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買買買!
好不容易吃過午膳, 本想著帶芒兒一起過去,誰知芒兒卻犯困,按照往常時候,孩子應該睡了。
希錦:“那就不要帶他了。”
阿疇讚同:“讓奶媽帶他去休息。”
希錦:“好。”
夫妻兩個顯然都覺得把這小東西放家裡最合適。
於是希錦吩咐奶媽照顧芒兒, 她和阿疇略作收拾, 便要出門。
臨出門, 希錦突然想到了:“還是要那大排場嗎?”
他皇太孫出行的依仗固然威風八面,但這種威風偶爾來一次很讓人滿足, 天天這樣那不是累壞了?
阿疇:“不會, 我們低調些, 不要驚動那些侍衛就是了。”
希錦略鬆了口氣:“那就好。”
阿疇聽此,看她:“你不喜歡那樣?”
希錦歎了聲:“按說喜歡, 但不知道為什麼,又不太喜歡。”
阿疇微擰眉:“那我讓人準備犢車, 我們坐車去, 就尋常犢車?”
希錦:“嗯, 好吧。”
不過這麼說著, 她突然明白自己的心思了。
她覺得若是阿疇太有皇家子孫的那個氣勢, 會多少覺得有些陌生吧。
這樣會更隨和一些, 她相處起來也更舒服。
也許去了皇城後,他終究不會和以前一樣了,不過她希望在汝城,他還能是那個她熟悉的他。
所以如今的日子,終究是過一日少一日。
阿疇顯然並不知道她那七拐八彎的心思,已經命人備了犢車,隻是尋常犢車,並沒太多華麗裝飾, 不過也還算穩當結實,外面罩著一層素錦,還挺嚴實的。
上了犢車後,希錦看著窗外,突然想起之前的種種,阿疇還說要自己養一頭牛,要置辦一輛車呢。
當下好奇,便問道:“你現在用的這些車馬,是歸你自己,還是臨時用的?”
阿疇聽著,一雙墨眸看向希錦:“怎麼這麼問,你在想什麼?”
希錦臉上微紅,呐呐地道:“就隨便問問嘛。”
阿疇便道:“所乘馬匹都是群牧司的禦馬,是專供皇親國戚出行的,至於車輛是馬車司按照規製對皇室子弟出行的配給。”
希錦有些失望:“哦……”
原來是公家的啊!
阿疇自然看出來了,他解釋道:“到了燕京城,府中都置辦了車馬,雖不如馬車司的這些車馬奢華講究,但也實用,又或者你需要,可以再置辦,也不是不可以。”
希錦聽著,便笑了:“是嗎,那我們想要什麼樣的都可以?”
阿疇略想了想:“有規格。”
希錦哪管什麼規製不規製,反正那意思就是以後就有自己的馬車了。
她笑著道:“那以後到了皇城,我要坐車馬車,出去郊野踏青遊玩!”
阿疇:“嗯。”
希錦又問起來:“那皇城附近有什麼好玩的嗎?”
阿疇:“有很多,有山水,也有廟宇道觀,香火比汝城這裡更旺。”
希錦:“那敢情好!”
她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去領略皇城的繁華。
不過她很快有些遺憾起來:“若是更早一些去就好了,我還想看看燕京城上燈節的燈火,不是說那裡的燈火很好看嗎?”
阿疇的視線掃過來:“是。”
希錦在觸及他目光時,突然間想起那晚的上燈節。
霍一郎……
她輕咳了聲,心虛地挪開視線,低聲嘟噥道:“上燈節也沒什麼好玩的,罷了罷了,不想了。”
她是想著,估計這人已經知道她見過霍一郎的事。
他肯定特彆酸,滿腹怨氣。
不過她犯不著心虛吧,她理直氣壯,她光明正大!
他若是問,她就直接說,說了又怎麼了?
這時候,阿疇卻道:“明年還會有,可以看明年的上燈節。”
他給她詳細說起來:“往年上燈節,官家都會乘坐小輦過去宣德門觀賞花燈,我們也可以過去,在門樓上看花燈,那景致自然和在街上看不同。”
希錦聽著,便向往了:“是嗎?那肯定看得更遠了!”
阿疇點頭:“嗯,宣德樓下會搭花台,有各色表演,相撲、蹴鞠和百戲都有。”
希錦聽著眼睛都亮了:“然後呢?”
