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著大雨, 一個籠罩在黑衣裡的男人匆忙的走進莊嚴昏暗的大廳,沉沉的雨夜在閃電的映照下像一副光怪陸離的畫。
小張好像沒看見癱在椅子上的趙弩,徑直走到趙宿身邊, 俯身在他耳邊說了句話。
“哢擦”一聲響,椅子扶手竟然被他掰斷了,他眉眼陰冷, 語氣森寒,壓抑在狂躁邊緣的情緒讓四周的人紛紛噤聲, 抿緊了煞白的唇。
小張垂首站在一旁, 微弓的脊背能看出他的忐忑不安。
“找到他。”
短短三個字仿佛赦令一般讓小張極輕的鬆了口氣, 茂密的黑發下是層層疊疊的冷汗。
“是。”
小張匆匆而來, 又匆忙走開,光滑的地板上隻留下一串濕漉漉的水跡。
外面的雨好像更大了。
趙宿抬起頭, 扣緊椅子的手背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整個人如外面的狂風暴雨般席卷著陰沉的情緒。
……
鄭願完全迷失在這個陌生的地方, 他像一隻無家可歸的小狗,孤零零的蹲坐在路牌下, 抱著膝蓋,茫然的看著外面能將視線都模糊的雨幕。
【宿主……】
2526輕歎一口氣, 想要安慰他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最後它隻是說出一句:【宿主, 放心吧, 你們的紅線已經連起來了】
這代表對方的心裡也是記掛他的。
鄭願輕輕一震,有了些許的反應, 他抬起頭,眼睛在來往的車燈中被映的發亮。
“真的嗎。”
裡面的希冀和光亮脆弱的讓人不忍心打斷。
2526十分篤定:【真的!】
隻要不出意外,他們這條紅線已經連成了。
鄭願笑起來, 水潤明亮的眼睛彎成了月牙。
此刻的他看起來竟然有幾分明媚的天真。
2526輕輕一笑,心裡也跟著柔軟起來。
但隨即看到他鞋面上被雨水暈開的血跡,又想起了什麼可怕的畫面,笑容成功僵在了臉上。
來往的車不多,但很匆忙,幾乎沒有人注意到這個蹲在一旁的少年,但一輛豪華的保姆車從他面前開過去的時候,又忽然倒退了回來。
車窗降下,一張矜貴白皙的臉從上至下的打量他。
“喂,小乞丐,這麼大的雨你怎麼不回家。”
鄭願垂著頭一動不動,被忽略的少年面帶不快,從車窗裡丟出一個東西砸中了他的頭。
是一枚銀色的錢幣。
對方看到他緩緩轉頭的樣子,得意的笑起來,隨後又拿出一把傘戳向他的肩膀,輕佻的說:“看你這麼可憐,不如你跟我回家好了。”
“少爺。”身邊的管家低聲製止他,又把不滿的目光看向蹲在雨下的鄭願。
旁邊的少年皺眉看了管家一眼,驕縱的說:“我好久沒有新玩具了,我想讓他陪我玩。”
“少爺,這個人來路不明,不三不四的人還是不要輕易帶回家。”
管家身份的男人挑剔的打量著鄭願,看到他那頭金發下精致的面孔,眼裡閃過一絲驚豔,隨即變得了然。
難怪,他家小少爺最喜歡漂亮的東西。
“可我想要!”少年任性的大喊大叫。
雖然心有不滿,但管家也不想自家少爺不開心,用高高在上的語氣說:“既然少爺看上你了,你就上來吧,不過那雙鞋子就不要穿上來了,免得弄臟了裡面的地毯。”
小少爺高興起來,興致盎然的看著鄭願。
“上來吧。”
車門打開,但鄭願還是蹲在地上一動不動,好像沒聽到他們說的話。
管家冷下面孔,沉聲說:“還愣著乾什麼,少爺已經答應你了,你以後就是少爺的玩伴。”
似乎心有不鬱,說完還冷哼了一聲,“這麼沒規矩,回去還要費心思調.教一番。”
“快上來啊。”小少爺睜著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坐在溫暖明亮的車中朝他招了招手。
鄭願緩慢的抬頭,不冷不熱的從對方身上一掃而過,又垂頭看著地面的水漬。
“少爺讓你上來你就上來。”
管家看著他愈加不耐,心想要是回去了,一定要給他立個規矩!
