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1 / 1)

李玉芬趕著一個陽光正好的午後來了彆墅, 給小兩口帶了些燉肉。

林德明此時正拿著舊報紙,站在高高的椅子上擦玻璃。

誰的兒子誰心疼,李玉芬看得心驚膽戰, 把手裡的不鏽鋼盆隨手一放,小跑著過去幫林德明扶住椅子。

林德明這才看到她來了, 喊了聲媽, 順手抬起胳膊擦了擦汗。

李玉芬轉頭問:“你媳婦兒呢?”

“她在樓上擦地呢,”林德明從椅子上跳下來, “我去叫她。”

李玉芬捂著胸口緩了一口氣,趁人上樓了,抬起頭看了看剛剛擦過的玻璃——還真挺乾淨。

正發著呆,元湛英下樓:“媽,你中午在這裡吃吧。”

“行。”李玉芬也不客氣。

元湛英轉頭從鞋櫃上抽出一點零錢:“那我去買點菜……”

“我去吧。”林德明立刻打斷她,興衝衝地接過錢, 駕輕就熟開始穿鞋。

李玉芬非常不適應,不讚同都寫在臉上了,她拉住林德明的手:“你哪兒會這些啊,不然還是讓小元去吧?”

林德明一臉嚴肅,推開李玉芬的手:“媽,我又不是小孩兒,有什麼可不會的。”

“不如我和你一起去?”李玉芬還是不放心。

林德明擺手:“不用。”

話音未落, 他火燒屁股一樣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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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晚上, 李玉芬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她跑到廁所,靠在門邊,用震驚的語氣跟林同書說:“你敢想象嗎?你兒子買菜!還擦玻璃!”

“有什麼不可想象的,”林同書正在刷牙, 聲音有些含糊,“你兒子都三十了,如果還學不會這些基礎的家務,那不成了廢物了?”

李玉芬酸溜溜地說:“他之前也不是不會,是不想乾,感情結了婚,就開始心疼媳婦兒,開始分攤家務了,也沒見他結婚前心疼心疼我。”

“心疼媳婦兒是應該的,說明夫妻兩個感情好,你該高興。”林同書漱了漱口,把嘴角的牙膏沫子擦乾淨,“當婆婆的管好自己就行了,少操心用不著的,就算兒子天天跪在地上給他媳婦兒洗腳,跟咱們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就跟你說說,又沒有當他們兩個的面講,你至於訓我一頓嗎?”李玉芬惱了,瞪著他說,“你以為就你懂?”

林同書見她生氣了,趕緊摟住她肩膀,把她往臥室帶:“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婆婆,根本用不著我來教,是我班門弄斧了。”

李玉芬輕哼了一聲,這才滿意了,她被推著走了幾步,突然問:“兒子真的會給元湛英洗腳啊?”

“彆想了。”林同書安撫地按了按她的後脖頸,沒回答她的問題。

聽見洗腳都難受,就不要折磨自己了。就兒子那個狗腿樣子,舔|腳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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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湛英考完駕照後,徹底閒了下來。她試著看書學習,林德明喜聞樂見,給她借了小學的整套教材,試圖從六年級開始教,發現她的水平做四年級的算術題都費勁。

甚至還不如於慧慧。

林德明給她布置作業,一天兩張卷子,元湛英做題做得一個頭兩個大,沒事就帶著狗出去溜達,逃避寫數學。

她溜達到林德明的學校附近,找了一條偏僻的小路放空思緒,遠遠看見有個塊頭不小的東西癱倒在路邊,貌似是個人。

歡歡格外激動,爆衝了幾下,掙脫牽引繩跑了過去,元湛英跟上去,試圖踩住牽引繩,未果。

小狗在那人的旁邊繞了兩圈,聞了聞,又抬起腦袋,衝著元湛英叫了兩聲。

元湛英心驚膽戰:“歡歡,它還活著嗎?”