阿疇看她喜歡,便蹙眉,回憶著往日種種,道:“宣德樓下也有賣各樣市食的小販,都侯在那裡,賞燈的妃嬪甚至官家都會派人去買,光祿寺還會擺出金甌酒來,隻要前來看燈的,不問富貴貧賤,全都可以得禦酒一杯。”
希錦:“這麼好……”
禦酒呢……竟是隨便誰都能喝。
果然天子腳下的尋常百姓都見識多,不是汝城市井人士能比的。
希錦想到這裡,竟是越發向往那皇城的風光日子,那該是何等的繁花錦繡啊!
阿疇側首看著她,卻見她澄澈的眸子中儘是憧憬和向往。
她一直都是喜歡熱鬨的。
他便抬起手來,輕握住她的:“這些,以後每年上燈節你都能看到。”
希錦:“嗯。”
他說這話的聲音是如此溫醇動人,一切都如夢一般甜美。
阿疇翹起些許弧度,道:“也許有一天會膩。”
希錦搖晃著他的手抗議:“怎麼可能呢!”
天天看也不會膩。
這時候,阿疇卻看向窗外:“到了。”
哦?
希錦也看過去,可以看到那宅院圍牆,上等青磚鑲嵌琉璃瓦,果然是她心儀的那處。
當下兩個人下車,一時便有那房牙匆忙趕過來。
對方言語恭敬得很:“那位郎君已經要下訂了,價錢都談差不多了,不知道郎君和娘子是什麼打算?”
希錦一聽,忙道:“我們自然是要買啊!”
阿疇:“既還不曾下訂,那便可以談。”
房牙趕緊道:“是是是,我這就和那東家說說去。”
阿疇:“也好,我們先看看宅子?”
房牙連連點頭:“郎君,娘子,這是鑰匙,如今這宅子中沒人,你們儘可以自己過去看。”
阿疇謝過對方,接過來那鑰匙,於是便領著希錦進去宅院,那房牙卻匆忙走了。
希錦想著剛才那房牙的恭敬,好奇:“他知道你的身份嗎?”
阿疇:“知道,不過這次我們要買這處宅院,不必聲張,所以我讓他不要對外說,這買賣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希錦:“怪不得呢。”
說話間,阿疇拿了那鑰匙打開大門,那大門做得很是講究,不過因為年代久遠,推起來就很軸。
阿疇道:“這家人祖上做過官。”
希錦:“是嗎?”
阿疇便解釋道:“你看,這是烏頭門,一橫枋兩立柱,這立柱上面那個黑色的叫瓦桷,這種烏頭門,隻有六品以上官員才可以造。”
希錦聽著,便瞥他一眼:“挺博學的啊你!”
她語氣不善,阿疇挑眉,征詢地看著她。
希錦:“沒什麼,隻是覺得殿下見識很多呢。”
說完,徑自邁過門檻進去了。
殿下……
阿疇聽這稱呼,便知道她必是不高興了。
他看著她的背影,默了會,也就跟上了。
這院子確實是講究的,那門樓雕刻著梅蘭鬆竹鹿等吉祥圖案,門罩鏤刻著八仙法器,又有木雕鬥拱陪襯,照壁繞著庭院的直欞窗回廊,用的是上等紫檀和酸枝。
待往裡面走,先通過一處磚雕影壁,跨過一門,便來到前院。
這宅院是三進的,前院是廊柱式三間瓦房,那瓦房前簷都是以柱礎石上的蓮花撐起,可謂是精雕細琢。
希錦這麼看著,其實自然是喜歡。
隻是想起這宅院已經有人要下訂,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買到,難免有些擔心。
一旁阿疇見她自進了宅院後,一直不說話,微抿著唇兒,神情甚至有些嚴肅。
他略想了想,道:“我們要買這宅院,是吧?”
希錦依然抿著唇,看他一眼:“看你了,我又沒銀子。”
阿疇:“銀子我都準備好了。”
希錦:“嗯,那你就買吧。”
阿疇看著她,道:“這宅院以你的名義買吧,掛在你名下。”
啊?
希錦有些意外:“真的嗎?”
阿疇頷首:“真的。”
希錦心裡便蕩起喜歡,唇角都要翹起了,不過她想起自己的惱,趕緊壓下了,讓自己繼續端起來。
她剛才聽他講烏頭門,看起來他真是如數家珍,但她卻不舒服。
他什麼都懂,敢情以前倒是在她面前裝傻了!
