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空注視福澤諭吉的目光過於奇怪, 在與江戶川亂步四人匆匆說了幾句話後,福澤諭吉便毫不猶豫地又回到了辦公室,絲毫沒有與員工寒暄的想法。
作為一個極其上道的打工人,在象征關門的“哢噠”聲響起後, 空便迫不及待詢問道:“社長他平時都是這個樣子嗎?”
對空的心態心知肚明的與謝野晶子直接向他挑了挑眉, 意有所指道:“社長一般不會離開辦公室哦, 也不會看監控的~”
空含蓄地勾起嘴角。
江戶川亂步優哉遊哉補充道:“去漩渦咖啡廳辦公也是沒問題的。”
“不忙的時候翹班也不會管你哦~”與謝野晶子豎起大拇指:“我們這裡很悠閒的!”
甚至連花袋也跟風一句:“我們有國木田在。”
國木田獨步:“...你們當著我面說這些真的沒問題嗎?”
所謂的不忙,就是把寫報告和處理後續以及和委托人溝通這種事扔給我對吧!
國木田獨步想說你們不要帶壞新人, 想告訴空不要聽這些鹹魚大人們胡扯,可對上少年亮晶晶, 憧憬著望向自己的目光, 他又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原來你之前說【任何麻煩都能找你】,真不是在隨口敷衍我啊!”空感慨而激動地道。
在提瓦特大陸兢兢業業這麼多年,他還是頭一個碰到主動願意替他完成工作的人,簡直感天動地!
國木田獨步:“我不...”
“國木田前輩,我錯怪你了!你真是個好人!”
國木田獨步:“...沒錯, 一切就交給我吧!”
在一聲聲“前輩”中,國木田獨步逐漸迷失自我。
...
開啟『每日委托』的第一天還無法接取任務, 武裝偵探社也暫時沒什麼工作要做,於是空和眾人打了聲招呼, 便準備下樓繼續漩渦咖啡廳的打工。
隻是才出門走了幾步,他便默默停下了腳步。
怎麼出個門還有回聲的!
與謝野晶子、田山花袋、江戶川亂步三個人呈縱隊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注意到空投來的目光, 三人默契地抬起手。
“我們還沒吃飯呢。”
“為了等你錯過了飯點。”
“餓。”
言簡意賅。
屋內的國木田卷王已經重新開始了奮筆疾書,看著三個如鵪鶉般張大嘴巴等待投喂的同事們,空強忍住笑容,豪邁地一揮手:“走, 我去給你們做飯!”
當個廚子也沒什麼不好,多年的社交經驗告訴他,美食是最適合與同事打好關係的存在。沒有什麼不是一頓飯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再吃一頓。
良好的同事關係意味著良好的辦公室環境,而良好的辦公室環境決定了他是舒舒服服上班還是乾幾天就被迫跑路。
...
下午工作時間門,漩渦咖啡廳終於恢複了過去的寧靜。店長依然站在櫃台後悠閒地擦著杯子,已經打掃完衛生的珊迪趴在吧台邊,在音樂聲中悠閒地打著盹。
與謝野晶子三人輕車熟路的在靠窗的位置落座,也不點單,兩隻手乖巧地放在桌上,用期待的目光望著空,仿佛幼兒園開飯時嗷嗷待哺的孩子。
空:“...你們要吃什麼?”
“交給你了!”三人毫不猶豫道,充分表達了自己對空廚藝的信任。
空:“...我知道了。”
在空去廚房忙碌的時候,店長給每個人端來一杯咖啡。
馥鬱的咖啡香讓店內的氛圍愈發安逸,與謝野晶子三人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也不避諱店長與珊迪,就這麼聊起了最近的案件。
“...我檢查過四具屍體了,並沒有發現任何特彆之處。”與謝野晶子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隻是普通的猝死。”
“連續猝死本身就很可疑吧。”花袋舉起右手,表達了自己的懷疑:“會不會是異能力造成的?”
