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1)

穿成柔弱小師叔 封空 11948 字 6個月前

第1章

震耳欲聾的雷劫聲中,朝歲闔眸,複又睜開。

雷霧撥開,迎接他的,卻不是想象中的光景,一大盆冷水迎面潑來。

“我不過是趕走了你後院那些鶯鶯燕燕,你竟然想不開去跳河自儘!你瘋啦!”錦衣男子一掌拍在桌面,險些將桌案拍碎。

他將盆裡殘餘的一點水,也潑向了朝歲,嘴裡氣急敗壞道:“讓你跳河,我、我潑死你算了!”

突然被水打了一巴掌的朝歲,抹去臉上的水,斜首眼角微斂,“你誰啊。”

錦衣男子動作一停,上下打量面前青年,片刻之後,他奪門而出,朝清幽小院裡正在煎藥的素衣人道:“不好了哥!”

“穩重,好歹是一宗之主,”江葉草教訓道,回過頭,“發生了何事。”

江葉驊指了指腦袋:“小師弟這出問題了。”

江葉草:“?”

臨近傍晚,天邊被大片火燒雲覆蓋,紅豔豔,夕陽如血。

朝歲一襲白衣走出門,清雋白皙的面容上,殘留著幾分濕意。

他右手拎盆,朝他們瞥了眼,一個也沒理,溜溜達達朝院內蓮花池走去。

嗅到師弟與過往不同的氣息,江葉草與江葉驊對視了眼,面露疑惑。

朝歲挽起袖口,半截白皙細腕露了出來,他一邊在蓮花池取水,一邊在心間淡然道:“繼續說。”

出現在他腦海中,自稱係統的聲音頓了頓,聽話的繼續講解起來。

這是它見過最淡定的宿主了!

打盆水的功夫,朝歲從係統那了解的差不多了。

簡而言之,他在渡劫的最後關頭穿書了,來到了另個位面,需要完成任務才能回去,此行相當於他那世界的天道,給他設下的飛升劫考驗。

他現在這具身體,名叫沈白休,在這修真界彆的沒有,就是背景大,靠山多、還有強。

他有一個師尊,六個師兄姐,個個都是叱吒風雲的人物,道君、魔尊、妖皇、女君.......

這一脈的傳承,堪稱無敵,直到原主的出現。

原主不僅天賦不及前幾位,出師後沒有半點造詣,還成了仗勢欺人、四處作惡、喜歡強搶美男的斷袖惡霸!

他擄到洞府裡的男寵,比皇帝後宮三千佳麗還多,他整日混跡其中,尋歡作樂,酒池肉林......這些行徑,讓原主在修真界聲名狼藉,猶如過街老鼠,人見人厭。

換作旁人,眾人倒不會如此激憤。

可他是仙尊徒弟,那些受人敬仰的師兄師姐們的小師弟,眾人愛屋恨烏,將他視作玄尊一脈最大的汙點,日日夜夜口誅筆伐。

朝歲穩穩端著水,望向正凝視他的五師兄和六師兄,這兩人是親兄弟,亦是師兄弟。

按係統所講,眼下的情況,是原主的五六師兄終於看不過去了,覺得不能放任小師弟如此,於是來到原主住處,驅散了他後院的男寵們。

原主不敢反抗,

再沒有了快樂,心灰意冷之下,跳河自儘了。

被兩人救回來了後,五師兄在屋外給他熬藥,六師兄江葉驊,也就是剛才潑他水的那個,在屋裡氣急敗壞地教訓他。

十二月的寒天,冷水潑面,朝歲半身濕透,立在院子寒氣刺骨。

望著在蓮花池裡打水的朝歲,一襲素衣的江葉草,握著煽火熬藥的折扇,沉吟道:“舉止確實有些怪異,過去看看。”

江葉驊:“聽你的,哥。”

兩人靠近,朝歲正好轉過身。

江葉草語氣柔和:“小師弟,你當真不知我們是誰?”

朝歲:“五師兄,我怎會不記得。”

江葉驊問:“那我呢?”

朝歲欲言又止。

在這短暫的沉默中,江葉驊瞪圓了眼,難以置信道:“小師弟,你不會獨獨忘了我吧!”

