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衝鋒 秦魚最後還是沒忍住那股作嘔的欲……(1 / 1)

大秦嬴魚 一口香 16775 字 6個月前

秦昭襄王即位的時候, 有公子不服公子稷即位為王,公子稷的舅舅魏冉幾乎將所有秦宗室公子和大臣反對者屠戮殆儘,宣太後和公子稷母子才坐穩王位,然後就是宣太後長達四十年的理政, 直到範雎入秦, 替昭王驅逐四貴, 王權才全部回到昭王手中。

秦武王即位的時候, 他是正經的太子即位,倒是沒有發生諸如宗室叛亂的血腥事件, 但是, 他甫一上位, 就驅逐了跟自己不親的張儀和魏章,這兩人,一個是秦國的群臣之首相國,一個是領兵作戰的大將,武王驅逐了這兩人, 順利的將國家權力收入手中,然後任擁護自己的甘茂為左丞相, 宗室中威望聲重的樗裡疾為右丞相, 有這兩人作為自己執政的班底,大臣和宗室才心服口服,遵他為王。

秦惠文王就不用多說了, 一上位, 就拿衛鞅的人頭祭旗泄憤, 麻痹宗室,然後又隱忍多年,拉攏打殺幾個回合之後, 才成為秦國實際的王。

再往上,孝公接手的是一個積貧積弱的秦國,孝公的父親獻公就更慘了,在他還是個幾歲太子的時候,就被叔父簡公奪位,自己則是出逃魏國,在秦國一共經曆了簡公、惠公、出公位國君,出逃魏國十多年的獻公才被迎接回國為國君,其中艱辛不足為外人道也。

綜上,在秦國近兩百年時間的王權交替裡,就沒有哪一位國君繼承王位是不沾血不動亂的,像秦王子楚這樣四平八穩即位的,獨他一個。

但顯然,秦國王位傳承上血的鐵律是不打算放過他了。

在昭襄王晚期,如果秦魚想要進一步,等待他的絕對會是以他為首和以太子柱為首的宗室之間的大亂戰,隻有一方將另一方的支持者全部屠戮殆儘,用鮮血來澆灌王權,角逐出最終的勝利者,這場王權交接的大戲才會在屍山血海中謝幕。

但秦魚自己退了一步,太子柱順利即位,秦魚自己又退了一步,秦王子楚順利即位。

而他一退再退的結果,就是自己被當成個軟柿子,誰都敢來捏一把。

聽說魏國的魏無忌因為親兄弟魏王的猜忌,如今隻能躲在大梁府中酒色度日。

秦王子楚可不是秦魚的親兄弟,他的親兄弟正在躲藏在青山中生死一線,櫟陽老家中祖、母、兄、侄四輩幾百口子人據宅以守,不知生死,他若是再退一步,他這輩子,可就真的白活一場了。

秦魚自己可以以大局為重自輕,但他絕不會自賤,既然刀已經架在脖子上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乾吧!

如今已經顧不上什麼擁兵自重,無虎符不能調動軍隊的規矩了,他不再耽擱,更不再留情,一連下了幾個命令後,就全力北上。

在諸國無知無覺的時候,天下大勢,已經悄然變化。

最先傳出來的,是魏無忌橫死家中的消息。

這個震爆消息還未發散開來,秦國河內二十萬大軍傾巢而出,迅速攻破橫亙在漳水的趙長城防線,長驅直入,在邯鄲外城郭與蒙驁的十萬大軍合軍,全力圍攻邯鄲。

在雁門駐防的李牧接到邯鄲求援的消息,沒有半刻耽擱,帶著趙國最強大最精悍的十萬邊軍火速趕往邯鄲救援,在武安這個城邑與兩萬秦軍遭遇,展開一場以少敵多的生死戰。

前有雁門之外十萬秦軍遭遇背叛被驅逐截殺,後有趙軍在武安與秦軍的遭遇戰,這一前一後兩場性質截然不同的戰役,讓李牧對秦國傾國之力圍攻邯鄲的決心深信不疑。

秦國無非就是報複罷了。

所以,他在打退了武安這支人數不多但戰力極其強悍的秦軍之後,放下心中戒備,馬不停蹄的朝邯鄲趕去。

那裡,才是趙、秦的主戰場。

在李牧所率領的趙軍與同樣從燕都趕回回援邯鄲的廉頗取得聯係,又和困守在邯鄲城內的趙人裡應外合面圍攻蒙驁、王陵率領的十萬秦軍的時候,秦魚已經帶著自己的兩萬洞庭親軍,一路從漢水經洛陽入河東,與河東郡姚郡守匆匆一面之後,就沿著汾水進入太原郡,與已經集結了糧草和兵馬的司馬梗會和,一路向北攻取趙國的城池,隻用了五天時間,就打到了雁門邑下。