一心,這就是一心!
哼!
不過看看這合心意的宅院,她又覺得喜歡。
於是她的心便被輕輕扯著,一邊是歡悅,一邊是惱意。
旁邊阿疇便看著她,唇角一會翹起,一會壓下,眉頭一會皺起,一會又舒展的。
他眉眼泛起無奈:“我們去後院看看吧?”
希錦很勉強地道:“行吧。”
當下兩人從右邊門廊過去,進入垂花門後,這才抵達後院,後院是帶有抄手廊的瓦房,正房三間,耳房兩間,還有東西廂房並後罩房,都是雕梁畫棟,氣派講究。
希錦東看西看,喜歡得很。
這宅院雖然遠不如寧家大,但獨門獨院,正好夠他們一家子過日子,麻雀雖然五臟俱全,奴仆丫鬟也都各有安置,且處處建造精心。
這樣的院落如果屬於自己,想想一家子在這裡住,那該多滿美滿!
於是希錦對阿疇的些許惱意便煙消雲散了。
有這樣的宅院,他出銀子,且掛在她面前,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她便問他:“確定要買是嗎?”
阿疇看她神情間有了笑意,便點頭:“嗯,想要的話,那就買。”
希錦忍不住笑了,笑得眉梢輕快。
她跑過去,翹頭看那遊廊,看那雕梁,越看越喜歡:“那我們趕緊和那房牙說,不是說彆人要訂下來嗎,可不能讓彆人搶了去!”
一旁阿疇聽著這話,卻是想起那日她得了那雙粉紗珍珠鞋,似乎那時候也像今日這般歡喜。
如今想來,希錦的歡喜其實很簡單,要精巧鞋子,要體面車馬,還要粉牆大院。
當然了,最好是有更多的錦衣玉食,更多的花團錦繡。
也許是貪心了一些,可多嗎?
她隻是要錦衣玉食榮華富貴而已。
他點頭:“嗯。”
這麼說著間,房牙帶著那主人家過來了,主人家是一位年輕郎君,面色泛白,身形削弱,看著仿佛被淘空了的身子。
那郎君一進來,看到希錦,視線就黏在希錦身上,不曾挪開。
房牙見此,連忙咳了好幾聲:“馮一郎??”
那馮一郎才勉強收回眼,故作正經地咳了聲:“是你們,你們要買房?”
房牙見此,越發汗顏。
寧家贅婿竟然是皇太孫,他自然知道消息的,也認出來了這就是,隻是皇太孫殿下說不要聲張,就正常買了這房子,是以房牙並不敢說什麼。
誰曾想馮一郎竟是一個不長眼的,一個勁兒地盯著那小娘子瞧。
也不想想,那小娘子生得確實是個絕色,他也想多看幾眼,可那是皇太孫家的小娘子,輪得著他們這種市井中人隨便看嗎,能讓你那狗眼珠子盯著看嗎!
希錦自然也察覺到了,不過她倒是沒在意,出門在外的,總有人盯著她看,習慣了,況且身邊還有阿疇。
阿疇便上前,不動聲色地站在了希錦前面,恰好擋住了那馮一郎的視線。
幾個人略寒暄過,阿疇問:“王六郎,你和馮一郎談過價格了嗎?”
那王六聽這話,便有些為難地看了眼馮一郎。
馮一郎咳了聲,背著手,很有些得意地道:“這個嘛,也得看另一家的意思,看看那你們誰出的銀子多,價高者得嘛!”
王六一臉無奈,他解釋道:“寧家郎君,這個我也是沒法,那位郎君之前就和我接觸過,當時是看中了,說是銀子一時不湊手罷了,最近人家湊夠了,找了馮一郎,想買下這房子,給出的價格是六百五十大貫,你看看這——”
他確實很頭疼,很不知道怎麼辦。
他做房牙的,是按照房屋買賣的價錢來抽取傭金,若是往日遇到這種情況,他自然是兩頭攛掇,矢誌要把這價錢拱上去,到時候他能賺取更多傭金,那才叫暢快。
可現在一頭是皇太孫殿下,誰敢得罪皇太孫殿下呢,就是汝城官府的那些大老爺見到皇太孫殿下都得小心翼翼奉承著。
甚至,若這皇太孫殿下指明要這處宅子,汝城富戶員外或者一些官員,都恨不得買好了房子雙手捧到皇太孫面前呢!