“汪!”小狗甩著舌頭叫了幾聲。

元湛英試探性地邁步過去,離著兩三米的距離,見地上的人穿著長腿靴子,長發及腰,像是個女人,這才稍微放下心,快步走了上去。

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女人的手腕,皮膚是溫熱的,卻半天摸不到脈搏,正急得滿頭大汗之時,女人悠悠醒了。

她嘴唇慘白,回握住元湛英的手,啞著嗓子說:“沒事,我是低血糖了。”

正好,元湛英隨身帶著的包裡有剛做的牛軋糖,這東西於慧慧愛吃,時不時就管元湛英要。

本來為了牙齒健康,元湛英不愛給,但最近於慧慧總偷摸幫她做卷子,她為了討好,特意做了一大罐子,趁林德明不注意,偷偷喂給閨女吃。

她趕緊把糖的包裝紙撕開一半,遞到女人嘴邊,看對方毫不猶豫地吃了,把糖紙塞回包裡,又掏出一個保溫杯:“你要不要喝點水?杯蓋我剛刷過了。”

“好。”女人坐起身,虛弱地點點頭。

她靠在元湛英的肩膀上,喝完水又坐了一會兒,臉色這才好看一點,站起身。

元湛英這才發現,這人得比自己高半個頭,她一定經常健身,身材很緊實,穿著膝蓋的長靴子,鞋跟得有七八厘米。

她指了指大學的方向,自我介紹道:“我叫安琪,是學校的老師。”

元湛英點點頭,說了自己的名字。

安琪有些站不穩,歪歪地倚在元湛英身上,試圖邁了兩次步,均以失敗告終,氣得把鞋子脫下來,穿著襪子踩在地上。

元湛英猶豫了幾秒,問:“你是打算回學校還是回家?”

“回家。”安琪立刻說了一個地址,就在元湛英現在住著的彆墅區。

“我送你回去吧。”元湛英想了想說。

安琪沒想到,這個看著軟乎乎的小女人,竟然還會開車!

她坐在路邊等了一會兒,等元湛英把狗牽回家,又開著紅旗車回來,就喜滋滋上了車,沒有一點防備心。

在車上,她忍不住抱怨:“家裡新來的阿姨做飯太難吃了,我吃不下,她說吃不下就是不餓。”

元湛英抿了抿嘴,沒接話。

安琪可算找到訴苦的對象了,根本停不下來:“她還經常把她老公帶到我家,說夫妻不應該分開,這是正常的嗎?”

“當然不是。”元湛英驚訝地回。

安琪有些委屈:“我就知道她在騙我。”

就這一段路,她至少吃了二十顆牛軋糖,邊吃邊嘟囔,等到了彆墅門口,她又可憐巴巴地看向元湛英:“你能不能把我送進去,我走不動。”

“你可以叫你家人來給你送雙鞋子。”元湛英謹慎地說。

“我一個人住,爸媽都在國外。”安琪聳了聳肩。

元湛英簡直被她震撼到了,不可思議地問:“你獨居,還敢讓阿姨的老公進你家?”

“沒辦法,”安琪神態很放鬆,像是沒考慮過事情的嚴重性,“我不會做飯,也不會做家務。”

元湛英這才知道她嘴裡的阿姨竟然還不是親戚,更像是保姆之類的。

“那叫阿姨出來接你呢?”元湛英問。

安琪往彆墅裡看了看,說:“現在人應該不在,她每天要玩牌玩到六點半再回來做飯。”

元湛英歎口氣,本著送人送到西的原則,伸手拿了對方的家門鑰匙,進屋找了雙拖鞋,遞給這位大冤種。

安琪穿上,立刻健步如飛。

她扭頭對元湛英說:“進來坐一會兒吧,我想好好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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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元湛英再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進廚房給安琪做了一碗面。

對方埋頭苦吃,連句客套話都沒顧得上說,這人有點不會用筷子,端著碗,把面條往嘴裡扒拉。

元湛英幫她把廚房收拾乾淨,燃氣灶上的陳年油點子擦掉,再擦乾台面和水泵上的水跡,鍋碗瓢盆控乾水後放進櫥櫃裡,最後把洗碗池裡的廚餘垃圾倒進垃圾桶。

一轉頭,安琪已經吃完了,手托著腮,用閃亮的星星眼看著自己。

元湛英莫名覺得她有點像林德明,因此笑了笑,把碗筷收拾好,用乾淨抹布擦了下餐桌。

安琪一直圍在她身邊,見她要走,下意識拽住她的手,問:“你現在工資多少?”

