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歸第一次知道官方機構,是在蘇城。
民警老李說了一星半點,把他知道的那些都告訴了自己。
很快這位經偵支隊的副隊長,告訴了她更多關於官方機構的事。
如今文錦再度聯係她,什麼用意很清楚。
雁南歸不假思索,“這邊還要忙一會。”
曾經文錦很看好她,成為官方機構的接班人。
那麼問題來了,現在自己驕縱點,有什麼問題嗎?
文錦也沒多說啥,“那行,你先忙,我們邊吃邊等。”
邊吃邊等。
這就不地道了吧。
不過趕上中午飯點,人家不想餓肚子也能理解。
雁南歸掛斷電話,跟梁常林交代清楚,那邊李智信還在那裡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她正要過去,被人擋住了去路,“有時間嗎?我請大師吃個飯,隨便幫我看看?”方銘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昨天中午真的是個巧合嗎?
但賈迎贏的證詞加上鄰居們的佐證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巧合吧。
彆墅裡的監控明明白白,犯罪嫌疑人那邊最新口供也能對得上。
大概是因為剛巧雁南歸介入其中,顯得有些古怪——
“聽說昨天裕隆苑的業主們都找你算命算財,我聽孫太太說,死者也來找你了。”
方銘還是有所懷疑,不過這也正常。
警察嘛,多點這般仔細的終究是好的,說不定就能多破幾個案子。
雁南歸神色平靜,“是啊,不過賈老板摳門的很,不舍得花錢。”
剛才方銘問過了李智信,說辭一般無二。
而且他核對了雁南歸的銀行賬戶,昨天的確有十餘筆款項入賬,裕隆苑諸多業主都找了她,唯獨沒有賈永勝的彙款信息。
孫太太也說賈永勝偷偷找來,但很快就離開了,“估摸著沒算,大師收費貴著呢。”
是挺貴,自己兩年工資加津貼加進去也才能聽個響兒。
“您就真沒給他看?”方銘狀似隨意的問了句。
雁南歸可不覺得這人是隨口一問,還在試探自己知情多少,又或者說是否隱瞞了什麼呢。
“我這人貪財,遇到有錢人怎麼也要賺一筆才滿意。賈老板不花錢,不過他太太倒是大方,從我這買了個平安符。”雁南歸笑了笑,“不過我中午沒空,剛跟人約了午飯,等明後天有空再蹭方警官的飯吃。”
方銘沒想到約飯都不成,“那下次有機會再說。”
目送雁南歸離開,方銘看了眼坐在那裡呆呆愣愣的賈迎贏,小姑娘之前有著不屬於這個年齡段該有的淡定。
但現在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脊梁。
從小就沒了母親,失去父親,和繼母關係不善,原本的好姐妹也因為繼母而變成陌生人。
接連的打擊對這個孩子而言,實在是太
沉重了。
但人還活著,總要面對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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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賈迎贏走了過去,聲音都卸去工作時的冷硬,“還記得我嗎?昨天咱們一塊吃過飯。”
***
李智信沒想到官方的人來的還挺快,更沒想到陪著那人過來的,竟然是文錦!
當初蘇城玄門協會因為鬨鬼一事,牽扯到了前任和前前任老會長盜墓一事,連帶著整個玄門協會的經濟賬都被徹查。
負責的剛巧就是這位文錦文隊長。
巾幗不讓須眉。
和她打交道,那可真是得十二分小心。
一點毛病都能被她挑出錯誤。
儘管李智信自身沒啥問題,但想到那兩天還是看到文錦就有點慫。
“我之前就聽說李道長跟著你混,還真是。”文錦倒是自來熟得很,“最近來這邊發財?”
“是啊。”雁南歸看了眼桌上的半碗米飯,顯然這裡原本坐了個人,不知道去哪裡了。
文錦解釋了句,“打電話去了,等下就回來,有沒有喜歡吃的,再點幾個菜?”
李智信覺得這人是真沒把自己當外人。
這說是請客吃飯吧不像。
你見過誰家請客吃飯,客人還沒來呢已經動筷子吃了一半?
但要說不是,好像關係也沒好到那地步。
難道這就是女孩子之間的友情?
