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做豆腐腦(1 / 1)

中年男人看見裴舒,神色有些激動,蠕動著嘴唇,沒有說話。

裴舒上前幾步,定定地看著男人,道:“您找我?”

聽見這話,男人險些落淚,六丫果真還在生氣,連爹也不喊了。

“你過得好不?”中年男人想上前幾步,伸手摸裴舒的頭,最後站著沒動。

六丫進了俞家就病了,他想來看看,可家裡不允許,有一次去鎮上,他經過柳河灣,站在俞家門前許久,最終沒進去。

他們把女兒賣了,女兒再也不是他們家的了。

老娘和妻子都是重男輕女的。

六丫在他們家,沒過一天好日子,聽聞,俞家兩口子為人不錯,希望他們能善待六丫。

六丫可是他唯一的女兒,娘和孩子娘,咋就那麼狠的心。

裴舒看著中年男人,猜測到男人是誰了。

這就是原主的養父吧,真假千金的事兒他不知,是裴家老婆子和養母做的。

這個養父,很疼愛原主。原主吃不飽,養父常省下吃的,留給原主。

要說原主最舍不得誰,也就眼前人了。

“我挺好的,你回去吧。”他不是自己的爹,裴舒喊不出來。

她如今是俞家買來的童養媳,也不是原主,自然不會認裴家人,頂多她發達後記著養父的好,幫原主還養育之情。

當然,也僅限眼前這個男人。

聞言,中年男人紅了眼眶,他見沈千流站在院中,以為是俞臨江,見他容貌俊朗,氣質不俗,不像是生病的,也懷疑,難道六丫命好,讓俞家大朗的病好了?

這就好,這就好,他囑咐裴舒幾句,轉身走了,連老娘和妻子交代的事都忘了。

丫頭過得好就好,他不求彆的。

裴舒望著他單薄,且有些落荒而逃,她看了一會兒。

蘇青蓉和牛牛回來,見裴舒站在門口,就問發生了何事。

裴舒回神,道了句沒什麼,轉身去了廚房。

沈千流將一切看在眼中,小聲告訴了蘇青蓉。

蘇青蓉聽後,歎息一聲,卻沒說什麼。裴家人把孩子賣了,現在還來做什麼。

不過有些事兒,他不能說,不能讓裴舒傷心。

牛牛倒是知道一些,聽見大人說話,也忍不住插嘴:“姐姐的爹來找他了?”

沈千流看向牛牛,有些驚訝問:“她,她不是你姐姐?”

牛牛一直喊裴舒姐姐的。他以為俞家有三個孩子,兩兒一女。

牛牛搖頭,把裴舒的來曆說了。

沈千流看向廚房的方向,有些同情裴舒,原來是不得寵,被家人賣了。

這丫頭,和他們一樣,都是命苦的。看在她做飯好吃的份上,就多寵著一些吧。

裴父回到免不了被數落一頓,老娘罵他傻,妻子嫌他窩囊,一個丫頭片子,潑出去的水,還真上心了。

不行,那丫頭買了肉,還不少,這麼看來,她在俞家的日子不錯,不能忘了他們家。

他們家怎麼說也養了十年呢。

當年女兒走丟,沒多久縣裡抓了人販子,讓他們去領孩子。

他們去得晚,彆的孩子都被領走了,隻剩下兩個,衙門不想再等了,就讓他們都把孩子領回去,還給了一兩銀子做撫養費。

有銀子可以拿,他們自然願意,還保證把孩子養好。

可這一養就是兩年,小孩子四歲了,也沒人來找。

他們決定把孩子賣了,卻又不敢,正當左右為難時,裴家村來了幾輛馬車,說接孩子的。

那些馬車簇新,仆婦成群,一看就知家世好,她和婆婆鬼迷心竅,就把自家女兒推了出去。

那時候邊關打仗,裴父被抓了壯丁,一去就是五年,因為老實,做了夥頭兵,撿回一條命,回家後,對這事不知情,家裡其他人都瞞著他。

裴舒不知裴家發生的事,見俞三和俞大搬回了石磨,就想著擺放在哪裡,放廚房不現實,廚房太小。

俞大想了想,道:“先放院裡吧,回頭蓋一間茅草屋,就後院。”

推磨是力氣活,不能一直人工磨豆子,該買一頭毛驢了,去鎮上拉車也是極好的。

他望了望大山的方向,是該去山裡走一趟了,那天坑俞梨花的錢,根本不夠用。

裴舒也是這樣想的,就同意了。

以後新茅草屋就是她的小作坊了,一切從這茅草屋開始。

俞大是個勤快的,行動力很強,不到小半個時辰,就把石磨放好了,又帶著俞三去後院蓋茅草屋。

俞三想賺錢,自然不會偷懶,還把俞二也叫上了。

兄弟三人動作很開快,裴舒見狀,去廚房做飯,大骨湯還有一些,晚上正好可以試一試豆腐腦。

她用熱水泡的豆子,晚上就能泡好,點豆腐用的鹵水也有,從村長家要借的。

牛牛沒吃過豆腐腦,就想看看怎麼做的。

裴舒去廚房,把泡好的黃豆拿到石磨旁。

因為幾個大男人能吃,她泡了不少,黃豆有十斤,能出四十斤豆腐腦,差不多有四十碗,夠這些人吃了。

裴舒放好黃豆,看了看石磨,石磨不大,直徑一尺長,她上手試了試,沒推動,這就尷尬了。

牛牛見狀,要上來幫忙,可惜人小,推了幾下,石磨紋絲不動。

裴舒安慰他幾句,環伺院子,見院子裡沒有其他人,得,去後院找人吧,她力氣小,真推不動石磨。

這時沈千流從東屋出來,走到石磨旁,主動推磨:“你放黃豆,我幫你推吧。”

