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 / 1)

這頓飯的後半段,飯桌上鴉雀無聲。

葛沛凝怕自己好心辦了壞事,特意在臨走前拉著元湛英的手,嘟嘟囔囔道歉:“師母,我不是故意罵林老師的,隻是想起了我弟弟……”

她大弟弟,十幾歲還被爸媽追著喂飯,一家人把孩子慣得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長大後成了公安局常客。

元湛英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放心,你林老師不會對你生氣的。”

“那他會不會遷怒你啊?”葛沛凝追問。

元湛英理所應當地搖頭表示:“當然不會。”

在這個家裡,她操控著林德明的衣食住行,誰地位更高還是很明顯的。

葛沛凝安心了,她舉手發誓:“放心吧,師母,哪怕是為了你,我也會幫著林老師澄清所有的謠言的。”

林德明站在一邊,顯然沒有把小女生的承諾當一回事。

等人走了,他狀似不經意地說:“可能要麻煩你和我談一段時間的戀愛。”

元湛英點頭。

“做戲做全套,這期間,不要告訴任何人真相,免得對方說漏嘴,導致功虧一簣。”林德明強調。

元湛英問:“李姐如果知道了怎麼辦?”她指的是李玉芬。

這人最重視林德明,要是讓她知道兒子跟小保姆談起了戀愛,血壓不得直衝一百六。

林德明擺擺手:“我談哪一個她都不會滿意。”

在她眼裡,林德明是天上有地下無的好男兒,是沒有任何缺點的完美伴侶,但在學生眼裡,林老師卻像是——

他扭頭詢問元湛英:“我真的很像殘廢?”

很像。

元湛英笑眯眯的,很有職業素養:“一點也不像。”

林德明仔細觀察她的表情,想看出有沒有一絲違心:“那你會因為我的行為而覺得困擾嗎?”

“當然不會,”元湛英這次是真情實感的回答了,“我是保姆,這些都是我份內的工作。”

林德明是個很好的雇主,錢多事少,做什麼吃什麼,彆說是給剝蝦,就算是一口一口喂他,元湛英都沒有怨言。

林德明放下心來,又莫名追問了一句:“那你能接受,以後的對象在家務方面像我這樣嗎?”

“絕對不行。”元湛英收起笑容,堅定的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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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天,林德明不僅有了媳婦兒,連孩子都有了的消息傳遍了大江南北。

葛沛凝不愧為新時代女大學生,傳播緋聞的速度就像她的專業能力一樣過硬,口口相傳之間難免有些誤差,再加上她個人對元湛英的美化,等到了後期,《現代版田螺姑娘》的故事初見雛形。

地中海一邊晃悠著裝滿茶水的保溫杯,一邊搖頭感歎:“可以啊,老林,你連我們都瞞著,那田姑娘哪兒來的?”

林德明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地中海喝了口茶水,“呸呸”吐了兩下茶葉沫子:“就你那對象

啊,叫什麼,田螺是吧?你們是在海邊認識的?”

林德明表情複雜,半晌開口說:“我對象不姓田,姓元。”

“真巧,和你家那個小保姆一個姓,”李虹老師忙完期中,有時間加入到八卦陣營中了,“是她的家裡人嗎?”

“不是,”林德明搖頭,“就是她本人。”

地中海噴出一口茶水,驚訝地看了他幾秒,見他不像是在開玩笑,突然哈哈大笑,拍他肩膀:“人還是把你拿下了,你看,我就說她喜歡你吧?”

林德明哀怨地看他一眼,心說你懂個屁,她要是跟你說的一樣就好了。

李虹也驚了一瞬,一想也是,那小保姆長得不差,又是朝夕相處,男人遇到這種體貼懂事的尤物,不上頭才叫奇怪呢!

她問:“那你們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啊?”

林德明長歎一口氣:“希望能有那麼一天吧。”

當天下午,“林德明老師是個渣男,不想對田螺姑娘負責”的最新進展傳入千千萬萬個學生耳中,眾人怒火中燒,都對這個行為進行了嚴重的譴責。

林德明走在校園的小路上,莫名收獲了無數“求求你做個人吧”的眼神暗示,還有個男學生表情哀怨,直言:“我們新時代男性的風評就是被你們這種人敗壞的。”

“我|乾什麼了?”林德明摸了摸臉,表示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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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學校內部的輿論沒有影響到元湛英的平靜生活。

她兩點半出發,去菜市場買晚上要吃的食材,三點多溜達著去接於慧慧,母女兩個一起走回家。

於慧慧貌似適應了幼兒園的集體生活,之前一連幾天把小人書帶過去,如今不帶了,或許是交到了新朋友,每天玩得很瘋,她最近隻肯紮一個馬尾,也不再鬨著穿裙子。

小姑娘蹦蹦跳跳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折返回來,小聲問:“媽媽,你的工作是保姆嗎?”

元湛英點頭:“沒錯,怎麼突然問這個?”