朝歲面露猶豫之色,靠近打量,“你是......”

江葉驊急了。

哪有這個道理,記得哥哥不記得他,江葉驊把臉向朝歲湊去,惱道:“你看仔細了,我這麼英俊的......”

“啪——”

他話未說完,一大盆水結結實實潑在了臉上。

嘩啦啦的冰水順著他那張英俊面容淌下,十二月的天,江葉驊被凍的呆了呆,難以置信地看向朝歲。

青年穿著濕答答的白衣,一手捏著木盆,似笑非笑望著他。

目光敞亮,勾唇一臉無畏。

意識到朝歲是在報仇之前的潑水,江葉驊張了張嘴,第一時間的反應竟不是生氣,而是不可置信。

他記憶中的師弟,生性怯弱,膽小怕事,對他們這些師兄更是唯唯諾諾,平時見到都埋著腦袋,不敢抬頭正眼看,說句話都緊張的吞吞吐吐,看得人著急上火。

他驅散他後院那些男寵時,沈白休便站在一旁,隻微微紅著眼,沒有半點阻止的意思。

害得他以為此事無關緊要,誰知轉眼,這師弟就受不了打擊跳河自儘了。

而現在,他竟敢潑他。

江葉驊遲疑不定地擦去臉上的水,若不是門中有心法護體,他要懷疑沈白休被奪舍了。

既不是奪舍,不會是傻了吧......

江葉草也看出朝歲不對勁,兄弟倆一合計,先將朝歲打包帶走,帶回青陽宗看照,以免再生不測。

路上,朝歲適應完這具金丹期修為的身體,閉目養神,係統的聲音響起,“仙君的任務對象,就在青陽宗。”

係統說著,朝歲剛開辟的靈海中,多了本書。

“他的身份是青陽宗弟子,你的師侄,嬴辛。”

朝歲粗粗翻了遍,書裡講的是根正苗紅的仙門弟子紀元楚,一路匡扶正義,鏟除邪魔歪道,終成大道的修仙故事。

而其中,與他同門的師弟嬴辛,就是他成道路上遇到最大的阻礙。

“嬴辛是這位面的災星,未來要為了一己之私滅世的大

魔頭!”係統義憤填膺道,“他自幼內心陰暗偏執,是個病嬌,實在壞透了!”

病嬌?

生病的時候喜歡撒嬌麼。

朝歲沒想到一個邪魔反派,還有這性格,他微微頷首,抬指在頸間比劃了下。

“知道了,任務是除掉他。”

依書裡的結局,最後紀元楚也不是嬴辛對手,想必這就要天道費儘心思,把他另個位面送來的緣由,助主角一臂之力。

朝歲合上書,問題不大。

“不,不是對付反派,”係統小聲道,“仙君的任務是攻略他,讓他喜歡你,好感達到一百就算成功!”

朝歲:......

這算什麼任務。

係統補充道:“附加:仙君不可脫離原主人設。”

朝歲捏著下頜,視線落在逐漸淡化的書籍。

原著開篇主角和反派已經十五六歲,而原主沈白休入青陽宗的日子,按時間線,此刻主角和反派入宗不久,大魔頭現在不過十三四歲,書裡的一切還未開始。

什麼攻略反派,分明是哄小孩兒玩.......

嗬,要不順路買顆糖。

*

華燈初上,三道流光掠過青陽宗山門上空,落在南山峰上。

片刻之後,沈白休來青陽宗的消息不脛而走,弟子們一陣喧嘩。

南山峰。

“師弟,這裡是我的一言堂,你隻管放心住下,”江葉驊帶朝歲站在高處,指向燈火通明的各大峰,邊介紹邊道,“以你的輩分,在青陽宗許多長老見了,都要道一聲小師叔,你在這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不快哉!”

江葉驊隻差沒明說,快彆惦記你那些鶯鶯燕燕了,向前看。

像他和哥哥,開宗立派搞基建,培養根正苗紅的正道弟子多快樂!

一人之下?

