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兩人靠的極近, 所以金初晚不必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也因為剛剛那個吻,所以她也沒有懷疑對方是不是玩笑。
但這並不影響金初晚覺得江臣瘋了。
什麼叫等了她多久?
她什麼時候叫他等了?
還有什麼自卑怯弱什麼膽小怕事, 他憑什麼這麼說她……
金初晚漲紅著臉,胸口也跟著起伏起來。
“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你什麼都有,你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我隻是普通人, 我有自知之明怎麼了,你憑什麼這麼說我?”
繪著卡通小兔的瓷碗不知什麼時候滾落在地毯上,金初晚惱怒地抓緊了江臣的衣領,她想再給他一巴掌,但抬起的手始終又難以落下。
電影似乎到了高潮的部分,原本壯烈的音樂突然變得悲情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的金初晚覺得非常委屈。她不明白, 自己明明活了兩輩子,她以為自己能夠對這個故事裡的一切冷眼旁觀敬而遠之, 但似乎她又沒有能力做好。
這一刻她仿佛又成了前世裡那個年幼的自己, 無知又懵懂, 對周圍的喜怒厭倦毫無察覺, 等身邊的人都消失了之後,她才迷迷糊糊的反應過來。
原來所有人都不喜歡她。
江臣躺在沙發上, 他抬起手輕輕擦拭少女臉上的淚水。
“我錯了……是我錯了……”
江臣的輕柔地像哄孩子,金初晚聽著, 原本就緊繃的自尊心越發的難以自持,她揮開了江臣的手,然後起身離開。
沒多久, 樓上傳來一聲劇烈的摔門聲。
江臣撐起身子看了眼樓上,又看了眼茶幾上的瓷碗,長長地歎了口氣。
一場告白卻把金初晚氣成這樣,倒也是他的本事。
這一晚金初晚幾乎一夜沒睡,她滿腦子都是過去的事,有這輩子也有上輩子。
前世的她平庸到可有可無,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在為了生計奔波忙碌。父母互為仇敵又不願分開,她夾在其中從驚恐到麻木。
在她眼裡真正的愛情應該隻能存在於故事裡,就算這個世界有,但肯定不會屬於她。
金初晚想著,心口便又梗塞起來。
其實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按理說她早該忘記了,但一旦想起來,過往的一幕一幕就像沒開會員的視頻廣告一樣接二連三的跳出來。
她最討厭彆人說她軟弱。
她又沒有哭著向誰撒嬌過,又沒有期待誰能無條件的幫助她保護她偏愛她。就算過去了兩輩子,她也沒有哀求過誰。
難道不擅自奢望也是錯?
她隻是這個故事的反派配角,她有什麼拿得出手的身份背景,還是有什麼讓人一見傾心的絕美容貌?
她憑什麼覺得故事裡的高富帥男主角會愛慕自己?
她又不是自戀狂——
金初晚在被窩裡輾轉反側,每到生氣的地方,她都想爬起來去找江臣理論。
如果他沒有對她告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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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李星恩很晚才回來,作為條件父親把這邊產業交給他打理,而他今天就是做部分交接。
客廳裡燈光很亮,江臣躺在沙發裡好像是睡著了,李星恩見他還沒走便下意識地蹙了下眉。
他看了眼樓上,然後走了上去。
金初晚的房門緊閉著,看來是已經睡下了。
李星恩在走廊裡站了一會,他本想問問金初晚今天有沒有找到合適的房子,但是又擔心打擾她休息。
少年鬆了鬆領帶,最後還是轉身走向浴室,現在已經很晚了,房子的事明天再問吧。
可到第二天,等李星恩去敲金初晚的房門時,卻發現對方已經不在房間裡了。
手機裡倒是有條短信,說是去晨練了。
李星恩從七點坐到十點也沒有見人回來,負責起居保姆買菜回來,笑眯眯地和大少爺打招呼。
李星恩看了眼走動的時鐘,然後直接撥通了電話。
沒多久,電話接通。
電話那邊的聲音有些雜亂,接著便是少女疑惑的聲音。
“星恩?”
坐在客廳的少年沉默了稍許才微笑道。
“你怎麼沒回來吃飯?”
電話裡的聲音似乎緊張了下,然後便解釋道。
“我跑了一圈累了就在外面隨便吃了點……那個,你該不會一直在等我吧?”
