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嗎？你的小竹馬選擇了這條道路啊。”五十嵐應著。
“你之前就看出來了？”白哉禮彌看著五十嵐的臉, 認真看著對方的表情，“不會是聽到了標準答案在炸胡吧。”
“標準答案？”五十嵐揚了些眉頭，“你覺得是標準答案嗎？”
這樣的反問有些不妙。
白哉禮彌跟著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五十嵐先笑起來：“好的不學。”
說著, 示意了一下場上：“完全降低存在感是讓他發揮團隊作用最快的方法。犧牲一個位置的進攻性，成為幫助進攻的輔助位。”
“但這個位置的限製, 就是他必須有一個足夠強力的搭檔, 能讓輔助位加成的存在效益優於存在一個普通球員的搭檔效果。”
“這個位置被人忽視，同時又具有強依賴性。”
“一旦脫離了強力搭檔而獨立出來, 這個位置就廢了。”五十嵐說著, 看向白哉禮彌，“是個利於團隊, 卻不利於個人的發展方向。”
“你一直想要彌補小竹馬的進攻性，想要從完整球員的成長角度規劃他的發展。”
“所以無意識間門屏蔽了這條路。”
“不過對於現在的他來說, 專攻輔助位也不是壞事。”五十嵐看著白哉禮彌，又順毛道, “至少能讓他在一個更好的環境裡，也許耳濡目染，待著待著就開竅了。”
“開竅後，投籃這些不手到擒來？之後就逐步彌補進攻性, 成為能夠獨立存在的選手。”
心裡的不安被挖出來又暫時填平。
白哉禮彌應了一聲：“我相信阿哲自己的選擇。”
“對咯，這是人家自己的選擇。”五十嵐感覺自己語重心長得如同和“女兒”進行成長話題交流的老父親。
交流後還要留給“女兒”思索的空間門。
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在上野教練眼裡, 又是五十嵐帶著好苗子發呆的場景。
……
本來以為在全國大賽後會閒下來的生活，又在不知不覺中忙起來。
想要關注著黑子哲也的“魔術”學習, 又想要關注著灰崎祥吾是否要去打架的事情。
還想要幫助副部長的赤司征十郎做好工作, 還有很多排在白哉禮彌記錄板上沒有做但是想要做的事情。
白哉禮彌嘗試著顧全多個人多件事，最後發現自己隻有將自己的事情做好的精力。
或者連將自己的事情做好的精力並不夠。
青峰大輝的剪影填充的進度緩慢。
展開填充本就是很消耗腦力和精神的事情，雖然從剪影上得到的東西落在青峰大輝身上後成效顯著, 但剪影並沒有快要完成的意思。
是一項長時間門的工程。
白哉禮彌在觀察中拉得更仔細了一些，力求獲得更多更詳儘的數據。
讓黑子哲也的強力搭檔，可以更強力一些，進而突出他的作用。
“真過分啊。”紫原敦的聲音慢吞吞的響起。
一個人便將三號球館的大門堵住了一半。
剩下的部分由綠間門真太郎堵住。
“紫原，綠間門君。”桃井五月向兩人打了招呼，隨後看向白哉禮彌。
白哉禮彌收集著數據，聽見聲音堅持著在記錄板上寫完，才從觀察中退了出來。
原本在門口的兩個人已經來到了身側。
“紫原，綠間門，怎麼？”白哉禮彌看向兩人。
兩人的視線看著場中。
“白仔給青仔開小灶，真過分啊。”紫原敦說著，語氣帶著抱怨。
莫名有種在控訴白哉禮彌對其他小動物更好的錯覺。
桃井五月緩緩眨了下眼睛，有些期待地看向綠間門真太郎，好奇對方會說什麼。
白哉禮彌也看向綠間門真太郎。
“我認為，過多地單獨指導，不利於團隊的和諧。”綠間門真太郎說著，又看向場中的青峰大輝。
青峰大輝的跑位轉向明顯速度更快了。
奇怪的是，明明是一對一，兩人卻將視線都落在了青峰大輝的身上。
想要找到他的對位，卻並沒有順著心意找到。