“的確不排除這種可能。”與謝野晶子並未否定花袋的猜測,但她隨即又看向江戶川亂步,口吻輕鬆而篤定:“不過與其我們在這裡亂猜...亂步君應該已經知道真相了吧?”
“是哦。”江戶川亂步依然是那副悠閒的樣子,好像世間門的一切在他面前都會變得雲淡風輕:“這四人不過是意外死亡罷了。”
這番話卻引來了與謝野晶子的不解。她手裡的四具屍體,正是江戶川亂步要求她親自檢查的。
“你既然都知道了為什麼還要我再調查一遍?是為了確定真相麼?”與謝野晶子疑惑道:“武裝偵探社不負責處理意外死亡的案件吧?”
這些屍體還是從警視廳特意要來的,嚇得與謝野晶子還以為橫濱市又出什麼連環殺人事件了,連忙熬了個大夜調查,結果無事發生。
“我也沒說有刑事案件嘛。”江戶川亂步捧著咖啡杯窩在沙發裡,像一隻安逸的貓:“隻是這段時間門,與謝野醫生你要辛苦一些了。”
“你是察覺到什麼了嗎?”與謝野晶子收起輕鬆的笑容,神色陡然警惕起來。連花袋也顧不得喝咖啡,緊緊凝視江戶川亂步的一舉一動。
江戶川亂步到底有多厲害,他們這些人再清楚不過。
能讓江戶川亂步都主動提醒的事件,必然不會是幫派之間門的打鬨或者普通的刑事案件。
難道是連環殺人案?又或者是某種恐怖襲擊?
亂步君這是猜到會有人大量死亡了麼?
然而,面對一人凝重的表情,江戶川亂步卻隻是慢悠悠一攤手,仿佛一切不過是他臨時的任性罷了,口吻輕快道:“誰知道呢,就當我異想天開吧。”
“欸?”一人齊齊一愣。
“過兩天我又要出差去了,武裝偵探社就交給你們負責了哦!”
江戶川亂步理直氣壯的說。
與謝野晶子與田山花袋面面相覷,卻沒有再說話。
他們與江戶川亂步認識多年,對他的品性再清楚不過。平日江戶川亂步的確任性妄為,無拘無束。他會在厭煩時將所有的工作扔給其他人,自己躲進社長辦公室睡午覺。也會在開戶時不正經的拿出各種零食,毫不顧忌地大吃大喝。
他可以在任何時候做自己想要做的任何事情,不去在意任何人的目光與想法。
他像是跌入凡塵,生來自由的貓。唯有在一件事上,江戶川亂步從來沒有退讓過半步——對真相的追求。
喊著“若合我意,一切皆好”的人,卻有著屬於自己的正義追求。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出現在眼前的案件,放棄每一個本可以抓到的犯人,每一個可以拯救的人。
即便因為出差不得不遠離橫濱,江戶川亂步也會通過電話的方式遠程破案,至少也為他們提供足夠的線索。怎麼如今卻一副把案件當兒戲的樣子?