“老師說明天的班會,讓我們上台講爸爸媽媽的工作,”於慧慧道,“我準備講媽媽。”

元湛英笑了笑:“講爸爸也可以,爸爸不是老板嗎?聽上去更威風一點。”

於慧慧搖頭:“我懶得提他。”

從上次來林家喝酒後,元湛英再也沒有見過於金濤一次。

這人到底也想閨女,接了一次出去吃大餐,車還沒開到飯店,張燕在副駕駛念叨著不舒服,他立馬掉頭回家了。

一群大人折騰,把於慧慧忘在於家,看了一天電視。

元湛英想起這個人,氣就不打一出來,於慧慧倒是不計較,還說:“電視真的挺好看的。”

她連看三集老版《西遊記》,後面追著讓林德明給念了整本書。

“那如果爸爸再來找你,你跟他走嗎?”元湛英問。

“可能會,”於慧慧點頭,“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其實真相是,她想繼續看《西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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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德明老房子著火談戀愛這件事鬨得很大,很快就傳到了李玉芬和林同書的耳朵裡,

李玉芬背著手在臥室踱步,快要把地板踩出一個坑來,反複念叨著:“不可能吧?”

“有什麼不可能的?”林同書戴著老花鏡看報紙,聞言反駁道,“男未婚,女未嫁,又是住在一起,日久生情很正常。”

“可小元看著挺老實,”李玉芬湊過去,坐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兒子看著更老實,”林同書瞥她一眼,“誰在法官面前敢不老實?”

“你這話什麼意思?”李玉芬板起臉道,“這跟我是不是法官有什麼乾係,難道他倆之前還能是兒子主動?元湛英離過婚有孩子,她現在這種行為就像是拐帶無知幼童……”

“拐帶比自己還大三個月的幼童?”林同書扔下報紙,不看了,“不要因為人家客氣叫你姐,你就忘了你兒子比她還大三個月。林德明已經一十九了,他還能被一個小保姆算計不成?”

李玉芬癟了癟嘴,偃旗息鼓道:“那你說怎麼辦?”

林同書扶了扶眼鏡:“我是覺得,堵不如疏,兩個孩子既然已經在一起了,你在旁邊指手畫腳,反而激起逆反心理。咱們就還假裝不知情,說不定過幾天,倆人自己就分開了。”

李玉芬糾結起來:“兒子好不容易談個對象,要是分手,會不會到五十八歲才肯談下一個?”

林同書歎口氣:“你到底想支持還是反對?”

“我想過去看看。”李玉芬嘟囔著回答。

第一天她起了個大早,不到七點就到了林德明地樓房這裡,拿備用鑰匙開了門。

房間裡一片寂靜,李玉芬躡手躡腳走到主臥,見窗簾沒拉開,裡面一片昏暗,看不清床上有幾個人。

她使勁探頭進去,眯起眼睛試圖分辨,林德明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來:“媽,你怎麼來了?”

李玉芬捂著心臟轉身。

這麼一看,她又嚇一跳,面前的兒子不知為何開始蓄須,肆意生長的胡子已經和鬢角連在了一起。

他顯然是剛運動回來,頭發汗津津的,手上提著保溫壺和油條,一邊擦頭發,一邊把保溫壺裡的豆腐腦盛到碗裡。

李玉芬跟在他身後問:“是小元讓你留的胡子?”

林德明喜滋滋地摸著下巴:“是不是很有男人味?”

有個屁,像天橋底下無家可歸的乞丐。

元湛英聽見動靜從次臥出來,她穿著長袖長褲條紋居家服,洗得都有點褪色了,由於剛睡醒,聲音帶著鼻音:“姐,你這麼早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李玉芬見兩人沒有睡在一個房間,心裡莫名踏實了一些,揚起笑容說:“我路過,正好上來看看。”

“那跟我們一起吃早飯吧。”元湛英招呼。

李玉芬從善如流坐下,仔細觀察了一會兒,覺得面前兩人的相處模式和往常沒什麼不同。

難道傳言是假的,兩人沒談?

林德明端著碗,把豆腐腦一口氣喝乾,轉身回屋換衣服。

元湛英咽下嘴裡的油條,把手擦乾淨,追在男人身後:“我幫你把胡子修一修。”

“彆修得太短了,我好不容易留長的。”林德明還要提要求。

五分鐘後,林德明再次出現在李玉芬眼前,穿著西裝三件套,頭發用發蠟簡單抓過,人中和下顎處的胡子修得齊整,成熟斯文的氣質儘顯。

李玉芬鬆一口氣,覺得不管談不談,元湛英都得在林德明身邊,能讓人有個人樣。

她小心翼翼地問:“我聽說,你們在一起了?”

“沒錯。”林德明挺起胸膛,像隻誌滿意得的大公雞,他怕李玉芬不信,摟住元湛英的肩膀往自己身邊靠了靠。

元湛英像個逆來順受的小媳婦兒,手腳都僵著,勉強扯出一抹笑。

李玉芬猶豫地問:“小元,你是真心喜歡我兒子的,對嗎?”

“當然,”林德明替人回答,“她愛我愛得死去活來,非我不可。”

元湛英和他對視,舔了舔唇,緊張地點頭:“對。”

林德明用手指把她嘴角的油光擦掉:“好了,彆緊張,媽會祝福咱們的。”

李玉芬心想:小元不像是緊張,倒像是並非自願啊!

——難道這還是禽|獸教授強|製愛?她要不要幫忙報警啊?這看著都夠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