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係統, 賀明雋既不討厭，也算不上信任。

能糊弄他就糊弄過去了。

係統完全沒發現他這種大豬蹄子的行為，知道他沒有心軟更不會照顧程憲陽就足夠了，反正它沒有腦子, 再多它也想不明白, 隻會讓數據紊亂。

賀明雋把請保鏢、給程憲陽安排住處的事都交給助理。

哪知劉辰聽了, 心裡愕然不已, 就連一貫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都維持不住，整個人都愣在那裡, 微張的嘴都沒顧上合攏。

賀明雋：“有問題？”

“沒, 沒有, 我這就去辦。”劉辰回過神, 恢複了面無表情, 很可靠地點點頭, 轉身離開了。

實際上, 他腦子裡一團漿糊。

他還以為那事以程憲陽名利雙失畫上圓滿的句號了呢, 沒想到……

現在賀少這麼做, 是沒放棄逼人整容的念頭, 還是打算玩斯德哥爾摩那一套，或者還有更可怕的懲罰？

嗯，應該又是他多想了吧。

至少目前這些行為都在法律界限內。

劉辰在心裡歎氣，他實在不知道程憲陽在搞什麼, 都落到這個地步了, 認栽以後隱姓埋名老老實實就行了，你說你還招惹賀少乾什麼？

而賀明雋就沒把這些小插曲放在心上，不管是程憲陽的算計，還是劉辰的異樣。

他去洗了澡, 換上家居服，把手術刀放到原處，收回帶著幾分可惜的目光。

然後，他就繼續忙自己的事，也沒主動聯係程憲陽。

劉辰辦事還算高效，不到三天就辦好了。

賀明雋根本沒有詳細過問，他隻需要保證小白鼠安全地呆在籠子裡就好了，其餘的他不關心。

程憲陽很快就離開了這座城市，拿著賀明雋提供的防追蹤的手機，拐了幾個彎才搬進新住處，不過他在走之前還給謝瀾的秘書寄了點東西。

賀明雋聽保鏢彙報，但並沒有阻攔。

之後，程憲陽像是真的把這些事拋在腦後，按照當時的承諾每天都會和賀明雋講他哥哥的事。

賀明雋記性很好，但他還是製作了一個文檔記下，並和係統提供的信息做對比。

沒什麼意外，兩者之間存在出入。

係統很氣憤：“這個撒謊成性的小人！”

賀明雋不以為意，程憲陽可能是故意騙他，但也可能是連自己都騙過去了，很多人就連寫日記時都會美化自己，更彆提記憶。

再說，係統提供的信息也未必可靠。

他回到賀家老宅之後，又發現不少原身“記憶”中不存在的事情。

因此，賀明雋除了聽程憲陽講述，還自己在網上搜集賀景暄的資料，並讓私家偵探去調查兩個人，一個自然是賀景暄，而另一個就是他自己，或者說原來的賀明雋。

係統提供的信息就是個坑。

尤其是那個叫孟祁的，據說是和原身一起長大，關係很好，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似乎對於他的不同以往很介意，還通過賀姐姐等人表示對他的“關心”，還問他為什麼把他拉黑了。

賀明雋能看出孟祁是在試探，可他依舊沒有改變態度。

與任務無關的人，不管是真的在意原身，還是有彆的算計，賀明雋都懶得搭理。

賀明雋記性不錯，係統提供的信息，關於賀景暄和原身的習慣、喜好，他不會弄混，更不會露出太明顯，比如吃原身會過敏的香蕉之類的破綻，但要他每時每刻都偽裝那是不可能的，更何況他的記憶不全。

抑鬱症會導致記憶紊亂，要是他們還把他當病人，隻怕他以後會自由受限。

比起謝瀾和程憲陽，還沒見過面的孟祁已經成為賀明雋在這個世界最討厭的人。

賀明雋不希望彆人打擾，比起被動等待，他還是早點把麻煩解決為好。

因為賀明雋要求儘量事無巨細，所以需要點時間。

賀明雋每天都很忙，就算他看似在發呆，腦海中也在進行的複雜的計算和推演。

同時，研究所的籌備工作也在逐步推進中。

賀明雋已經聯係好了三名研究員。

因為研究員隻是用來打掩護的，並不需要多有能力，用利益就能打動。

相關手續、解決場地設備等麻煩事，他也選好了職業經理人，並讓對方組建團隊開始著手安排。

至於資金，他通過出售一些藏品、固定資產、理財等手段已經有了三千多萬。

其實要不是為了避免表現得出格、被抓去繼承家業，他通過錢生錢都能攢夠資金。

賀父與賀姐姐看出他是認真的，又勸不動，主要是見他打算拍賣賀母留下的遺物，又給他讚助了一千萬。

所謂的遺物，其實是賀母留給未來兒媳婦的一套首飾，可賀明雋又不會結婚，留著也沒用。

但在不知情的人眼中，他這樣的行為有點不孝。

即便如此，賀父與賀姐姐也沒有過多指責賀明雋。

賀明雋自認已經儘量表現得得正常了，可他們似乎還是覺得他很脆弱，對他頗為縱容。

他們根本不抱什麼希望能看到他做出成績，就是權當扔幾千萬讓他趣打發時間買個高興。

賀明雋聽到賀姐姐勸賀父：“咱們這種家世的孩子，買遊艇、養馬、奢飾品等，一年的花費都要幾千萬，他不喜歡那些，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愛好，就隨他吧。”

