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宰治幾人還在往這邊趕的時候,五條悟已經快將這隻咒靈解決了。
紅與黑交織構建而成的領域像掉落在地上的玻璃一樣碎裂,碎片一塊一塊的往下墜落,卻又在落在地上之前變得透明,直接消失不見。
原本就已經失去下半身的咒靈看上去更加虛弱,身體好像都透明了幾分。
“搞定。”
而將咒靈打成重傷的五條悟看上去沒有很狼狽,白發少年在一瞬間出現在了咒靈的面前,大手直接拽住它僅剩的胳膊,將它扯到夏油傑的面前。
丸子頭少年將放出來堵住這隻特級咒靈逃跑道路的咒靈全收了起來,在五條悟盤腿坐下後,操控著虹龍緩緩下落。
“直接吃了吧,不過碎成這樣還能吃嗎?”
五條悟伸手將咒靈遞給夏油傑,這隻特級咒靈和之前相比完全是兩副模樣。
沒有足夠的咒力支撐著它,這讓它看上去虛弱不堪,也沒了一開始蘊含著的那種壓迫感。
“……反正最後都會轉換成咒靈球再咽下,現在是什麼模樣都無所謂。”
夏油傑抬手扶著太陽穴,無奈的說道。
兩人對話間,虹龍已經落到了地上,剛剛好停在長穀川澈和幾位官方人員的面前。
夏油傑抬起手,熟練的將無力掙紮的咒靈壓縮扭曲,直至它變成一顆漆黑的咒靈球。
他眯起了雙眼,在看到熟悉的咒靈球時,臉色並不算太好,不過沒有過多的停頓,他還是捏住了咒靈球,準備將其吞下。
“等一下。”
可他的動作被長穀川澈打斷了,兩人都朝他投去了不解的目光。
在他們的注視下,長穀川澈從外套的口袋中掏出來一個小瓶子,裡面發出清脆的顆粒碰撞的聲音,看來裝了不少東西。
少年示意夏油傑攤開手掌,然後打開了瓶蓋,往對方手心裡倒了一顆糖豆狀的東西。
“這是?”夏油傑看著手掌心那顆淺綠色的顆粒,問了出聲。
“嗯……一些改善咒靈球味道的小道具,之前我問的時候你有說過,咒靈球的味道不好吃。”
長穀川澈說完這句話之後,夏油傑想起了上次的對話。
一開始主要是長穀川澈和五條悟在聊天,聊的話題是什麼,他記不太清了。
不過聊到一半時,長穀川澈卻偏過了頭,問了他咒靈球吃起來是什麼味道的。
夏油傑頓了頓,沒說太多,隻說了味道確實讓人難以接受。
對話就在這裡停住了,然後第二天——
他就收到了五條悟提供的一大堆特製的糖果,美其名曰將珍藏都分給他,並強調不要太感謝他。
夏油傑回想了一下那些糖果的味道,隻能說是……
實在是太甜了!這完全就是隻有五條悟能夠承受的甜度吧!
不過在咽下咒靈球之後再吃一顆,總感覺味道也沒那麼難挨了。
就是實在是太甜了,所以每次吞完咒靈球之後,夏油傑依舊是一副痛苦面具的模樣。
這讓五條悟覺得應該是那些糖果還不夠甜導致的,於是正在思索甜度更高的糖果的做法。
還好之後任務比較多,忙碌起來之後兩人都沒時間在思考這個問題。
然後在今天,又收到了長穀川澈所做的小糖豆,這讓夏油傑的眼皮跳了跳,不會這就是改良過的超甜糖果吧?
長穀川澈自然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的,他朝著夏油傑晃了晃裝滿小糖豆的瓶子,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隻要把這個塞進咒靈球裡,就可以改變咒靈球本身的味道,可以試試。”
“是嗎?”
夏油傑略微
頓了一下,不過還是照著對方所說的,將綠色的小糖豆塞進了漆黑的咒靈球裡。
咒靈球的顏色沒有變換,夏油傑相信長穀川澈總能做出些不一樣的東西,於是毫不猶豫的將咒靈球咽下。
“怎麼樣怎麼樣?比我的糖好吃嗎?”
五條悟湊了過來,從長穀川澈手裡接過了裝著小糖豆的瓶子,輕輕地晃了晃,也沒忘觀察夏油傑的表情。
“嗯……”
味道確實不一樣了,原本的咒靈球隻有擦過嘔吐物的抹布的味道,現在那種令人作嘔的味道完全消失,替代它出現的是——
“好像是青草味?有點怪怪的。”
夏油傑表情有些複雜的說道。
“畢竟是第一次做,味道有些奇怪也是可以理解的,對吧?”