鄭願沒反應,應該說,他是徹底無視了對方。
這下連那位小少爺的臉也變了,他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待遇。
“把他給我帶上來!”
寬闊的保姆車裡立馬走下幾個黑衣保鏢,想要強行將他帶上車。
鄭願目光一冷,還不等他動手,“嘭”的一聲,那輛保姆車被撞的往前移了出去。
小少爺發出一聲尖叫,管家也有一瞬間的慌亂。
但很快他就一臉憤怒的撐傘下車,想要看看是誰這麼不長眼。
一輛線條流暢的黑車筆直的撞在保姆車後面,車門打開,一眾西裝革履的男人面無表情的站在雨中,強勁的氣勢讓管家愣了一下,不由得停下腳步。
為首的小張徑直從雨中走到鄭願的面前。
許是在他懾人的目光下,那些保鏢不由得收了手,各自往後退了一步。
小張的臉在森寒的雨夜裡有幾分鬼魅,連聲音都帶著幾分寒氣。
“趙家的人,由趙家帶回。”
趙家兩個字一出,管家立馬變了臉,他拉住想要說什麼的小少爺,態度一下就變得和善可親起來。
“原來是趙家的人,隻是……不知道是哪個趙家人。”
問出這句話,管家心裡也是在打突,畢竟趙家的變故,上等圈層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小張將幽冷的目光看向他,薄唇微張:“趙家,趙宿。”
管家心下一沉,這下連勉強維持的鎮定都保持不住,幾乎是立馬退開,笑著說:“我們這就把路讓開。”
車裡的小少爺面帶不滿,明顯還想說什麼,或許他聽過趙宿的名號,但他不知道趙宿如何可怕。
在他想要開口的瞬間,管家立馬捂住他的嘴,車門一關,討好的對小張說:“各位慢走。”
幾乎是留下這句話的同時,保姆車飛似的逃走了。
一串水花濺過,在場隻剩下蹲在地上的鄭願還有小張一行人。
雨水已經將他們打濕,但他們面色不改,挺立著背站在雨中,小張低下頭,禮貌的說:“鄭先生,我們走吧。”
早在聽到趙宿的名字的時候,鄭願就抬起了頭。
此刻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小張,啞聲道:“是他讓你來找我的嗎。”
“是。”
“那他自己為什麼不來。”
“大少還有事要處理。”
鄭願眼裡的光暗淡下來,他抿了抿唇,心裡沒來由的有些生氣。
“我不走。”
小張頓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會是這種反應。
但很快他就鎮定下來,用一種平靜無波的語氣說:“對不起,鄭先生,你必須要跟我走。”
鄭願瞪大了眼睛看他,隨即他就感覺到自己被抓住了手臂,兩個大漢用一種柔和但不容拒絕的力道將他往車上拖。
他還沒來得及掙紮就被安全帶鎖在了後座,旁邊兩個男人牢牢的守著他,心裡又氣又澀,他忽的就紅了眼眶。
“我要見我老婆……”
遲來的委屈在憤怒和難過中終於湧了上來。
前座的小張身形一頓,時至今日,他都有點無法接受對方口中的老婆是他們那個手段毒辣的大少爺。