這極大的反差與突兀倒讓與謝野晶子與花袋懷疑起自己的想法是否走入了誤區。
也許真是他們多心了,亂步君不過是防範於未然而已。
就在三人各懷心思時,遊離在廚房中的空端著料理走了過來。
“給,你們的午餐。”
他將三盤熱氣騰騰的面條擺在了桌上。
如今已下午快三點,實在算不得“午飯”的範疇,這三人又一幅饑腸轆轆的樣子,做一頓大餐實在沒有必要。
快速、方便、能吃飽。考慮到三個最基本的需求,見廚房裡有意面,豬肉與番茄,空便選擇了『火火肉醬面』這道蒙德的經典主食。
牛肉沫與洋蔥、大蒜炒香,加入新鮮番茄與番茄膏,用芝士、鹽與糖調味,澆在煮好的面條上,和這個世界流行的意式肉醬面有些許不同。
散發著誘人香味的食物被端上桌,強烈的饑餓感瞬間門占據了大腦全部內存。三人再顧不得案件的討論,拿起叉子便大快朵頤起來。
面條順滑勁道,肉醬酸甜濃鬱,味道挑不出任何毛病。
食物順著食道一路滑緊尾袋,觸碰到的每個地方都仿佛有熱流淌過,隨即又順著血液蔓延至身體的每一處。伴隨著暖洋洋的感覺,他們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精力與體力在快速恢複,工作留下的酸痛很快消失,身體輕快地仿佛驟然年輕了十歲一般。
——火火肉醬面原本的功效是恢複大約20%的生命值,並在之後的五秒內持續恢複生命。雖然如今效果大打折扣,卻也至少提供了千點左右的治療。與謝野晶子三人本就沒受傷,隻因為職業原因身體留下些許小毛病而已。隨著料理下了肚,血條瞬間門滿血,身體狀況自然也恢複到了最佳狀態。
這種能清晰感覺到身體變得健康,如泡溫泉般的舒適感讓三人不由自主發出滿足的喟歎。
“我算是知道亂步君為什麼對空的料理念念不忘了。”一大盤面條三兩口就被吃了個乾淨,與謝野晶子毫無形象地趴在桌上,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這也太享受了!”
如果每天都能吃上這麼一頓,讓她天天加班她都樂意。
和她一樣陶醉的還有田山花袋。由於隻是下樓吃飯,並不需要使用異能力,花袋難得沒有帶走芳子。但一盤面條下了肚,他卻陡然生出隻有在家中才會有的安逸感。
“這味道真的絕了!”回味著口腔中還殘留的滋味,花袋感動地說。
早就品嘗過空料理的江戶川亂步與謝野晶子與花袋要矜持得多。手中的叉子將面條卷起,優雅地送入口中。江戶川亂步滿足地咀嚼著,整個人仿佛陶醉在美食的海洋。直到空將裝了面的打包盒放到桌上,讓他們離開時帶給國木田獨步,江戶川亂步這才後知後覺般,忽然指著空露出玩味的表情:“啊,說起來——新人不是也在嗎?”
“我?”空順著江戶川亂步的動作一指自己,迷茫到:“我怎麼了?你們在說什麼?”
方才廚房裡煙熏火燎的,他忙著做菜,倒沒怎麼注意三人的交談。
面對他的疑問,江戶川亂步隻笑眯眯地伸出手,用力拍了拍空露出半截的小臂。
“沒什麼,隻不過是準備在我出差的時候,把案件的全權處理權交給你負責~”
在空驚訝的目光中,江戶川亂步一豎大拇指:“我看好你哦,新人!”
“欸?”
空愣愣地看著江戶川亂步,心說他就做個菜,怎麼轉頭又莫名其妙給自己攬了通大活。
空還沒來得及拒絕,與謝野晶子先一步反對道:“亂步君,他隻是個新人。”
倒不是與謝野晶子對空的實力有所懷疑,但偵探社的工作五花八門,不是隻有替委托人找到丟失的包包或寵物的簡單委托,以刑事案件為主,時常也會處理一些涉及到幫派的委托,很多時候都需要與官方打交道。
打交道的事情有國木田獨步與社長負責,雖然不需要他們多操心,但這些委托案件並非憑著一腔熱血與戰鬥力就能無腦完成的。絕大部分還是需要強大的推理能力,這也是為何過了多年,武裝偵探社的核心依然是江戶川亂步的原因。
他們認可空的戰鬥力,可推理這種事,實在不是一個新人能輕易上手的事。
面對與謝野晶子的抗拒,江戶川亂步理所當然道:“這不是有你們幫他麼?我隻是覺得新人桑初來乍到,還是多參與一些案件比較好哦!”
