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離開之後,中原中也跟太宰治較勁的念頭已經被剛才的插曲打消,稍顯沉默地站在原地思考著古沢仟島的話。
仟島他……難道知道自己的身世哪裡有不能說的那部分?好像自己也並不意外,畢竟,從以前自己問對方的話,到前幾天的事,一切的表現似乎都預示著在他的預料內。
可為什麼不告訴自己?
不,這也不能說明對方就完全知道自己的身世——真是這樣的話那就更奇怪了,中原中也猜測他應該隻是篤定了自己背後絕對有什麼不尋常,最多是知道自己的異能力約等於“荒霸吐”這種程度。
“還呆在這做什麼?你打算就這樣一直裝作石柱子嗎。”太宰治也站起來,兀自走向門口,“我們的時間可不多,之前剛才打賭的事可彆忘了,中也你就準備乖乖聽我的命令,當一隻小狗吧。”
“煩死了!沒看見我在想事情嗎!你個繃帶浪費裝置!”中原中也語氣狠狠地回答,大步流星往外走,“誰會給你當狗啊!我早就搞清楚誰是幕後凶手了,你等著被我驅使吧!”
“哈哈,我聽到什麼?小蛞蝓精居然在思考?話說這種生物不是沒有腦子這種東西的嗎?”太宰治說完,不按尋常路的走法忽的向前俯身,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靈敏地躲開中原中也襲來的鞭腿。
“哇哦——惱羞成怒小蛞蝓。”
中原中也一擊落空卻沒再繼續,不爽地咂舌,扭頭往另一個方向走,“懶得跟你這種混蛋計較!我要去找凶手對峙了!”
他剛邁出一步,太宰治就在後面發問了:“你一點都不好奇古沢隱瞞你的事嗎?我可是當事人之一來著。”
落下的腳步頓時就停住了,中原中也沒有回頭,雙手揣兜的背影看其起來仍舊風輕雲淡的瀟灑,毫不在意道:“他自己都說之後會告訴我,到時候不就知道了。”
“還有,你彆裝得一副跟他很熟的樣子,港口黑手黨的混蛋。”
“你相信他跟你說的全都是真的嗎?”太宰治的語氣太悠然了,這疑惑就好像是從人的心底裡發出的聲音一樣,能引起真實的懷疑。
“不然呢?”中原中也終於回過頭來,湖藍色的眼眸裡淬著鋒利的寒冰,他就像是察覺到外界危險的野獸,本能地用攻擊意圖來警告敵人,“他是我的同伴,我堅信這一點,互相之間有一些無足輕重的隱瞞也是情理之中。”
連更親密的家人之間也需要隱私,中原中也承認自己當時有些微的不滿,但還沒到那種什麼都必須知道的程度,那已經算控製狂了。
那雙死寂一般的黑眸在聽見這番天真的話之後,陷入了更加難以理解的情緒裡,太宰治很不可置信,但轉念一想這家夥隻是一隻沒腦子的蛞蝓而已,好像又什麼都能解釋清楚了。
太宰治:原來如此,既然是蛞蝓的話那一切都明了了.jpg
“什麼嘛,好沒意思。”他歎息著對中原中也吐出這句話,最後看了一眼對方之後,果斷地轉身就走。
總之就是莫名其妙,還令人感到火大不已。
中原中也頂著滿頭問號,站在原地想了好一陣才猛然反應過來。
等一下,這家夥該不會隻是想拖延自己的時間吧?!
“混蛋太宰!!——”
而眼前早已經沒了太宰治的身影,他趕緊調整重力,迅速飛上半空。
論找人,那肯定是從俯瞰的角度更容易找到了。
*
而帶著白瀨和柚杏離開的古沢仟島卻沒有往羊的地盤走,原因很簡單,從遊戲廳走出來之後沒多久,身後就明顯跟了一串“尾巴”。
有兩個成員跟著——而且還是信譽值可以打個問號的兩個,他在交戰的時候很難完全放開手腳,尤其現在中原中也明顯顧不到自己這邊,萬一敵人還帶了殺傷性大的榴/彈一類,那就更麻煩了。
周圍是商業街區,還有居民樓,人流量不算大,但現在直接運用異能力還是容易造成誤傷……甩開他們不現實,剛才穿過步行街兜圈子都沒幾個掉隊的,看來是用了什麼彆的方法。
古沢仟島看了一眼還毫無所察的兩人,停下了腳步,對他們說道:“你們先回去,我在附近等等中也,調查應該很快就能結束了。”
“啊?行吧,那我們先回去了。”白瀨果斷答應,沒有任何想要跟在後面的意思,和柚杏步伐飛快遠離了他。
應該不是他們的問題。
古沢仟島繼續在附近晃了晃,發覺人數沒有減少,心下有了些判斷,一隻手甩出抓鉤,堅固的合金爪子抓住了建築高處的牆體,並深深嵌入其中。
隨著連接的鋼索被卷軋機收起,外套下穿著的安全背心被牽扯,他整個人從地面倏然移動到了半空,在跟蹤的人眼裡大概類似於憑空飛到了天上。
古沢仟島趁著滯空的短暫幾秒時間裡,視線瞥了一眼底下的情況,從混亂的人群狀況裡默默估算好跟蹤自己的敵人數量,然後抬手抓住了手邊的牆壁,借著向上拉上的力,一躍翻進了建築的天台。
他現在要找一個安全一點的高處,自己在近戰中的優勢並不大,還可能發生被集火的麻煩。
最近自己可不能出什麼問題,會導致意識不清的高熱更加不行。
“怎麼不見了?!”