李智信想不明白,但他也會給自己找事情做,去小飯館前台那邊加了幾個菜。
回來的時候看到桌上又坐了個人。
等瞧到那人時,李智信還有點奇怪,“楊老師?”
官方機構的人他竟然認識!
這不是他那位大學公選課的授課老師楊素嗎?
隻不過二十多年沒見,這位老師看起來變化不算太大,倒是李智信從一個風華正茂的大學生,變成了油滑的中年男人。
不對啊,楊老師怎麼是官方機構的人?
這也太離譜了吧!
楊素並沒有認出李智信,畢竟二十多年前的學生,又隻上過她幾節選修課,認不出倒也正常。
反倒是認得出來奇怪。
那時候的李智信也不是什麼風雲人物,在課堂那烏泱泱的人頭中,不算多出類拔萃的那個。
不過有這層關係,說起話來倒是隨意了許多。
他們說的是剛才發生在裕隆苑彆墅的凶殺案。
“這人貪念一起,結局可就不見得在自己手中掌握了。”文錦感慨了句,“不過那個嫌疑人也真是大膽,室內行凶。”
入室殺人,打底就是十年,嚴重的話那就是死刑。
文錦消息靈通,“你給死者妻子算命時,沒算出來她有這麼一劫?”
雁南歸撒謊都不帶臉紅的,“她讓我給她算的是財運。”
文錦一怔,好一會兒這才笑了起來,“那豈不是天降橫財?”
雁南歸笑了笑沒再多說
什麼。
她有些餓了,這會兒吃起飯來賊香。
一旁李智信懂得,這是在跟官方機構的人博弈呢。
誰先開口就是輸!
雖然是自己認識的老師,但李智信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老老實實地當啞巴。
也就是幫忙倒了幾杯鮮榨果汁。
到底是楊素先開的口,“昨天晚上那個孩子,您怎麼看?”
李智信聽到這用詞瞬間意識到,大師的身份非同一般。
楊老師比他年長幾歲,又是官方的人,竟然都用這敬詞。
看來這領軍人物的能量要比他們認知中還要大。
雁南歸看向周圍,“有了些想法,不過你確定要在這裡說?”
這就是個蒼蠅館子,周圍有幾桌食客。
前面那桌正在喝酒罵甲方,“今天一個想法明天一個想法,跟放屁似的連綿不絕,也不看看這些想法衝突不衝突。”
右邊那桌沒罵甲方,在罵供應商催貨款,“找我我也沒錢啊,急去吧。”
後面那桌倒是安靜,男生在默默流淚,良久才蹦出來一句,“我真的很愛你,可你不能仗著我愛你就這麼無理取鬨。”
坐對面的女孩冷笑一聲,“嘴上說愛我,也沒耽誤你跟人相親啊,不會覺得愛她就要冷落她那套很吃香吧?”
女孩潑了一杯水揚長離去,男生站起身來,“我們AA你彆逃單啊。”
李智信忍不住罵了一聲,現在這男生都他媽的什麼素質啊。
撇去這些小插曲不提,這麼個場合,的確不是談事的地方。
楊素笑了笑,“也是,那麼多年不工作,我這腦子都僵掉了。”
這位楊老師的話不多,但幾句話裡都透露著不少的信息。
首先,默認了昨晚黑掉直播回放視頻是官方行為。
其次,那孩子的異常楊素也察覺到了。
第三,楊素是臨時負責人,但已經很多年沒有為官方做事。或者說,過去很多年在官方失去了領軍人物後,楊素也處於半隱退的狀態,幾乎沒什麼事做。
不過還有些問題並沒有解決。
比如這個官方機構與全國玄學協會之間是什麼樣的關係。
楊素對二十多年前魯家那事知情多少。
這些還都不清晰。
不著急。
總會知道的。
雁南歸笑著繼續吃飯。
她很能吃,胃口大得很。
這讓楊素心生感慨,“能吃是福啊。”語氣中透著幾分唏噓。
能吃是福。
那又是誰不能吃呢?
李智信心中產生了這個疑問,就聽雁南歸說道:“您的朋友不太能吃?”