不過他是個執行命令的人,對於趙宿的想法他無法猜測,所以他也沒有給予對方回答。
隻是他總能聽到對方吸鼻子的聲音,後視鏡也能照出對方紅紅的鼻頭,垂頭抹眼淚的場景。
他不由得歎了口氣。
這還是他第一次正面和對方見面,還是個孩子呢。
不過很快他又看到對方袖口上沾的血跡,腦海裡想到了什麼,歎出的那一口氣梗在了喉嚨裡。
車內靜謐無聲,很快就駛離了大街,這一夜,大家都知道趙宿回來了,也知道趙家變了。
……
鄭願在一張兩米寬的大床上蘇醒過來的時候還有些昏昏沉沉,人好像要陷進柔軟的床鋪裡,身上的被子輕薄溫暖,巨大的落地窗映出明媚的陽光。
這是不同於西區的明亮。
他坐起來,眨了下乾澀的眼睛,昨天被雨淋了一夜,又哭了鼻子,早上有些發燒,眼睛也腫了起來。
身上卻沒有太多不舒服的地方,他抬起頭,這才發現自己在打點滴,也不知道打了多久,瓶子裡的藥水還剩一半。
他動了動,針頭有些回血,但沒有特彆難受的地方,他索性掀開被子下床,一隻手吃力的拿著杆子,彷徨的看著這個寬闊華麗的房間。
這是比他那個小屋還要大上幾倍的地方。
他抿著唇,赤著腳在地上行走,冰涼光滑的地板被厚重繁複的地毯遮擋,踩上去十分柔軟,上面精細繁瑣的花紋讓他一度不敢用力,生怕踩壞什麼地方。
隻是他實在著急,匆匆走過幾個地方仍舊沒有找到對的門,他一路想衝出去,一扇寬闊厚重的大門卻突然從外面打開。
他愣在原地,雙眼有些發直,嘴裡喃喃道:“我就是想上廁所……”
眼睛都紅了的趙宿喘著粗氣撲進他懷裡,用力的抱著他,整個人都在劇烈的顫抖。
鄭願被撞的倒退兩步,但他很快就用力將趙宿摟緊,連手上的點滴都顧不上了。
趙宿看到他回血的滴管,眼裡一狠,直接伸手扯掉了他手背上的針頭,鄭願再無顧及,一手摟著他的腰,一手托著他的臀,將他抵在了牆上。
“老婆。”
他雙眼迷離的看著他,忽的將臉埋進他的脖頸,迎著修長的頸線一路吻上去。
眼淚又掉了下來,流向了他的下巴。
趙宿高高的仰起頭,忍不住眯起眼睛,眼尾紅成了一條線,瑰麗又妖冶。
大門敞開,四周卻靜謐無聲,隻有他們逐漸火熱起來的呼吸,還有越加急促的動靜。
分開一天一夜已經是趙宿的極限了。
他高估了他自己。
……
鄭願哼哼唧唧委屈的不行,一邊躺在床上等著醫生重新給他紮針,一邊還要伸出手巴巴的往趙宿的方向伸。
針紮進去的時候,他疼的悶哼一聲,紅通通的眼眶又盈滿了淚,嚇得給他打針的醫生都抖了抖。
但他很快就堅強的吸了吸鼻子,隻孜孜不倦的伸出手,眼巴巴的看著趙宿。
趙宿卻沒回應他,陰沉著臉十分不虞,剛剛溫存的潮.紅還殘留在他的臉上,那雙眼睛卻寒冷如冰。
“好了,這位……這位小先生身體底子很好,隻是有些低燒,沒什麼大礙,注意休息,保持心情愉快,這幾天吃些易消化的清粥小菜,很快就會痊愈。”
醫生擦了擦頭上的汗,不敢往對方布滿牙印的脖子上看,身後的趙宿沉沉的不說話,好像一把刀淩遲在他的身上。
趙宿抬起手,身後的小張適時的上前,冷淡卻不失禮貌的說:“醫生請跟我來吧。”
醫生大大的鬆了口氣,覺得總算保住了自己的小命,結果小張下一句話就讓他恨不得從這裡跳下去!
