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替身文(14)(1 / 1)

賀明雋發現謝瀾請的私家偵探效率有點慢, 就自己裝知情人,又小賺了幾萬塊錢。

他提供的都是真實消息,隻是對現在的他不適用而已。

刀子他都遞出去了,希望謝瀾能把握住。

謝瀾是在即將被憋悶和憤怒淹沒時收到私家偵探發來的資料。

他最先關注的, 是賀明雋以前是否真的從沒有過駕駛的經曆。

然而, 他是在與賀明雋賽車之前請的私家偵探, 要求他們調查的方向是賀明雋的把柄和弱點。

沒有駕照算什麼把柄?

私家偵探有沒有細查他賀明雋會不會開車, 尚不清楚。

但至少這一點在報告裡沒有提及。

謝瀾也不好張口問,不然顯得他很在意似的。

其實謝瀾心裡篤定賀明雋肯定不是個新手, 完全是在扮豬吃老虎。

他就是因為大意輕敵被坑了。

謝瀾的右手將紙張都攥皺了, 他心裡十分憋屈。

輸已經夠丟臉了, 還要給他討厭的人一千萬, 並且走他的私賬。

公司捐款好歹能得個好名聲, 還能避稅, 可他呢, 百害而無一利。

甚至他還不能不認。

也不知道是賀明雋的手筆, 還是巴不得他倒黴的好堂哥背後搞小動作, 這事鬨得不少人知道。

賴賬隻會這件事更難翻篇, 讓他在圈子裡很長一段時間都淪為笑柄,而且作為商人,信用是很重要的。

父母覺得他最近有點荒唐,要給他一個教訓, 直接斷了他的分紅, 現在也不打算幫忙,那一千萬他隻能自己湊……

以往一帆風順、無往不利的天之驕子最近屢屢碰壁。

謝瀾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他把賀明雋的調查報告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總算找到了一個把柄。

在十一年前,一個教賀明雋的美術興趣班的老師去世, 事後賀家給了那位老師的家人一筆錢,看金額,不太像出於人道主義和師生情分的關懷或喪禮禮金。

而且,那位美術老師的死因不明,相關的信息很少,像是被刻意抹去了。

謝瀾又聯係了私家偵探,詢問細節,又讓他們繼續深挖這一點。

這次是有目標的調查,私家偵探的效率就高多了。

雖然沒能查個水落石出、找到實打實的證據,但能看出其中絕對是有內情的。

現在已經找不到視頻照片等資料,隻能根據知情人口述,據說那位美術老師不是猝死,而是受了外傷,還有人說有傳言他曾經對學生動手動腳。

目前他的母親正病重住院,他們家連房子都賣了,那老兩口對自己的兒子的死諱莫如深,任由私家偵探怎麼試探他們都沒說出來自己兒子究竟是怎麼去世的。

這就更可疑了。

謝瀾心裡萌生了一個想法,然後就控製不住地想要將其完善並實施——

先找到他們親戚中缺錢又膽大的人,向他透露那位美術老師是因為賀明雋才去世的……

隻是,謝瀾才動手,就被謝姍姍告到父母那裡去了。

“哥,你是被憤怒衝昏頭腦了嗎?就算我們以前和賀家聯係不多,也該聽說賀明雋一直在養病,最近才好了點。你把往事翻出來,萬一他出了什麼事,以他們家那護犢子的架勢,咱們兩家就要結仇了。”

謝瀾抬眸掃了父母和謝姍姍一眼,那眼神冷冰冰的,帶著壓抑的憤怒和譴責。

他說:“隻許他針對我,就不允許我反擊?”

賀明雋的家人護犢子,而他的家人隻會說教、讓他忍氣吞聲。

“難道我們謝家還怕了賀家不成?”

謝父聽到他這話,氣得直拍桌子,嗬斥道:“現在你還代表不了謝家!還沒有你妹妹懂事。”

謝瀾勾了下唇角,不置一詞,臉上透著高傲和不屑。

謝瀾對著彆人擺霸總的譜沒問題,可現在他面對的,是他的父親。

一看見他不服,謝父更生氣:“看看你最近為了一個男人,一個戲子,甚至還是個冒牌貨,都乾了多少荒唐事?整個謝家的臉都讓你丟儘了!”

