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周梓舒的猜測, 金初晚一無所知。從酒店離開後她就接到了中介的電話,所以便先告彆了羅安去了房子那裡。
房東是從外地趕回來的,雙方看了下合同細則, 沒什麼問題就都簽了字。
“這是鑰匙,如果你不放心, 也可以重新配一把。這房子原來是我自己住的, 家具其實也蠻新的,你一個住人的話應該也夠用,就是有點落灰, 需要打理。”
“昨天我把水電都結清了, 現在隨時都能用, 還有這是我的手機號, 如果房子上有什麼事你就給我打電話。”
“我平時不在本地, 但是如果有事, 我還是能趕到的。”
金初晚點著頭然後接過了鑰匙和電話號碼, 房東太太看起來很溫柔, 說了點老房子的問題, 還主動抹掉了零頭, 金初晚交了錢後,她也沒有多留就拿著合同和中介一起離開了。
現在房子歸了金初晚,她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然後數了數小錢包的餘額。
還剩六千多。
生活當然沒問題,但是好像也隻夠沒問題的生活。
金初晚坐在小板凳上仰頭望天, 要是能天降橫財一夜暴富就好了,這樣她就不用努力,也可以按著自己的想法隨心所欲的生活。
可惜這個世界並沒有給她妄想的機會,並且現在她首要想的是應該怎麼打掃房間。
屋子裡並不雜亂, 但是因為長久沒人住,已經落了不少灰塵。
金初晚打開手機,翻到了銀止華的電話,不過她盯了一會最後還是放下了。
剛剛在樓下有看到保潔的電話,還是請保潔吧。
應該花不了多少錢。
聯係之後家政阿姨很快就到了,她看了下房子,說了句四十,金初晚沒有意見,她把空房子交給阿姨打掃,然後就背著包去了附近的超市。
住進去之前還有些日常用品采買。
金初晚拎著一堆東西回去的時候,保潔阿姨已經在清理衛生間,阿姨是個健談的人,但金初晚是個悶葫蘆,往往都是她一個人說了半天,金初晚卻隻是簡單地回複幾句。
等兩人一起把房間收拾出來太陽都快下山了,金初晚把之前買的水果送給家政阿姨一些,然後疲憊的關上房門。
現在屋子已經很像樣了,果然花了錢打掃得就是乾淨。
金初晚看了眼手機,已經快七點了。
手機裡多了幾條短信,成雅說明天就到S市,想讓她去接一下,金初晚當然沒意見,她問了時間,然後又去翻另一條。
沒想到是金朝陽的。
“你有空嗎?”
“我覺得我們需要見一面。”
看著這諱莫如深的兩句話,金初晚挑了挑眉,從上次之後她們就一直沒有見過面,沒想到她主動聯係了。
“什麼時候?”
金初晚回複完之後,就靠在木製的沙發上休息。
房子在邊戶,偶爾還能聽到樓下鄰居閒聊的聲音,金初晚看著牆上還掛著去年的掛曆,想著待會走的時候一起帶走扔掉。
原本她隻是想坐著休息會,但等她再睜開眼,卻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她居然就這麼坐在沙發上睡著了。
金初晚活動了下酸痛的身體,然後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外面天色已經黑透,而手機顯示是李星恩的號碼。
她連忙按下接通鍵。
“喂,星恩?”
接通後電話那邊說話的卻不是李星恩。
“喂?請問您是李星恩的小姨嗎?他好像喝多了,您能不能過來接一下?”
金初晚愣了下,她低頭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九點半,她抓了抓頭發,然後快速撈起背包。
“他在哪裡,我馬上過去。”
對面報了個地址,金初晚過去的時候,李星恩正被同樣的喝得面紅耳赤的少年扶著,對方看到她來,這才鬆了口氣。
“是我的錯,我不該勸他喝的,誰知道他這麼差,一杯就倒了……”
金初晚看著說話的少年,隻覺得有點眼熟。
“你是……”
少年摸著頭笑了笑,“我叫褚南生,是這小子的發小,上次我們在路口見過的。”
金初晚看著對方恭敬的樣子,心想他應該是真的誤以為她是李星恩家的長輩。
“我想起來了……”金初晚說著小心地看了眼面前的少年,“你還好嗎,我看你好像也喝了不少……”
褚南生聽到連忙擺了擺手:“沒事沒事,我打車回學校就好,這個家夥誰拉都不走,非要找您,我這才沒辦法……”
此時李星恩似乎清醒了些,他突然摟住金初晚,然後在她懷裡蹭了蹭。
“小姨……”
金初晚僵硬的站著,此時褚南生正搖搖晃晃地去路邊打車。
這裡離彆墅有些距離,但離她租的房子反倒很近,金初晚看了眼喝得迷迷糊糊的李星恩,無奈歎了口氣,然後將人架在肩上。
“我先把他帶回去。”
金初晚說著對褚南生揮了揮手,然後扶著李星恩往小區那邊走去。
李星恩還算聽話,雖然喝醉了倒也沒有胡鬨,反而安安靜靜地靠在金初晚肩上。
“小……小姨……”
金初晚架著一米八幾的男生已經耗費了所有力氣,但是李星恩一直在喊她,她又不得不分神回應。
“我在呢,但是你再鬨得話,你的小姨就要累死了——”
這次李星恩似乎精神了些,他皺了皺眉,然後突然推開了扶著她的金初晚。
李星恩臉上泛著熏紅,眼神也有些迷離,他搖晃著扶著牆邊站穩。
老式小區裡也沒有什麼路燈,隻有住戶家裡的燈光透過窗戶映照出來,少年緩緩抬起頭,那些細微的燈光落進那雙微微眯起的瞳眸裡。
“……你說誰死?你再說一遍試試?”
