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8 章 黑鳶尾議會(四十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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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呲啦——!”

白薔薇醫療院。

「炙刀」以炙熱的骨刃再一次破開扭曲的牆壁,對面露出的空間卻並非白灰牆面,而是病床倒置的天花板。

這詭異的一幕並沒有阻擋先遣隊的步伐,或者說,類似的情況他們之前已經見過太多。

這片地下就像是被觀眾撞破的舞台布景,越走越淩亂,僧女手持瑪尼輪先行,孩童身形的艾泊隨後也輕鬆跨越牆體裂隙鑽過去,身後則跟著罵罵咧咧的煙花匠。

——真要命,他們快要被神嗣之種搞出來的無限循環弄暈頭了,好在尚未完全成熟的神嗣之種力量不濟,他們越“前進”,空間的扭曲越嚴重,甚至能隱約聽見不似人聲的動靜。

僧女手中刻印著梵文的瑪尼輪還在旋轉,但發出的已不是空靈梵音,而是反射出來的雜亂無章絮語:“這難以捉摸的呢喃聲,正是神嗣之種給予我們的指引……”

除了知道有三位玩家正在與舊神之卵對抗的艾泊之外,其餘幾l位成員都覺得這種場景變幻是因為他們找對了方向,於是紛紛加快腳步、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趕。

“等找到神嗣之種之後,我們要怎麼把祂帶給夫人?”

艾泊一邊關注著聲音時有時無的通訊頻道,一邊狀似隨意地問煙花匠。

“這個你不用擔心。”煙花匠舔了舔唇釘,專注留意著周圍的動靜,“夫人會親自前來……”

他話沒有說完就閉上了嘴,眼神專注而狂熱地看向前方。

艾泊作為S級玩家其實早就比其他成員先發現了異樣,但他不方便表現出來,見煙花匠不打算繼續說之後,他才跟著轉過頭看去——

隻見「炙刀」正砍向一面直立的地板、卻在半空中被反彈了回來,阻隔他的仿佛不是空氣、而是一塊富有彈性與韌性的硬質物。

“嘩啦——!”

隨著一聲尖銳刺耳的爆破音,他們面前的空間如一整塊玻璃幕牆般破碎,密密麻麻的裂痕沿著天花板以及地面蔓延,瞬間吞沒了所有人。

艾泊腳下一空,卻沒有徹底下墜,反而很快就踩上了另一塊堅實的瓷磚地面,從被打破的虛假空間進入到了真正的裡空間。

沒等眾人看清裡空間的場景,原本隻能隱約聽見的異響隨著碎裂的空間一起傾瀉而出。

“Aaaaaa——安安——!”

那怪異的叫聲尖銳刺耳,仿佛無數根指甲同時在黑板表面抓撓,四面立體聲環繞。

“我的——!安——安安琪兒!”

與此同時,一把遍布鏽跡的漆黑大劍迎面砍來。

由於空間錯亂,「僧女」恰好處於大劍的攻擊範圍內,原本踉蹌後退的「炙刀」迅速用未變形的手扯住僧女、將刀鋒迎了上去。

“呲啦!!!”

炙熱滾燙的骨刀與深紅泛黑的鏽刃撞擊在一起,摩擦處爆發出刺鼻的白煙。

“……什麼?!”

以往幾l乎能夠融斷一切的炙紅骨刀竟然被一柄看起來破舊腐朽的大劍擋住了,「炙刀」大驚失色,又被對面的巨力壓製,不得不將完好的另一隻胳膊也化作骨刀合力抵擋、才沒有當場跪地。

在“咯吱咯吱”的摩擦聲,眾人終於看清了襲擊者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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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滿蠕動鏽跡的鎧甲包裹著男人高大的身軀,僅僅留出透氣孔的面甲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孔,但不論是深刻的面部輪廓還是肩寬頸直的身形都令人不自覺聯想到威嚴虔誠的舊世紀騎士,仿佛他們不是跨過了空間,而是直接穿越了時間。

萬萬沒想到,他竟也是他們的同類。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很強。

即使撇除異想生物帶來的加成,這位“騎士”本人的體術、力量都遠遠超出正常人的水平。

“喂,這位兄弟,你哪個組織的?看在是同類的份上,我們可以不追究你剛剛的‘失、手’,但……”

在人群後方,原本墊後的煙花匠臉上帶笑、眼神警惕,他單手背在身後,指縫間不知何時夾了三枚色澤豔麗、內裡封存著跳躍小火苗的琉璃珠,站在他身旁的艾泊能夠感受到那其中灌輸的爆炸性力量。

如果一言不合,他的炸彈怕是要直逼「黑騎士」的面門去了。

【不能讓他們在這裡打起來。】一路沉寂的艾倫的靈魂突然冒了出來,【「女士」隨時可能出現,我們儘量留存戰力、逼迫她“覺醒”。】

艾泊順從地交付了身體控製權,金發男孩的氣質隱隱發生了微妙的改變,沒有被任何人發現端倪。

“讓開——!”蝕鏽面罩下穆載言語氣急促,大劍目標明確地指向威脅性更大的莫西乾頭少年。

見這人不聽好言勸,「煙花匠」笑容一斂、反骨上頭,哪裡還管對面的人到底屬於哪個組織,準備先戰一場再說。

眼看「黑騎士」的大劍就要砍來、「煙花匠」手裡的琉璃珠就要射出,拿到身體控製權的艾倫突然伸手拽住了身旁“同伴”的胳膊。

“你乾什……”

在煙花匠驚怒的目光下,那漆黑騎士的大劍已經襲到面前,沉而冷的劍光擦過他的臉側,帶來腐朽的血腥氣息,激得他後背冒出一陣冷汗。

下一刻,煙花匠被艾倫拉扯到一邊,而那黑騎士的大劍則狠狠刺向了煙花匠原本所在位置的後方——

這個人不是要襲擊我。煙花匠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可我明明是墊後的最後一個,後面還能有誰?

