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1 / 1)

兩人的鬥嘴並沒有持續很久,畢竟雨還在下。

司機來了之後,兩人就一起收了傘上車。

路上江臣的手機一直在響,金初晚聽出是公司裡的事情,所以也就安靜的坐著沒有打擾。

車裡的空間本就密閉,在陰沉的雨天裡讓人有種與世相隔的錯覺。金初晚看了一會車窗外,又轉過頭看向江臣,隻見他一言不發地聽著手機,雙唇也微微抿著,他沒有看向自己,但整個人卻顯得有些緊繃,說實話這個樣子的江臣讓她覺得有點陌生。

不過江臣本人顯得並沒有意識到,當他放下手機的時候還疑惑地看了眼金初晚。

“為什麼這樣看我?”

金初晚搖搖頭,又轉而看向窗外。

快到小區的時候,修理的師傅打電話過來說是已經到了門口,江臣讓他稍微等會他們馬上就到。外面雨還沒有停,正在金初晚為車裡唯一的那把小傘發愁時,卻見江臣不知從哪抽出一把的黑傘。

看著對方挑眉的動作,金初晚無奈了片刻,不過很快她撐著自己的小傘匆匆跟上。

來換鎖的師傅很專業,前後不到五分鐘便打開了門,來之前金初晚還以為會有一些暴力拆解的場景,但事實上工作人員的動作可以算得上斯文。

“基本還是可以正常使用的,如果你覺得不放心我現在也可以給你換套鎖芯。”換鎖師傅客氣的解釋。

金初晚聽到有些猶豫。

說實話她在這裡大概住不了多久了。

“那個……”

“換吧。”

站在一旁的江臣直接打斷了金初晚。

換鎖師傅看了眼兩人,他可能是誤會了什麼,樂顛顛地笑了笑,然後點點頭開始乾活。

金初晚歪著頭看了會,卻被江臣推著進了屋。

“我在就行了。”

被趕走的金初晚有些發懵,可等她回過神時,頓時輕嘶了聲。

昨晚把自己鎖在門外,房間還是沒有收拾的樣子。昨晚洗澡換下的衣服還在沙發上,桌子上還有吃剩的甜點。

看到這些金初晚立刻回頭望了眼,江臣正在師傅低聲說話,似乎沒有注意到這邊。

她立刻開始收拾屋子,在把衣服泡好水後,江臣也在差不多的時間從外面進來。

鎖似乎已經換好了,金初晚聽到江臣道謝的聲音,抬頭朝門外看了眼。

高挑少年還保持著彎腰的姿勢,手握在門把手上,臉上帶著客氣地淺笑。

說實話,這時一種很新奇的感覺。從前在學校的時候,江臣是出了名的高冷淡漠,在那些傳的神乎其神的故事裡,被他氣哭的女主角至少有十人以上。

但是此時此刻,他卻像個通情達理並且擅長人情世故的普通人。

“嗬……”

金初晚的低笑聲傳到江臣的耳朵裡,他猛地回過頭,兩人的視線撞到一起,江臣卻歪著頭露出困惑的神色。

“你

又這樣笑……我有哪裡不對嗎?”他問著,順手抽出鎖眼裡的鑰匙。“你這樣笑,我會覺得我很奇怪。”

“我……我怎麼笑了?”

金初晚平靜地移開視線,她耷拉著手濕漉漉的手指輕甩了甩。

“就……好像在笑話我?”江臣不確定的說著,他不是討厭她的眼神,他隻是覺得她好像是有什麼話要說但是又不肯直言不諱。

“我沒有。”

金初晚搖搖頭,她收拾了下堆滿書的桌子,上面有很多關於出國的資料,金初晚看著這些莫名地有些走神。

她再次抬起頭,用他以為的那種有些奇怪的目光。

“我隻是突然覺得,我好像並不是那麼了解你。”

雖然他們一起長大。

好像她習慣地把江臣擺在一個高高在上的位置,她總想著他們應該互不乾擾敬而遠之,但是現在想來她又不太確定這樣的行為是對是錯。

不過很快金初晚又釋然的笑了笑。

是對是錯都沒有意義了,反正她要走了。

“不了解我……”

江臣輕聲重複著金初晚的話,高挑的少年目光無意識地飄向一邊的窗戶,外面的雨勢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他能看到的視線並不寬闊,入目隻有被淋得濕透的樓層,還有被拍打得不斷搖晃的綠植。

他也笑了聲,目光微垂。

“是不了解,還是你根本從未想過要了解我?”

江臣的聲音很輕,輕到有點像是歎息,儘管他的口吻聽起來沒有絲毫抱怨,甚至還帶著斡旋的溫和,但金初晚還是僵了僵。

就像是被拆穿後的狼狽,這讓金初晚笑容有點難以堅持。

這是一種對她來說十分陌生的情緒。

在她給自己安排的劇本裡,她和江臣就是兩條不會相交的平行線,他們各走各的路,互不乾擾,互不相欠。

但在知道對方的感情後,她從前認為的坦蕩突然變成了薄情和冷漠。

甚至在對方示弱般的暗示中她心中又莫名多了一種叫愧疚的東西。

金初晚覺得有點無措,但隨著突然傳來的敲門聲,她像是驟然解脫一般快速指了指門外。

“是不是剛剛開鎖的師傅有什麼東西落下了?”