朝歲眉梢往上微微一挑,沒說話。

五六師兄是兩個抽卡達人,隔三差五就要收一批親傳弟子,青陽宗內,上至某某長老,下至剛入門的新弟子,都有叫他們師尊的,宗內輩分雜亂。

江葉草有雙慧眼,主要看仙根資質收徒,江葉驊則任性到極致,擲骰子收徒,一收一籮筐,故而收來的弟子大都造詣有限。

但今年,他抽了兩張絕世卡。

一個是拿了救世主角劇本的氣運之子,紀元楚,另個是拿了反派劇本的滅世大魔頭,嬴辛,他要拿到好感值的任務對象。

朝歲換了身衣物,安頓好,天已經完全黑了。

室內燭火明亮,朝歲盤膝打坐,這世界的修行之法與他熟知的有多不同。

在他原來的世界,有開辟靈海之說,這裡則是識海。

朝歲錘煉靈海之際,係統“叮”了聲,提醒道:“檢測到紀元楚在習武場與嬴辛產生了劇烈衝突。”

主角和反派打起來了。

朝歲正想晚些時候會會任務對象,聞聲稍作收拾趕了去。

習武場在青山峰,是弟子們平日練劍修習法術之地。

朝歲去的路上,聽說了來龍去脈。

江葉驊徒弟成百上千,越收越多,發現不可能挨個悉心指導後,開始擺爛,隻在每月初,在宗內藏下十枚蟬玉,凡能找到者,才能榮獲他這個掌門師尊下月的親自指點。

因此,每月初的蟬玉之爭,腥風血雨。

今夜主角和反派之間的衝突,就是為了一塊蟬玉的歸屬。

朝歲趕到時,場面已經劍拔弩張。

月下習武場一角,張牙舞爪的樹影傾倒在地,隨夜風搖曳,猶如鬼手拂過樹下一行人。

朝歲朝那望去,人堆中,分外顯眼英俊的兩個青稚小少年,一白一黑。

白衣少年獨自站在一端,從朝歲的角度,隻能看到側影,他垂下的睫毛長長的,皮膚很白,一隻手捏著半截被斬斷的枯枝。

另隻手半握,方才好似拿著什麼東西,此刻掌心卻是空蕩蕩的,指尖發白。

在他對面,四五個人面色不善。

為首黑衣少年個子很高,衣著華貴,面容俊美淩厲,修長手指把玩著塊剔透的蟬玉,一雙鳳眼斜睨,眼神輕蔑,“......築基都沒到的廢物,也敢跟我搶蟬玉。”

“廢物!聽到沒,說你呢!”他身後,宛如炮灰的跟班上前,推了白衣少年一掌。

這跟班已有築基,這一掌暗中用了體內所有靈力。

朝歲看到白衣少年硬挨了這掌,被推得後退,狠狠摔在泥濘裡。

黑衣少年“嗤”了聲,四周隨之一陣哄笑。

朝歲嘴裡咬著根狗尾草,倚在樹下看戲。

事情來龍去脈一眼可見,主角運氣好,找到了蟬玉,被反派一夥人中途攔截,搶走了。

小朋友打架。

還是單方面的欺淩,恃強淩弱。

不過這嬴辛,倒很有反派樣,小小年紀就有一群跟班小弟,還挺囂張。

此處動靜不小,習武場許多弟子注意到了,卻無一人敢靠近,看向黑衣少年的視線帶著忌憚,還有對白衣少年愛莫能助的同情。

顯而易見,這類事情沒少發生。

原著雖然從兩年後開始記載,但此刻的嬴辛,顯然已經憑借小小年紀,驚人的築基大圓滿修為,在弟子中有著很高的威嚴,沒人敢惹他不快。

主角受了內傷,艱難地從泥坑裡站起來,抬起臉,趁這功夫,朝歲看清了他的模樣。

少年生得十分好看,眉眼清雋,鴉羽似的睫毛很長,一雙黑得勻稱的眼睛,夜裡像是盛滿了星辰。

他緊抿著唇,一縷散亂的額發擦過眉眼,臉色蒼白。譏笑聲中,少年垂睫默然,青稚小臉,瞧著弱氣又漂亮。

朝歲嘴裡咬動的狗尾草微微一頓。

主角還挺標致,唇紅齒白的,就是弱了些。

“是我找到的玉,”對面人多勢眾,他這聲,實在有些執拗和不識時務。

果然大笑

的一夥人,臉黑了,不約而同看向了為首黑衣少年。

朝歲看到自己的任務對象,眉眼在刹那變得陰沉,他歪了下頭,嘴角冷冷挑起,“你再說一遍。”