長穀川澈笑眯眯的說道。
夏油傑:“……”
總感覺對方是故意的!
五條悟抖出了幾粒小糖豆,正在仔細的觀察,在聽到夏油傑對於咒靈球味道的描述後,他抬起腦袋看了過去。
“傑,你怎麼知道這是青草味?”
隨後不等夏油傑回應,他立即瞪大了蒼藍色的雙眼,裝作一副很驚訝的樣子看了過去:
“原來你吃過草嗎?”
夏油傑:“……”
“悟,有的時候你可以不用說話。”夏油傑端著虛假的微笑看了過去。
“誒嘿~”
夏油傑做了個深呼吸,沒再理會身旁的摯友,反而轉過身看向了長穀川澈,略勾唇角,語氣中帶著好奇:
“太神奇了,這是怎麼做到的?”
居然能改變咒靈球的味道,這實在是令他感到震驚。
“其實很簡單的。”
長穀川澈拿起一粒小糖豆,舉起對著眾人展示了一下,他嘴角帶著淺淺的笑,仔細的解釋了一下原理。
“首先要觀測咒靈轉化成咒靈球之後產生的磁場波動,接著就像做化學實驗一樣,不斷地往裡面添加一些東西,記錄下每次發生變化的數據,在快達到想要結果時反複試驗,就能找到最關鍵的臨界值……”
少年語速不慢,不過他咬字清晰,幾人完全能聽清他說了些什麼。
不過能不能聽懂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五條悟快要露出蚊香眼的時候,長穀川澈終於將整個實驗原理、構成因素以及最主要的小糖豆和咒靈球能產生的反應完全解釋了一遍,並耐心地詢問著幾人有沒有理解。
“完全聽不懂。”五條悟沒有猶豫,直接回答道。
“嗯……”夏油傑也點了點頭,他眯著眼笑了下,非常坦然的承認道:“畢竟以我們的知識水平,還是很難理解的。”
“我就知道。”長穀川澈朝他望去,臉上帶著無奈的微笑,隨後輕輕的搖了搖頭,語氣平緩的繼續說道:
“反正也沒指望你們能明白,不過以後放心的吃就行了,味道我還會繼續改良的,有想嘗試的味道也可以提提意見,比如做成比比多味豆那種怎麼樣?”
“……”夏油傑沉默了一會兒,並沒有回答長穀川澈的問題,在想到比比多味豆是什麼東西之後,他臉上換上了一看就很假的笑容,委婉的拒絕道:
“正常一點的口味就行了,我喜歡樸素一點的。”
五條悟倒是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他一直聽著兩人的對話,現在之間伸手攬住夏油傑的肩膀,腦袋湊了過去,笑嘻嘻的看著長穀川澈。
“我覺得不錯!人生總是要嘗試很多東西的對吧?傑?”
夏油傑臉上的笑容頓住,他轉頭看著五條悟,聲音輕緩,但長穀川澈總覺得自己好像聽出了咬牙切齒的感覺。
“……悟,我謝謝
你。”
“不客氣。”五條悟仿佛沒聽出夏油傑話語中隱含的情緒,他還朝著對方揚了揚眉,“畢竟我們是摯友啊。”
夏油傑:“……”
“看來這裡很熱鬨誒。”
隔了一秒,夏油傑好像準備繼續說點什麼,卻被一道突然出現的聲音給打斷了。
幾人轉過頭,視線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站在那裡的是他們並不陌生的太宰治。
繃帶少年僅露出一隻的鳶色眼睛朝他們望了過來,眼底平靜無波,和他說話的語氣相比,完全是兩種相反的情緒。
少年身上依舊穿著那件寬大的黑色外套,這襯得他的身體更加清瘦,臉上的笑容浮於表面,甚至完全不掩飾那其中夾雜著的敷衍。
好像每次看見這位少年的時候,他總帶給彆人一種,遊離在世人之外的疏離感。
但當心底浮現出這種想法時,卻又會覺得眼前的少年和同齡人並無多大區彆,夏油傑這麼想著。
“什麼嘛,又是你們啊。”
五條悟半睜著眼看了過去,從接到天內理子開始他就沒有休息,並且長時間的提著精神。
剛剛還和那隻集合了橫濱所有咒力的特級咒靈進行了激烈的戰鬥,這對於還未掌握反轉術式的他來說還是有些疲憊。
看著對面那些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很熟悉的人,五條悟抬手戴上了小圓墨鏡,減輕著大腦的負擔。
“我也不是很想見到五條君的。”
太宰治隨意的回複了一句,目光也沒落在白發少年身上,反而若有所思的往周圍看了一圈。
“畢竟一看到你,就會聯想到咒術師,然後就會想到這次擂缽街和周圍一片區域,那些由咒靈造成的損失。”
“為了維護橫濱這些被破壞的地方也得出錢維修,所以看到這些還是很痛心的,再加上請咒術師也很貴……”
說到這裡時,太宰治誇張的歎了歎氣。
“畢竟我們也是很窮的小組織啦。”
夏油傑:“……”
黑手黨和窮……好像毫無關係吧?
