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1 章 委屈的玩家(1 / 1)

“如果能一起回……”

她想聽清楚他後面的聲音,卻隻能看見他翕動的唇形,一張一合地消失在劇烈的火光中。

爆炸聲如驚雷一樣憑空響起,引得遠處的行人們紛紛震驚地轉過頭,爆炸餘燼產生的火星子跳進了路邊的草叢,很快也燃起了火光。

【恭喜獲得cg:在火光中相擁的敵人】

總結:被曾經的同學送上天,非常浪漫地死掉了。

遺憾的是,這張cg圖上除了火以外什麼都看不見,當然可能是為了美型,所以屏蔽掉了畫面,畢竟生前再怎麼帥炸天的人,被炸成焦炭的樣子也不可能唯美到哪裡去。

玩家:“……”

累了,毀滅吧這個世界。

***

天很藍,草很綠。

“還好這一天存檔了……”

倒不是因為先見之明,而是這一天她在遊戲裡接了一個連環任務,一環扣一環,隻要中間任意一段遊戲失敗,那幾十個任務又要從頭開始刷成就。

在沒有存檔功能的現實世界裡,除非大神級操作或者相當有耐心,而且還有閒空,否則這種挑戰根本不用考慮。

“我出去了。”諸星大離開之前還特意打了聲招呼。“冰箱裡還有上次沒吃完的土豆燉牛肉,放到微波爐裡加熱一下就好,作為成年人——”

江奏:“玩遊戲適度,不要沉迷於遊戲不可自拔。”

諸星大:“……”

想說的話被對方搶先說了,還一字不差。

一模一樣的話玩家早就已經聽過一次,耳朵都長繭了。大概是當哥哥的緣故,所以有的時候也會無意識流露出一點長兄的姿態。

她並不排斥,這種成熟型型男風格自有一種滋味。

“你心裡有數就好。”他微微頷首,“我出去了。”

“是組織的任務嗎?”

諸星大停下來,點了點頭。“具體什麼任務還不清楚,要到了具體地點才會有人安排。”

連他也不清楚這次的任務,大概也是為了儘可能避免抓臥底這件事情提早走漏風聲,才把消息卡得這麼緊。

而在玩遊戲的那兩天,諸星大實也向她打過電話,不過大概是為了避免被組織發現私聯,用的是臨時電話卡,隻響了兩聲,她正好錯過,後來再打回去的時候就打不通了,算算時間,那個時候已經臨近晚上,諸星大應該已經找出了諸伏景光的活動軌跡,也許是懷疑她和他之間有所聯係,特意打個電話過來求證。

如果不是能夠重回過去,那麼這個錯過的電話真的能把人乾憂鬱了。

能夠重回時間的玩家在面對這段劇情的時候,都還是會忍不住哐哐撞牆,更不要提降穀零,她可以理解對方驟然失去幼馴染天崩地裂的痛苦。

不過同歸於儘的決心還是算了……

江奏歎了口氣。

怎麼說呢,被炸彈炸上天的感覺還挺稀奇的。

由於調過痛感,所以玩家本身並不會感覺到有什麼難受的地方,不過在那種情況下,就算沒有調過,大腦也會因為自我保護而屏蔽感知,對方完全是沒想過給自己和她回頭路,所以相當乾脆地選擇了最決絕的一種方式。

而她唯獨不理解的是,最後的那個擁抱。

也許是為了禁錮她,不讓她逃離,但以他選用的炸彈威力,就算再給她多一秒的時間反應過來,身體速度也跟不上去,這是躲無可躲的。

那簡直是一個毫無意義的,多餘的舉動,然而直到那一刻,她才稍稍對他的心情有些共情了。

……大概多少有點被原著裡那個即便痛苦,也會壓抑自我到極致的形象影響,高傲地認為對方不管怎樣都會堅定不移地按照原著脈絡繼續發展,但是忘掉了多了她這道變數——莫名其妙的立場和在外人看來絕對黑黨的手段,就差身上標個牌子上面寫著“我不是好人”了,降穀零會認為她是推動一切罪魁禍首其實也正常,他糾結那麼久都沒對她動手,多少也有過去的情分在。

所以那個時候,他才會說出那種話。

可以理解。

不過,理解不代表接受。

沒有人可以炸她!!

江奏面無表情地再次重走了這周目,絕大部分日常都直接刷了過去,基本上所有可能影響劇情的選項都維持著和上周目一樣的選擇,最後終於刷到了那個節點。

哈。

在對方念完一大段劇情以及扯開引線發現炸彈根本沒有爆炸露出有些錯愕的神情之後,江奏微微一笑。

“死心吧,我早就預判了你的預判,東西早就調包了,你手裡那個是假的。”

“……”

辛苦又重來了一遍是為什麼?不就是為了這一下嗎?雖然這行為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意義,但至少她心裡爽了。

江奏緩緩從口袋裡掏出來:“看到了嗎?我手裡這個才是真的。”

氣氛整段垮掉,很難形容那一刻對方臉上露出了一副什麼樣的表情,簡單描述大概就是“你是不是有病”、“我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我們兩個都有病”這種感覺。

她在心裡讓係統對準降穀零此刻的表情拍照留念,又把手裡的炸彈也扔給他。

他本能的地伸手接住,然後才意識到對方扔了個什麼東西給自己,背後一寒。

……這是炸彈,又不是蘋果,這麼隨隨便便扔過來,真的沒問題嗎?