金初晚吞咽了下,在她眼裡溫柔隨和的李星恩,現在就像一隻凶狠的狼崽子,那雙狹長的眼眸裡狠意分明。
“我錯了,我不說了。”
金初晚低下頭歎了口氣,一直以來熟悉的少年現在居然讓她覺得有點畏懼。
巷子裡很安靜,金初晚看著李星恩搖搖晃晃的要走,連忙又追上去,但是才靠近卻又被他再次揮開。
“彆碰我……”
“我要去……去找……找……”
金初晚無奈地看著戰鬥站不穩的少年,索性直接雙手拍在李星恩的臉上。
“你看清楚了,我是誰。”
那雙灰色的眸子緩緩睜開,在短暫的清明之後,原本的戾氣也跟著消散了去。
少年笑了笑,他學著金初晚的樣子,抬手捧住她的臉頰。
“你是……金初晚,是我……”
看來還能認得人。
金初晚鬆了口氣,她正要哄著他跟她一起回家,下一秒,對方的氣息卻突然地堵住了她的雙唇。
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對方的唇舌不斷地描摹著她的唇齒。
金初晚僵了幾秒,然後奮力將人推開。
她太緊張了,所以也沒有注意力道,等看到李星恩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又擔心地上前查看。
少年呼吸正常,隻是似乎昏睡了過去。
金初晚疲憊地癱坐在地上,她看著毫無意識的李星恩,腦子裡隻剩混亂。
“這都是什麼啊……”
她抬手按著眉心,無論覺得多麼荒謬,現在她還是得先把李星恩送回家。
房間被打掃得很乾淨,但是屋裡除了一張單人床什麼都沒有,金初晚現在也沒有心思外面買被褥回來,她把李星恩扶到床上躺好後,便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呆。
但是想了半宿,她隻得出一個結論。
“拒絕吧,就說不合適……”
打定主意後,金初晚才躺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這一夜她想了很多和李星恩的過往,還想了很多可以不傷害對方借口。
因為那個吻,她已經確定李星恩對她有其他的想法。
但是她沒想到的是。
等第二天,李星恩醒來的時候,卻是一臉被她怎麼樣似得,滿臉防備地看著她。
“小……小姨?”
少年臉上的驚慌失措不像作假。
“這是哪,我怎麼在這裡……”
醞釀了一夜的金初晚突然覺得非常鬱悶,她下意識握了握拳頭,然後又長長地吐了口氣。
“這是我租的房子,你昨晚喝醉了,你朋友給我打電話,我沒辦法,就先把你送到這裡休息。”
金初晚的眼下帶著明顯的青黑,李星恩看著緩緩垂下眼眸,他摸了摸略顯鈍痛的腦袋,喃喃道。
“我頭好痛……”
少年頭發亂糟糟的,看起來帶著點傻氣,金初晚想起自己昨晚狠狠推得那一下,略顯心虛地移開視線。
“醉宿當然會頭痛……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喝這麼多……”
說完她指了指隔壁的房間。
“衛生間有牙刷,你先洗漱一下吧,我下午去你那邊拿行李。”
李星恩按著腦袋,緩緩從小床上坐起,他瞥了眼目光遊移的金初晚,還有她唇邊明顯的傷痕。
“小姨……”
少年聲音有些發悶,他似乎有些羞赧,又有些為難。
“我怎麼記得,你昨晚……好像是偷親我了……”
如果不是金初晚多活了幾年,有足夠的修養,這會她要去揪李星恩的衣領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
少年看著金初晚驟然冷下的臉色,抓了抓後頸。
“不是嗎……那是我做夢了?”
從來到這個世界,金初晚還是第一次這麼氣惱,搞什麼啊,這個酒鬼,居然還能倒打一耙,明明是他……
為了保持平靜的生活,金初晚隻能把這些話都咽回肚裡。
她直接背過身去。
一個江臣就算了,現在連李星恩也來這麼氣她。
“你自己洗漱一下,然後回家,我現在要去機場接成雅。”
金初晚說完,直接推開門走了。
聽著屋外急促的腳步聲,坐在床上的李星恩卻突然慵懶地笑了笑。
想起昨晚的低喃,少年臉上的笑意又冷了些。
他坐在床上伸了個懶腰,然後不慌不忙地站起身。
一室一廳的房子,雖然看著還算乾淨,但是又狹小又簡陋。
少年走到洗臉台前,抬起眸看了眼鏡子裡的自己。
唇邊有傷口,難怪醒來的時候會覺得有點痛。
他目光在傷口上停留了一陣,然後輕笑起來。
“還說什麼胡說八道,如果沒有偷親,為什麼兩個人嘴唇上都有傷口啊……”
這樣說著少年眼中也漸漸變得意味深長。
他悠哉地擦了擦臉,然後看了眼門外。
總歸時間有的是,他隻要慢慢糾纏好了,隻要她願意對他心軟,隻要她不忍心徹底了斷,他就有辦法一直待在她身邊。
有時候一但理清了想法,原本困擾他的煩惱好像突然就消失了。
李星恩轉身打量了眼房間,然後坐在沙發上撥通了管家的電話。
“我要訂一套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