“...真的?”與謝野晶子半眯起眼睛,懷疑地問。
“真的。”江戶川亂步露出碧色的瞳孔,誠懇道。
“...行吧。”既然江戶川亂步給出了理由,與謝野晶子便不再刨根問底。反正他們本就準備帶著空處理幾個案子,如今不過是將空的工作量提升一些罷了。
不過,亂步君看起來很看好這位新人嘛,居然主動提出要他們帶新人。
一旁的空:“......”
不要這麼你一言我一語的就把他的工作安排好了啊!這種一聽就很重要事難道不該先問問他這個新人願不願意嗎?
果然還是花袋君好啊,面對這種職場剝削即便不會為他抗爭,起碼也不會給他增負——雖然大部分原因可能是花袋插·不了嘴。
『叮——』
『在江戶川亂步出差的七天時間門裡,接受江戶川亂步的工作。——任務獎勵:1500閱曆、15000日元、150原石,江戶川亂步好感度+50』
空:“!!!”
發財了!
怎麼回事,摳子係統怎麼突然就這麼豪橫了!
“那個,空啊...”與謝野晶子見空忽然站在原地發起呆來,還以為少年被江戶川亂步強行安排的工作給嚇到了,正想要安慰幾句,就見空的雙眼猝然間門迸發出激動的光芒,整個人興奮地宛如中了□□一般,激動道:“我沒問題!”
與謝野晶子:“......”
沒看出來啊,新人這麼熱愛偵探事業的嗎?
空:有錢不賺是傻蛋!
不過隨著興奮勁過去,他又很快意識到任務背後隱藏的可能性。
就像最初的主線任務一樣,雖然獎勵同樣豐厚,但難度卻頗高,花費了他半個月時間門才完成。相比起緊急委托與每日委托,實際性價比並不是很高。
但這次任務明確標明了限定七天時間門。短短七天時間門卻給了他幾乎湊夠一抽的原石量以及足以升一級的閱曆值,甚至還有五十點好感值。相比起來,一萬五千日元反倒有些不值一提了。
種種一切足以說明任務的難度之高。
不過前幾天他看的劇裡有句台詞說得極好:風浪越大,魚越貴。
如果連這種委托他都束手束腳不願意完成,還談什麼回到提瓦特。
...
直到回到家,空還在琢磨著新的任務與江戶川亂步的一言一行。
自稱“名偵探”,據說是武裝偵探社核心存在的青年無論言行還是舉止都太過怪異,好似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甚至每個眼神都藏著彆樣的意味。
如果一個聰明人突然做出讓所有人都感到驚訝的舉動,那這舉動背後一定存在著巨大的秘密。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單純覺得其他三人不靠譜,我這張臉一看就非常聰明。
空手伸進背包裡掏了掏,拿出鑰匙,難得自戀的想。
鑰匙在門鎖中轉動,伴隨著“哢噠”一聲,他拉開房門,大聲道:“我回來了——”
這是村瀨警官收養他後的約法N章之一:出門要說“我出門了”,回家要說“我回來了”,吃飯前要說“我開動了”,吃飯後要說“謝謝款待”。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國家的刻板規矩這麼多,但說了一段時間門,空倒是從其中品出幾分家庭溫馨來,漸漸也就變成了生活習慣。
最近村瀨警官加班極多,大部分時候都要到八九點鐘才能到家,如今才不過五點,家裡正常情況下是沒人的,空也做好了不被回應的準備,卻聽見廚房處響起一聲“歡迎回來”。
卻不是達達利亞的聲音。
很快,穿著棕色圍裙的村瀨警官手持鍋鏟從廚房裡走出,表情嚴肅。
“怎,怎麼了?”
村瀨警官緩緩吐出一口帶著顫抖的氣,目光肅穆,握著鍋鏟的手背青筋暴起:“我們家遭賊了!”
“...啊?”
村瀨警官眼中閃過一抹沉痛,仿佛有人把他的警察尊嚴重重甩在了地上:“該死的偷菜賊,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空:“......”
