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古穿文(18)(1 / 1)

如今比較盛行“君權神授”此類思想,於是就有很多帝王喜歡搞點神跡、傳說,不僅是為自己造勢,也方便樹立帝王權威、管理百姓。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自己相信這些。

至少,嘉樂帝就不是一個特彆“迷信”的皇上。

他看到那些好兆頭、祥瑞當然高興,至於那些不好的——

嘉樂帝一看到那塊寫著明年渝陽等幾地會發生水患的玉石,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這是哪個刁民想害朕!

他當即就讓人去查到底是誰動的手腳,並默默盤算著可能人選。

是先敬獻太子的兒子不甘心當一個小小的郡王?

或是他哪個兄弟要搞事?

他的幾個兒子年紀都不大,應該還不到奪權的時候……

結果沒等嘉樂帝查明白,就有人奉上一本賬冊,說是從母虎肚子裡挖出來的。

嘉樂帝:“……”

就不能放過老虎嗎?

賀明雋是覺得,反正肚子已經剖開了,乾脆就物儘其用。

那老虎死了,肯定要被扒皮剔骨,那本賬冊很容易被發現。

至於不會被送到嘉樂帝手裡……

他既然都安排了,怎麼可能看著這種情況發生?

賀明雋清楚,僅僅是借石頭給嘉樂帝預警他是不會信的,但有那本賬冊就不一樣了。

賬冊上記的是渝陽郡太守送的“孝敬”,也是他貪墨的證據。

嘉樂帝就算會懷疑這一切是人為,也不會隻把這當成一場陰謀,放著偷工減料有坍塌風險的堤壩和國之蛀蟲不管。

賀明雋本來就沒想過完全將嘉樂帝糊弄過去。

他隻是挑明這一切,提供半個方案給嘉樂帝做參考。

“你回來得很及時。”賀明雋對一臉倦色的杜鬆道。

這個時機很好,若再晚點,他就要想彆的法子把賬冊送到嘉樂帝面前了。

杜鬆含蓄又略帶驕傲道:“幸不辱使命。”

這麼要緊的事殿下交給他,那必然是覺得自己是最靠譜的,他不能讓殿下失望。

其實賀明雋會派杜鬆去,一方面是因為杜鬆靠譜,但更重要的是他長得沒什麼特點、不會太引人注意。

賀明雋又問:“這一路上可留下了什麼痕跡?”

杜鬆答:“屬下很小心,信也送到了。”

“隻是……”

他應該是沒被人發現的,至少他自己是沒察覺,但他不敢完全保證如果皇上派人去查找不到絲毫的蛛絲馬跡。

杜鬆說出自己的擔憂,不解地問:“殿下為何不直接把賬冊交給陛下?”

采取這種遮掩的方式,若是日後被查到了,他倒是無妨,可殿下就難以說清了,這明明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

正是因為這是一件好事,賀明雋才不想邀功。

而且,若是他挑起這些事,隻怕後續就脫不開手了。

解釋緣由也是一件麻煩事。

他一個還沒有參政的太子,竟然將手插到地方上去,甚至連嘉樂帝絲毫不知道的事他都了解得十分清楚,這會讓嘉樂帝忌憚的。

最理想的結果當然是事情解決了,而他完美隱身。

若是最後嘉樂帝懷疑到他身上,他也有其他說辭。

賀明雋道:“我心裡有數,你先去休息吧。”

賀明雋管殺不管埋,當起了甩手掌櫃,可嘉樂帝就有些頭大了。

比起有官員中飽私囊、渝陽郡的堤壩偷工減料以及那聽起來就很假的“天災預示”,嘉樂帝覺得目前更要緊的是抓到背後攪動風雲的人。

“沒查到?是不是下次有人把刀架在朕的脖子上你們也無能?”

嘉樂帝心裡知道這兩者不是一回事,但他還不能遷怒嗎?

到現在他都不知道這是什麼人做的,又有何目的,還有那賬冊和“預示”……

就算“預示”是假的,隻是為了讓他更重視貪墨一案,但僅僅是堤壩有坍塌的危險就已經很麻煩了。

不是說白虎是祥瑞嗎?怎麼牽扯出這麼大的麻煩來……

他來狩獵是放鬆的,結果遇見這種糟心事。

等把這群廢物趕出去後,嘉樂帝派人去召隨行的大臣來議事,在等待的時候,他問潘德全:“太子現在在做什麼?”