這話簡直是往謝瀾心口紮刀子。

不管是程憲陽這個人,還是“冒牌貨”、“丟臉”這樣的詞,謝瀾是半點都聽不得。

“如果不是賀明雋……”

謝父直接把杯子砸了,失望道:“到現在,你還在推卸責任,從彆人身上找問題。”

謝母和謝姍姍忙上前安慰。

“哥,其實我覺得賀明雋沒有針對你。我會知道這些,都是賀家姐姐提醒的,他們應該不想與我們家交惡,不如就化乾戈為玉帛吧。”謝姍姍表面勸和,實際在拱火。

沒有刻意針對就已經讓謝瀾栽了個大跟頭了,這讓他更覺得侮辱。

而且,他的這些小動作,賀明雋的姐姐竟然已經知道了?

謝瀾看向謝姍姍的目光銳利如箭,緩慢且語氣沉沉地質問:“賀家姐姐?你們怎麼會有來往?還向父母告狀……”

謝姍姍對此的回應是顫著聲喊了個“哥”,仿佛受了極大的傷害。

這下,連謝母都看不下去了。

“你對你妹妹發什麼脾氣?要不是她提醒,你還要闖出更大的禍。”

姍姍會認識賀家姑娘,是為了給她買禮物。

想到禮物,賀母也有點心寒,她的好兒子為小情人一擲千金,對她都沒有那麼上心。

謝母看著一臉倔強、好像大家都對不起他的謝瀾,還是好言好語試圖說服他:“粉絲的心態我不懂,但至少假冒他人是不對的。一開始,賀明雋就是針對程憲陽這個假冒者,是你試圖操縱輿論幫程憲陽洗白,反而引火上身。”

“難道怨賀明雋不給你、不給謝家面子?”

“他是賀家受寵的小少爺,看樣子也不打算繼承家業,所以可以任性。”

“你呢?你是謝家的繼承人,瞧你最近做了什麼事?之前和男人糾纏不清,牽扯到那種醜聞中,你自己的投資賠錢,還導致家裡好幾個公司股票下跌。然後你還揪著那點矛盾不放,自己先挑釁,輸了又使這種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關鍵是還被人察覺、托姍姍提點……”

謝母已經夠苦口婆心了,可謝瀾如果能聽進去,那他就不是那個以自我為中心、追求人被拒絕後就養替身、被打臉就好像天塌了一樣的主角了。

謝瀾不僅不反思自己,心裡對賀明雋的記恨又多了一層,甚至對父母還有點遷怒。

彆人的家人會護著孩子,可他的父母呢?

原本他們一家親情有些淡漠,他也沒想過要父母為他出頭,可他現在忍不住什麼都想和賀明雋比。

謝瀾不忿地說:“就因為他之前患了抑鬱症,所以我就要讓著他?”

看賀明雋那副樣子,他把人氣出抑鬱症還差不多。

謝父更失望了,搖搖頭說:“不是因為他有病,而是因為他姓賀。以前惹了那個小明星的人,你可以為他出氣,可現在,賀明雋不是你隨便揮揮手就能解決的。”

謝姍姍更是在心中嗤笑:讓?好像是賀明雋把謝瀾耍得團團轉吧,他哪來的臉用這個字?

家世讓謝瀾變得自大,可賀家……先不說兩家誰更家大業大,賀家的產業和他們沒太多重合,要是鬥起來,能落什麼好處?

先撩者賤,還是挖一個抑鬱症的傷疤,萬一謝瀾真惹惱了賀家,隻怕對方就算損失利益也要聯合他們家的競爭者坑他們一筆出氣。

她想,她大概明白為什麼賀明雋要廢這麼多心思把謝瀾按下去了,不然的話,謝瀾肯定咽不下去這口氣,以後會想方設法給賀明雋找麻煩。

以前她自然是站在謝瀾這邊,同時也置身事外,就沒有多想。

可現在,她心態大概是變了。

她開口:“哥,你沒必要揪著他一個紈絝不放啊,你的對手應該是賀姐姐那樣的人。”

謝瀾的臉更黑了。

謝父見他油鹽不進,又被謝姍姍“安慰”了幾次,就直接停了謝瀾的職,隨後又乾脆把他發配到國外。

謝瀾不太甘心,可胳膊擰不過大腿,再說,他發現繼承家業隻會受挾製,打算自己創業。

在人生受挫的時候,謝瀾暫時顧不上其他,或是將一切壓下,等有了屬於自己的產業再華麗回歸,把該討的債都討回來。

謝姍姍知道父親這麼做隻是想讓謝瀾冷靜一下,也是讓時間淡化一切,可對她來說,就是一個機會。

希望謝瀾的誌氣能撐得久一點。

她肯定也會想辦法幫他留在國外的。

*

賀明雋聽說謝瀾出國了,還沒到鬆了一口氣那種程度,但討人厭的蒼蠅飛走了,他多少還是有點開心的。

倒是賀姐姐覺得有點看不懂他的做法。

“你廢了這麼多心思,就為了趕謝瀾出國、幫他妹妹上位?”