可,可這不是現在皇太孫不讓聲張嗎,皇太孫不讓聲張,他隻好裝傻,他裝傻,這馮一郎諸多為難,他能怎麼辦?
希錦一看,這馮一郎分明是想趁機抬高價格,這房牙是左右為難,她也多少明白這其中門道了。
當下乾脆道:“王六哥,既如此,你好歹說出個一一三,這房子我們能不能買,要怎麼辦,談好價碼,我們看看是否要買,不行我們就走,也不耽誤這個時間了。”
其實她心裡自然是一定要的,勢在必得,但總不好把話說死了。
說得太滿,這價格就不好往下砍了。
馮一郎很有些得意地道:“那自然是價高者得!”
希錦:“怎麼競價?”
王六苦著臉:“舍下就在這條巷子裡,幾步路,大家坐下來慢慢談?”
希錦看一眼阿疇。
阿疇:“都隨你。”
希錦點頭:“行,那我們過去談談吧。”
**************
寧家是經營幾代的商戶,希錦雖是嬌生慣養的深閨小娘子,可到底生在其中,自小也是聽著算盤珠子撥拉的聲音長大的。
這樣的希錦,腦子裡自然天生有一套買賣經。
更何況她還時不時翻翻她娘的錦書呢。
她自然明白,這宅院如果能在七百貫以內拿下,那就是劃算的。
她當即答應,和那王六過去他家中商談,等到了王六家中,卻見又有幾個幫襯的,都是當地的房牙,給人作保的,如今也來做個見證。
而那位也看中了這宅院的,就在另一處房間。
對方一處,自己一處,王六和馮一郎分彆看雙方出價,價高者得。
眼看那王六不在,希錦便湊到阿疇耳邊,低聲問道:“咱們最高出多少錢?”
阿疇:“你覺得呢?”
希錦想了想:“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來路,不過我覺得,對方估計也不是太闊綽吧,我們倒是不必怕。”
阿疇:“哦,何以見得?”
希錦便開始給他掰扯道理:“這宅院已經賣了一段時日了,聽那意思,對方也是汝城本地人,應該早知道消息,他為什麼不早下手?可見也是銀兩不湊手,所以我估計,隻要我們讓他知道我們勢在必得的,他也沒有底氣了,就早早放手了。”
阿疇深深地看了希錦一眼。
他素來都是知道的,知道希錦腦子裡天生長著算盤,挺會算的,是一個做買賣的好料子。
他便道:“你說得對,今日這事,全憑你做主,你看著出價。”
之後,他補充道:“你喊多少價,我都能出,放心便是。”
希錦聽這話,心裡便甜滋滋的,想著這男人果然是發了財,說出這般闊氣的話來。
有時候不在乎男人能有多錢,關鍵是那個態度,那種你花多錢我都給你出的底氣,讓人打心眼裡放心,感覺自己有個倚靠。
於是希錦的聲音便不自覺變得綿軟,她衝他笑道:“有了好宅院自然開心,但若是當了冤大頭,那也並不覺得美了,你既能說出這話來,咱們看一看對方的底細再做定奪,放心好了,我心裡有數!”
阿疇:“好,全憑你做主。”
這時候王六過來了,希錦便親自告訴對方自己的出價,六百五十五貫,王令得了這話,連忙過去那一邊兒,大概過了半盞茶功夫,王六過來說對方願意加到了六百六十五貫。
希錦道:“王六哥,麻煩你就不必回來和我說了,無論他出多少錢,我都再加五貫!”
王六連忙說好,於是他小跑出去了,沒多久回來,說對方加到了六百七十貫,他已經幫希錦報了六百七十五貫,對方正在考慮。
希錦氣定神閒,喝了口茶,慢悠悠地道:“可以,對方慢慢想,反正我一定會多加五貫。”
王六連連點頭,之後出去那邊報告消息了。
等王六跑出去,希錦挑眉,笑看阿疇:“怎麼樣,我是不是有一種腰纏萬貫揮金如土的氣勢?”
阿疇抬眼看她,看她那眉飛色舞的樣子。
他開口道:“你確實很有揮金如土的氣勢。”
希錦:“我就知道……”
阿疇:“揮霍彆人的錢,不心疼,若是換成你自己的——”
那必然是多出一文都要叫疼了。
希錦聽這話,輕哼一聲:“這什麼意思?我自己沒錢,我若有錢,那——”
那自然是不舍得揮霍。
不過希錦當然不能這麼說,她一臉誠懇認真地道:“我若有錢,那必然是自己出錢,不會花你的錢。”
阿疇:“哦?”