他們提供的幫助除了資金，還有人脈。

在這個家，賀姐姐對他更溺愛，也不知是為了防止他搶家產，還是有彆的內情。

賀明雋其餘麻煩還沒解決，賀父與賀姐姐又給他找事。

他們覺得他太宅，擔心他不認識點新朋友、不出門遊玩會再悶出病來，就囑托圈子裡相熟的人家若有年齡相仿的孩子多帶著他玩。

甚至還刻意找了家中產業涉及醫療器材以及科技領域的，勸他：“你不是要搞研究嗎？總不能什麼都要家人幫忙吧。”

來自家人的過度關心，賀明雋不喜歡，但他不得不領情，並徹底解決，否則以後他們還會覺得是為了他好做無用的事，最終隻是給他徒增麻煩。

他確實需要醫療器械及科技製造方面的人脈，但能被喊來陪玩的，大都是家裡沒有繼承權的紈絝，這對他來說完全是無用社交。

能用錢解決的問題，他完全沒必要浪費時間和精力。而且等他表現出能帶來利益，那些人會主動來找他合作。

不過這是以後的事了，現在賀明雋還是抽出一天去參加一個聚會。

見到原身四五年沒見的朋友、合作夥伴家的同齡人，賀明雋表現得並不熱絡，甚至對人還有點愛答不理。

可是他的家世擺在這兒，而且大家對“賀明雋”的情況多少有點了解，就算不喜歡他，大多數人面上也不會帶出來。

在他們詢問他今天想玩什麼時，賀明雋就很隨意地說：“我沒什麼感興趣的，隨你們吧。”

有人提議去賽車，大家都沒有意義，於是一群人就去了賽車俱樂部。

賀明雋上個任務世界是古代，這個世界的新身份又因為沒有駕照一直沒有親自駕駛過車，他剛握住方向盤的時候看起來確實像個新手。

但他很快就熟練起來。

既然是賽車，那要比賽才能調動人的情緒。

賀明雋沒有拒絕，甚至還主動提出加點彩頭。

隨後是賽馬、斯諾克、棋牌桌遊……

本來以為能露一手以後與賀明雋多來往進而與賀家交好的眾人都蔫了，要不是賀明雋的身份擺在這兒，他們都懷疑是遇上了仙人跳。

幾人帶著營業式假笑與賀明雋告彆，連“以後有時間再聚”的客套話都沒說。

對此，賀明雋十分滿意。

賀父與賀姐姐聽說後，則很無語，不過更多的是意外——他以前從沒有表現出擅長這些。

他們問起來，賀明雋就大言不慚地說：“可能是因為我比較聰明吧。”

然後，他很嚴肅地表示：“我本來不喜歡熱鬨，能耐得住外人口中的孤獨，或許我的性格就適合搞研究。你們要是再拿對待病人的態度對我，隻會讓我更有壓力。”

賀明雋沒有說得太詳細，但賀父與賀姐姐多少聽進去了點。

他們是出於關心，或許還帶著愧疚，因為忙事業根本沒時間陪伴照顧他，所以才從彆的方面下手，不想再讓他像以前那樣遊離於世界之外。

而且他們覺得人是社會動物，是需要和人建立聯係，需要被關心的，哪怕賀明雋表現得很雲淡風氣、不以為意，他們都懷疑他隻是外強中乾，拒絕社交可能是因為於恐懼和膽怯。

沒想到，賀明雋是真不需要。

賀姐姐忽然敏銳地意識到賀明雋骨子裡的傲氣和冷漠，他根本不屑和那些人打好關係，似乎也不需要朋友，就連表明上看起來他最看重、相處最多的助理劉辰，他隻把對方當成一個聽話的幫手，或者用工具人形容更合適，絲毫不會拉攏、收買人心。

以前……

她也說不出以前賀明雋是什麼性格，他動不動就縮進殼裡，除了厭世，幾乎沒有情緒。

現在他這樣的性格容易得罪人，但他又不工作，任性一點也無妨。

不過，賀姐姐還是委婉地勸道：“彆人就算了，劉辰是你助理，看起來你對他還算滿意，讓他替你辦了不少事，你多少對他好點，彆總這麼冷冰冰的。”

賀明雋：“我出錢，購買他的勞動，公平交易。”

賀姐姐歎氣：“可是，除了交易，還有人情。”

賀明雋：“怎麼，劉辰對我有意見？”

賀姐姐更加無奈：“不聽老人言，等你什麼時候吃了虧，就知道後悔了。”

賀明雋依舊沒當一回事。

除了程憲陽的新住址，劉辰知道的，沒什麼不能對外人說的。

就在賀明雋準備搬進研究所住的時候，有人聯係劉辰要用錢買這個消息。

賀明雋並沒有讓係統監視謝瀾，但還是第一時間知道了，因為劉辰沒有瞞他。

劉辰隻恨自己嘴笨，不能把自己的忠心表達出來，錢很誘人，但他不想成為下一個程憲陽啊！

賀明雋卻說：“賣吧，多坑點，我和你五五分。”

之前營銷花的錢應該能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