“太宰君的意思我明白。”
和一旁陷入思考的夏油傑不同,長穀川澈注意到了太宰治的眼神,並且很清楚對方的來意,他溫和地笑了出來:
“剛好我們也想談一談——”
兩人對上了視線,長穀川澈緩緩地呼出一口氣,雙眼彎起,隔著那副眼鏡看著太宰治,輕輕緩緩地說完了最後幾個字。
“擂缽街之後的重建問題。”
太宰治不感到意外,從看到長穀川澈的那一刻起,再觀察到了官方對他的態度,這位擁有著過人智慧的少年就明白了。
森鷗外的算盤要落空了。
官方對長穀川澈的態度和他們分析出的結果不一樣,從那位秋元先生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中不難看出官方非常在乎這位少年。
那結果很了然了,科學除咒交給什麼人、哪座城市、有誰負責……
都不是官方說了算,這位少年的意見也占了很大的一部分。
而對方到現在的話語間從未提到過科學除咒,反而將話題引向了腳下的擂缽街。
那結果很明顯了。
“是的,有關擂缽街重建的問題我們接下來會和橫濱政府洽談,科學除咒的科普也會同步進行,今天先休息一天,明天我們會聯係橫濱政府的工作人員,相關工作將會在大家商討後再展開……”
長穀川澈沒再開口,一直站在他身旁的秋元先生卻麻利的端上了姿態,非常官方的開始解釋這次來橫濱的其他任務。
具體內容並未詳細展開,秋元先生隻是簡短的說了幾句,最後又默默地低頭站在長
穀川澈身邊。
“就是這樣,太宰君可以放心,我們的資金很充足,我想不會有需要向貴公司求助的機會。”
長穀川澈視線落在太宰治身上,
“誒——不愧是官方,還真是有錢呢。”太宰治眨了眨眼,語氣平靜的說道。
“不,我想你誤會了”
長穀川澈輕輕搖了搖頭,視線落在了站在後方的深穀拓也身上,最近下意識的勾起笑容,輕笑著解釋道:
“這次的合作不是官方和橫濱政府……”
說著,他抬手指了指自己和深穀拓也:“是我們。”
太宰治順著對方抬起的時候看了過去,內心思緒翻湧。
重建擂缽街?即使隻是簡單的翻修也需要一筆不菲的金額,更彆說重建了,如果花費不高,那這片地方也不至於這麼多年還是這樣,甚至出現沒有人管的情況。
也就是說,僅憑異能力,這位名為深穀拓也的少年,他所擁有的財富遠比他們所想的更加驚人。
被長穀川澈提到的深穀拓也裝模作樣的理了理袖口,又撩了下頭發,步履平穩的朝他所在的方向走來,嘴裡還哼哼唧唧的念叨著:
“這種時候才想到我是吧?每次都這樣,這次我一定要鬨了——”
話還沒說完,金發少年右腳絆倒了地面上凸起的石塊,在一眾人的目光下,直直的摔了下去。
深穀拓也這下摔得急促,完全沒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他的金牌保鏢伏黑甚爾才剛邁出了一步,還沒來得及護住他,就看見自家老板結實的摔在了地上。
“……”
場面一度陷入了沉默,金發少年在地上趴了一會兒,隨後若無其事的爬起身。
他慢條斯理的掏出手帕擦了擦臉上的臟汙,又輕輕的拍掉衣服上沾到的灰塵。
“咳咳、”
做完這一切之後,深穀拓也一臉平靜的整理了一下衣服,隨後輕咳兩聲,仿佛剛剛摔倒在地的人不是他一樣,非常自然的接過話:
“沒錯,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