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按照賀明雋的計劃進行著, 甚至還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順利。

大約是因為之前賀明雋表現得太自私自利、不近人情，陸離等人對他的期待很低，已經做好了他要再提出搞跨某家族之類的要求的思想準備。

當然, 他們會不會同意還有待商榷。

上一次他們會那麼利落地答應對尤利安和戚紂家出手, 一是因為這兩家對他們而言他們就是不值一提的螻蟻，再者，這兩家本來就不乾淨，把柄一抓一大把，他們通過正當程序就能將其解決。

這次如果賀明雋提出的交換條件太過苛刻或者不道義, 那他們肯定會有所猶豫, 想方設法地讓賀明雋再考慮一下。

但沒想到，賀明雋隻是要求研究所中獨屬於他的區域, 提供他所需要的材料。

其中將耗費的物質、財力等資源, 他們讓賀明雋給出一個估值, 是他們能承受得起的代價。

隻要賀明雋是真的有本事、能給他們想要的, 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

他們唯一擔心的是, 賀明雋要求保密，不知道他到底想搞什麼。

一個天才, 還是善惡難辨、行事無忌的天才，如果真打算乾壞事, 誰知道會造成怎樣的損失, 他們再謹慎都不為過。

除了對賀明雋的人品, 他們對他的能力，依舊保持著一絲理智上的懷疑。

不過，因為誘惑太大，他們願意承擔那點風險一試。

陸離作為主要談話人，向賀明雋試探、確認了幾次, 他要研究的項目是否具有危險性甚至危害性。

賀明雋回答：“不是武器，對人不具備直接殺傷力，研究是出於個人興趣，不會投入使用……”

甚至在他達成目的之後就會毀掉。

見他們有點反應過度，賀明雋又補充道：“雖然我私下的研究禁止乾預、不許監視旁觀，但依舊在你們準備的研究所，而且拿進來的材料、我的進出都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你們倒也不用這樣如臨大敵。”

“再說，我上次會提出那樣的交換條件，是事出有因。如果沒人惹到我，我也沒有閒情去搞破壞。”

賀明雋覺得自己之前的做法也不算過分啊，怎麼就被防備到這個地步？

好像他要做什麼危害社會的事似的。

不過，醜話說在前面也挺好。

陸離等人：你有多像個反派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關鍵是，不怕他壞，就怕他太厲害。

因此，他們需要他，也敬畏他，不得不防患於未然。

賀明雋對這些猜忌並不太在意，他會開口解釋那麼多，隻是嫌他們問來問去有點煩，還用一副有話但說不出口的便秘表情盯著他，更是礙眼。

賀明雋的話合情合理，不管是否能令人完全信服，至少讓陸離等人閉上了嘴。

之後的一些細節商定都很順利。

這讓專業談判團隊毫無用武之地，還很納悶——到底誰傳的謠言，說賀明雋油鹽不進、很難說話的？他明明這麼配合。

對於要組建團隊，賀明雋沒有提出苛刻的條件，隻說：“你們覺得靠譜、不太笨的人就行。”

想請求賀明雋將來住在研究所內，他們還沒有開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他就點頭同意了。

還有……

實際上，這隻是因為賀明雋在意的點和他們不一樣。

他不喜歡處理那些瑣事。

篩選團隊成員就很麻煩，他不是正經科研出身，根本沒有這方面的人脈，再說，還要防著間諜。

這些就留給專業的人去做吧。

至於藏私的想法，賀明雋沒有。

他也是站在巨人肩膀上。

而且，他本人還是很喜歡和平的。

之前，賀明雋對那些給他戴高帽子、還有點道德綁架的說辭嗤之以鼻，那隻是因為他彆有所求，不想表現得那麼大義。

他們說的某些話，其實賀明雋還是認同的。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若真有那麼一天，賀明雋確信自己會成為重點保護的人。

可他為何要狼狽逃竄？

他不喜歡折騰。

還是提升國家硬實力把敵人打怕比較省事。

雙方簽訂了協議。

按照陸離及其餘專業的研究員的建議，賀明雋定下的第一個研究項目是戰艦。

海戰是嘉洛國的短板，尤其是在武器裝備方面。

這也是陸離的心結。

陸離的兄長是海軍上將，曾在一次戰鬥中失利還受了重傷，成了殘疾人，不到半年就抑鬱而終。

勝敗乃兵家常事，如果是普通的戰敗，還不至於如此。

那次，陸大哥所帶領的軍隊配備的是花大價錢從國外購進的裝備，本不該敗。

至少，不該敗得如此慘烈。

可結果偏偏是，戰艦被炸毀，軍隊幾乎全軍覆滅，領海被侵占，資源被彆國開采……

那場戰爭，賀明雋在時政教材上看到過。

不過背後的隱情書上不會寫。

據陸離說，陸大哥覺得戰艦有問題想要相關部門調查，卻被當成是為了推卸責任。

畢竟證據都被炸沒了。

具體是什麼情況，可能會牽扯到貪汙、政鬥甚至叛國了。

反正真相至今沒有被揭露。

簡略地提起這些往事，一向情緒穩定、完美得像毫無弱點的陸離眸色沉沉，眼角都有點發紅。

如果陸離是在和林諾談心，那麼肯定會被解開心結，進而對林諾產生好感。

可現在，陸離面對的是賀明雋。

賀明雋聽了，不僅沒有絲毫觸動，還懷疑陸離在賣慘。

他公事公辦地說：“已經簽了協議，隻要你們恪守契約精神，我自然不會違約。”