“還給你了。”她雙手插在口袋裡,自顧自地說,“明明根本就沒做那種事,結果被誤會做了,怎麼想都很不爽,還平白挨了一下,也太倒黴了一點,簡直就像是被無辜波及到的路人。”

嗯,雖然也不能說完全無辜……

“不過,就這樣吧。”江奏幽幽道,“因為很快我就會報複回來了。”

降穀零聞言目光警惕,握緊了手裡的炸彈,不知道她下一步想要乾什麼。

可她已經知道了他的目的,甚至把炸彈都還給了他。

而她隻是走近,伸手抱了他一下。他的身體緊緊地繃著,她感覺自己像是在抱一根鹽柱。

和從前一樣,在他背後輕輕拍了拍。他從這簡單的動作裡察覺出了某些熟悉的溫情,變得更加僵硬。

“兩清了。”

時光再次逆轉。

睜開眼睛,面前還是黑麥公寓裡的那台一打遊戲就卡得要死的電腦,正好卡在第14關,她隨意劃了一下鼠標,屏幕上即刻跳出了“Gameover”的字樣。

是否再來一局?

江奏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筋骨,抄起手機一邊撥電話一邊往外走。

這次是第三回重啟了。

這一次要做的事情有很多,總的來說就是要趕在所有人之前,找到諸伏景光。

一開始她以為這個過程是最麻煩的,因為不確定對方所在的具體位置,後來發現地理位置反而是最好解決的問題,不需要自己花費太多時間,隻要跟著黑麥就能定位。

實際上最大的問題反而出在了諸伏景光的身上。

他堅定地乾掉了自己。

整整三回!

她甚至都沒能阻止成功,有一回對方甚至都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這讓玩家相當難得地感覺到了挫敗。

一開始她以為是諸星大沒有和諸伏景光坦白身份,後來才發現,不管諸星大坦不坦白,都影響不了他最終的選擇。

她解釋也沒用,在那種情況下,諸伏景光隻會把她的話當成是為了誘哄情報而胡亂編出來的謊言,隻會堅定地加快他便當的速度。

這個人平時雖然看上去溫和好說話,實際上軸得很,在他的立場上似乎又無可厚非,因為不確定黑麥說的是不是真話,所以隻能做出最安全,最穩妥的選擇。

可是為什麼一定要犧牲自己?就那麼果決嗎?

一點也不怕痛嗎?

她有些煩躁,就像在屏幕之外的觀眾看見發刀劇情時的不解和不甘,不僅是對多次重溫諸伏景光死亡的煩躁,更是對這個世界的嘲弄。

難道死亡才是最優解麼?

和萩原研二犧牲的情況完全不同,那時是因為炸彈犯的沒有人性,對人命的無視所導致的死亡悲劇,這次卻是諸伏景光自己的選擇,她可以殺掉炸彈犯來製止研二的悲劇,這次呢?難道把自殺者本人乾掉?

第四次相同時段開局。

玩家終於喪失所有耐心。

“不想活是吧?”

在對方躲到天台之際,她早已等在終點,守株待兔,抱著雙臂冷眼看著對方狼狽地衝上天台。

天台仿佛是命中注定之地,一切劇情總是會終結在這裡。

他將會在這裡擁有一刻鐘的私人時間,然後和隨後上來的赤井秀一發生衝突,死亡。

諸伏景光驚愕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為了滿足你的願望。”她平靜地說。“我們直接跳過前搖部分吧。”

二十分鐘後。

金發青年一口氣衝到天台門口,用力推開門。

他收到消息的時候晚了,黑麥比他快一步,希望現在還來得及!

“Gin,之前答應的事還記得吧,”推開門,熟悉的聲音平靜而漠然地鑽進他的耳朵裡,“一條老鼠的命,換正式成員的代號。”

天台上站著一男一女,還有——他的目光死死停滯牆角某處。

“開視頻吧,你自己看。”

波本僵在門口。

“啊,波本也來了,來,打個招呼。”

攝像頭對準他。

見他沒什麼反應,她又轉回諸伏景光的身上。

手機裡傳出琴酒的嘲諷。“誰知道是真的還是裝的。”

“很簡單。”

她從黑麥身上拔出手槍,對準地上的人漫不經心地開了幾槍。

地上的軀體沒有一絲反應。

“就是這麼回事,到你兌現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