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1 / 1)

剛倒的茶水蒸騰著熱氣,絲絲縷縷向上蔓延,隻一會功夫杯蓋上便積蓄了許多小水珠,隨著手指的傾瀉一顆一顆又落了回去。

金初晚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看向李星恩。

他眼中傷心和怨艾讓她覺得困惑。

她知道他喜歡她,但原本金初晚以為這隻是一種基於長期陪伴而產生的好感,如果得到了很好,得不到就放下。

但他此刻壓抑的情緒,讓金初晚開始懷疑到自己是不是判斷有誤。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以後也不可以和他在一起嗎?”

水杯裡的霧氣順著傾瀉的杯蓋泄露到外面的空氣中。

金初晚的詢問讓還在憤然之中的李星恩愣了片刻,幾乎本能的,他想說“沒錯,不可以”。

但是當他觸及到金初晚的視線後,又隻能強忍著地將原本脫口而出的話生咽回去。

現在還不行。

李星恩閉了閉眼睛。

事實就是現在的金初晚還沒有那麼喜歡他,所以他即便他說了,在她眼裡也隻是無理取鬨,隻是荒唐的發瘋罷了。

真是讓人心酸。

此時此刻,李星恩已經清醒了許多。

理智回歸之後,他也漸漸意識到江臣的不懷好意。

那麼大張旗鼓地說在他面前說所謂的悄悄話,出去的時候還故意不關房門,所以,他本就是想要引他出去。

他憤怒反而代表他指責得對,他越失控他看得越開心。

李星恩沉默著,那雙灰色的眸子也逐漸變得晦澀幽暗。

他隻是想了些辦法讓江臣前段時間稍微“忙”了一點,沒想到他的報複就來的這麼突然。

剛剛在旁聽的時候,他可是差一點就衝出去了……

少年靜靜地站著。

他的的眉目仿佛古畫般典雅,連眼角下的淚痣都像是滴落的水墨,但此刻的他卻好像失了些平日的從容鎮定,那張過分白皙的側臉上隱約透著幾分蕭冷和陰鬱來。

金初晚看著,突然碰了下李星恩的手。

“你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指尖的溫度讓李星恩心跳稍快了些,他低下頭,正和金初晚望過來的目光對上。

她還是一如既往平靜淡然。

這樣的金初晚讓李星恩有種,無論自己說什麼做什麼她都不會在意的挫敗感。

這種驟然升起的失落和尚未消散的怒意混合交彙,讓李星恩陷入彷徨。

他呆立了一陣,然後在金初晚身邊坐下。

這時擱在桌上的水杯已經冒不出多少熱氣,李星恩有些頹然的靠在金初晚肩上。

“金初晚……”

“你就不能多喜歡我一點嗎?”

金初晚感覺到肩膀的重量,她回頭摸了摸李星恩的腦袋,在江臣身邊時,她總會有一種被他看穿的感覺,相比之下李星恩好像接近於一種懂事。

他好像知道怎麼說她

會更容易接受。

想著金初晚又笑了笑:“不喊小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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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星恩閉著眼眸,他聽著手指在發絲間穿梭的沙沙聲,好像無可奈何又似乎夾雜了怨氣一般回道。

“你喜歡我就喊給你聽,多少聲都行。”

金初晚聽著又笑了。

現在的李星恩好像破罐子破摔一樣,他終於放棄以往那種近乎沒有底線的溫柔,終於開始在她面前露出些不滿的抵抗的情緒來。

但他大概還是沒有死心,所以腦袋還在不斷地蹭著她的脖頸。

“小姨……”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又帶著點讓金初晚提起警惕的黏膩。

“你喜歡我好不好?”

又來了。

金初晚一陣無奈。

客廳裡的電視還在嘰嘰喳喳,現在廣告結束,屏幕裡播放起已經重播無數次的近代愛情故事。

她看了會電視,但似乎是覺得無趣,又把目光轉向了身邊的少年。

她的神情看著有些認真,就好像是真的開始考慮起李星恩的詢問一樣。

這讓原本還陷入頹然的少年目光陡然亮了起來。

他們挨得很近,近得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變得清晰明顯。

原本李星恩隻是假裝疲憊靠在金初晚身邊,但是現在他卻有點後悔。

好像有點太近了。

近到好一會李星恩才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好像是她第一次這樣認真仔細的看著自己。

