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蘇青蓉開口,一個好心的大嬸把事情的經過說了,那嘴巴利索的,方才的事好似在回放。
聞言,裴舒又驚又怕,直往床裡面躲,一雙受驚的眸子環伺周圍,好像旁邊有鬼一樣,口內還喊著:“彆找我,祖母我膽子小,彆再找我了。”
有那好奇心重的,就問裴舒,到底看見什麼了。
裴舒搖頭,猶如驚弓之鳥,擺著手不讓問,可是,她不讓人問,自己卻把事情都說了。
她說她碰了頭,去了一個叫冥界的地方,看見了一個叫閻王的人,閻王說她不該死,讓她還陽,可她不想回來。
在冥界住了幾日,她遇見了一個年輕女子,那女子說,她是自己的祖母,讓她回來,不然孫子就沒媳婦了。
說完就把她送回來了。
裴舒頓了頓,見眾人聚精會神聽故事,繼續道:“方才,我在睡午覺,就聽見有人喊我,再然後我就不知道了。”
後來發生的事兒,裴舒不說大家都知道,不就是怒打大柳氏婆媳的事兒。
大家聽了裴舒的話,都唏噓不已,紛紛說俞大的娘看不過繼室欺負她兒子,借著裴舒的身子來報仇了。
謊話都被她們圓了,裴舒自然不再說話,躺在床上說頭疼心疼渾身疼,想要睡覺。
蘇青蓉給她蓋了蓋被子,帶著大家出去。
到了院子裡,其他人都給蘇青蓉道喜,日後再也不用怕那大柳氏了。
若是大柳氏再欺負大房的人,就讓俞老頭的原配來收拾她,就看她怕不怕。
裴舒窩在被子裡竊喜,幸好這一關過去了,演了這一會兒,又是裝傻,又是打人的,身子骨本來就弱,中午吃的還是窩窩頭,如今消耗乾淨,肚子又開始唱空城計了。
這個家不至於用一清二白,一貧如洗來形容,可是終歸吃不飽,得想辦法填飽肚子才行。
她來到這裡,靠什麼來賺錢呢。那些穿越人士會的東西,她好像不會。
在現代時,家裡開農家樂,她手藝還成,得了父親真傳,俞家窮,不能大顯身手。
她會一些簡單的刺繡,外祖母教,因為有母親教的美術功底在,簡單的繡品還能做一些,不過沒有綢緞彩線這些東西,也是沒用。
最拿得出手的當屬木雕,祖父是木雕大師,一件木雕龍鳳呈祥能賣幾十萬上百萬,父親愛好廚藝,開了農家樂,沒能得到祖父真傳,為了不讓手藝失傳,祖父把她當成了傳人。
外祖母想讓她學刺繡,祖父想讓她學木雕,為此外祖母和祖父沒少吵架。
裴舒也聰慧,除了學習外,課餘時間就學習刺繡,美術和木雕,上了大學離開家才斷了,不過童子功還在,相信拾起來也不難。
不過,沒有工具,和刺繡一樣,木雕暫時不能掙錢。
她想著掙錢的辦法,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院裡依然吵吵嚷嚷的,有的勸慰蘇青蓉,有的人讓蘇青蓉硬氣些,大柳氏那種人欺軟怕硬,你越是不反抗,她越是欺負人。
蘇青蓉是溫柔的人,做不來潑婦罵街的活,隻能訕訕答應,不過做與不做,還要看她自己。
這些人見俞家沒有熱鬨可看,陸續離開。
經過這些村婦的說辭,俞臨江也知道了事情經過。
他沒想到裴舒這般聰慧,首次和大柳氏打照面,就讓大柳氏和小柳氏吃了大虧。
那兩人是記仇的,若是找到機會,定會對那丫頭不利,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
他靠在靠背上冥想,牛牛進來了,把方才的事繪聲繪色講了一遍。
俞臨江誇讚牛牛幾句,讓牛牛出去了。
他也更肯定,眼前人不是裴六丫。裴六丫不會這般聰慧,她到底是誰,又來自哪裡,會傷害他的家人嗎?
俞臨江不確定,隻能盯著她了。想了片刻,他又喊來牛牛,道:“你嫂子剛來咱們家,有許多不熟悉的地方,你也是男子漢了,多看著她些,有什麼事兒就告訴我,知道嗎?”
