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加更)(1 / 1)

記憶中的那個時候,槐花開的漫山遍野,一片片純白就像是少女的裙擺,剛剛過完四歲生辰的女童,繞著槐花樹下跑來跑去。

跟在身後的女子滿眼的寵溺,嘴上也不斷焦急的喊著:“慢點跑,婠婠!”

“娘,這些花真好看!”

“這是屬於白家的顏色,當然好看了!”

女童跑了一會,忽然回身撲到女子的懷中,有些委屈的說道:“爹怎麼還沒來?他到底什麼時候才來看我們啊?”

“他很快就來了,我們每天都在這等他,他說今日會來,就一定會來的!”女子有些期待卻又有些不安的看向蒼茫遠方。可是她們娘倆沒有等來那個負心漢,隻等來了一位自稱鬼鳳凰的女子,她高貴冷豔,卻滿眼嫉妒和殺機,而她的身後,則跟著比自己女兒高上幾分的少女,在少女的臉上

,同樣看不到屬於這個年紀的單純和天真。

她們被逼迫到了懸崖,直到跳下去,也沒能見到那個讓她朝思暮想日夜等候望穿秋水的男人。

身子懸浮在半空中,她依然緊緊地抱著女兒,可是一根長在懸崖邊上的枯樹將她們生生的分了開,而她絕望的哭喊,天昏地暗。白之宜的身子一震,支撐著下巴的手正在發抖,看到床上昏迷的紫風月,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將要用儘一生去尋找的至親,就以這樣的方式出

現在了自己的面前嗎?

不,這世上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我的女兒怎麼可能會流落青樓,並且一點記憶都沒有了呢!白之宜攤開掌心,可她脖子上的這塊玉佩卻又是這世間獨一無二。

之宜,為了能夠與你白頭偕老,我願意入贅你們白家,反正我也是孤身一人,沒有任何親人了。

千秋,難得你不會介懷,我會叫我娘選個良辰吉日,我早已迫不及待的要做你的妻子了。

洞房之日,他們喝了合巹酒,僅僅一杯,便已酒不醉人人自醉。

清秋一夢,我會陪你年華終老。他的雙眼朦朧,那個時候她不知道,這雙眼睛分明是透過自己,再看向另外一個女人。醉裡相宜,我亦會與你白首不離。她淚眼朦朧,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可以為了這個男人,放棄一切榮華富貴,就算他不願意入贅白家,她也願意離開白家與他一生飄零,

無怨無悔。

這句誓言如今聽來卻是那般刺耳和可笑,白之宜死死地握住玉佩,再看向昏迷中的紫風月時,不知為何,那雙充滿憎恨的雙眼,卻突然泛起了一絲漣漪。

“宮主,三百裡開外,雲細細、皇甫雲和花碧傾都已經來了!”門外巫涅的聲音響起。白之宜這才深吸一口氣,眼神恢複了原本的冷漠:“好,你就去地下皇城,隨便找一個女人來頂替紫風月去赴約,她可以有去無回,但是雲細細,你必須要把她帶回來,否

則,你就不要回來了!”

“是,宮主!”

白之宜伸出手指,輕輕的摩挲著紫風月布滿傷痕的臉,喃喃道:“為了你,我都放棄了花碧傾和皇甫雲,你可千萬彆叫我失望,否則,我定會把你碎屍萬段!”

巫涅大步的由遠及近,他身後有兩名弟子駕著一個渾身是傷早已昏昏沉沉的女人走了過來。

花碧傾按耐住自己的憤怒,沉聲道:“快把風月交給我們!”

“不要著急,人我已經給你帶來了!”巫涅輕聲道,“雲穀主,你還在等什麼呢?”

