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8 章 又入虎口(1 / 1)

玩家查看了一下自己的遊戲記錄。

玩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作為旁觀者來看就會發現她在遊戲中回溯的次數非常多,密密麻麻,縮小看就像是大樹下無儘交錯的根須,每一根都向不同的未來走去,最後又突兀地終止。

有多少“根須”,就意味著玩家曾經選錯了多少次路。

就像迷宮一樣,對玩家而言,回望其實隻有一條路能夠通向終點。

江奏忍不住吐槽:“叫什麼‘考編模擬器’,為什麼不乾脆叫好感度攻略算了。”

係統當即對玩家居然還會玩乙女類戀心upup的遊戲表示驚奇。

對此,玩家平靜地表示:“再冷酷的人也會忍不住首充6塊。”

【本遊戲和單純的戀愛攻略向有微妙區彆。】係統解釋道,【如果隻是單純擁有角色的好感度,就算攻略到滿級,也無法達成通關條件。】

江奏回想了一下係統所謂的通關條件。

說實話,這差不多都快是10年前的事了,回憶起來很考驗記性。

【為組織鞠躬儘瘁,拋頭顱灑熱血。】

如果隻是單純的理解字面上的意思,解釋成“為組織去死”就好的話,那麼她第一次用馬甲號領便當的時候應該能夠達成離開的條件,但事實證明,並沒有。

那個時候即便把黑方聲望刷上去了,並且把琴酒也救了下來,但本質上,野格酒還是以“背叛者”的身份被組織boss下令處理掉的。

既然背叛,就無所謂忠誠。

她必須在所有人眼裡,作為組織的絕對擁躉、忠貞不二的衛士,為組織身當士卒,戰死沙場,為維護黑方利益而犧牲自己的性命才能算是達成黑方考編通過條件,而赤井覺作為“明明可以繼續潛伏卻為了拯救琴酒主動暴露身份回來送死”的人設,就能完美地符合條件。

——雖然本來可能會炸死琴酒的炸彈是玩家本人特地埋在那條路上的。

甚至,她第一次走這條線的時候就在附近的建築裡,全程目睹了這場爆炸,不得不說,毀滅性的災難往往伴隨著一種殘酷的美,因為內在的燃料是一條條並不無辜的性命,不管他們生前做下過怎樣的惡事,在死亡面前都同樣平等,死神一視同仁地收割其性命。

在他們屍骨上開出的熾熱又陰冷的火焰之花,和好人也沒有區彆。

她甚至有幾分不太真實的感覺,琴酒就這樣被炸彈炸死了,一點都不符合反派的死亡美學:起碼要在槍林彈雨中和敵人廝殺好幾個回合,最後梟雄末途,淒然倒下,給他一個蒼涼的特寫,鏡頭再拉個遠景,地上如楓葉一般的鮮紅,即將消失在地平線裡的夕陽,咕嘎叫著飛遠的黑色烏鴉。

如果不是因為這麼做無法通關,江奏其實對這條線之後的發展還挺感興趣:沒有後腦勺的那一棒,不知道工藤新一還會不會變成江戶川柯南。

紅方這邊的總體好感度也同樣如此,她之前兢兢業業工作了那麼久,掛在地下山洞的

時候也沒有得到太多反饋——雖然小田切那個老頭知道她還活著。

所以係統否認掉角色好感度攻略的說法,錯也沒錯,想通關與其攻略個彆角色,其實真正需要展現的並非對他們的愛意,而是人格上的“忠誠”。

玩家心情略感複雜。

第一輪死亡結束前,她不論是作為黑方還是紅方都算得上是儘職儘責,結果失敗了。而這一回在黑方她算是瑕疵滿滿的壞人,在紅方算是到處有道德缺陷的好人,因為最後“浪子回頭”、“改邪歸正”,反而輕鬆過關。

儘管其中還有諸多其他外因影響,不過玩家也同時體會到一個深刻的人生道理:與其一開始就出儘風頭,當“第一名”,讓所有人都對自己報以高度的期待,還不如提早擺爛,躺平,當一條所有人都嗤之以鼻的廢柴鹹魚,或者永遠的吊車尾,這樣一來,偶爾一次出彩就可以獲得眾人的刮目相看——當然,可以躺,但這麼做的前提是絕不能真廢。

大概是因為世界上的普通人對於“壞人變好”的接受度都不低,往往都抱著善意,而對於“好人變壞”,則具備著更苛刻的審視和批判目光。

雖然知道這隻是遊戲,但心裡未免還是有過一絲不快。

看上去缺乏人類情感的係統這個時候反而主動安慰:【在這個世界,生命和活著並不是所有人的最高層級,能當上“重要主角”的角色,往往都具備一定的覺悟。】

江奏非常大度地表示了理解:“是的,現在可以讓我回去了吧?”

【為什麼要這麼急呢?】

江奏幽幽地歎了口氣,難得耐心地主動解釋:“我們那裡的考試很卷,所以我畢業之後還沒和任何用人單位簽訂勞動合同,也沒有繳納社保記錄,就是為了今年回去參考算應屆生,明年就不行了。”

因為沒簽合同乾臨時工還差點被坑過,沉沒成本更高了。

這個編,她必須得考!

