉著傅沉跳了下去。

現在已經是初冬,水涼的要了命,剛進入水下,整個人迅速被凍結,變成了牽線木偶一般,僵硬的倒騰著雙手雙腿。

一陣海浪打過來。

周瑟瑟屏住氣息,穩住自己,等海浪結束轉過頭,已經找不到盛西江。

周瑟瑟焦灼的巡視半晌,隨著自己身體失溫越來越嚴重,周瑟瑟此時此刻隻能期盼著自己趕緊回到岸邊,用力的劃著四肢。

慢慢的,力氣越來越小,周瑟瑟似乎都沒有辦法確定自己究竟是在前進還是在原地踏步,眼皮也越來越沉,似乎下一秒就會昏死在這海裡。

腦海中浮現出了星星點點的面孔,兩個孩子一定很想她。

她不能死在這裡。

她還要成為首富。

要賺好多好多錢。

還沒有成為煤老板。

還沒有和盛西江複婚。

不能死在這裡。

一定要活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

她終於看到了岸,那是生命的奇跡。

周瑟瑟吞了吞口水,拚命的朝著岸邊遊,渾身冷的不像話,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終於在她耗儘最後一點力氣之前,成功上岸。

趴在柔軟的海灘上,她連蜷縮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嘴巴微微的翕動著呢喃,“盛……西江……盛……”

強迫自己清醒,目光銳利如刀,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氣,一直趴到天黑下來,身上才恢複了一絲力氣,可更冷了。

晝夜溫差大,白天的涼意變成了現在的刺骨,加上身上的濕透了的衣服,身上白皙的皮膚被凍得青一塊紫一塊。

撐著身子爬起來,周瑟瑟踉踉蹌蹌的去撿了些柴火,找了兩塊打火石,學著盛西江的樣子,用力的摩擦,終於起了火。

火光繚繞。

暖和了一些。

“瑟瑟。”

聽到熟悉的聲音,周瑟瑟差點喜極而泣,她跳起來,朝著盛西江衝過去,撞在盛西江身上,緊緊的抱住了他,“盛西江,你沒事吧?”

盛西江嗯了一聲,揉了揉周瑟瑟的腦袋,“沒事,你呢?”

周瑟瑟吸了吸鼻子。

抬起手,擦乾淨臉上的眼淚,“我也沒事,沒受傷,傅沉呢?”

盛西江眼神裡閃過一抹黯淡,“讓他逃了。”

周瑟瑟深吸一口氣,“沒關係,我們隻要等到白天,等到白天團長他們肯定就到了,今天白天傅沉一直在,所以我沒有機會告訴你,我跑出來之前已經給團長打過電話。”

“他們在這裡!”

七八個男人浩浩蕩蕩的跑過來,盛西江一把把周瑟瑟藏在身後,“瑟瑟,藏起來,我不讓你出來,你就彆出來,快。”

周瑟瑟知道自己硬拚根本沒有力氣,也不打算逞強來拖盛西江的後腿,“好,你要小心。”

她閃進林裡,借著朦朧的月色,隱約能夠看到男人和他們血拚的景象。

周瑟瑟心被揪起來,兩隻手緊緊的抓住自己的衣角,心疼又無可奈何。

隻能在心裡默默的祈求盛西江平安無事。

大概過了二十幾分鐘,外面的一些聲音消失,周瑟瑟迅速跑過來扶住了搖搖欲墜的盛西江,聲音裡帶了哭腔,“盛西江,盛西江,你彆嚇我,你沒事吧?”

盛西江勾唇笑了笑,抬手擦乾淨了周瑟瑟的淚滴,“你男人沒那麼脆弱?我是誰呀?我是軍區第一硬漢,這幾個小嘍囉,怎麼是我的對手?彆怕,我沒事。”

緊接著。

手電筒的燈光交織在兩人的腳下,周瑟瑟白著臉看向燈光的來源。

下一秒鐘。

就被盛西江拉著闖進了林子。

進去之後,盛西江迅速從腰後摸出一支手槍,塞到周瑟瑟手裡,嚴肅的說道,“我教給你怎麼開槍,你帶著防身,萬一我們走散了,你要保護自己。”

周瑟瑟聽出了盛西江話裡話外的意思,拽著盛西江衣服的手隱隱的顫抖,“我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盛西江,無論如何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大不了我們一起死。”

盛西江一把將人摟在懷裡,恨不得揉進自己的骨血,深深的閉了閉眼睛,“傻瓜,我怎麼舍得?你放心,我們都死不了,我教給你開槍……”

“學會了嗎?”

“沒有,沒有學會。”

“瑟瑟!”他難得嚴厲。

“……學會了。”

盛西江雙手捧著周瑟瑟的臉,用力的在她唇上親了一下,拉著她藏身在一處山坳,“乖,你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就回來,不要出聲。”

“盛西江,我不要……”

“乖。”

盛西江一點一點的掰開了周瑟瑟拉著自己手指的手,深深的凝望了一眼,緊接著,毫不猶豫的朝著對面走去。

周瑟瑟蹲在山坳裡,一隻手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胸口,那裡又悶又疼。

她知道,盛西江是在用自己的命,為她拖延時間,讓她可以足夠等到團長來。

在這一刻,周瑟瑟忽然無比的後悔。

自己逞什麼能?

當初隻要抓住溫暖就好了。

順藤摸瓜。

早晚有一天會找到他們的大本營。

現在倒好。

把盛西江給連累了。

另一隻手緊緊的握著槍托,硬邦邦的涼感,從手心裡一直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規律的跑步聲在林子裡響起,驚起了幾隻烏鴉,在頭頂上嘎嘎的叫著盤旋,聲音刺耳又沙啞。

她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如此的期盼天亮。

天亮了就好了。

天亮了,團長就到了。

天亮了,盛西江就安全了。

冷不丁的。

頭頂上響起了腳步聲。

周瑟瑟迅速矮了矮身子,可是對方拿著大功率的手電筒,她甚至可以感受到手電筒照在自己頭頂上的光。

估計躲不過去了。

周瑟瑟握緊槍托。

大不了就同歸於儘。

打死一個夠本,打死兩個賺一個,希望團長能給她一個烈士的封號,也不枉她白活兩世。

好像是梁衡的聲音響起來,“我看過了,這裡沒有,繼續去前面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