空默默看了一眼背包裡滿滿當當的食物,一滴冷汗順著額頭滑落。
忘了告訴村瀨警官了,早上做早餐的時候他順手把家裡所有的食材都用光了。本想著回來後去趟超市補貨,誰能想到村瀨警官提前回家不說,還突發奇想要給他做飯!
不是說好了以後晚飯交給他負責麼!
“那什麼,其實...”空訕訕道:“是我把食材都用完了。”
村瀨警官卻表示懷疑:“不可能!冰箱裡我放了一周的食材,怎麼可能一天就用完了?你和中也的飯量也不大啊。”
空:“......”
村瀨警官一眯眼睛:“你是不是拿家裡的食物去做什麼事了?”
空:“其實...”
“我回來了。”伴隨著開門聲,達達利亞的聲音從玄關處響起:“空,你在家了嗎?”
空腦子一熱,手指向達達利亞,脫口而出:“他是個大胃王。”
村瀨警官倒吸了一口冷氣。
達達利亞:“......”
雖然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但看村瀨警官的表情,顯然是他的摯友又把他搬出來擋槍了。
還能怎麼辦呢?還不是隻能原諒他!
多年來徘徊於生死練就的危機感,與在愚人眾職場中磨練出的察言觀色讓達達利亞第一時間門露出微笑,果斷道:“我找到工作了。”
村瀨警官原本的吐槽頓時被壓在口中,轉而露出意外的表情:“你也去找工作了?”
達達利亞溫和地笑了一下:“總不能在家吃白食。畢竟我...”
在空尷尬的眼神中,達達利亞堅強道:“吃的多。”
村瀨警官:“......”
他雖然的確因為擔心自己的工資是否能養活三個人而陷入焦慮狀態,但見達達利亞這麼上道,又這麼誠懇,村瀨警官心中反而浮現出幾分愧疚。
達達利亞也才十九歲啊,在日本還沒成年呢。生活在那樣一個龐大的家族裡,還當著保安,家裡應該不會很富裕。雖然早戀的確不好,他也因為達達利亞和空的關係被膈應到,可一個十九歲的孩子背井離鄉一個人來日本找空,光是這份勇氣就足夠讓人佩服的。
就算能吃又怎麼了,這不是自覺找工作去了嗎?
這樣懂分寸又勤勞的人,是個好孩子啊。
村瀨啊村瀨,最近你也太不理智了。作為一個成年人,怎麼能因為孩子吃多了就生氣呢?
但出於自家白菜被豬拱了的變扭心理,村瀨警官並未讓這份愧疚浮於表面,而是矜持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對此行為的讚同,含蓄道:“什麼工作?”
“港...”
“港口黑手黨”五個字差點脫口而出,但經過一下午來自森鷗外的常識補課,達達利亞已不是初來乍到的一無所知。
好在因為身份問題他早就習慣了對家中的欺瞞,面對村瀨警官的詢問,謊話隨口就來:“...區一家小區的保安。”
他甚至嫻熟地拎起港口黑手黨發給他的黑色製服(西裝),大大方方展示給村瀨警官看:“高檔小區,製服都是西裝。”
橫濱最不缺的就是有錢人,好幾個高檔小區保安都是西裝皮鞋墨鏡的配置,有些喪心病狂到連製服都找了大品牌定製,突出的就是一個豪橫。
相比起那些小區,達達利亞的西裝製服反而顯得普普通通。再加上他回答得坦蕩,村瀨警官心中雖有些狐疑,卻沒細究,反而帶著鬱悶與好奇道:“你就這麼喜歡當保安?”
達達利亞:“...看著業主們安安全全的,我心理特彆有成就感。”
“是嗎?”村瀨警官小聲嘀咕了一句“人各有誌”,到底還是沒能理解為什麼現在的年輕人寧願去咖啡店打工和當保安都不願意上學。
...
由於家中斷了糧,三人不得不先去超市買菜。考慮到達達利亞“大胃王”的特點,村瀨警官專門為他多買了三袋大米。
達達利亞:“......”