【……】

“生命和活著不是最高層級,”她冷酷道,“考編才是,所以你這個樂色係統快點讓我回去。”

不知道為什麼,玩家從係統回複的那串亂碼之中感覺到了一點莫名的心虛。

【好的好的,現在主要是為您答疑嘛。】

“那我問你,‘遊戲’的存在,”江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腦海裡的聲音忽然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玩家才聽見了回答。

【我們,來自更高維的世界。】

***

接受高維和低維的概念,對身處在現代世界接受了大量科幻熏陶的玩家而言並不算一件難事,宇宙浩大,其中有比地球文明更高級的文明存在很正常。

稍微讓人不太能理解的是,高維世界的人正事不乾,喜歡挑選不同的人進入由文字或者畫面所構造的世界,看她們在既定的世界中掀起不同的水花,演繹出或中二,或甜寵,或霸氣,或蕩氣回腸的新故事。

想想有的人會特意上

網看兔子後空翻,江奏飛快地理解且接受了高維世界的無聊群眾。

“像我這樣的大冤種還有多少個?”

係統選擇性的忽略掉了玩家直言不諱的措辭:【像玩家存在的這種平行世界確實還有很多,隻要高維世界的愛意存在,平行世界就生生繁衍不息。】

“我明白了。”江奏頷首道,“那麼,就由你作為傳達,請替我向高維世界群眾的愛意致謝……並且把我送回公寓,我還有很多重要的資料在包裡。”

係統再次可疑地沉默了一瞬。

【好的。】它說。【請記得接收您的禮物。】

緊接著,眼前忽然一晃,強光使她不得不抬手遮住了眼睛。

身邊無數正在做無序懸浮漂移的閃光代碼,一瞬間忽然靜止在虛空中,隨後,如同受到了召喚,集中往一個方向飛去,碰撞,組合,緊密相貼。如鵲橋似的,一條筆直的、由代碼組成的熒光大道出現在玩家的腳下,道路的另一端,如利劍一般直破虛空。

路的儘頭,是一扇緊緊關著的大門。

哢嚓一聲,門鎖被打開了。

江奏想也不想就踏上大道往前走,毫不猶豫地握住了門把。

擰轉。

“他們會怎麼樣呢?”

她忽然停下來開口問。

【您會在意嗎?】係統如此問道。【對您而言,隻是一段數據而已。】

“時間就是金錢,金錢買不到時間,我連花過錢玩的遊戲都在意,”江奏道,“更不要說付出了這麼多時間成本的遊戲。”

【您本來就是本世界中不存在的角色,當您脫離之後,世界就會開始向原來的主劇情線自我修複,慢慢削弱關於玩家的記憶,和原劇情靠攏。】

“那鬆田他們呢?”

【世界會修複和主線相關的劇情,無關配角的生命並不受影響,隻會和他們自身的選擇有關。】

這樣啊。

“很好。”她說,“那就祝他們在新世界裡長命百歲地活下去吧。”

門打開了。

***

終於回來了。

江奏坐在床上,伸手觸摸從窗外透進來的陽光,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不容易啊……都多久了!

她簡單打量了一下四周,確定大概的格局確實是穿越之前自己租的那間小公寓。

隨後目光又落在了床上。

如果沒記錯的話,自己買的那個四件套應該是皮卡丘的?

聯想到係統之前的鬼鬼祟祟,她察覺到了一絲不妙感。

但這個時候係統又裝死得喊不出來了,江奏也不確定是不是遊戲結束和對方解除了綁定,隻能先自己查看一下到底是什麼情況。

……公寓比自己住的時候要新很多。

仿佛剛剛粉刷過,她記得自己住進來的時候,牆上還有不少熊孩子的塗鴉,房東當時還抱怨上一任租客太不管教自己的小孩,一到期就偷偷地跑掉了,

留下滿牆的斑駁。

現在上面什麼都沒有了。

難道是房東熱心地粉刷了一遍?

她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畢竟房東沒有鑰匙(),也不可能未經允許就隨便乾出這種闖入私宅的違法事件。

把房間裡看了一圈,放下日曆之後,江奏逐漸面無表情,最後不死心地打開門,想確定係統是不是真的有這麼狗。

隔壁的門正好開了。

“你好。”

是個面容清秀的男生。

在公寓裡住了這麼久,江奏從來沒見過這個人。

對方看見她,也同樣沒有露出多少意外之色,語氣溫和。“我是今天才搬過來的新租客,江口賢二,若搬家有打擾之處,還請您多多見諒。”

男生用的詞彙很有講究,甚至有些咬文嚼字,應該是有點中國古代文學基礎,現代日本男生倒比較少見這種措辭。

“還好。”

江奏也沒有多少心情和對方聊天,簡單地客套了幾句,目光忍不住在對方額頭上停留了一瞬間。

“哦,”男生很敏銳地察覺到了,摸上額頭,微笑著解釋道,“這是之前出車禍留下的傷疤,很難看嗎?”

雖然她打算回國考公,不過醫學也沒白學,這個縫合線怎麼看怎麼奇葩。

“手法彆致,”江奏誇獎,“像拉鏈紋身。”

男生微笑著說:“真是很有意思的一個比喻呢。”

兩人簡單交談幾句,江奏轉身回房。

剛拉開門,自己又出現在了床上。

陽光照到手心。

“……”

這個情況玩家熟到不能再熟。

江奏心情複雜。

——我剛才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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