雁門邑背後,就是雁門關,要想出關,就必須要經過雁門邑。

雁門邑是一座堡壘城郭,城牆厚重,箭樓林立,要想攻破雁門邑的城牆,並不比從外攻破雁門關容易。

經過大半個月的不停奔波與征戰,秦魚臉上不掩風塵之色,但他精神亢奮,眼睛灼亮,看不到半點疲憊和憔悴。他望著前方聳立在地平線上巍峨厚重的城牆,胸中充盈起萬丈豪情,問司馬梗道:“將士們氣勢如何?”

司馬梗有些牙根發酸,他挺了挺酸疼的老腰,心道,年輕人就是抗造,吃睡都在馬上這麼多天還這麼精神。

雖然心中腹誹,但他被秦魚這旺盛的精氣神所感染,長笑幾聲,豪邁道:“回君上,將士們氣勢如虹,可死戰!”

他身後的將士們紛紛舉起戈矛,長嘯道:“死戰!死戰!死戰!!”

秦魚對將士們的士氣很滿意。

雖然行軍艱難,但司馬梗盤踞太原郡十來年並沒有懈怠,修路架橋訓練兵卒搞生產一個不少。百姓們日常吃的飽,若再加上營養均衡,身體素質就可以趕超這個時代大多數人。

所以,即便急行軍好幾天,軍卒們的身體也很快就恢複過來。

按說,最好的攻城策略是讓軍卒們休息一晚,第二日再攻城,但現在已經到了雁門邑,秦魚有些等不及了,也是怕遲則生變,如果給雁門邑的趙人做好守城的準備,攻城戰將會更加艱難。

所以,秦魚決定,趁現在雁門邑內正忙亂著準備守城的間隙,迅速攻城。

攻城的器械以投石機為主,投石機也分為大型和小型,大型投擲重量更大的石頭,小型投石機則要靈活許多,也更好組裝、投擲。

大型投石機用來砸開城牆和城門,組裝需要時間和更多的人力,小型投石機用來投擲火藥和炮彈,隻用了一刻鐘,二十架小型投石機就組裝好了。

有了杠杆和準星的加持,密封了汽油的罐子被精準的投擲在士兵密集的城牆和箭樓上,汽油沾火即燃,水澆不滅,隻要沾上一點,不燃燒殆儘是不會自己熄滅的。

設有機關的籃球大小的鐵皮包裹的鐵皮彈則是越過高高的門樓,投擲在了靠近城門的門內。這種鐵蛋隻要接受一定力的觸碰就會觸發機關,呈放射性的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彈射出密集的鐵釘、鐵皮、碎瓷等尖銳物,主打一個無差彆群攻,沾之即傷。

遠處城牆箭樓用火攻,是打斷分散在城牆各處的趙軍卒來回相互救援,以及趙軍通過箭樓傳遞信號,城門附近用炮彈攻擊,是因為秦軍卒打算以此為突破口,攻破城門進城。

畢竟,撲滅汽油需要沙土,更需要時間和人力,未避免誤傷親軍,還是分片攻的好。

□□點燃的瞬間伴隨著響亮的爆炸聲,爆炸後四散的火團猶如天降雷火,懲罰世間,不僅震的牆頭牆內的趙軍卒和百姓們四散奔逃,就連五百米外投擲火彈的秦軍都安靜如雞,面露駭然。

唯有發射炮彈的兵卒們神色亢奮,頭昂的高高的,一臉驕傲與敬畏的看著遠處濃煙滾滾火光衝天的城牆。

他們早在研發和實驗的時候就已經見識到了此火彈的威力,也早就曆練的見多識廣了,自然不再害怕。

汽油在秦國出現已經十幾年了,但它在軍中起到的作用,無非就是夜裡當做燃料照明,說實話,軍卒們更喜歡煙少清亮的煤油,對這種有著古怪刺鼻氣味燒起來還煙大的汽油十分抗拒。

汽油□□雖然也早就研發出來了,但在以往秦國攻伐的戰場上,秦國基本都是以壓倒性的勝利戰勝敵軍,根本就沒有給汽油炸彈發揮作用的機會。

現在,這種可怖的殺傷性武器,以一種震撼人心的方式登場了。

司馬梗激動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一個勁的不住道:“神器啊,神器啊......”