如果是以前的話,他大概還沒來得及靠近,就會被金初晚不動聲色地避開。

可現在,李星恩卻覺得自己剛剛坐遠點就好了。

大概是因為外面陰雨連綿,所以空氣潮濕令人不適,也或者是因為他靠在她的肩上視線在下,所以仰視久了脖頸不舒服。

總之這一刻李星恩想了很多理由。

但纏繞在胸口那種緊繃又膨脹的感覺,讓他有點難以自持。

就像個情竇初開的傻瓜。

但他又不是情竇初開。

李星恩忍不住在心裡嘲笑。

他又不是不了解自己的感情,但現在卻好像純情的白癡,他明明知道自己為什麼緊張無措,卻因為不能像平時那樣裝作遊刃有餘而氣急敗壞。

然而無論理智如何善於諷刺,李星恩最後還是垂下了眼眸。

而同一時刻,金初晚也在想:他們是不是靠的太近了。

她是準備開口的,她想坦蕩的和他說她打算離開,大概有幾年,她希望他能接受,也希望他以後照顧好自己。

但是看到李星恩那種惶然的不安又帶著期許的目光,她又開不了口。

所以說,還是太近了。

如果離得遠點,也許就看不清這些了。

金初晚張著口,有些沮喪。

“李星恩……”

眼前的人聽到她喊她卻顯得有點開心,他好像喜歡看她對他無奈。

“你不是說過會聽我的話?”

李星恩本能地察覺到這句話的深意,他低眉順目,卻又似是而非道:“我說的明明是你不離開我,我就聽話。”

但是如果離開他就不行。

金初晚無奈。

這場對話終於還是無疾而終。

李星恩太執著了,他還是沒有明白,愛情中隻是人生的一記調味而已,但他卻把它當成了不能缺少的正餐。

他們兩人之間的觀念完全相悖,互相都勸解不了,也無法說服。

所以金初晚最後還是如同江臣告誡的那樣,沒有提起出國的事。

畢竟出國對她這樣的普通人來說雖然是有些不容易,但對李星恩來說實在太簡單。

她都可以想象到他追來的樣子。

乖順的,溫柔的,讓人難以拒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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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過,等金初晚回過神時,已經到了出發的日子。

臨走之前,她去了趟郵局。因為還不是未來那種網絡發展迅速的年代,搜集郵票還是比較廣泛的興趣愛好。

金初晚挑挑揀揀選了幾張,然後在郵筒裡寄出了三封信。

一封信給了成雅,一封信給了江臣,最後一封寄給了李星恩。

她想她的不辭而彆一定會讓李星恩特彆氣憤,所以她提前和莉莉打了個招呼,算是上了個保險。

不過這三封信裡,她給李星恩的那封尤其的長。

大概是因為她仔細回憶後發現,當初其實是她主動走進他的,是她先開的口,先示的好,那麼李星恩現在對她有感情,或許也有一部分是她的原因。

金初晚絮絮叨叨在信裡說了很多,其中很長一段是對自己的剖析,金初晚平時是個話不多的人,她也不是很喜歡表露個人的情緒,但是在信裡她卻格外的坦然。

自己的一些心事,一些顧慮,還有一些心結。

她始終還是覺得李星恩是個乖順的孩子,她想他會理解她,所以把信寄出去的之後,她也覺得舒心很多。

但她不知道的是當李星恩讀完信的時候,幾乎立刻就追了出去。

他大概是想用兩條腿去追遠去的飛機,但是等他氣喘籲籲的站在車輛川流的公路旁時,又陷入了茫然和沉寂。

自從之前的那場雨後,整個S市都冷了下來。

路人看著穿著單衣拖鞋的少年,紛紛側目,又在看到他泛紅的雙眼後,故作無事地移開眼神。

好好的人怎麼看著有點瘋……

冷風拍打在臉上,李星恩卻絲毫感覺不到,他仿佛時間靜止似得站在路邊,他想他應該做些什麼,但是又不知道從哪裡開始。

一向自詡冷靜的頭腦突然就變得昏昏沉沉,李星恩頭痛地閉上眼睛。

他還是想不明白。

為什麼?

他哪裡做得不好,哪裡做得不對?

她為什麼非要離開他不可?!

他都說了不介意她喜歡誰,心裡有誰,他可以等,甚至可以藏起來不讓人知道,他隻是不想讓她離開他而已。

但是她為什麼還是要走……

李星恩不斷地回憶著他和金初晚的過往種種,但是大腦仿佛快要壞掉的放映機似得,隻有一個個來回滾動的片段或是剪影。

突然間,他從畫面裡找出了個熟悉的身影。

他看著,目光逐漸變得冰冷。

很快,少年又在許多驚疑的目光中往回走去。

彆墅的管家看到大少爺回來,終於是鬆了口氣,他已經準備接通夫人的號碼,順便派人出去尋找,但沒想到李星恩自己回來了。

他正要迎上去,卻看到一向溫潤的大少爺露出冷漠的神色,他全然無視了管家的問候,徑直上了二樓的房間。

屋裡還是他離開時的樣子,管家送上來的牛奶打翻在地上還沒有人來收拾,被撕開的信封在桌邊搖搖欲墜。

李星恩從抽屜裡翻出手機,找到通訊錄撥通其中一個號碼。

短暫的雜音之後是一個低沉的略帶沙啞的聲音。

“李星恩?”

電話另一把,同樣接到信的江臣,手按著額頭,漆黑的眸子裡透著隱忍的怒意。

“彆裝了。”

李星恩瞥了窗外,露出極淺的笑來。

“老實說吧,你把她藏到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