“趙先生最近睡眠不太好,勞煩醫生去看看,最好能開點藥。”
看到小張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卻幽幽盯著他的眼睛,醫生煞白著臉,用力的深吸了一口氣,哆哆嗦嗦的跟著出了門。
鄭願沒有看到小張的與醫生的暗潮湧動,也沒有看到對方的臉色,隻不過他也不關心,因為他的一雙眼睛都長在了趙宿的身上。
在他吭哧吭哧的努力下,他趴在床沿,終於伸手拉住了趙宿的衣服。
他倒是想拉他的手,但看到趙宿陰沉的臉,又弱弱的把手收了回去,隻可憐巴巴的揪著那麼一小塊布料,眼眶紅紅的看著他。
趙宿不為所動,應該說他在好不容易壓抑自己的怒氣,在皮膚饑.渴.症更加暴動的複發下,那種狂躁的情緒更加難以壓製。
但在看到鄭願以一種彆扭的姿勢趴在床上也要將手伸向他的時候,他還是沒忍住,站起來一腳踹翻了椅子,揪著他的領口說:“為什麼要來!”
鄭願睜著眼睛,裡面的光彩迅速暗淡下來,他蜷了蜷手指,四肢變冷,眼眸逐漸變得幽深陰冷。
“我不該來嗎。”
趙宿處在暴怒的邊緣,他無比煩躁的在原地走來走去,隨手扯開隻剩幾顆扣子的襯衫,整個人都有種不受控的癲狂。
“你就不能在西區等我嗎!”
鄭願的眼睛忽的亮起來,他騰地從床上支棱起來,又委屈又可憐的說:“可我想你。”
“你知不知道現在的中心城有多危險,西區我已經安排好了,我讓小張去找你,去找你,可你居然跑了,中心城那麼大,我怎麼找到你,要是你丟了,你回不去了,怎麼辦!怎麼辦!”
趙宿的眼裡泛起了滲人的紅血絲,他無比狂躁的揪著自己的頭發,鬆垮的襯衫也越加淩亂,他不停的在原地徘徊,心裡的情緒無處發泄,像有一頭瘋狂的野獸在他體內衝撞。
鄭願看到他越來越不對勁的狀態,立馬就要拔掉針頭下床,卻看到趙宿將那雙猩紅可怖的眼睛看向他,他又老老實實的窩了回去,可憐兮兮的開口:“老婆,我錯了。”
實則他那雙眼睛卻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緊張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趙宿的情緒到達了臨界值,無論是再次回到這個惡心的地方所產生的暴戾,還是擔心了一個晚上的焦慮,此刻徹底爆發。
他青筋暴起的溢滿了殺意,轉身拎起身後的椅子用力砸向了那扇巨大的落地窗。
“哐當”一聲巨響,玻璃碎片四處飛濺,有幾片劃向站在原地的趙宿,他一動不動,不停的喘著粗氣,任由碎片劃傷了他的臉頰還有手臂。
門外聽到動靜的傭人和小張趕了過來,卻對上一雙紅的能滴出血的眼睛,裡面的陰狠和瘋狂讓人心尖一顫。
“滾!”
傭人被嚇得腿一軟,小張垂下頭,面不改色的將傭人拖了出去,順手關上了門。
一雙手從後面溫柔的抱住他,趙宿額角狂跳,整個人如一張繃緊的弓。
但他的身體已經記住了這個擁抱和氣息,幾乎立馬不受控製的軟了下來,顫抖變成了無法自控的酥軟。
似乎感覺到趙宿眼裡的寒意,鄭願乖乖的抬起手,“我沒有拔針。”
但已經開始回血了,還不如拔針。
趙宿咬緊牙根,沒用的廢物醫生。
他任由鄭願將他抱回了床上,他盯著回血的針管,越看越不順眼,索性煩躁的拔掉了針頭,濺出一串冰冷的液體和溫熱的血。
鄭願隻是笑,挪了挪位置,將他在懷裡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牢牢的抱著他,安撫他狂躁的情緒。
“老婆~”他軟軟的晃著他的腰,看到他臉頰上被玻璃碎片劃出的傷,一道細長的紅色痕跡在蒼白的皮膚上異常顯眼。
他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頰,又伸出舌頭細細的舔過這道血痕,濕漉漉的唾液帶起一陣刺痛,趙宿卻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隻是看著他那張臉。