少年聞言笑了笑,“我睡到現在剛醒呢,顧嫂說你一直沒有回來我就問了下。”
金初晚聽到這才鬆了口氣,她坐在公園裡看著遛狗的大爺和踢球的小鬼。
因為是周末,公園裡的人很多,隻是隨著氣溫升高,散步的人也都陸續回家去了。
如果可以她也想回彆墅吹空調。
“星恩,我待會要去看房子,中午可能就不回去了,你好好吃飯,不用等我了。”
聽到少年回了句好,金初晚才關掉電話。
她仰頭看向頭頂的林蔭,然後緩緩歎了口氣。
之所以躲在外面,一方面是逃避,一方面是因為江臣昨晚的話。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是個縮頭烏龜,你膽小怕事,你自卑怯懦,你不敢看李星恩,你也不敢看我……’
金初晚抿了抿嘴。
大概是出於自我保護的心理,她確實刻意的不去接觸和愛情有關的一切。
她把自己當做旁觀者,或者連旁觀者都不是,她把所有曖昧都用友誼或者善意去解釋,但是江臣的話讓她不得不重新思考。
她和李星恩。
或者說李星恩對她……
想到這金初晚煩躁的抓了抓頭發,她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啊,他們一個兩個怎麼突然之間就對她有意思。
這算什麼啊……
少女奇怪的動作引起旁人側目,頂著棒球帽的少年遠遠地看到抓耳撓腮的少女,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他牽著小奶狗慢悠悠地踱到公園的長椅旁。
“霍,好巧……”
熟悉的聲音讓金初晚緊張了下,她側頭看了眼,然後驚訝道。
“你怎麼在這裡……?”
銀止華蹲下身,然後把金黃的小奶狗舉起來。
“我在遛你。”
金初晚愣了下,直到看到銀止華對著小狗金初晚金初晚的喊著,她才明白銀止華的意思。
“你幼不幼稚——”
原本鬱猝的心情因為少年的乾擾全部變成氣惱,金初晚抬手摘下銀止華的帽子。
“信不信我把你的身份暴露出去?”
“不信。”
少年咧嘴一笑,然後抱著小奶狗跑走。
金初晚見他一邊跑還一邊喊對小狗喚著自己的名字,她忍耐了會,最後還是沒忍住拎著棒球帽追了過去。
於是路人開始好奇看著舉止怪異的兩人一狗。
金初晚跑累了,撐著膝蓋看著抱著狗傻笑的銀止華。
“算了,我認輸了,大不了我也養一隻狗起你的名字……”
銀止華看金初晚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面帶防備的朝金初晚靠近了幾步。
“你該不會是詐我吧,我可不會上當——”
金初晚緩了口氣然後直接坐下樹蔭下。
“彆把彆人想的和你一樣……”
幼稚鬼。
金初晚把棒球帽順手戴到自己頭上,然後從包包裡拿出礦泉水喝了口。
觀察一會的銀止華確定金初晚沒有‘攻擊’他的意思後,才抱著小狗做到金初晚身邊。
“你什麼時候到S市的?”
金初晚喝完後把礦泉水又塞回了背包裡。
“昨天剛到,你呢,什麼時候過來的?”
銀止華逗了逗小狗的下巴,“我媽在這邊有演出,所以我半個月前就過來了。”
少年說著看了眼身邊的金初晚,“在市立中央劇院,你要不要來?”
隨著日頭升高,空氣也漸漸悶熱起來,偶爾的一陣微風並不能帶來多少清涼,隻有茂密的林蔭下勉強還算舒適。
小奶狗吐著舌頭汪汪了兩聲。
金初晚抱著背包,她倒是想去看看,但是她還要租的房子,入學之後還有不少開銷。
“門票很貴嗎?”
銀止華好笑的看了眼金初晚。
“你這個……我邀請你還會讓你掏錢不成?”
金初晚聽到免費,立刻就收起了猶豫的態度。
“那好啊,什麼時候?”
“九月七號,下午五點開始,如果你來早了就給我打電話,我可以帶你去後台參觀。”
金初晚歪頭看了眼銀止華。
“可以嗎?我什麼都不懂,去後台會不會太打擾了?”
銀止華把金初晚頭上的帽子搶了回來,然後枕在頭下。
金黃的小奶狗看到主人躺下,便湊到旁邊嗅了嗅,正在它要抬起後腿做些什麼的時候,銀止華火速坐了起身。
他看了眼撐著下巴輕笑的金初晚,抬手在小奶狗屁股上揍了一下。
“你是我朋友,有什麼打擾的?再說了如果有誰說你,你就跟我告狀,到時候止華哥哥給你擺平他。”
金初晚抬了下眼皮,“止華哥哥?”
銀止華聞言聲音突然弱了弱。
“怎麼,我本來就比你大,難道不是哥哥嗎?”
金初晚瞥了眼銀止華,隻是哼了聲沒有回答。
“怎麼,我好心請你看演唱會,你連聲哥哥都不願意喊?”
“就幾個月而已……”
“大一天也是大!”
無論銀止華怎麼軟磨硬泡,金初晚都沒有如他所願,最後銀止華略帶委屈道。
“你都可以喊江臣為什麼不可以喊我?”
金初晚詫異的瞥了眼銀止華。
“我什麼時候喊過江臣?”
金初晚看了眼坐在身邊的銀止華,對方委委屈屈的蹲著,那模樣倒是和他懷裡的小狗有點像。
她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然後猶豫地開口問道。
“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銀止華聞言終於抬起頭。
“你請客?”
金初晚盯了會銀止華,然後背起包包起身走了。
身後的少年悶聲笑了起來,他把小奶狗抱在懷裡,快步追上了金初晚。
“這片我還挺了解的,你喜歡中餐還是西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