這個年代能不能再修仙雁南歸不清楚,但按理來說,修行的人應該能耐饑餓才是。
畢竟有辟穀之說嘛。
可她這胃口,真不是一般的大。
尤其是每次看相算命後。
現在雖然沒有之前那樣明顯的疲倦,自己的耐力提升不少。
但她總覺得就算能修道成仙,自己都沒這個命。
實在是太貪嘴了些。
楊素笑了笑,“是啊。”
但也就隻這麼兩個字,再沒說其他的。
在勾起對方好奇心這件事上,她們可真是殊途同歸。
雁南歸默契的沒再問這事。
飯錢是文錦結賬,這位負責經偵的女警負責引薦楊素給雁南歸,“楊老師是我奶奶的接班人。”
說完這話就先一步離開,畢竟她還有自己的工作要忙。
雁南歸大概明白為什麼文錦會對官方機構有所了解。
她奶奶之前就是做這個工作的。
後來楊素接班。
隻不過楊素運氣似乎不太好,大概是接班沒太久,官方代表就沒了。
這工作也就開展不下去。
那問題來了,如果自己頂替這個空缺。
給自己做輔助的是楊素,還是雁南歸自己挑選的人呢?
文錦沒給她答案。
雁南歸隻能自己摸索。
兩人飯後去湖邊溜達,李智信抱著手機處理信息,遠遠看著坐在湖邊木椅上的兩人,早夏的微風吹過,柳條輕撫湖面掀起陣陣漣漪。
萬物在動,而那兩人卻像是化石似的一動不動彈。
有點點奇怪。
雁南歸率先打破沉默,“有件事要跟楊老師請教。”
良久的沉默後聽到這麼一句,楊素臉上露出淺笑,“你說。”
“楊老師既然是在官方組織工作,那想來見多識廣,不知道可曾見到過修煉成人形的動植物?”
前面兩句是廢話在吹捧,楊素倒也沒飄飄然。
但後面一句,顯然跟她猜測的並不一致。
“抱歉,我沒聽說過。怎麼你遇到了?”楊素好奇。
如果沒有遇到,雁南歸沒必要這麼問吧。
但如果真是的遇到了,這倒是一件大事。
“沒有。”雁南歸毫不遲疑的撒謊,“隻是最近遇到了一個沒解決的案子,在想這世上會不會有妖精存在。”
她看向湖面,撿起了一顆鵝卵石丟了進去。
一石驚起層層漣漪。
楊素的心緒像這湖面似的,被擾亂了,到底沒能沉住氣,“你對昨晚的事,沒什麼想問的?”
“有啊,不知道該怎麼說,也不知道有哪些是我該知道的,哪些我不該知道。要不楊老師你給我說說看?”
雁南歸對這位楊老師不熟悉,並不想貿然交出自己的底牌。
直覺告訴她,楊素並不是文錦,她遠沒有文錦那般坦誠。
或許是因為自己的出現會讓楊素徹底成為過去?
當然,這份不喜歡其實是相互的。
楊素也不喜歡雁南歸,總覺得她年輕卻又過於
圓滑。
或許是因為她平日裡接觸的都是年輕學生,他們太過單純,即便有野心也都寫在臉上。
不像雁南歸似的,滑不留手。
但身份使然,她還是認真介紹了官方的相關,“官方機構是玄門中最特殊的一股力量,這與那些玄門協會不同,也沒什麼直接聯係。我們內部把最高指揮官叫做傳承者,他能夠動用官方機構的一切有生力量,甚至得到其他部門的傾力配合。”
“每一代傳承者都會有他的專屬助理,負責傳承者所有的事情。”
楊素就是上一代傳承者的助理。
但很遺憾的是——
“我從沒見過上一代的傳承者,他繼任不久後便去世了。”
雁南歸:“……冒昧問句,曆代傳承者都多大歲數?”
活著很好,如果當了傳承者就會成為短命鬼,那官方機構繼續斷了傳承吧。
“文老師服務的傳承者活了七十二歲,再往前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我這個助理都沒正式工作幾天。空有這麼個名頭罷了。”
文老師,那應該就是文錦的奶奶。
雁南歸大概了解,“那你的接班人呢?”