真不用揭傷疤講故事。

陸離沒聽出賀明雋的話外之音，隻當賀明雋這是在保證也是在警告，他很快收拾好表情，同樣向賀明雋表態。

他一定會保證這個項目順利進行下去的。

至於陸離有沒有趁機賣慘，他自己都說不清。

對他而言，為了達到目的一時的示弱根本不算什麼，可兄長是他不會主動觸及的逆鱗。

他會提起……更多的是看到希望的難以自抑吧。

國仇私怨，他都會報的。

他要守護好兄長骨灰灑向的那片領海。

“你真的能……”陸離艱難地開口，他甚至忘了用尊稱。

以陸離的周到細致，不該直白地說出這樣懷疑人的話。

其實陸離也談不上多懷疑，就是有點難以置信，還害怕自己會失望。

賀明雋聞言，沒直接回答，隻說：“你們儘快把那些準備好。”

陸離點點頭，語氣堅定：“會的。”

“若是……”陸離再次把話隻說了半截。

陸離是打算給賀明雋承諾的，但轉念一想，口頭上的承諾未免有點太輕了。

他知道自己的誠意就夠了。

“若是賀先生有什麼需要，儘管提。”陸離話鋒一轉，這麼說道。

賀明雋倒也沒有假客套，很直接地說：“我希望你能離林諾遠一點。”

他們現在是合作關係，如果沾上林諾，不知道會有什麼變故。

陸離臉上露出淡淡的訝異，問：“是賀先生曾經的室友……那位林諾嗎？”

賀明雋點頭。

陸離隻是確認一下，並沒有再多問，賀明雋的要求是因為厭惡林諾還是占有欲作祟，他隻需要知道自己應該和林諾保持距離就行。

“好。”陸離保證道，聲音雖輕，卻透著堅定。

對於陸離的識時務和沒有廢話，賀明雋很滿意。

他想，除非陸離被換了一個戀愛腦，或是意誌薄弱到中了攻略係統的道具被一舉拿下，應該就不會……

但也不一定。

賀明雋皺眉。

萬一是真愛呢？

愛情的力量賀明雋沒有體會過，他隻覺得很莫名其妙，可能會讓人喪失理智。

原劇情中，最終陸離就是真的愛上了林諾，而且還不是被道具攻略，是發自真心的。

隻可惜陸離不是正牌攻。

話說回來，如果陸離是正牌攻，賀明雋隻怕不會這麼輕易答應和他合作。

要賀明雋選，和女性合作可能更不容易被林諾影響到。

偏偏這個世界是以男權為主的耽美背景，掌權者根本沒有女性……

綜合來看，陸離是最合適的人。

賀明雋設想了一下如果陸離對林諾好感對達到100的麻煩，又補充一句：“你最好能做到，否則，你不會想知道後果的。”

陸離聽了這話，在又多了一絲詫異之餘，還覺得有點好笑。

剛才陸離沒有多問，並不是不好奇，而是清楚賀明雋大概懶得解釋。

他是打算自己私下派人查一查的。

賀明雋對林諾到底是什麼心思，也決定了他“離林諾遠一點”是哪種遠離。

要是賀明雋知道陸離的心思，隻怕會感歎一句：果然！

一調查不就產生好奇心了，進而就轉化成感興趣、喜歡、深愛……

經過這麼多任務世界，賀明雋也看過不少套路了。

也多虧賀明雋又補充一句。

陸離不會覺得賀明雋這輕飄飄的一句話是在開玩笑，反而更加重視了。

對他來說，沒有比為兄長報仇、保家衛國更重要的事。

陸離隻是有點不理解，為什麼賀明雋對林諾是這樣奇怪的態度，又為什麼要特意警告他。

之前賀明雋除了對得罪他的人，對彆人根本沒有多餘的情緒。

現在這樣，讓他像是從雲端跌落防塵，甚至……有點孩子氣？

陸離清咳一聲，壓下腦中突然冒出來的略離譜還有點冒犯的想法，再次保證。

林諾麼，應該不會是比賀明雋更有價值的人才……他不接觸就是了。

賀明雋兩句話，就讓林諾少了個能攻略下的的目標，以及一份助力。

這些林諾並不知情，他隻是發現，賀明雋再沒出現在校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