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替身文(09)(1 / 1)

進入這個任務世界, 在身體養好了點之後,賀明雋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自己感興趣的地方。

從他之前找人代勞而自己當甩手掌櫃等行為就能看出來,他連對任務都沒那麼上心了。

這段時間,賀明雋最常說的字就是“不”。

拒絕心理醫生的關心, 拒絕賀姐姐讓他去看演唱會參加藝術節的提議, 不搭理突然冒出來的孟祁甚至還把人拉黑了……

現在的程憲陽, 賀明雋自然也不想搭理的。

程憲陽的那句話對賀明雋來說, 算不上多有力度的威脅。

但他還是改變主意了。

無法否認,賀明雋是有點雙標的, 他威脅彆人可以, 但彆人若威脅他, 就讓他沒那麼愉悅了。

程憲陽這麼想見他, 應該能承擔得起後果才是。

現在的程憲陽根本出不了門, 狗仔在蹲他, 要是被人認出來他就會被指指點點, 甚至他因為冒充賀景暄還有一些經濟糾紛。

因此他們要見面, 隻能是賀明雋去程憲陽所在的B市。

剛好, 賀明雋也準備搬回B市。

他讓劉辰聯係中介把彆墅掛出去賣, 又告訴賀姐姐以後不需要曹醫生了。

賀姐姐有點遲疑,想勸他再考慮一下。

賀姐姐不知道賀明雋換了芯子,隻以為曹醫生是治好他抑鬱症的功臣。

賀明雋說:“如果我有需要,可以去醫院。留一個心理醫生在家裡, 會讓我覺得自己在被監視一樣。”

聽他這麼說, 可能也是察覺到他的狀態有所好轉,賀姐姐就沒再強求。

曹醫生的心情就有點複雜了,儘管他早有預料會有這麼一天。

曹醫生覺得自己就像是個被渣男拋棄的糟糠之妻,唯一覺得安慰的就是“分手費”還算可觀。

離開前, 曹醫生還想叮囑點什麼,卻先被賀明雋警告了。

“之前就算了,以後我不希望你再和任何人分享我的情況,哪怕那人是打著關心我的名義,包括我的姐姐和父親,更不用說無關人等。”

他毫不遮掩自己的氣勢,沒再像以前那樣百出一副厭世敷衍的態度,哪怕不耐煩也懶得多說。

賀明雋的話讓曹醫生心下一驚,臉上也浮現出詫異。

曹醫生為自己辯解:“我是征得了家屬的同意的,而且,之前你拒絕和其他人交流的時候,都是孟祁開導你的……”

賀明雋:“我知道,但以後就沒有這個必要了。”

賀明雋沒再多說什麼,但曹醫生就莫名想起了程憲陽如今的下場。

曹醫生更加清楚的意識到賀明雋和以前的不同,隻是和他也沒什麼關係了。

“我知道了。”

賀明雋拿回所有病例,並銷毀了。

賀明雋在十一月初動身回B市。

這時候,程憲陽的熱鬨已經成為了過去式,雖然還有一些合同、賠償等問題沒有解決,但網上沒有太大討論度了。

程憲陽和謝瀾參加的那檔綜藝,他們的鏡頭自然要全被剪掉,甚至還要賠違約金。

不止程憲陽,就連那家娛樂公司都有不少麻煩。

當初他們因為賀景暄出事故的劇組是自家公司投資的,責任人是某高層的親戚,考慮到各種利益,選擇隱瞞賀景暄的死訊,現在一切被曝光,他們完全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賀明雋作為挑起事端的罪魁禍首,其實並沒有關注這些。

倒是係統奉行著吃瓜就要有始有終的原則,見賀明雋空閒的時候,就和他分享那些人有多慘。

就比如,現在在回去的路上,係統就很興奮地對賀明雋說:“程憲陽幾乎繼承不了多少遺產,真是自作自受,活該!”

本來,如果按照正常的程序,賀景暄意外死亡,就算不能繼續履約相關賠償也沒有現在程憲陽冒充頂替要賠得多,還會有一筆不菲的保險賠償金,受益人是程憲陽。

這些賀明雋早有預料,也不太關心,就無可無不可地應了一聲。

係統又問:“他要見你,不會是想繼續用那一招威脅你,讓你送他出國或是掏錢給他整容吧?”

賀明雋:“見了之後不就知道了。”

他連猜的興趣都沒有。

回到B市後,賀明雋沒有第一時間去見程憲陽,而是回了賀家老宅。

因為他是自駕——劉辰開車,所以也不需要人接。

賀父與賀姐姐今天特意在家裡等著他。

見到他們,賀明雋隻是稍顯冷淡地主動和他們打了聲招呼,也沒有過多的問候。

即便這樣,賀父還是熱淚盈眶,激動得不行。

賀明雋陪著他們聊了一會兒天,吃飯也和他們一起,而沒有像原身那樣自己一個人在房間。

他用實際行動向他們證明,自己的病是真的好了。

經過一個多月的調養,賀明雋的身體雖沒有達到最佳狀態,可比以前好太多。

他的臉不像以前那樣幾乎是一層皮貼著骨頭,蒼白得嚇人,而是多了點血色,眼下沒了黑眼圈,眼神清明,透著淡然,看上去就是個稍微有點清瘦又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沉穩的青年人。

他話不算多但能正常溝通,和人交談時也不會再露出煩躁的神色。

親眼見了他的表現,那兩人總算放下半顆心來,甚至還對他多了點期望。

賀姐姐問道:“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要不要繼續上學?或者,也可以來公司實習,如果你對娛樂圈感興趣的話,也可以開一家娛樂公司。”

賀父則說:“還是去上學吧,多和同齡人一起玩玩,認識點朋友。”

他說完可能是覺得自己態度有點強硬,又補充一句:“你要是想再歇一段時間也行,怎麼樣都好,家裡又不是養不起你,但你總要有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賀明雋沒接受他們任何一個建議,他平靜地扔下一顆驚雷:“我想開一家研究所。”

賀父與賀姐姐都沒有立馬接話,大概是覺得他這個打算太不靠譜——一個連大學都沒上、高中成績隻勉強及格的人能研究什麼?