是太子出口救下那兩隻虎崽的……

潘德全忙讓人去問,不久就來回道:“太子殿下在看書曬太陽。”

嘉樂帝就怒道:“把太子叫過來!”

哼,他在這裡焦頭爛額,而太子在那邊優哉遊哉……

賀明雋過去時,嘉樂帝和大臣們議事已經告一段落,看著並不太愉快。

賀明雋來得有些晚了,他也什麼都知道,可他並沒有表現出心虛和忐忑,淡然地對嘉樂帝問了聲安,又問叫他來何事。

當著大臣的面,嘉樂帝沒有訓他,隻讓人把那塊玉石呈給他看,並簡單說明情況。

“太子對此有什麼看法?”

賀明雋道:“隻憑一塊石頭,兒臣不敢妄言。”

“哦?”嘉樂帝語氣帶著點深意,心裡揣測道:太子說“僅憑”,莫非是因為還聽說了賬冊的事?

賀明雋就進一步解釋:“兒臣尚且不知道匠人是否從這塊玉中查出什麼、之前有什麼人接觸過那隻虎崽……”

嘉樂帝:“太子是懷疑這些是有人故意為之?”

賀明雋:“兒臣隻是覺得神跡罕見。”

嘉樂帝又問:“若是神跡,該如何應對?若是人為,那人是何用意有何圖謀?”

賀明雋心下歎氣,他都沒有出面采取這種方式了還逃不過被提問考校。

隻不過,他何止是被透題了,他現在是出卷人啊。

他答:“若是神跡,那就說明父皇是真龍天子,上天才會給出此預示,讓百姓少受些天災之害。”

“若是人

為,隻憑這些,有些難猜了。那人究竟安這些排有何目的,恐怕要等明年才能知曉了,不過,就怕那時就晚了。”

這些也正是嘉樂帝的擔憂,他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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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是有人想戲耍他這個皇上,他不以為意,那,明年那幾處真的發生了水患呢?

到時傳出他這個皇上將上天預示置若罔聞,恐怕會激起民怨。

如果有人懷著不軌之心,後續更會引起戰亂,甚至外族人也不安生。

更重要的是,他自己恐怕會良心難安懊悔不已——本來有機會減輕災害、救下很多百姓的……

但若他把這些當真並作出應對,而水患沒有發生呢?

沒有天災是好事,可他這個做出錯誤決策的人就難以收場了。

這是他的糾結之處。

那些大臣隻會吵來吵去,隻會說自己的難處,絲毫不為他這個皇上考慮,還是太子的想法與他接近。

“那太子覺得該如何應對?”

賀明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有大臣立即跳腳:“僅憑一塊石頭,就要耗費人力財力去應對,未免有點太過兒戲了!”

賀明雋淡淡反問:“如果什麼都不做,明年確有水患發生,徐侍郎能擔這個責任嗎?”

徐侍郎先是啞然了片刻,又很快反駁:“那若做了準備,結果無事發生呢?耗費的銀子太子殿下能補上嗎?”

賀明雋道:“我自然會為自己的所言所行負責。”

徐侍郎還想說什麼,可這時嘉樂帝將茶杯往桌子上一放,道:“行了,說來說去都是這些話,散了吧,今日之事,諸位務必守口如瓶。”

眾人行禮告退。

賀明雋也準備離開,就聽嘉樂帝道:“太子留下。”

“東宮有多少銀子,太子也敢說擔這個責?還是說太子相信石頭上所預示的必然會發生?”嘉樂帝的聲音有點冷,目光帶著審視。

賀明雋:“我隻說為自己的言行負責,並沒有做出要掏銀子之類的承諾。”

嘉樂帝聞言,饒有興趣地問:“嗯?那太子所言為何意?”