他是男人,力氣大,不能隻吃飯不乾活,雖然他的任務是看病,可想到這丫頭說的豆腐腦,他想吃。

裴舒抬眼,唇角彎彎的,臉頰上的酒窩更明顯了,隨後道了句謝,然後往石磨孔中放豆子。

東屋門口,俞臨江扶著門框,朝這邊看過來,眼神莫名。

這丫頭性子好,是個心善的,將來找夫君,要找個心思單純的,長長久久過日子。

沈千流身負血海深仇,情緒隱藏得很好,他身上散發著血腥味,那是殺過人才有的味道。

俞臨江進過山,打過大型猛獸,嗅覺敏銳,絕不會出錯的。

沈千流這人,絕不是醫者這麼簡單。

小丫頭如今是他妹妹,不能被沈千流這樣的人騙了。

裴舒三人磨豆漿,為了豆腐腦細膩,裴舒多磨了幾遍,把磨好的豆漿提到廚房。

沈千流見裴舒吃力,主動幫忙,臉上始終帶著溫和的笑容。

牛牛跟在他們身後,說要燒火,他最會燒火了。

這時蘇青蓉站在堂屋門口,讓裴舒過來一趟。

裴舒擦了擦手,抬步走過去,問:“您有事兒?”

“衣服我做好了,你來試試,看看合不合身,要是不合身,我再改改。”蘇青蓉說著,伸手拉著裴舒進了屋。

為了方便乾活,她做了一件及膝短裙,另配一條褲子,這個時候穿正合適。

裙子領口是白色,繡著幾株蘭草,為裙子增添幾分亮色。

裴舒一眼就看中了,這便宜婆婆的手可真巧,手藝不比外婆差多少。

她外婆可是刺繡大家,她,老媽和妹妹的衣服,都是外婆親自做的,隻要是裙子,都帶著刺繡,當時令許多人羨慕。

可惜,她來了書裡的世界,再也穿不上外婆做的衣服了。

裴舒愣神的功夫,蘇青蓉已經拿起衣裙,在裴舒身上比著。

她手藝不差,做衣服前也量了尺寸,尺寸剛剛好。她讓裴舒換上。

裴舒摸了摸領口處的蘭草,笑著道:“謝謝娘,我要乾活,穿裙子不方便,這麼好看的裙子,我可要仔細放著。”

這一刻,她徹底接受了蘇青蓉,如果以前叫娘有幾分勉強,這一刻她誠意十足。

有一個這樣的婆婆也不錯,就算將來當不了婆媳,她就認蘇青蓉做乾娘,當成長輩孝順。

裴舒把衣裙拿回屋,放好後出來,又去了廚房。

從進了廚房,她的唇角上揚,臉上的酒窩更深了,一看就知心情不錯。

牛牛不明所以,問裴舒:“姐姐,你咋那麼高興,撿到銀子了?”

“沒有,可是比撿到銀子還高興。”裴舒把豆漿過濾幾遍,然後放鍋裡慢慢熬煮,同時攪動,防止豆漿糊鍋,等豆漿開了,繼續熬煮五分鐘。

這時候沒有精確的表,也隻能估摸著時間了。

等差不多了,放上鹵水,靜置一刻鐘就差不多了。

豆腐腦靜置時,她開始做鹵湯。

上午剩的骨頭湯熱一熱,放上切好蘑菇,青菜,再調味,最後勾芡,濃稠的醬汁鹵湯就好了。

這時候,豆腐腦差不多成型了。

裴舒掀開鍋,豆香味彌漫,用勺子試了試,果真成型了。

做豆腐要掌握豆漿和鹵水的比例,多了豆腐腦不嫩,還苦,少了豆腐腦不成型。

也幸虧她老爹經常做,她記得比例,不然這一鍋還真要浪費了。

她把豆腐腦盛出來,放上鹵料,讓牛牛去後院一趟,喊俞大他們吃飯。

牛牛吸了吸鼻子,咽了咽口水,一溜煙出去,出了門就開始喊:“爹,二叔,三叔,吃飯了。”

裴舒聽見牛牛的聲音,笑著搖頭,這也行,連去後院都省了。

也是,這個時代,沒有手機電話,扯著嗓門喊吃飯很正常。

裴舒怕幾個男人吃不飽,又把二和面饅頭回鍋熱一熱。

牛牛跑進來,要端碗,裴舒沒讓。沈千流找了一個托盤,把碗都端進堂屋。

俞大帶著俞二、俞三都回來了,隔著老遠就聞見味兒。

俞三是個話多的,在院裡洗手時就開始誇裴舒了:“侄媳婦,你這是做的啥,方才就聞著味兒了,要不是中午吃得飽,我剛才就回來了。”

一聞見味兒,他就沒心思乾活了,要不是怕裴舒看清自己,早跑回來了。

裴舒沒回答,牛牛就開始搭腔了:“是豆腐腦,姐姐說會很好吃,一會兒牛牛要吃兩大碗。”

裴舒進了堂屋,坐到裴舒身旁,拿了一碗給蘇青蓉:“娘快嘗嘗,味道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