“咦？”異常的現象讓綠間門真太郎眯了眼，更加專注地想要在場中找到自己忽略的存在。
紫原敦並沒有那麼在意，比起場中，更想要先從白哉禮彌這裡要到一個說法：“白仔，為什麼隻給青仔開小灶？”
桃井五月減少著自己的存在，但支棱起自己的耳朵。
“也不算開小灶，隻是社團後的加訓。”白哉禮彌回道，“紫原也想要加訓嗎？”
“唔——”一句話戳中了紫原敦的痛點，“可是部活的時候，白仔看青仔的時間門也最久。”
“因為這段時間門都在收集青峰的數據啊。”
“還沒有收集好嗎？”
“也沒有特彆多的時間門吧？”
“有的。”紫原敦點頭，像是抓住了話題的要點，“自從合宿後，就沒有怎麼看過我了。然後一直在看青仔和——”
紫原敦朝著場中看去，沒有第一時間門找到赤司征十郎說的那個人：“和另外一個人。”
“部活的時候還是有在觀察大家的數據。”白哉禮彌看向紫原敦的眼睛。
在知道對方刻意尋找一圈卻沒有發現黑子哲也時，對“視線誘導”的提升程度感到高興。
“不一樣。”紫原敦說著，感覺白哉禮彌並沒有要看看自己的意思，“要是我也加訓，白仔會看我嗎？”
“這裡是在練習什麼？”綠間門真太郎插話道。
從籃球的路徑中看見了另一個人的存在，可是存在感太過稀薄。
對方那點觸式的傳球讓人下意識目光隨著籃球走，又一次錯開了捕捉到他身影的時機。
紫原敦被綠間門真太郎這樣插話，有些不滿地皺起眉。
“綠間門要上場適應一下嗎？”白哉禮彌立即發現機會。
等之後黑子哲也上了一軍，當然也是和一軍的人合作。
現在提前適應適應，正好為之後做準備。
“我也要。”紫原敦不等綠間門真太郎回答，便立即回答道。
“那正好，上場打個2V2配合一下吧。”白哉禮彌推著加訓比賽的進行。
原本隻是因為赤司征十郎的建議過來“看看”的綠間門真太郎，被白哉禮彌和紫原敦強行裹挾著上場。
走上了場，這才確認了那個人是誰。
之前就見過黑子哲也，並且和黑子哲也打過二對二，隻是這一次搭檔從白哉禮彌換成了紫原敦。
綠間門真太郎點頭算作問好。
“嗯……”紫原敦在場中找了一圈，最後選擇和青峰大輝對位。
青峰大輝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紫原敦，笑著問候：“少見你這麼積極地加訓。”
紫原敦看著青峰大輝。
總覺得對方笑起來像是在炫耀：“青仔真狡猾啊，自己偷偷讓白仔幫忙調整。”
“隻是正好。”青峰大輝眨眼，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占了大便宜，表情沒有變動，“和黑子練習的時候，白哉就順便多看兩眼。”
“所以那個黑子呢？”
“一會你就看得到他了。”青峰大輝回著，臉上笑容洋溢，“會讓你嚇一跳哦。”
紫原敦眉頭壓低地朝中間門皺起，看著青峰大輝，臉上寫滿了不高興：“開始吧。”
“好的。”青峰大輝將後腳撤開一步，放低了重心。
籃球在身側拍動，手臂隨著起伏給籃球增加著力道。並沒有采用往日過人時慣用的重心變動。
不用技術性過人嗎？
綠間門真太郎看著青峰大輝的動作，在心裡對對方的動作進行預估，視線依舊保持著對周圍的打量。
注意到黑子哲也的位置後，綠間門真太郎調整了自己的站位。
很奇怪的感覺。
綠間門真太郎視線朝旁邊再一次確認了黑子哲也的位置。
眼睛能夠看到對方的存在，可是感官卻不明確。
像是大腦的判定都來自視野的那一瞥，沒有於其他選手對位時，對對方存在的那種感知。
紫原敦展開手臂，看著青峰大輝不準備過人，便要攔截下對方三分的可能。
青峰大輝身體朝左側移動。
速度很快，如果不是對上手臂展開加大了防備範圍的紫原敦，這個加速便足夠甩開防備。
但紫原敦隻跟了兩步，朝著離籃球方向更近的綠間門真太郎看了一眼，便轉了方向準備繞三分線交換球權。