雲細細側過頭看向皇甫雲,皇甫雲輕輕的點了點頭,雲細細才堅定的朝巫涅走去,而皇甫雲的手也漸漸地伸向懷中,摩挲著七桃扇的扇骨,片刻不敢分心。

巫涅揮了揮手,身後的兩名弟子也帶著受傷的“紫風月”朝皇甫雲和花碧傾的方向走去。

花碧傾的視線看到了紫風月襤褸的衣衫下,脖子上的玉佩不翼而飛,再一瞧,她擋住臉頰的長發不及腰身,便忽然面色一驚。

皇甫雲的視線也注意到了紫風月的手臂,儘是新傷,便忽然面色一沉。

“雲穀主,她不是風月!”皇甫雲和花碧傾幾乎同一時間脫口而出。雲細細身子一震,巫涅似乎早有所備,刹那間便已經抽劍襲向雲細細,而花碧傾挽手一轉一根銀針便已經襲出,直接擊到巫涅的劍身上,被迫改變了方向,給了雲細細一

個喘息的機會。

駕著假扮紫風月的女子的兩位曼陀羅弟子,也甩開假的紫風月,各自抽出兵器,衝向花碧傾和皇甫雲。

皇甫雲掏出七桃扇,隻一下,扇骨便已經劃破其中一人的喉嚨,而另外一人,也被花碧傾的飛針刺中了死穴,一命嗚呼。

雲細細也已經擺脫巫涅,重新回到了花碧傾和皇甫雲的身邊。

巫涅站在不遠處,不僅沒有憤怒,反而淡定的笑道:“果然,還是沒有瞞過你們!”

“風月在哪?那妖婦把她怎麼樣了?”花碧傾憤怒的喊道。

“放心,沒有交換到雲穀主,紫風月就暫時還是安全的!”

雲細細有些後怕的低聲道:“雲少俠,花夫人,你們怎麼看出這個紫風月是假的?”“風月脖子上的玉佩向來不離身,白之宜不會為一塊玉佩感興趣的!而風月的頭發是漫過腰身的,這個女子的頭發要短上一些,我與風月朝夕相處,能看出來自然不稀奇,

可是雲兒,你還能認出風月,我倒是很驚訝,我以為你的眼中,隻有鳳綾羅一個女人呢!”

皇甫雲說道:“說來慚愧,風月曾經因為我,整條手臂全是刀痕,可是這個女人的手臂隻有刻意製造出的新傷,卻沒有舊的疤痕,我便知道不是風月了!”

“我倒是沒有看出來,方才正要抽出幽魂繞,聽到你們說她是假的,我便有些亂了陣腳,所幸現在無事!”雲細細說道。

“哈哈!”巫涅輕輕的笑道,“雲穀主,做人可要講信用啊!”

“不講信用的是你!”雲細細說道。

巫涅說道:“魔宮人做事向來為所欲為,倒是你們這些名門正派,不是該要講信用和道義嗎?”

“跟你們這種小人有什麼信用可講!”花碧傾怒聲道。

巫涅笑道:“既然如此,可就彆怪我們曼陀羅宮無禮了,今日,我是務必要把雲穀主你帶進曼陀羅的!”

話音剛落,便有無數曼陀羅弟子現身,將皇甫雲、花碧傾和雲細細團團圍住。

同樣,藏在暗處的皇甫青天、星天戰和飛盾等人也都一一現身,瞬間讓這個場面變得緊張起來。

“巫涅,若想留命,就速速離去,把人給我們帶過來,否則,你就彆想活著回去了!”皇甫青天說道。

“是嗎?”巫涅絲毫不在意,抱著雙臂笑的很是淡然。

忽然一陣輕快地銀鈴聲由遠及近,這銀鈴聲眾人都是早已熟悉。

隻見水漣漪從遠處緩緩而來,而她懷中抱著一個熟睡的少女,正是傅千楚。

“小涅兒,人我已經帶來了,你該怎麼感謝我啊?”水漣漪走到巫涅身邊,有些曖昧的說道。

巫涅竟也沒看她一眼,而是冷聲道:“都是宮主吩咐的,你彆在我面前邀功,好像我欠了你什麼人情似得,若不是夜月,這件差事上,你也彆想占一絲功勞!”

“小氣!”水漣漪笑著白了他一眼,“這麼多年了,還是那個不解風情的小男人!”而另一邊,雲細細看清水漣漪懷中的少女是傅千楚後,早已魂不守舍,心亂如麻,但她終究還是殘夢穀穀主,倒也是故作鎮定:“巫涅,我可以跟你回曼陀羅,但是,你得

讓皇甫盟主他們安全撤離!”