秦魚見狀搖搖頭,心道,這才哪到哪,若隻是一個裝了汽油的劣質瓦罐彈就算神器,等他將裝有火藥的炮彈弄出來,那算什麼?

他深吸一口氣,對等待命令的投擲手下令道:“準備第二輪投擲!”

接到命令的投擲炮彈的軍卒立馬分工合作有條不紊的開始調整繩索、杠杆、準星,然後裝彈、投擲一氣嗬成,又是一陣天降雷火,炸的遠處城牆煙火四起,人影逃竄。

輪間歇性投擲之後,司馬梗眼尖的發現城門打開了,衝出來一隊騎兵卒,朝他們這邊殺過來。

司馬梗對秦魚報道:“稟將軍,有敵軍衝出城門了。”

若是以往,司馬梗自己做將軍,指揮權在他,遇見敵人,直接帶人衝出去迎敵就行了。

但現在軍中是秦魚為主將,他這個裨將,就要聽主將的命令行事了。

秦魚站在戰車上,深吸一口氣,力喝道:“迎戰!”

司馬梗高喝一聲:“兒郎們,隨我迎敵!”說罷,一馬當先的衝了出氣,他身後的騎兵們也都嗷嗷叫著,掄著砍馬刀緊隨身後殺了出去。

縱觀春秋戰國四百曆史,勇士皆以戰死沙場為榮,或許會有奸詐不恥之鼠輩,但絕對沒有貪生怕死不敢殺敵的將軍,秦魚是秦國的安平侯,在老秦人眼中,安平侯或者是矜貴的、智慧的、病弱的,但絕對不是不敢上戰場的孬種。

不敢上戰場和秦人是絕緣的。

所以,即便撲鼻的血腥味刺激的秦魚胸腹翻湧,攥著韁繩的手掌被勒的雙手幾乎要離他而去,他也眼神堅定心無旁騖的駕駛著戰車往前衝。

他的左、右車將都是以一當十的好手,圍在他周圍足足有二十多個兵卒,全部都是他從櫟陽帶出來的私兵,他們隻有一個任務,就是在戰場上保護他不受到傷害。

他們曾經一起吃、一起住、一起學習、一起長大,平日裡他們奉他為主,為他做事,現在,他們一起上戰場,為他殺敵,為他拚命。

所以,敵人都未曾接近到他一丈之內,遠遠的就被挑翻了。

秦魚相信,即便他帶出來的這些私兵都戰死了,他自己也不會有事,但他仍舊希望,他此次帶出來的人,都能夠一個不少的跟他回櫟陽,回到生他們養他們的家鄉。

經過一開始血液衝腦的應激緊張之後,衝殺過一個回合的秦魚慢慢的將一直提著的心放了下來,他在適應了這種鮮血的碰撞之後,餘下的,隻有殺殺殺的亢奮了。

秦魚找到了在戰場上廝殺的亢奮感和樂趣。

都說男人抗拒不了戰爭,尤其是面對面廝殺的冷兵器戰爭,因為這種面對面刀刀帶血的廝殺更能激發起雄性刻在基因裡的暴虐天性,這讓他們沉溺其中,越戰越勇。

這是人類在物種進化過程中,選擇保留下來的最珍貴的基因之一,正是這種狂暴的基因,才讓人類從大自然的物競天擇中存活下來,最終成為食物鏈頂端的存在。

在秦魚讀到這個信息的時候,他是不以為然的,他作為一個地道的真男人,覺著自己心性就挺平和的,連跟人起衝突都能克製脾氣有理有據的解決問題。

回到這個野蠻的時代就更平和了,他在這裡生活了二十多年,他連罵人都沒罵過一次呢,更彆提提刀砍人了。

是,是有些個彆的暴力男給他們男性群體抹黑了,但那都是個彆現象,不能記在群體之內的,就跟有些女性偷人生下不是自己老公的孩子一樣,你能說所有的女性群體都偷人嗎?