綠間門真太郎朝著籃球的位置跑動。
籃球從青峰大輝另一邊拋了出去。
像是轉向時脫手般亂來。
綠間門真太郎心裡疑惑著，抬手要將籃球傳出去給紫原敦繞開三分線，交換球權。
籃球在面前進行了一個折向和加速。
以更快的速度，朝著靠近籃球架的方向飛去。
青峰大輝已經等在了籃下，接住籃球後輕巧地上籃。
綠間門真太郎從籃球在自己視線裡轉向時忍住沒有追這籃球過去，看著出現在面前站定的少年。
就外貌上而言，和上學期見到的時候沒有太大的差彆。
但身上有種薄霧般的感覺，像是會被人忽視的清晨的那抹霧氣。
存在感稀薄，卻又實實在在地存在著。
“不錯的傳球。”
幾乎沒有停頓的點觸加速，可以看出對方在傳球上的掌控裡。
“謝謝。”黑子哲也應著，點點頭。
“你就是——”紫原敦看著黑子哲也，頓了頓沒有想起對方的名字。
“黑子哲也，紫原君。”
“哦，黑子啊。”紫原敦應著。
頭一次沒有聽到紫原敦叫人帶“仔”，綠間門真太郎還有些不習慣。
“繼續吧，你們誰持球？”青峰大輝將籃球撿回來問道。
紫原敦指了指綠間門真太郎。
“他們怎麼會找來三號球館？”桃井五月納悶道，但說完後很快又想到了原因，“赤司君告訴他們的？為什麼？”
“不知道。”白哉禮彌看向場中的2對2，有些緊張，“或許是認可阿哲？讓隊員們提前認識認識一下？”
“有可能。”桃井五月點頭。
黑子哲也從那天和赤司征十郎交流完後，就像是突然被加了buff習得技能般——這個比喻是白哉禮彌說的——開始發揮自己的特長。
存在感更加稀薄，傳球也更為精妙。
雖然和青峰大輝一對一並不能怎麼鍛煉傳球，但對於黑子哲也的存在感和斷球是個不錯的訓練。
為了增加目標，有時候會直接以白哉禮彌和桃井五月兩人的方向作為目的地進行傳球。
黑子哲也的存在感技能似乎會隨著時間門流逝而逐漸消失。
但每天都會刷新。和之前青峰大輝能夠感知的狀態差不多，隻是現在的存在感更加極限。
才開始的時候，如果不是隨時注意著籃球，青峰大輝連黑子哲也什麼時候將籃球帶走了都不知道。
因此，也有機會讓白哉禮彌調整了一番青峰大輝的起步動作。
幾個球下來，紫原敦和綠間門真太郎已經厘清了黑子哲也存在的意義。
“這樣應該可以了吧。”紫原敦看向綠間門真太郎。
“不是你想要上場試試嗎？”
“可是白仔還是沒有看我。”紫原敦垂下視線，看向幾球下來有點適應存在的黑子哲也，“給你調整得不錯了，應該把青仔換下了吧。”
兩人開始對話時，黑子哲也將籃球夾在一側，看向白哉禮彌。
更加直接地，知道自己青梅技能有多麼優秀。
“灰崎君沒有來，是因為不感興趣嗎？”青峰大輝問道。
“他這幾天部活結束都直接走了。”綠間門真太郎回答著。
紫原敦還是打量著黑子哲也。
視線明顯，像是一隻沒有見過老鼠的貓。
“怎麼了？紫原君。”
“你好弱。”紫原敦說著，皺著眉頭，“真的很弱。”
“我知道。”黑子哲也仰頭看著紫原敦，應著。
“……多吃點吧。”紫原敦說完，便轉身朝著白哉禮彌走來。
“什麼意思啊？”青峰大輝看著紫原敦離開，小聲朝綠間門真太郎問道。
“覺得黑子君太瘦了吧。”綠間門真太郎說著，看向黑子哲也。
如果黑子哲也真的到了一軍，大概會是最瘦小的那個。
這點讓綠間門真太郎有些恍惚地想，是不是赤司征十郎覺得自己的體型有些壓力，所以找了個人來轉移自己的壓力。
如果不是之前，赤司征十郎對自己表露過，覺得現在隊伍缺失了什麼要補全的話——
嘶，赤司當時說的不會是身高吧？
綠間門真太郎對上黑子哲也的目光。
那雙眼睛很認真，認真得讓綠間門真太郎都像覺得這種狀態的人有些“死板”。
又認真得如同看得透自己的情緒。
“我有肌肉的。”黑子哲也對著綠間門真太郎說道，“體檢的時候，醫生也說還會長。”
體檢是在上半年。