不知道過了多久,趙宿閉上了眼睛,低頭埋進他的肩頸,他悄咪咪的在下面掀開自己的衣服,趙宿抬頭睨了他一眼,立馬將腦袋拱了進去。
毛茸茸的頭發搔到他有些癢,還有高挺的鼻尖一直軟乎乎的蹭著他的胸膛。
他心尖發熱,臉上漫起了薄紅,低頭小聲的說:“你可以一直在裡面睡覺。”
趙宿動作一頓,那雙始終握緊拳的手終於抬起,摟上了他的腰。
鄭願滿足的枕在他的發頂,感受著他心口那道溫熱的呼吸,一種完整充實的感覺驅散了他身上的冰冷和空茫。
好像這一刻,他們才成為了一個整體。
……
接下來的幾天他一直在那間房養病,後來他也看到了那個可憐的醫生幾次,但對方看過他之後總會走去另一個方向。
他沒有踏出過這間房一步,那扇被砸壞的落地窗也沒有修,玻璃被清掃乾淨,餘下破出的洞隻在晚上的時候用厚實的窗簾遮擋。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這裡是趙宿的臥房,隻不過奇怪的是這間房裡沒有吊燈,隻要入了夜就一片昏暗。
應當說,這整棟莊園到了夜晚都是如此,黑漆漆的一眼望去,隻有零散幾點燭火的光,除此之外,整棟莊園都是死一般的寂靜與黑暗。
鄭願也不常見到趙宿,他總是在白天的時候消失不見,晚上的時候回到這張床上。
剛發燒的幾天,他精神不濟,晚上吃過藥後容易昏睡過去,卻總是在半夜醒來,而那個時候,趙宿正坐在他的身上晃動著身體。
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已經開始下意識的回應。
但當他第二天早上醒來,床上卻隻剩下他一個人,晚上的一幕幕好像是做了一個迤邐的夢。
如果不是那些切實的感覺和真實留下的痕跡,他都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根本沒有見到趙宿,現在的趙宿隻是在他的夢裡。
今天,傭人如往常一樣給他送飯,他抬起頭,試探的問:“我可以去找我老婆嗎。”
傭人抖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嚇到了,頭恨不得垂到地上,低聲說:“抱歉,我並不知道大少在哪裡。”
鄭願有些失望,但他還是充滿希冀的問:“那你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嗎。”
傭人搖了搖頭。
他失落的垂下眼,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他無所適從,隻有見到趙宿的時候才有那麼一絲安全感。
他想見到他,想去找他。
“那我能夠出去嗎。”或許是他平靜的語氣驚到了傭人,對方抬了下頭,但在看到他的時候又很快垂頭收回目光。
這個問題她無法回答,因為她也不知道答案。
鄭願明白了,沒有為難的讓對方出去了。
僅剩他一個人的餐桌上是各色精致美味的菜肴,還有各種色香味俱全的高湯,隻幾天下來,他不僅沒有一點病態,面色還越發的紅潤起來,隱約還養出了一點嬰兒肥。
這些都是他在西區難得一見的東西,但他今天卻怎麼也不想吃。
走到那扇被趙宿砸爛的落地窗前,一個巨大的缺口對著一塊綠色的草坪,那裡空蕩又靜謐,茂密的灌木叢後是陰的看不見的樹林,那裡好像是一個廢棄的花圃。
但從沒有見人過去打理,包括這間房,也是因為趙宿極其討厭外人進來,所以一直沒有修理窗戶。
如果不是因為他淋了一夜的雨,恐怕第二天趙宿也不會允許醫生進來。
這裡很安靜,安靜的幾乎沒有任何活人的氣息。
鄭願產生了一絲從窗戶跳出去的想法,但他最後還是控製住了。
他轉身走了回去,脫下絲滑的睡袍,赤.條.條的仰躺在床上,有些茫然的看著空蕩蕩的天花板。
……
隔著屏幕,趙宿目光幽深的看著鏡頭裡的鄭願,身後的小張大氣不敢出,從椅子往後延伸的地上是一路濃稠的血跡,在昏暗的室內散發著濃烈的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