“唰——”

伴隨著尖利的嘶吼,一截斷裂的灰白胳膊“啪嗒”一下飛落在地。

眾人後知後覺地低頭,發現地面上投射著一坨猙獰而龐大的黑影、遮住了他們原本的影子,但誰都沒有發現。

……怎麼會沒有發現?這影子是現在才出現的嗎?這聲音是現在才響起的嗎?

明明他們之前還一心想要找到神嗣之種,進入裡空間之後就好像把原本的目的都忘記了,如果不是這個漆黑古怪的騎士揮劍

,他們甚至可能還直愣愣站在原地、連神嗣之種的存在都意識不到,直到被對方吞沒成為口糧。

僧女駭然轉頭,便看見了放在任何一個普通人眼裡都會心臟驟停的一幕——

那巨大的畸形的近似球體的怪物正將一個眉心有著彎月圖騰的少女吞噬,它裸露著黏液淋漓的血管與經絡,就像一隻血呼啦咋的彈力球一樣死死嵌著、囚困著少女的軀乾,血肉泥潭已經吞噬到她的脖頸,少女纖細的喉嚨隻能發出微弱的喘息,嗬、嗬、嗬……

顯然,在他們進入這個裡世界前,那漆黑的騎士正為了拯救同伴而揮劍,仔細看去,那鎧甲之上的血跡不僅是腐朽的殘餘,也來自他自身身軀上的傷口。

“Bbbbb不準——不準搶——Aaaaa安琪兒!!!”

偷襲失敗之後,這比起神更像是惡魔的神嗣之種解除了【虛光之月】的隱匿效果,發出嬰孩哭泣般的尖叫。

它顯然被突然出現的外來者激怒了,無數隻青白腫脹的胳膊從那龐大球體中爆開,迅速而狠厲地襲向眾人。

「煙花匠」果斷下令:“它比我們所有人都強!不要顧慮,不要留手!”

且不論騎士與少女到底是怎麼知道這裡有神嗣之種、怎麼比神降之手還要先進入這片空間的……這些疑慮都得放在一邊,因為此刻最重要的就是怎麼讓暴動的神嗣之種聽話。

穆載言再次扛起大劍,提醒神降之手這群人:“它在吞噬某種能力時不能使用另一種能力,在使用某種能力時不能吞噬其他能力,最有效的攻擊是趁著它切換能力的間隙造成傷害。”

就像方才,這怪物在使用【虛光之月】的能力時沒有攻擊,而在攻擊之後卻解除了【虛光之月】。

看似萬能的能力之下,也有著堪稱弱點的限製。

同時穆載言也發出了警告:“不要傷到那個女孩——我的劍會比你們躲閃的速度快。”

但神嗣之種的速度也很快,在眾人交流的間隙,無數隻硬化的胳膊如鐵錘般擊打過來,被躲開的拳頭砸碎了地磚,沒躲開的人則直接被轟擊到了數米開外口吐鮮血。

面對暴走的神嗣之種,有人張開了幻術,有人使用了音波,有人化作獸型撕咬,有人召出形似亡靈的異生物……

但這些五花八門的手段在擁有[汲取]與[賦予]能力的神嗣之種面前不過班門弄斧,它有十上百隻可以看透幻術的眼睛、幾l十上百隻能夠屏蔽音波的耳朵、幾l十上百張擅長撕咬與吞噬的嘴。

「月光」的身軀在血肉泥潭之中越陷越深,穆載言面具下的眸光深沉、手腕翻轉取出了一張光面硬質紙牌。

——【A級特殊道具:逆轉的撲克牌x1(正面?反面?正正反反面?使用後可無視一切阻隔、交換使用者與視線範圍內某個存在的空間位置,但如果被壓扁可不包售後哦~)剩餘使用次數:1次】

這個特殊道具的可用次數為三次,穆載言第一次使用是為了救下戰友,第二次使用是為了趕在「銜尾蛇」之前找到「月光」——這個舉措導致“循環”被打破之時他與銜尾蛇分散、未能成功與陸帛歸彙合,而現在就是第三次。

“靠?!!!”

煙花匠隻覺得自己眼睛一眨,神嗣之種正在吞噬的對象就換成了原本忌憚的男人,而那陷入絕境的少女則突然出現在他們附近,呼吸微弱地倒下、被艾倫眼疾手快地撈了起來。

「月光」獲救了,但穆載言陷入了危機。

神嗣之種察覺觸感不對,傻愣愣地轉動上百隻眼球往懷裡看,等發現自己抱著的“安琪兒”變成了討厭的黑漆漆之後,它頓時暴怒不已,連周圍惱人的小螞蟻們都不顧上軀乾,一心想將懷裡的黑漆漆撕成碎片。

“桀——!”?

穆載言在周身可怖的壓力之下死死撐住鎧甲,他防禦力極高,但周身被束縛的情況下要反擊破局極難。

眼看著同伴很可能無法脫困,艾倫眉頭一皺準備脫馬甲伸出援手。

但就在他解封S級的力量之前,一片潮濕而濃稠的灰霧從後方飄來,嘶吼的神嗣之種驟然沉寂、在真正的S級力量之下化作靜滯的默片。

艾倫轉頭,看見那一襲黑裙、灰色長發挽成單髻的女人從傳送門中走出來。

跟隨在她身後的,是坐在輪椅上、白發棕膚的「預言家」,以及被捆綁得嚴嚴實實的「占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