作為新入學的中學生，當然還會長。
綠間門真太郎在心裡吐槽兩句，禮貌點頭移開了視線。
“白仔，能多看看我了嗎？”紫原敦的語氣像是做了家務後，立即想要零食的小孩。
“要怎麼多看看？”白哉禮彌看向紫原敦，“這樣可以嗎？”
“這樣也可以。”
“？”桃井五月疑惑且不解。
“好，那我明天多看看你。”白哉禮彌應下。
“？”桃井五月看向了同樣前來的綠間門真太郎。
“還要那種看，”紫原敦又補充一句，語速在達到了第一個目的後，恢複慢吞吞起來，“看青仔的那種看。”
白哉禮彌看向青峰大輝。
青峰大輝對上白哉禮彌的視線，有些怔住地站直些。
“這樣的？”白哉禮彌回過視線。
“不是這樣。”紫原敦歪了下頭，“是那種，會把青仔扒乾淨的視線。”
白哉禮彌眨眨眼，有點詫異紫原敦對於視線的敏銳。
“！！！”那是什麼視線！
白哉看青峰的視線有那種感覺嗎？
桃井五月在內心尖叫著，表情處於管理的邊緣，不可置信地微微退了一步。
兩秒後，又將退開的那一小步移了回來，看向青峰大輝。
黑子哲也和綠間門真太郎同時看向青峰大輝。
“？”青峰大輝茫然但莫名感到羞澀，“不，應該不是這個意思吧。”
有點辣眼睛。
三人同時移開了視線，繼續看著白哉禮彌和紫原敦。
“那種要先收集到足夠的數據。”
“所以多看看我。”紫原敦乾脆蹲了下來，像是示弱，“白仔隻幫青仔調整，這不公平，我也要。”
“我也要。”
重複著，紫原敦蹲下後，一貫沒什麼精神的視線抬起來，露出的眼弱化了狹長時的銳利。
看得白哉禮彌有點想將紫原敦的劉海紮起來，紮成一個在頭頂的小寶寶揪揪。
“那需要先收集足夠多的數據，你要運動起來，積極跑動、搶籃板、投籃。”
想要開啟填充的剪影模式，就需要足夠的數據。
更彆提在維持狀態和填充時需要的，更為詳細精確的各個動作數據。
紫原敦的臉在白哉禮彌的話語中皺起來，垂下眼像是在思考權衡。
也像是路邊蹲著觀察螞蟻搬家的小學生。
真是大隻的可愛。
白哉禮彌感慨著伸手，伸出一半有些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
“……”
視線似乎都落在了自己伸出的這隻手上。
白哉禮彌假裝無事緩緩放下，慶幸思索的紫原敦沒有注意到自己這隻“險些冒犯”的手。
“好吧。”紫原敦認命般歎了口氣，“認真的時候我會提前給白仔信號，白哉得好好看著我。”
並不打算全部努力，卻又想要白哉禮彌視線的紫原敦，想到一個折中的方法。
“好。”白哉禮彌應著。
紫原敦達到了目的，站起身來滿意點頭，隨後示意綠間門真太郎。
“……”綠間門真太郎推了下眼鏡，“我的訴求和紫原一樣。”
“？訴求？”青峰大輝聽到這個詞皺著臉。
有種嫌棄的情緒從聲音中傳達出。
綠間門真太郎沒有理會青峰大輝，看向白哉禮彌：“我想要完善高弧度的投籃。”
“好。”白哉禮彌想也沒細想地應下。
綠間門真太郎也是自己會加訓的努力選手，收集到足夠出現“剪影”的數據，不是什麼難事。
紫原敦聽到白哉禮彌應得快，眉頭壓了些：“要先看我。”
“你一給我信號，我就看你。”白哉禮彌點點頭。
紫原敦的眉毛又滿意地揚了起來。
太好哄了。
目睹這一切的桃井五月有些失語。
隻是，看著這麼好哄地哄住了，應下來的白哉禮彌需要做的工作卻並不少。
桃井五月看向白哉禮彌。
對方笑得輕鬆，仿佛沒有意識到自己應下了多少的工作量。
桃井五月想著，又看向青峰大輝。
青峰大輝等待在一側，像是旁觀者。
這家夥，是不是和最初的時候一樣，一點沒有意識到自己即將被分走的關注度啊。
在心裡吐槽著，桃井五月正要移開眼，罕見地看著青峰大輝表情嚴肅，眉峰微微攏著。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