賀明雋道:“我方才想說的應對之策有:第一,派欽差去這幾處調查,看可有異樣,並讓欽天監的人隨行;第二,翻閱地方誌,查看往年這幾個地方的降雨情況;第三,疏通河道,防患於未然……”

嘉樂帝命人把那本賬冊拿給賀明雋看。

賀明雋就猜到嘉樂帝方才沒有把賬冊的事告訴那些大臣,他們才會那麼反對。

他輕描淡寫地說:“若這賬冊是真的,那抄幾個家,銀子不就有了?”

嘉樂帝一想,確實是這個理兒,似乎他覺得為難之處沒那麼值得發愁?

不管如何,加固堤壩、修繕河道都是利民之事。

他雖然猶疑不定,但從沒想過不顧百姓死活。若他是昏君,隻怕就沒這麼糾結了。

一步一步來,先派欽差去查了再說。

這要等回宮之後再議。

想通後,嘉樂帝覺得心裡的一塊石頭放下了,甚至還忍不住想:莫非他這個皇上真的是天命所歸,連上天都在幫他?

至於賀明雋的表現,嘉樂帝沒有太多懷疑。

在嘉樂帝看來,太子本來就天資極高也有主見,這一點很隨他。

賀明雋心裡也鬆了一口氣。

目前看來是糊弄過去了。

他現在隻是動動嘴,提點建議而已,不費什麼事。等實施起來有的是麻煩,他就不想插手了。

賀明雋如今主打的就是把煩惱交給彆人,他隻想做點自己感興趣的事。

種地已經告一段落,他要開始搞養殖了。

那兩隻小虎崽也算幫了他一個忙,就把他們養大後放歸山林吧。

*

因為發生了那番變故,嘉樂帝隻得提前擺駕回宮。

他有些不儘興,但還是國事重要。

賀明雋又很巧地因為身體不適沒有同行,他在彆苑裡有多住了五天,路上又耗費一天半,等回到東宮,小老虎已經能睜開眼了。

兩隻小老虎就歸東宮了。

太仆寺擔不起養死祥瑞的責任,巴不得把這個燙手山芋送出去。

此時,欽差的隊伍已經出發。

一個多月後,欽差押解相關犯事人員歸來,這也說明堤壩確實存在問題。

趕在各衙門封印之前,嘉樂帝又安排好重修堤壩等事宜。

嘉樂帝愈發覺得自己大概就是“得道者多助”,不管那是天佑還是人為。

服徭役要講究“不違農時”,冬春之際近五個月的農閒季節,趕得緊一些,能將堤壩修好。

若是明年春天才發現這些,隻怕就來不及了。

嘉樂帝當然不希望發生澇災,但其實他已經有些相信那則預示了。

還是早點做準備吧。

沒等澇災真的發生,嘉樂帝就決定派一位皇子坐鎮。

他最先想到的當然是太子,一來是太子有能力,二來這是拉攏民心的好機會。

隻是,太子的身體不適宜奔波,而且若真的發生澇災,就會出現暴民和瘟疫,他不能讓太子冒這個險。

排除了太子這個選擇之後,面對主動請命表示想要為父分憂的三皇子,和一臉無動於衷聽天由命的二皇子,嘉樂帝當然是選了二皇子。

二皇子好歹比三皇子年長一歲,又和太子交好。

賀峻自然是沒有反駁的權利的,而且他也有做些實事的想法,他更清楚兄長希望去的人是他而不是三皇子。

他不主動,是想到今年過年要一個人在外面,說不定連他生辰都趕不回來,有些失落罷了……

賀明雋擔心的不是賀峻能不能在明年五月前回來的問題,而是他能不能活著回來。

這個差事還是有一定的風險的。

萬一賀峻不如三皇子運氣好,哪怕是簡單模式也不慎喪命了呢?

畢竟賀峻沒有主角光環護體。

那他先前的安排都白費了。

他可沒耐心等四皇子長大甚至五皇子出生——這幾年後宮又添了位公主,現在還有一位妃子懷有身孕。

不過,這點擔憂不足以讓賀明雋改變主意。

他隻是送了個太醫隨行。

“諸事小心。”賀明雋坐在馬車中對外面的賀峻道。

如果賀峻這事辦得漂亮並安全歸來的話,應該算是搶了三皇子的戲份?

現在情況不同了,也不知賀峻會不會遇見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