不能夠!

但現在,秦魚就深刻的感覺到,自己的血液裡正有一頭野獸在蘇醒,這頭野獸甫一蘇醒,就急於進攻所有擋在他面前的所有敵人,他要親手撕裂他們,給他們教訓,讓他們知道,阻擋他前路的後果是有多麼的可怕。

他帶著自己的親衛迎著風和血向前衝,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認為自己一定能勝利,而他也真的勝利了。

出城迎敵的五千趙軍卒被他們殺的片甲不留,隻餘小股殘兵見勢不可擋,開始往回撤。

秦魚在後頭大喊:“彆跑,抓住他!”

他此時正在興頭上,頭腦四肢全部被腎上腺激素填滿,見有人在逃跑,二話不說就調轉戰車,催促戰馬朝殘兵追去。

左、右車將和周圍的兵卒們對視一眼,感覺無奈之餘又有些好笑,他們怎麼不知道,他們跟隨了十幾年的主君居然是這麼“勇猛”的人?

以往沒看出來啊。

那可真是,猛起來連他們都害怕。

主君衝鋒在前,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跟著衝鋒吧。

這個時候是不能停下來的,秦魚駕車的速度太快了,眼看著距離城門越來越近,若是這個時候停下來,很容易受躲在城門後掩護的弓箭手伏擊。

所以,這個時候就要一個勁的往前猛衝,以勢不可擋的士氣震懾住敵人,讓敵人找不到瞄準的目標,無從下手,這才是最安全的。

看著是不顧生死,實則是以進攻為防護,搶奪先機。

給秦魚拉戰車的是選出來的最好的戰馬,他駕駛的戰車也是這世上最先進最靈活的戰車,就連輪子,都是鋼鐵打造牛皮打熬包裹的膠輪,一般的兵器和屍體坑窪地面都阻攔不住他。

秦魚很快就追上了逃兵。

前面的逃兵見秦魚追了上來,反倒不再逃跑,而是轉身迎敵。

這一股逃兵戰力強悍,跟秦魚這邊交手一個回合,沒有分出勝負來。

跟秦魚這邊以秦魚為中心一樣,這些趙軍卒也簇擁在一個小將身邊,寧願自己受傷也要護他周全。

秦魚大喜,喝道:“拿下他,抓活的!”

秦魚這邊不要命的往前衝,還衝到人城門口地下,司馬梗好懸沒給他嚇出個心梗出來,本來已經取勝了,主將跑人城門地下去了,還能怎麼辦?

跟著衝吧,要是丟了主將,還是這麼個貴主,都不用秦國那邊給他降罪,他自己都能把自己哢嚓了。

司馬梗索性下令,大軍全面進攻,爭取一舉破開城門,拿下雁門邑。

秦魚這邊有神兵利器,還有一般的銅鐵戈矛都刺不穿的鎧甲,這一小股逃兵很快就被秦魚這邊擒下,還不等秦魚回頭收兵,就見司馬梗帶著大軍殺到。

秦魚看了看眼前隻有幾十米的城門,嘿嘿一樂,繼續打馬往前衝,他要做第一個破開城門的人。

秦軍這麼不按常理出牌,尤其是前面帶頭的實在莽的一批,更更讓趙軍卒絕望的是,他們的主將被俘虜了,正在趙軍卒惶惶然不知要如何才好的時候,秦魚一手抓過他俘虜的那個小將,將短劍橫在他的脖子上,大喊道:“開城門,否則我就殺了他!”

手裡的人掙紮了一下,似乎要說什麼,秦魚一個胳膊肘子頂在他的胃部,手裡的人痙攣著抽搐了幾下,不動了。

或許是他此舉實在粗暴乾脆,城門迅速打開,一個持戟少女走了出來,美目圓瞪,用戟指著他嬌喝道:“你快放開我阿嫂!”

秦魚:......

啥子喲?

他手裡的這個......是個女人?