這是想讓他乾吃米飯吃到飽嗎?
達達利亞在心中默默吐槽。
作為對一人的愧疚,空主動承包了晚餐的製作,一桌子美味佳肴哄得村瀨警官心花怒放,渾身舒坦。
但他很快又察覺到了不對勁:嘴上說著大胃王,達達利亞晚飯卻隻吃了三碗。
為了掩飾謊言不得不硬塞下三碗米飯的達達利亞隻能用新的謊言圓上一個謊言。
“公司管一日三餐,我吃飽了回來的。”
大抵是美味的飯菜以及大幅度減少的工資支出讓村瀨警官心情愉悅,他並沒有探究兩個謊言的真實性,睜一隻眼閉隻眼放過了他和空。
趁著村瀨警官洗碗的功夫,達達利亞連忙拉著空躲進了房間門。
才關上門,憋屈了一晚上的達達利亞便迫不及待捏住了空的臉頰,用力揉搓。
“夥伴,你這有些不道德啊!這是準備以後讓我專門背鍋嗎?”
他齜牙咧嘴說著委屈的話,尾音卻帶著明顯的愉悅,顯然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空卻很是愧疚,連達達利亞捏臉的動作也默默選擇了無視,尷尬道:“抱歉啊,我當時也沒反應過來,話就跑出去了...”
“下次可不準再這樣了!”達達利亞瞪著眼睛說著威脅的話,腦袋裡卻隻飄著一行大字:空的臉頰好軟。
像是嬰兒的肌膚般嬌嫩,輕輕一用力就會在上面留下粉色的痕跡。
在提瓦特大陸裡,他的摯友從來都瀟灑又帥氣,明明身材嬌小,背影卻十分偉岸,仿佛能抗下天底下所有的事情。
他早就想做這樣親昵的舉動了,奈何空的人緣實在太好,周圍永遠站滿了人,身份一個比一個誇張,動輒一國實際掌權人,甚至還有那高高在上的七神。
明明他才是最早認識旅行者的人之一,可礙於愚人眾執行官的工作,等到他有空閒能陪伴空旅行的時候,那明豔的少年身邊,已經有太多太多值得依賴的人。明明空一如既往的信賴著他,達達利亞卻感覺自己和空的距離在一點點拉遠。
偏偏這個“沾花惹草”的家夥一點也沒有自己受歡迎的自覺,明明對他有好感的人那麼多,空卻隻把他們當成朋友,兄弟...
想到這裡,達達利亞突然有些憤恨。
我一直都在注視著你啊,空。
可你為什麼不能隻把目光落在我一人身上呢?
“嘶——”
倒吸冷氣的聲音在掌心下傳來,望著空無奈又歉疚的眼神,達達利亞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捏得有些用力了,連忙放開手。
少年白皙的肌膚如今已經變得通紅,像是灑滿玫瑰花瓣的雪原,帶著驚心動魄的美。
“達達利亞,你看起來有些奇怪。”空捂著被捏紅的臉頰,小聲嘟囔了一句。
“有嗎?”達達利亞眨了眨眼睛,隨口道:“該說這話的人應該是我吧,空,你來到這個世界後歡脫了好多。過去的你明明...比現在要穩重許多。”
他不過轉移話題的一句,卻讓眼前的少年陷入沉默。
達達利亞最看不得空露出這樣的表情,連忙道:“我不過說著玩的,你彆當真...”
“你說的對。”空卻強硬地打斷了達達利亞的話。他垂著眼眸,像是沉溺於記憶中無法自拔,許久,才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
“...我隻是,很不安。”
“空...”
“我不知道要怎麼和你描述這種感覺。就好像...我卸下了無數沉重的負擔,卻又背負了更多的責任。有個聲音在我腦袋裡不斷告訴我,我可以逃,我可以扔下一切,就這樣在這個世界快快樂樂的生活下去。”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有這樣不負責任的想法,我明明還有許多疑惑沒得到解答,熒,夥伴們還在提瓦特等我,我怎麼能冒出這樣的想法?”