元湛英呆呆地與她對視:“什麼?”

“我不管你做什麼工作,我出雙倍,不,三倍,請你來我家給我做飯。”安琪道,“如果你同意,我馬上把這個阿姨辭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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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湛英沒想到,隻是一次普通的幫人,沒想到能讓自己擁有一份月薪一百八的新工作。

林德明急得在家轉圈:“騙子,絕對是騙子。”

“她就住在咱們家後排,”元湛英眨眨眼,“走路一百米。”

林德明梗著脖子說:“住得近就不能是騙子嗎?”

元湛英見他實在是焦慮,便安撫道:“放心吧,我又不會跟彆人跑了——你想不想去買點菜?”

“這時候買什麼菜!”男人抓狂。

“我看你每次去買菜都很開心。”元湛英嘟囔。

林德明沒聽清她的話,深吸一口氣問:“明天就開始上班?”

元湛英點頭。

“我請假,陪你一起去。”林德明下了決定。

隔日,兩口子手挽著手來到安琪家,見彆墅大門大敞四開的。

林德明停在屋子大門口,目送元湛英進去。

裡面吵得熱鬨,一對五十來歲的夫妻在客廳撒潑打滾。

女人的眼睛裡全是精明,假模假樣地抹眼淚:“你今天必須得給我一個說法,憑什麼突然辭退我?”

男人穿著一身臟兮兮的舊衣服,頭發像是一個月沒洗過,手指甲被煙熏黃了,一伸出來,小拇指家留得很長。

他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說:“我們可是趙主任介紹過來的,惹了我們,就是惹了她這個大領導,我勸你好好考慮清楚。”

安琪懶得跟他們廢話,衝著元湛英笑了笑,走過來拉她的手,把她往廚房帶:“你看看,我買了好多想吃的東西。”

握著的小手溫潤滑嫩,好像沒有骨頭一樣,安琪不自覺揉了揉。元湛英瑟縮了一下,剛想把手抽回來,沙發上的女人堵在兩人面前。

這人用手指著元湛英,質問說:“這就是那個想要接替我的?”

男人也湊過來:“你們可想好了,單身的女人很容易出點意外的,我在,還能給你們一些保護,要是真把我們轟走——”

他的語氣中帶著威脅,元湛英擰著眉毛,沒等聽完就說:“如果再不離開,我們就報警了。”

“報啊,我不怕,”男人混不吝地笑了笑,露出一口黃牙,上下打量著元湛英一番,“你這個姿色,讓我坐幾年牢都不虧。”

他伸手夠元湛英,元湛英後退幾步,沒躲開。

林德明暴怒的聲音傳來:“你在乾什麼?”

此時男人已經抓住元湛英的手,正想把人拉到自己懷裡。林德明剛進門,和他們相距十來米,一時之間血氣上湧,恨不得瞬移到元湛英面前。

元湛英正欲掙紮,就見一隻手直接掰開男人作惡的手,往後一撅,在對方的慘叫聲中,一條大長腿直接把人踹飛兩米。

她愣愣地看過去。

安琪收回大長腿,像是終於搞清了狀態,憤怒地衝過去,高跟鞋重重踩在男人的下半身:“你敢在我面前欺負女人?”

男人的慘叫聲不絕於耳,林德明打了個寒顫,快速衝到自己老婆面前,四處摸了摸:“沒受傷吧?”

元湛英根本顧不上林德明,下意識看著安琪,對方回頭,衝她笑了笑。

也太帥了吧!

元湛英滿臉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