但他們也不好說出反對的話。

賀姐姐便佯裝感興趣地問道:“哦,那你想研究什麼?”

賀明雋:“腦機製與抑鬱障礙相關的。”

——他對係統都是這麼說的。

不等他們多問,賀明雋繼續道:“前期的準備工作大概需要半年,我已經在聯係招研究員,但一些儀器設備還有買地建所可能還需要姐姐幫忙。”

什麼近紅外腦功能成像儀、影像導航經顱磁刺激儀等專業到賀姐姐都沒聽過的詞彙從他嘴裡冒出來。

這讓賀姐姐意識到他的認真。

而那一聲“姐姐”讓她差點立即答應。

但終究是理智占了上風,她斟酌著說:“你對這些感興趣的話,要不要先進入大學修一下專業課程?再找一家研究所實習一段時間。”

創立研究所不是什麼容易的事,費錢就不說了,她就怕弟弟隻是心血來潮、太想當然,真要鑽研時再受打擊又抑鬱了。

賀父也不讚成地說:“你這不是胡鬨嗎?你現在病好了,以後好好生活就行。人家有那麼多專業人士研究,你要是好奇,就看看那些研究成果。之前為了一個小明星和謝家……”

“爸——”賀姐姐皺著眉,語氣帶著點責怪和勸告。

她又對賀明雋說:“這可不是小事,且我們家沒有涉及這個領域,你了解過搞研究有多難、辦研究所有多麻煩嗎?”

她說這些本意是勸退賀明雋的。

但賀明雋卻點點頭,語氣平淡卻透著執拗:“我清楚,但現在我隻對這個感興趣,就算你們不支持我還是會堅持的。”

他不是原身,他一直目標堅定、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其實他說需要賀姐姐幫忙,並不是真心求助,他隻是不想表現得太獨立,那樣和原身反差太大,不合理。

現在他就能把報告拿出來。

除了錢不夠,他想開研究所就沒彆的難處了。

賀明雋做過估算,光是儀器設備至少需要兩千多萬,其中有些還可能需要他自己設計、製造。

前期投入大約需要五千萬。

屬於原身的資產不少,可他能動用的現金不到一千萬。

所以賀明雋才會賣掉他不會再住的彆墅。

不管家裡是否提供資金,等研究所開起來之後,他會先做出點能換錢的小成果,總不會隻投入、問家裡要錢。

賀父與賀姐姐見他實在堅決,又難得表示出興趣,就沒有打擊他,隻建議他可以先學習、慎重考慮。

賀明雋也沒有多解釋。

反正他不會改主意的。

賀明雋就在家裡住下了。

他每天按時睡覺,早晨起來鍛煉,一日三餐飲食規律,他甚至自己出門采購,還去幾家俱樂部玩……

沒兩天,他就顛覆了原身在家人心中的印象。

他們不再把他當成病人,也發現他的確性格內斂、不喜歡社交。

他們想帶賀明雋參加一些宴會、活動,都被他拒絕了。

賀父與賀姐姐都忙,也沒多少時間守著他。

回到B市的第五天,賀明雋總算抽出空去見程憲陽。

係統有點不放心:“萬一他是打算臨死拉個墊背的呢?”

賀明雋把手術刀塞進風衣的帶子中,說:“無妨。”

這下係統不為賀明雋的人身安全擔心了,反而開始糾結自己要不要助紂為虐在監控上動手腳。

應該不用吧?

它家任務者這麼厲害,就算真的把程憲陽毀容了,應該也能全身而退吧?

*

程憲陽現在的住處是個不到五十平的一居室。

賀明雋進去後就不禁皺起眉。

房子的所有窗戶都被厚厚的窗簾遮住,絲毫不透光,客廳裡隻開了一盞小燈,顏色偏暗,而空氣中更是彌漫著一股沉悶腐朽的味道。

程憲陽的態度反常地平和:“抱歉,條件簡陋,招待不周了,我現在不方便出門。”

程憲陽的形象也和以前大不一樣,他頭發留長了點,遮住眉毛,還蓄了胡子,臉也比之前圓了一圈,不是胖的,而是浮腫。

察覺到賀明雋那並不明顯的打量目光,程憲陽依舊坦然,甚至還笑了一下,說:“你應該更喜歡我和他不像吧?”

係統聲音有點顫抖:“他,他好詭異啊,該不會是變態了吧?”

賀明雋神色沒有絲毫變化,他徑自走到一個塑料凳子前,坐下,淡定地問程憲陽:“你想見我,有什麼事?”

程憲陽整個人僵了一下,然後緩緩去拿了兩罐飲品,才說:“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困惑、不甘心吧。”

賀明雋沒接,程憲陽就把飲品放下,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問道:“你究竟為什麼要做這一切呢?又是怎麼知道我是假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