“...這不是你的錯。”達達利亞收起所有的輕鬆,抬起手,輕輕落在了空的頭頂,用不容置疑的聲音再次道:“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
“達達利亞。”空仰起頭看向他,金色的瞳孔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有懷疑,更多的卻是信任與期待:“你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達達利亞心臟狠狠一顫。
我知道啊,我一直都知道。
他在心中悄悄道:所以我才會在你按下『祈願』後毫不猶豫衝破桎梏,第一個來與你相見。
有那麼一瞬間門,他想把心中所有的秘密都傾訴於空。
知曉太多並非是什麼好事,他無法做到像鐘離,溫迪那樣坦然隨意,背負的現實無時無刻不壓迫著他。
可達達利亞知道,他什麼也不能說。
他不能任性地讓所有人的期許付諸東流,他隻能靜靜地望著空,將所有情緒藏在心中。
“...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
藍色的瞳孔中閃爍著某種晦暗不明的情緒,卻又在空想要細究時蕩然無存,隻剩下仿佛能將靈魂燙傷的熾熱與誠懇。
“...是嗎?”空失落地低下頭,歎息一般道,卻在下一秒被達達利亞狠狠抱進懷中。
“達達利亞?”
空被嚇了一跳。他和達達利亞認識這麼久,對方還是頭一次做出如此親密的動作。
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和可莉一樣求抱?
吐槽的話語才剛剛浮現心頭,便聽見達達利亞沉悶而堅定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空,無論發生什麼,我永遠都會站在你這裡,即便讓我付出生命。”
“什麼付出不付出的?好端端我要你的命做什麼?”
空無奈道,最終還是沒有推開這個懷抱。
他小心翼翼地將手放在達達利亞的背後,如過去熒安慰著自己一般,一下又一下,溫柔地拍著達達利亞的後背。
也許,他隻是和我一樣想家了。
空在心中道。
這個姿勢讓他無法看見達達利亞那雙本該張揚而驕傲,此刻卻被愧疚與心疼填滿的眼睛。
以及那無聲蠕動的嘴唇,到最後也沒能說出的話語。
“抱歉。”
...
橫濱·中華街
近藤健一搭著同事的肩膀,踉踉蹌蹌地走出了酒館。
他今天很開心。
談了很久的單子,今天對方終於簽下了合約。如此大的一筆生意為公司帶來了極佳的收益,老板一個激動,當眾拍板要給他漲薪升職。
下了班,平日在他面前趾高氣揚的前輩們紛紛主動邀請他參加聯誼。那些漂亮的女孩們一聽說他年紀輕輕就當上了主管,一個賽一個殷勤。
這麼會有這樣美好的一天。
他沉溺於酒精的眩暈中,迷迷糊糊地想。
如果這一切隻是個夢的話,就讓他在這個夢裡一輩子不要醒來好了。
近藤健一腳下虛浮,落腳時沒踩穩,身體一個踉蹌就向前倒去。同事趕忙拉他,奈何近藤健一體重基數大,實在不是他這個小身板能扛得動的,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位前同事,新上司重重摔倒在地,揚起滿面沙塵。
“近藤君,你沒事吧!”他心裡一陣慌,生怕第一天近藤健一走馬上任後翻臉不認人,拿著今夜的事情針對他,連忙半跪在地上,試圖將近藤健一攙起。
喝得醉醺醺的男人臉上已經沾滿了灰塵,看上去十分狼狽。
同事心中暗道一聲“糟糕”,使出吃奶的勁想將近藤健一拉起,奈何好不容易抬起一些高度,手上一滑,近藤健一竟又再次砸在了地上。
男人發出一聲吃痛的“哎喲”,好在酒精麻醉了他的大腦,讓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現狀。
“近藤君!”同事臉色煞白,一時間門又不敢攙扶,又不敢放任他躺在地上。
怎麼偏偏走了這條路!