賀明雋沒有詳細解釋,隻反問道:“我廢了很多心思嗎?”

賀姐姐一琢磨,好像還真是。

一開始,就是程憲陽自曝,而賀明雋做的,隻不過是找了幾個專業人士、花點錢保證熱搜不被撤下來,甚至連水軍都沒買,自然有正主的粉絲衝鋒陷陣。

現在他也隻是找謝姍姍聊了幾次天、給謝瀾遞了點信息、拜托她帶著謝姍姍結交點人脈而已,就讓謝瀾被趕出國。

她想,謝瀾應該不隻是出去度個假那麼簡單吧?

這一切,賀明雋看起來都很輕描淡寫,甚至有點置身事外、並不關心的意思,可最後的結果,應該如他所願了。

賀姐姐想通後,就很心梗地說:“你來集團……”

賀明雋:“嗯?研究所信號不好,先掛了。”

“爸過六十大壽,你記得……”賀姐姐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了掛斷的提示音。

她覺得好氣又好笑。

看得出來他對家產避之唯恐不及了,可有這腦子也不乾點正事。

或者說,他誌不在此。

現在她有點相信他想搞研究是認真的。

賀姐姐搖搖頭,讓助理再備一份不同的禮物。

賀明雋這兩天已經正式搬到研究所了,除了一些節日或被家人“召見”,他應該不會回去。

實際上,賀父與賀姐姐也經常忙得不著家。

賀明雋讓係統記得提醒他賀父的生日。

現在係統最大的用處就是鬨鈴和備忘錄,但它還兢兢業業樂此不疲,覺得自己不愧是係統,比其他什麼手機鬨鐘好用多了。

賀明雋一忙起來,就完全忘了時間。

整個研究所的人,除了他,其餘人都是朝九晚六。

程憲陽原本很忐忑,以為賀明雋有什麼陰謀算計,比如製造一場事故讓他毀容。

可實際情況是,所裡安排了員工體檢,查出他因為術後沒有好好休養引發了一些小問題,賀明雋還幫他聯係了一個這方面的專家醫生,並承擔了大部分費用,據財務說是有人捐了一千萬所以增了點員工福利。

就好像之前所有的恩怨都不存在。

他們之間唯一的話題就是他哥哥。

大概這就是他被賀明雋還揪著不放的價值所在?

或者,是為了保持這顆心臟繼續跳動?

如果讓不知情的人知道了,隻怕會以為賀明雋對他哥哥用情至深呢。

可實際上,賀明雋表現得十分冷靜甚至堪稱冷漠,就像是在調查嫌疑人。

這讓程憲陽滿腹疑問。

隻是他現在也沒什麼選擇的餘地。

而且經曆了虛假的繁花似錦又從高處跌倒,他有點認命了。

有吃有住,有事做,還有空閒時間休息……好像這樣的生活不是很糟,隻是他總感覺有一把劍懸在頭頂,一點都不能安心。

其實,現在賀明雋沒有心思關注程憲陽,從他進入研究所之後,關於賀景暄的討論都是係統代替他進行的。

程憲陽那邊沒有多少有用信息了,他的價值就是活著,儘量健康。

在這方面,賀明雋一點都不吝嗇,反正某種間接意義上,這樣也算羊毛出在羊身上。

如果不是程憲陽,他怎麼能從謝瀾身上薅到一千萬呢?

這一千萬讓他在資金上更充裕,也更早一點用上研究所。

又一次在實驗室呆到係統強製下班的時間,係統提醒他:“明天就是賀爸爸的六十大壽了!”

賀明雋深呼一口氣,又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

他拿起手機才發現賀姐姐給他打了十幾通電話,還發信息說已經派人來接他了,隻是既沒聯係上他又沒能進到研究所,又無奈離開了。

好在賀明雋聯係不上已經成為常態,不然他們要著急死。

賀明雋回複說自己明天會早一點到。

雖然他不喜歡應酬社交,但享受了這個身份帶來的便利,他不能真的當甩手掌櫃,作為賀家人,他理應提前到場接待客人。

第一天,他拿上自己提前準備的禮物,打了個車就出發了。

到了辦壽宴的地方,因為賀明雋沒有請柬,又穿得略顯寒酸,這張臉又是生面孔,直接被攔在了外面。

他隻能拿出手機準備找人證明。

剛拿出手機,就聽到身後有人喊了他的名字,帶著遲疑和驚喜。

賀明雋回頭,看到來人,他就忍不住在心裡歎氣:他把心思幾乎都放在了研究所,忘了賀家還有這麼一個小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