他手持利刃大步上前,正打算親自動手,鼓掌聲從樹下傳來。

眾人望去,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之前空蕩蕩的榕樹下,多了一人。

身影修長清瘦,一襲紅衣,外罩白絨大氅,青絲如瀑,正倚在樹下懶懶鼓著掌,月下眉眼清冷,姿容不可方物。

眾人看得愣了愣。

“你們在做什麼,”他聲音聽不出喜怒。

方才趾高氣昂推人的跟班,注意到朝歲腰間掛著峰主才能佩戴的令,料想是哪個位高權重的長老,臉色一變,知道遭了。

竟被長老逮個正著,他們隻怕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無人回應,朝歲看向嬴辛,淡聲道:“說話,”

“我......”嬴辛攥緊蟬玉。

在旁邊跟班瘋狂暗示下,少年桀驁的眉眼耷拉下來,不情不願道,“我什麼都沒做,隻是在切磋武藝。”

“你呢?”朝歲側首。

主角一身白衣被劍氣劃破了幾處,瞧著有些狼狽,他抬起臉,黑眸倒映出朝歲的面容,行禮道:“回長老,他們搶走了我尋到的蟬玉......”

“少胡說八道,小心我......”黑衣少年寒聲,冷眼掃去,不料半路對上朝歲淡淡的目光。

威脅的聲音一沒,嬴辛握緊另手的蟬玉,扭過臉:

哼。

見老大敗下陣來,小弟們仍在竭力辯解,“長老明鑒,蟬玉本就是......”

朝歲:“夠了。”

眾人臉色一白,完了完了。

朝歲視線劃過嬴辛一夥人心虛的表情,他沒想到自己來這世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欺負小孩兒。

既要提升反派好感度,他隻有站在嬴辛這邊,跟他一起欺負主角,當主角的磨刀石,顛倒黑白了。

他站直了身,質問主角:“你說蟬玉是你的,可有證據,”

話音落下,他看到還在泥坑裡,灰頭土臉的小可憐主角,像是沒明白他的意思,漆黑好看的眸,愣愣看著他。

朝歲暗嘖了聲,嘴上振振有詞道:“玉在旁人手中,沒有證據,憑什麼說是你的。”

“就是就是,”

眼看長老有意偏幫,峰回路轉,幾個跟班忙跟風道。

“蟬玉上有你的名字嗎!”

“你個煉氣底層的廢物,給你也是浪費!”

蟬玉白淨無瑕,自然沒有‘紀元楚’三個字,眾人七嘴八舌的討伐中,孤立無援的主角,緊抿了抿唇。

朝歲見差不多了,抬手讓那些人安靜,回過身,打算與嬴辛對視一眼。

係統無法時刻探查嬴辛內心,隻有他與之四目相對的時候,才能捕捉反派對他的好感度。

意識到朝歲在偏幫他,嬴辛之前的些許忐忑消失殆儘,眼睛亮了起來。

他勾起嘴角,倨傲地朝主角抬起下頜,眼神輕蔑,一副‘你奈我何’的討打模樣。

朝歲忍住給這少年反派一點愛的教育,捏住他下頜轉了轉,正對著,微微俯下身。

黑衣少年愣了愣,瞪大眼睛,無措而茫然地看著他。

四目相對。

朝歲等了兩秒,係統毫無反應。

“係統?”沒有回應。

朝歲又喚了兩聲,係統毫無波動。

懷疑係統休眠了,朝歲鬆開了嬴辛下頜,直起身,餘光掃到還站在原地,未離去的主角。

他挑眉斜睨,正巧對上少年漆黑的眼。

“叮——”係統的聲音突然響起。

“檢側到好感值-1-1-1.......”

朝歲:“??”

等等。

什麼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