咳,從抓到這個俘虜之後,秦魚注意力全在外界,還沒正眼看過抓到的俘虜到底長什麼樣子呢。

秦魚低頭去看,隻見他手裡拎著的這個小將身穿笨重鎧甲,看不出身形,個頭和一般兵卒差不多,和他自己比當然不高,但也絕對不矮。

她早就已經丟了頭盔,結在頭頂的發髻散落了一小半下來披散在她的臉頰上,遮擋了面容。

秦魚本能的想撩開發絲,去看手裡人的臉,但他手才剛抬起,還沒觸碰到發絲,就聽那持戟少女再次怒喝道:“住手!登徒子!!”

秦魚:......

秦魚聽話的停下手。行了,其實不用看具體五官模樣,隻看這發絲間透露出來的沾著灰塵但一看就細膩非常的皮膚和烏黑油亮長的不似一般男子的長發就可以判斷出,他手裡的這個俘虜,的確是位女將。

還是一位平日裡養尊處優的女將。

秦魚冷笑一聲,繼續將短劍架在這女將的脖子上,並刻意割斷了她的一些發絲,威脅道:“我秦軍已經勝利了,衝破城門是早晚的事。你立刻下令讓你們的人放下武器,打開城門放我們進城,這樣你們也可以少死一些人。我倒是不怕多揮幾次刀,砍下更多的頭顱,隻是你這阿嫂,可就要和你一起成為孤魂野鬼了!”

持戟少女咬牙喝道:“我李氏一族非怕死之輩,要殺就殺,我等寧願戰死沙場,也決不投降!報上名號來,我不殺無名之輩!”

這時,司馬梗已經到了,恰巧聽到這話,他騎在馬上長笑道:“敢殺我秦國的安平侯,你這小女郎當真吃了熊心豹子膽,猖狂至極!”

聽聞此言,持戟少女眼睛都睜大了一圈,秀麗的臉龐上充滿了驚訝之色,失聲道:“你就是安平侯?!”

秦魚:“......正是在下。”

持戟少女好似給驚住了一般,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來。

秦魚繼續道:“你既知我名號,就當知道,我不是嗜殺之人,我可以保證,我隻取城,秦軍進城之後也會對城中百姓秋毫無犯,隻要你們不聚眾鬨事,雁門邑就還是雁門邑,一切照舊,如何?”

持戟少女猶豫不定,安平侯的名號她是知道的,他這樣天下聞名的人,他說的話自然也是一言九鼎,一定會遵守的,她自小出生在雁門邑,長在雁門邑,眼看著雁門邑被戰火摧毀,實在是心下不忍。

正在少女掙紮不已的時候,秦魚手裡的女將此時□□著開口,道:“死戰,不降!”

聽到女將的話,少女神情一震,臉色堅定起來,厲喝道:“我李氏......”

她話未說完,秦魚一手敲暈了女將,任她隨意的滑落在自己身旁,秦魚舉劍喝道:“進攻!”

說罷,當先架著馬車朝少女衝去。

少女早就被他說乾就乾的架勢給嚇傻了,見兩匹馬的戰車氣勢洶洶的衝過來都不知道要躲。

倏地,一道長鞭從一個刁鑽的角度如蛇一般遊了過來,卷住少女的腰身,將她卷拉到了一匹馬上。

“主君,這可是我的俘虜,您可不能跟我搶!”聽聲音,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年。

秦魚哈哈大笑:“你救的美人,就歸你了,本君沒興趣......”

秦魚率兵進城,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礙和廝殺。

秦趙死敵,若是在河內周邊,中原百姓默認都是晉之民,趙人去河內討生活,還可以和秦人和睦相處,但在這邊城,純粹屬於趙人的地界,雙方遭遇了隻有抵死拚殺的份。

更何況,李氏一族治理邊城幾十上百年,民風彪悍,軍紀嚴明,秦魚率軍在主將救援邯鄲的時候來攻打,本身就是投機取巧,被知道實情的趙人瞧不起,所以,這些趙軍卒和邊民們抵抗的尤其厲害。

秦魚大概能夠猜到,他俘虜的這兩個女人,應該是李牧的親眷,但他並沒有用這兩人威脅這些趙人。

趙人悍勇,性情剛烈,威脅是不管用的,尤其是拿女人威脅,這不僅會激起他們的義憤,更會讓他們看不起。

想徹底的將這所邊城據為己有,隻有殺光或者打服他們這一條路!