“我們的目標是你,自然可以放了其他人!”巫涅說道。

雲細細隻得朝巫涅走去,卻被皇甫雷一把拉住了手臂:“雲穀主,你不能跟他們去,那曼陀羅宮就是人間地獄!”“雷少俠,你放心,既然他們費勁心思想讓我去,自然是有事有求於我,他們暫時不會傷害我的!”雲細細柔聲道,這個時候的皇甫雷,真的是像極了洛傾炎,那個自己深愛的男子,年紀輕輕就英年早逝,傅千楚是他救回來的,是他在世間留給自己唯一的念想,所以無論是為了洛傾炎的約定,還是為了多年的勝似親生女兒的親情,她都要

跟巫涅回去。

所有的計劃都被打亂了,就算是皇甫青天,也有些無能為力,飛盾和流星面面相覷,花碧傾也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感到不知所措。

“怎麼會……”皇甫雲心中滿是疑問,傅千楚在桃花山莊,水漣漪是怎麼能把傅千楚帶出來的?這根本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啊!最愁悶的卻莫過於皇甫青天了,這一次,不是他想不想交出雲細細,而是有了傅千楚做威脅,誰都不能阻止雲細細跟他們走了,他知道,雲細細定會成為曼陀羅宮不可缺

少的一份力量。

皇甫雷大罵道:“巫涅,你們真夠陰狠的,抓走一個孩子算什麼本事,難怪你們曼陀羅宮的人永遠都是卑鄙小人,活在黑暗裡,見不得人!”

“隨你怎麼說,不管我們用了什麼手段,最終的目的達到了,就是勝者,而你們這些暗中埋伏早有對策的名門正派便是敗者!”巫涅冷哼一聲,回身離去。

雲細細低聲道:“我會跟你們回去,能不能把千楚交給我?”

“雲穀主,等到了曼陀羅宮,我一定會把你的女兒交還給你的!”水漣漪笑道。

眾人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雲細細跟隨巫涅、水漣漪等人返回曼陀羅宮。

“雲穀主這一去,生死暫且不說,她會不會為了女兒,被迫為白之宜做一些她根本不想做的事呢?”飛盾擔憂的說道。

流星說道:“雲穀主的能力,白之宜是知道的,她一定會逼迫雲穀主做些危害江湖的事!”皇甫雷急聲道:“二叔父,雲穀主為了女兒,無論做什麼都情有可原,她為了我們桃莊做了不少事了,還把雙飛燕改變成了好人,她真的是功德無量,日後無論她做了什麼

,爹,你們都不要怪她呀!”

“要怪,我隻怪白之宜!”皇甫青天歎道,“得到了雲細細,白之宜的賬下,可謂是多了一員猛將,而我們,則是少了一片天啊!”

“皇甫兄,彆消沉,我相信雲穀主的為人,而且她也是個聰明人,她一定會找一個時機,擺脫困境的!”星天戰說道。

可是花碧傾卻像是癱軟了一般,險些摔倒,還是皇甫雲及時扶住了她:“傾姨娘,你怎麼了?”

“風月,風月還在他們手裡,她現在怎麼樣了我都不知道,偏偏雲穀主也被威脅隨他們而去,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花碧傾無力的歎道。星天戰說道:“紫風月在白之宜手裡,可謂是多了一枚棋子,這枚棋子,可以控製碧傾你,可以控製雲兒,控製了你們兩個,就等於牽製住了桃花山莊,而桃花山莊在江湖

上地位頗高,白之宜不會那麼傻,殺了紫風月的!她一定會繼續留著紫風月,等到哪一天,再來威脅你們!”

“是啊,星叔叔說的對,傾姨娘,風月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的!”皇甫雲說道。

花碧傾的情緒也終於緩和了下來:“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白之宜為什麼突然改變了主意,要用風月來交換雲穀主呢?”“是啊,隻怕事情沒這麼簡單,這背後,一定還隱藏了什麼!”皇甫青天皺緊了眉頭,陷入沉思,卻仍然想不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