他很懷疑地看著她。
希錦想了想,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她扯著他的袖子,輕拽了下:“你我夫妻,夫妻一體,你的錢,難道不是我的錢嗎?”
阿疇:“你心裡是這麼想的嗎?”
希錦毫不猶豫地道:“當然了!”
提到這個,她便笑了,看看門窗關著的,四下無人。
她便軟著身子款款偎依過去,湊到他那耳邊,用很低很柔的聲音道:“你看,你如今身份尊貴,有了那潑天的富貴,以及花不完的銀錢,可錢財乃是身外之物,你要那麼多銀錢有什麼用?男人嘛,在外打拚,還不都是為了家中妻兒,我們受你蔭庇,穿金戴銀,吃香喝辣,那才是你的風光,你說是不是?”
香香軟軟的小娘子,吐氣如蘭,就那麼在男人耳邊說著知心話。
此情此景,哪個血氣方剛的郎君能受得住?
阿疇掀起眼,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我知道,總之你好了,我名聲就好,你不好,我名聲就不好,你想要什麼,就該有什麼。”
希錦:“對!你終於明白了,這才是正理。你不在時候,我們寧家做大福會,舍豆舍粥的,又不知道給戒台寺送了多少香油錢,那是為了誰?外面說起來,那還不是皇太孫家的小娘子在做福德嗎?那都是給你添彩呢!”
她循循善誘:“如今我買下這宅院,汝城人說起來,都會說皇太孫家的小娘子好福氣,說皇太孫大氣,知道疼自家娘子,是不是?”
阿疇:“不必說了,隨你出價就是。”
此話很是妥帖,希錦正中下懷:“極好!”
很快王六又來了,這次對方直接把價錢抬到了六百九十貫。
希錦豪氣萬丈:“我們六百九十五貫!”
王六連連點頭:“好好好,這就去說。”
他拎著袍角,匆忙跑出去了。
這次過了足足一炷香時間,回來了,說對方出六百九十八貫。
希錦一聽,才加三貫?很明顯對方撐不住了。
她輕描淡寫:“不必問了,我們七百零三貫!”
王六又趕緊跑出去,如此,約莫半柱香時間,王六來了,說對方放棄了。
希錦:“極好。”
對方既放棄,希錦和阿疇競得這房價,王六也是鬆了口氣,當下便對希錦和阿疇講起接下來的手續。
他笑嗬嗬地道:“郎君,我們已經買好了定貼,並走了‘遍問親鄰’,馮家也沒什麼親族,這是都簽字了的。”
這“遍問親鄰”也是買賣房屋的正常手續,賣房之前須得族人和鄰人的首肯,不然便是立契了,這手續不正規,最後房子也沒法正經交易。
希錦點頭:“那我們就是先立契了?”
王六連連點頭:“對,先簽白契,我陪你們一起過去交‘輸錢’,等印契後,過去經界所給我們扣紅戳子,不過兩位貴人不必費心,這些我來跑腿就行,隻需要你們先簽白契,等需要時,我再登門請兩位來辦理。”
他是鉚足勁想討好這皇太孫和大娘子的,自然想幫他們把事情辦穩妥。
希錦聽著,頗為滿意:“好,就照你說的辦吧。”
王六去和那馮一郎商議,希錦滿面笑容,私底下對阿疇道:“很好,商談價格就得有這種氣勢,拿銀子狠狠砸啊,保準把對方氣勢壓下去!”
阿疇:“很高興?”
希錦連連點頭:“那當然了!”
她得意地哼哼道:“也不知道這是什麼人,竟然和我們搶宅院,就是要讓他見識見識我們皇太孫的闊綽!”
阿疇:“走吧,要立契了。”
一時他們起身出去,王六和馮一郎也談妥了,便請他們過去正堂,要畫押,簽白契,希錦和阿疇起身出去。
誰知道剛走出那廂房,恰好見另一處廂房,有個熟悉的身影出來。
對方穿了佛頭青鑲邊撒花緞面夾袍,風流俊逸,赫然正是霍一郎。
恰這時,霍一郎也看過來,於是隔著那院落,希錦和霍一郎視線相對。
空氣仿佛有些凝滯,彼此都靜默了片刻,於是彼此都明白了。
敢情和自己競價的竟是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