秦趙兩軍一直戰到月上中天,一直殺到道路上血流成河屍體成堆戰事才停歇下來。

秦魚不知道抵抗的趙軍卒是不是都被殺光了,他現在人手緊缺,時間緊缺,他當下要做的就是迅速占領城中府衙、糧倉、軍備庫等各處要害之處,殺掉一切反抗者,用最短的時間最有效的手段全權掌控此城。

然後等待姚郡守的後續援兵來接手這裡。

秦魚是第一次帶兵,事事都要親力親為才能心安,等他安排好一切,和手下軍尉們複盤一遍,沒有疏漏之後,才走進早就為他搭建好的軍帳中。

哦豁,軍帳中還有兩個俘虜。

這兩個俘虜都被五花大綁的隨意扔在地上,進入十月的天氣夜間已經十分寒冷了,但專門為秦魚準備的軍帳不僅點燃了火塘,燒著熱水,就連地面上都鋪著厚厚的皮毛墊子,踩踏上去,不僅四平八穩沒有一點聲音,還隔絕了從地下滲上來的寒氣,讓軍帳中溫暖如春。

被五花大綁的兩個女性俘虜相互依偎在一起,雖然手腳口都被綁著,但她們臉頰紅潤,精神熠熠,一看就沒受到磋磨。

李牧的將軍府已經被控製起來了,李牧的老母、兄長和孩子們也都安頓好,唯獨少了兩個人,一個是李牧的妻子,一個是李牧的親妹。

看看年紀,想來少的那兩個人,就是眼前的兩位了。

秦魚在兩人面前轉了兩圈,蹲下身,將女將打扮的女子嘴裡塞著的布團抽出來。

女將神情激憤,張口就罵:“秦......”

秦魚眼疾手快的又將布團給她塞了回去,對眼睛要噴火的女子訕訕笑道:“嫂嫂剛烈,魚不想挨罵,隻好暫時委屈嫂嫂了。”

又對同樣被綁的牢靠的少女笑道:“賢妹不會罵我吧?你若是答應與我好好說話,我就給你鬆綁,如何?”

少女遲疑了下,點點頭。

秦魚將她的布團抽出,做好被吐口水的準備,誰知,少女卻是中氣十足的罵道:“呸!叫誰嫂嫂,叫誰賢妹?好個不要臉的安平侯,真該讓天下人都來看看你這副厚顏無恥的嘴臉!”

秦魚叫屈:“冤枉!難道李大兄沒跟你們說起過我嗎?我們從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我叫他大兄的時候他可沒否認,怎麼到了你們這裡,我就厚顏無恥不要臉了?”

少女冷笑道:“說了,說你狡詐如狐,手段通天,難以捉摸,見了就要躲遠點,否則要吃大虧。仲兄說的果然沒錯。”

秦魚:“......我就當李大兄誇我了。”

少女眼睛瞪的溜圓,好似難以相信安平侯能真的這麼不要臉一般。

秦魚輕咳一聲,說起正事:“想不想知道你們家裡人怎麼樣了?”

少女神色緩和了一些,道:“安平侯應該善待我的家人了吧?”

秦魚挑眉:“何以見得?”

少女答道:“仲兄曾經說過,秦國的良心都長在了安平侯的身上,征戰是征戰,百姓是百姓,安平侯帶領的軍隊,是不會屠戮黎民百姓的,我的家人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安平侯定然會善待他們的。”

秦魚笑道:“你說的沒錯,我秦人進城,除了負隅頑抗之輩,對無辜百姓寬容安撫,但你說的你的家人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我可是不讚同。”

說罷,還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被綁縛的李大嫂。

少女神色些許的慌亂,忙道:“仲嫂是不得已才出戰的,大兄體弱,拿不起刀,我的母親和家中子侄更是老弱,如何就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了?”

秦魚笑道:“照你的說法,我也掄不動大刀,我也算是手無縛雞之力嘍?”

少女張目結舌。

秦魚繼續道:“不過你說的對,我的確沒有對你們的家人怎麼樣,我準備將你們這些親眷全部帶到秦國去,你們還能不能回到趙國,就看李大兄的了。”

少女急道:“你待如何?”

秦魚直起腰,冷了臉色,問道:“與匈奴一起伏擊雁門郡外的十萬秦軍的是誰?”