他在心中暗罵了自己一聲,為了方便好端端抄什麼近路!這下好了,連個來幫忙的人都找不到!
就在同事心中煩悶之時,地上的近藤健一再次發出一聲嗚咽,在地上蠕動著滾了一圈,忽然睜開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路邊。
“近,近藤桑?”
這怕不是摔傻了?
同事害怕地想,一時也不敢再仗著年紀用“君”套近乎,老老實實喊起了敬語。
但地上的近藤健一卻絲毫沒有搭理他的意思,像是失去了聽覺一般一動不動地望著右側的自動販賣機。許久之後,才掙紮將手伸進自動販賣機地下,顫顫巍巍拿出一包東西——裡面竟是一捆萬元紙幣!
光是紙幣的厚度,少說也有三百萬日元!
近藤健一發出一聲大笑,眼神逐漸清明。
他無視了身上的臟汙,將下屬的“失職”拋到了腦後,滿心隻剩下手中厚實而沉重的紙幣。
今天果然是我的幸運日啊!
他雀躍地想。
彎月懸掛在天邊,宛如一雙微睜的眼睛,於夜幕中靜靜注視著人間門。
...
由於多了『每日委托』,空每天的時間門頓時緊張起來。
好在這天不需要去漩渦咖啡廳打工,空乾脆起了個大早,做好三人份的早飯和午飯便當後,便直奔武裝偵探社。
見空這麼早就出現在武裝偵探社,熬了一個大夜的國木田獨步驚訝地看著他,眼中滿是欣慰:“沒想到你來得這麼早。”
空望著國木田獨步眼底兩片厚厚的黑雲,默默將“請國木田獨步幫忙”這個想法埋在了心裡。
人家都這麼忙了,還是彆給他添亂了。
想了想,空乾脆裝作從包裡拿飯盒,實則打開係統背包,拿出一份『山珍熱鹵面』遞給國木田獨步。
“你還沒吃早飯吧,我做了便當,你要不要吃一點?”
國木田獨步第一反應便是拒絕,可回想起昨天吃到的那口面條,拒絕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這是你的便當吧,我吃了會不會不太好?”堅守的良心還是讓他強忍著沒有伸手奪過食盒。
“沒關係,我特意做了很多。”空將裝有面條的盒子不容拒絕地塞進國木田獨步手中:“畢竟你們都很喜歡吃我的料理。如果不夠,我還可以去漩渦咖啡廳借廚房。”
“謝謝。”
國木田獨步也不矯情,知道空做的料理有特殊效果的他當即便打開盒子,陶醉地將漫出的香氣吸進鼻腔,拿起筷子便是狼吞虎咽。
隨著食物入肚,雖然黑眼圈依然沒有褪去,國木田獨步還是肉眼可見地精神起來。
空適時遞上一杯水,一邊好奇的問:“花袋君他們沒有幫忙嗎?”
“當然有。”國木田獨步友好的笑了笑:“他們也隻是嘴上說說罷了,不會真的不過來幫忙。”
“那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熬夜?”
“一些後續工作罷了。”國木田獨步道:“我一個人就能完成,沒必要讓他們在這裡陪著。”
更何況那些繁雜又考驗細心的文書工作,交給其他人做他反而不放心。
也不怪花袋他們有事就想依賴自己這個後輩,他這個天生操心的個性這輩子是改不掉了。
“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空從來不是待在一旁看人乾活的個性,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和國木田獨步一樣,也是個閒不下來的人。
本不過抱著試試的心態詢問,沒想到國木田獨步還真的點了點頭。
“有。”
“什麼?”
“不是文書工作。”國木田獨步笑了一下,將桌邊一袋文件交給了空。
“這是昨天社長給我的,讓我等你來了就交給你。”
『叮——』
『每日委托:找到佐藤女士失蹤的貓。——任務獎勵:250閱曆、1000日元、10原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