江臣沒有動作,他靜靜地望著金初晚,看到她遊移的目光後,又輕笑起來。

門外的敲門聲似乎又急了些,江臣搖搖頭轉而走過去開門。

隨著房門打開,屋裡屋外的兩人都露出怪異的神色,好像有點意外又好像習慣了這種意外。

“真巧。”

江臣首先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平靜。

“確實很巧。”

李星恩一邊點頭一邊應和著,他手裡拎著煲好的藥膳,對著一臉迷茫的金初晚微笑:“問了你的同學,知道你請了病假就過來看看。”

金初晚聽到這,恍然點頭,她不自在地解釋道:“本來是有點著涼,不過現在已經好了。“說

完她又笑笑:“隻是有點想偷懶才多請了半天……”

她看著門口的兩人,江臣已經讓開身子讓人進來,李星恩熟練的在門口換鞋,手裡的藥膳也順勢交給了江臣。

兩人之間的和諧氣氛,反而讓金初晚有點不適應。

他們之前好像不是這樣……

金初晚的視線在兩人身上遊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自從上次飯桌上不歡而散後,她就覺得這兩人給她的感覺有點奇怪。

就像是達成了某種共識一般。

正在金初晚走神的時候,江臣拎著湯盅走到她面前。

“廚房的碗夠嗎?”

聽這意思,看來是要一起喝湯。

金初晚點點頭,她抬起手正要指向櫥櫃,突然想到昨晚廚房還沒有收拾,又改口道:“你放在廚房就好,剩下的我來。”

江臣聽著卻搖頭,“這點小事我還可以做。”

說完他拎著湯盅進了廚房,金初晚聽著裡面叮叮當當的聲音,剛要皺起眉,卻看到李星恩走了進去。

淡淡的指責聲從廚房裡傳來,金初晚對著洗衣機裡的衣服突然發起了呆。

她覺得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但隨著老式洗衣機的嗡嗡聲響起,隔壁的聲音也被完全掩蓋過去,金初晚搖了搖頭索性停止了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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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初晚洗好衣服後,房間裡已經被濃湯的香味覆蓋,她看著坐在沙發上相安無事的兩人,之前的疑慮又冉冉升起。

不過她也沒有多問。

雖然他們之前似乎有些衝突,但是畢竟都是成熟的人了,沒必要因為一些小事互相敵視,何況他們的身份也很特殊,家裡都是做生意的,多個朋友總比多個仇人好。

這樣一想,金初晚倒是放寬了心。

桌上碗筷已經擺好,金初晚坐下後率先嘗了嘗。

是熟悉的味道,她抬頭看向李星恩:“是你做的?”

李星恩並沒有喝湯,隻是支著下巴一邊看著金初晚一邊點頭。

江臣端著碗整個人臥在沙發裡,他不疾不徐的喝著湯,順便斜斜地看了眼李星恩。

他真的絲毫都不想掩飾自己的心思。

想著江臣唇邊溢出一絲譏諷的笑,隻是這笑被掩飾在喝湯的動作裡,金初晚沒有注意到,李星恩更沒有注意到。

不過就算他注意到也沒什麼,他現在對江臣還算放心,畢竟比起冉賢那種小偷,江臣這種懂得自持的窺覷者反而讓人多些好感。

但也僅限於此而已。

李星恩看著金初晚,今天她的臉色略有些蒼白,不久前他才惹她生氣,本來他還擔心她會禁止他進門之類,但是現在看起來她已經忘記那些不愉快的事了。

這樣很好。

飯桌上的二人都沒有過多的交流,喝完湯後,李星恩自覺地去善後,但是金初晚卻將他按住。

“我來就好。”

金初晚說著把碗筷摞起去了廚房。

打開水龍頭時,她終於放鬆般歎了口氣。

剛剛飯桌上李星恩的視線幾乎一直停留在她身上,雖然他始終保持著平和的微笑,但是依然讓她感覺到一些壓力。

金初晚看著逐漸溢滿的水池,扭頭看了眼客廳,從前她就覺得李星恩有種魔力,他好像總是能夠輕易讓人放鬆警惕,當她注意到時,他已經成了她習慣的存在。

但是現在這種習慣開始被其他的情緒替代。

是緊張嗎?

金初晚也說不清楚,她抬手關了水龍頭,然後專心的洗碗,一共二個,倒不是很麻煩,隻是想著待會用什麼理由送客比較麻煩。

或許她想的太專心,所以連江臣什麼時候來到她身邊也沒有注意。

“你要出國的事,告訴過他嗎?”

清冷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金初晚愣了下。

少年站在她身後,正打開櫥櫃把擦乾的碗緩緩放進去。

金初晚遲疑了下,然後搖搖頭。

“那以後也不要讓他知道……”

在放下最後一個碗後,江臣也沒有急著走,他緩緩的靠近金初晚,用幾乎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

“你相信我,李星恩絕不是你想象的那種溫潤良善的樣子。”

少年的吸氣的纏繞在她耳邊,金初晚有些怔愣,她剛要回頭,卻聽到門外傳來一聲似笑非笑的詢問。

“你們在聊什麼,不能在我面前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