少女抖了抖嘴唇,回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秦魚冷道:“無妨,待我找回失散的同袍,一問便知,到時候,我定會攻破邯鄲,滅掉趙國,殺掉每一個參與伏擊的趙人!”

少女失聲叫道:“不可!”

秦魚:“為何不可?為同袍報仇雪恨,乃是我秦人應有之義。”

少女道:“為什麼隻找我等趙人的麻煩,你怎麼不去找匈奴?明明是匈奴殺秦人殺的最凶......”

少女倏地停住話頭,怯怯的看向秦魚。

秦魚慢慢的彎下腰,居高臨下壓迫性的向少女傾斜,森然道:“我看你知道的很清楚嘛,都知道是匈奴人殺的最凶,難道你也參與了伏擊,親眼看到的?”

少女殷紅的臉蛋上的血色慢慢褪去,眼睛裡也蔓延上了懼怕之色,說不出話來。

秦魚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對少女道:“是誰給你們伏擊秦軍的消息的,你們是怎麼和匈奴聯絡的,接頭人是誰,幕後之人是誰......這些你最好都說給我聽。你應該知道,你們伏擊的秦軍將領中,一個是我的仲兄,一個是我的好友,他們都是我至親之人,如果你的回答讓我不滿意,我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讓人遺憾的事來。”

“你是懂權衡利弊的,是不是,鵠姬?”

李牧的妹妹,名鵠。

鵠姬被秦魚這翻臉如翻書的做派給嚇住了,秦魚也不著急,對呂不韋是怎麼和趙國、匈奴方聯係上的,他會通過各種渠道去查驗,鵠姬說了最好,給他一個新的查找方向,不說也無所謂,他現在嚇唬一番這兩個女人,隻是讓她們安分些,分清自己的立場,清楚他可不像傳聞中的那麼好脾氣,為了做什麼君子委屈自己。

秦魚丟下一句:“好好想想該如何回答,明日一早我就會出關,你們也會被交給彆人,到時候再想立功換些好處可就晚了。”

說罷,轉身叫來兵衛,把這兩人帶下去。

他必須得休息了,否則身體會撐不住。

秦魚做夢了,夢裡到處都是殺不儘的屍山血海,看不清楚臉的敵人包裹著濃稠的血腥味和屍體燃燒的惡臭味撲向他,他努力的想要逃離,但是無濟於事,無數的鬼手撕扯著他的四肢,啃噬著他的血肉,將他從高台上拉下來,他們嘴裡高喊著:“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想要將他一起拉入無間地獄。

“君上,君上!”

秦魚猛的驚醒,從床榻上彈跳起來,緊緊抓住眼前人的手臂,大口喘氣。

因為起的太猛,他頭腦一陣眩暈,眼前發花,胸腹惡心難過的想吐,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下來,滴在被抓住人的手臂上。

司馬梗被秦魚這幅病魘的模樣給駭的不輕,他著急問道:“君上,君上您還好吧?我這就叫軍醫過來......”

秦魚鬆了鬆司馬梗的手臂,又攥緊了,痛苦道:“無事,就是起猛了,什麼時候了?”

司馬梗給跟在他身後的軍尉使個眼色,要他趕快去叫軍醫,秦魚這可不像是他說的無事的樣子,他自己則是回道:“將要卯時末了,大軍已經開火燒灶,何時開拔出關,還要君上示下。”

昨晚他們商量好的,秦魚帶著萬精兵去關外尋找秦巒和圖帶領的秦軍,司馬梗則是帶著剩下的大軍駐守雁門邑,一來等待姚郡守派遣的官員來接手治理這裡,二來也是為出關的秦魚做接應,雁門關既然已經拿下來了,就不會讓它再重新回到趙國的手中,否則,秦魚這次可就白白出了一次兵了。

秦魚按著突突直跳的眉頭,道:“我這就洗漱,軍卒飽食之後,即刻開拔。”

司馬梗皺眉道:“君上要不要再休息下?先派遣幾路斥候軍即刻動身出關去尋找,等有了消息君上再帶領大軍趕去救援也不遲?”

秦魚堅持道:“不行,時間不等人,仲兄他們需要糧草.....咳咳咳嘔......”

秦魚最後還是沒忍住那股作嘔的欲望,痛苦的嘔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