他不能親自盯著,隻能找牛牛幫忙了。
聞言,牛牛拍了拍胸脯,說保證會辦到。他也很喜歡這個嫂子呢,不僅做飯好吃,還能打奶奶。
在他心裡,大柳氏是他們家最厲害的人,誰都不是她的對手,如今他的想法變了,嫂子才是最厲害的人,誰都比不過。
堂屋東間,俞大坐在床上,冷冷盯著手裡的吊墜,那是一個狼牙,用紅繩係著,狼牙已經發黃了,可見有些年頭了。
但俞大不舍得扔,這是他母親留給他的唯一的東西。
今日真的是母親回來了嗎,他不信,這麼多年母親都沒有回來,為何今日回來了。
可看裴六丫的樣子,又不像裝的。
他都活了三十多年,自然聽過這種怪事,但他還是不信。
這時候蘇青蓉打著簾子走進來,見俞大坐在床上想事情,就問他在想什麼。
俞大將自己的懷疑說了。
蘇青蓉坐到俞大身旁,半晌才道:“不管是不是真的,這件事必須是真的。”
她的意思很明顯,就算是裴舒適裝的,也必須是真的。
蘇青蓉不覺裴舒是裝的,一個未見過世面的小丫頭,哪裡見過這種事兒,應該是真的。
她把這想法告訴了俞大。
俞大想了想也就信了,可不是嗎,裴六丫隻是一個村姑,從小被父母壓榨,很少去鎮上,她哪裡知道什麼冥界,什麼閻王。
這事兒定然是真的了。
俞家老宅,大柳氏被兩個兒子扶回去後,便癱在了床上,脊背冷汗涔涔,渾身都覺得冷。
俞二摸了摸她的額頭,才知道她發熱了,忙讓自己媳婦熬一碗薑糖水,給大柳氏灌下去。
大柳氏喝下去仍不見效果,口內說著胡話,說什麼不要找她,她再也不敢,等之類的話。
小柳氏到底年輕,不過也嚇的半晌說不出話,問什麼,都說看見俞大的親娘了。
俞老頭今兒進城賣菜去了,回來後便知妻子和小兒媳病了,就問發生了何事。
大柳氏發燒迷迷糊糊,小柳氏害怕,自然都不會說。
俞二和俞三也支支吾吾,半晌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俞老頭看向二兒媳,讓她說。
聞言,趙氏看了看公公,又看了看丈夫,猶豫著要不要說,若是說了,婆婆醒來定會怪罪,要是不說,公公饒不了她。
俞老頭見她不說,嗬斥道:“你看他們做什麼,這個家還是我老頭子當家,你儘管說,我倒是要看看,他們都做了什麼蠢事。”
料想,也沒做什麼好事兒。
趙氏心一橫,就把事情的經過說了。
俞老頭聽了,氣得胸口起伏,險些昏過去,半晌拿起掃帚要打俞三:“你個混賬東西,連媳婦都管不了,老子要你何用,成日惹事生非,若是不想在這個家待著,趁早滾出去,一群糟心玩意兒。”
俞三年輕力壯,平日最會偷奸耍滑,自然不會老老實實站著挨打,見親爹揮舞著掃帚過來,腳底板抹油跑了,隻是幾息,就跑出了家門。
俞二見俞老頭生氣,趕緊上前攔著,他不怕老三挨打,就怕氣著親爹。
俞老頭年邁力衰,自然跟不上,又有俞二看著,隻能站在門口,扶著掃帚讓俞三滾回來。
俞三站在不遠處,就是不過去,還說:“爹,您講講道理,這事兒不是我惹的,您打我做甚,再說,我是管不住媳婦,可您也沒管住我娘,您還是先管管自己媳婦吧,什麼時候管住我娘了,我也能管住媳婦了。”
他是娘的小兒子,娘有什麼好東西都想著他們,他媳婦要幫娘,他傻了才會管。
聞聽這話,俞老頭氣得想吐血,揮舞著掃帚就要過去打人。
俞三見狀,拍拍屁股走了。誰留下挨打,誰是傻子。氣的俞老頭直罵人。
半晌後,俞老頭緩過勁兒來,扔了掃帚轉身回屋。
俞二跟在他身後,猶豫片刻,鼓起勇氣道:“爹,娘病了,您給我一些銀子,我給娘抓一些藥去。”
讓娘掏銀子不用想,爹今天去賣菜了,手裡應該有幾個銅板,還是找爹要可靠些。
俞老頭停下步子,背著手對著堂屋東間喊了句:“沒錢,有本事找閻王報道去,吃藥作甚,沒錢,一個子兒也沒有。”
大柳氏迷迷糊糊聽見這話,病氣得好了大半,出來找俞老頭算賬。
俞老頭早些年讀過書,認得幾個字,大道理一堆一堆的。
大柳氏理論不過,就坐在院子裡,拍著大腿撒潑,一面哭,一面說,無非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小事兒,被她說得大過天去。
俞老頭心煩,從懷裡摸出幾個銅板遞給俞二,讓他去抓藥,大柳氏這才不鬨騰了。
裴舒睡醒,已經是半下午了,蘇青蓉以為裴舒的病情還未好,便讓她多休息。
“我睡不著了,想出去走走。”裴舒說著就要往外走。
她要尋找掙錢的辦法,天天吃野菜粥,啃窩窩頭,都快要吐了。
蘇青蓉為難看著她:“要不,你還是彆出去了,在院子裡走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