“我沒有接班人,不過如果你想要我培養接班人的話,我可以去選一個。”楊素歪頭看著雁南歸,“其實助理不見得非得是接班人,隻不過我的傳承者身體一直不太好,並沒有安排自己的親信。”
身體一直不太好。
不對!
楊素在騙自己。
雁南歸心中警惕起來。
在那小飯館裡,楊素說能吃是福。
顯然是在拿什麼人跟自己做對比。
什麼人呢?
最能引起她這一番感慨的,自然是她曾經服務的傳承者。
可她現在又說,自己從沒見過這位傳承者。
沒見過卻又了解諸多,連飯能吃幾口都知道。
這是不是不太合理?
再加上楊素對自己的態度不算多熱絡也不冷淡,這種彆扭雁南歸還挺熟悉——
明明不喜歡但迫於壓力還是必須合作。
既然這樣的話,楊素的話有幾分可信度呢?
雁南歸相信自己的直覺,如今這場試探到現在已經沒什麼意思了,敷衍著問了句,“那我要怎麼樣才能成為傳承者,得到你的認可嗎?”
“我可沒這麼大的本事。”楊素自嘲地笑了起來,“官方機構高於一切,它認可你,你就是傳承者。”
“哦。”雁南歸輕笑一聲,“楊老師您是不是平日裡也這麼跟學生說話的呀,可我不是您的學生。”
懶洋洋坐在那裡的人忽然間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瞧著楊素,“您要是不喜歡我,那不妨直說,沒必要這麼大老遠的跑來見我。”
“我有兩個助理,一個年輕姑娘二十來歲,一個中年男人四十來歲,倒是第一次看到你這麼矯情一人。”
“真沒意思。”
雁南歸丟下這話走了。
李智信瞧著過來的人,察覺到不太對,“咋了,他們有勾結?”
“那倒沒有,但官方機構都養了一群什麼人啊。”雁南歸毫不遮掩的吐槽,才不管這楊素是不是李智信的老師。
虛偽不真誠,甚至謊話連篇。
雁南歸的評價讓李智信目瞪口呆,不敢相信這竟然是官方機構的人。
“那現在怎麼辦?”
楊素這條線算是斷了,難不成聯係文錦?
或許她那邊還能提供幫助。
“暫時不管了,我要去找衛新姚。”
雁南歸要把洛姨的遺書和遺物交給衛新姚。
官方機構隻是這次下山後撞見的意外,對雁南歸而言,此番下山目的有二,一來給洛姨的故人送遺書和遺物,二則是掙錢回去好重修玄天觀。
至於官方機構什麼的,傳承者能量巨大跟她有什麼關係。
她本本分分的掙錢就是,不需要這麼大的能耐。
李智信聽她這麼一說,覺得雁南歸的選擇再正確不過。
楊素如今這般行徑隻能說明一個問題——斷了傳承的官方機構早就沒了正形。
現在去當傳承者,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嘛。
不做這個傳承者,警方依舊會配合雁南歸行動。
所以,乾嘛非要執著於這麼個頭銜呢?那不是給自己找事嘛。
“彆氣了,我請你喝果茶。”李智信知道怎麼給雁南歸順毛,“您有本事不稀罕那……官方機構。”
他本來想罵狗屁組織,但又覺得現在不進去不代表日後不去。
還是做人留一線的好。
李智信補充道:“咱先忙咱們得就是。”
雁南歸覺得也是,所以當她點了一杯七彩絢爛果茶後,李智信覺得牙酸。
都是酸溜溜的水果,年輕人牙口可真好。
離開公園這邊,雁南歸直接去找衛新姚。
衛新姚出身於大家族,金陵衛家是醫藥世家。
不過上上代衛家人棄了中醫一道改走西醫。
衛新姚本人與家族前進方向格格不入,他還是堅信中醫一道前景廣大。
因為與家族理念不合,年輕時就被逐出家門。
衛新姚倒也無所謂,四處學習中醫四處流浪,終於在不惑之年回到金陵,開了個中醫減肥館。
據說生意十分火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