“剛才那家夥好像是通過什麼東西飛上去了!”
“繼續追!他逃不出……”
這樣的混亂在橫濱的街上並不少見,路人在意外發生的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能跑的都跑了,甚至有些路邊店鋪的大門都沒關,老板直接不見蹤影。
脫離跟蹤之後就剩下考慮怎麼解決這些人了。
古沢仟島從不高的建築高層上邊躲邊觀察,目光觸及不遠處一座居民樓頂上的水塔時,動作微微停頓半秒,隨即立即轉遍了行進方向,迅速向那邊跑去。
重金買下這個抓鉤就是為了今天這種不利的情況考慮,能短暫讓自己離開包圍圈,從地面轉移到高處,或是出其不意地進攻。
不過購買的時候隻是稍作偽裝,可能會有一點隱約消息傳出,四周的建築樓層之間也出現過幾次敵方的阻截,古沢仟島都很快解決,同時也知道了他們來自於什麼組織。
——GSS,那個劇情比重不大,但是成員爆/破完蘭堂的住址後,跟中原中也正面對上過的組織,也是最後白瀨他們合作對付中原中也的那個組織。
為什麼這個時候他們會突然襲擊自己?白瀨他們不在,不可能是這個時候就打算殺掉自己以防止未來的威脅,不,說到底,那些人其實隻要提供自己的弱點不就可以了嗎?
還有,GSS作為一個安保公司,雇傭兵的消息渠道應該還沒有靈通到連自己買個什麼東西都知道的地步吧?黑市那群家夥一定的職業操守還是有的,GSS不至於會為了一條不確定的消息大費周章打聽。
古沢仟島再次甩出抓鉤,抓住了陽台上方的空調外機,用力回收手臂,抓鉤扭斷了鏽蝕的鋼鐵,懸掛的重物直直摔落,砸在了對面敵人的面前,趁著他們抬手躲避的時間,投擲出的鐵釘穿過了對面的軀體,敵人的動脈噴濺出的血液打滿了半面牆。
他微微蹙眉,飛快從倒下的屍體上跨過去,直接開門走上外部的樓梯,乾脆利落翻過去,再利用抓鉤帶人的慣性,直接抵達了樓頂上有著中型水塔的樓房頂層。
較長時間使用抓鉤進行高空移動有一定的危險,不僅是說工具的不確定性,而且還指體重慣性帶來的傷害。
最起碼古沢仟島現在已經隱隱感覺自己肩膀、腋下和腰腹的位置,在每次跑動的途中都能感覺到一陣刺痛,哪怕他已經把安全背心穿在了二層的衣服上,儘量束緊貼身以減少摩擦,還是產生了較為嚴重的大面積拖拽淤青和擦傷。
“成年男性的體重就算偏瘦也依舊沒辦法支撐多次。”他自言自語著,狼狽地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抓緊時間爬起來。
追擊自己的雇傭兵見已經無法阻止,迅速改變了戰鬥策略,不再靠近,而是直接瞄準古沢仟島開槍,不過多數因為距離打空,落在了底下的水塔上。
“可惡……直接把……丟過去!”
風的聲音帶來了一陣不安的訊號,古沢仟島剛接觸到口袋裡剩下的可投擲物,一種名為危機感的東西讓他抬頭看向了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幾個雇傭兵。
他看清了他們手中幾個造型精巧的漆黑球體,被他們朝自己丟向了空中,然後有人抬起了槍/口。
古沢仟島一隻手正抓著水塔上的樓梯,另一隻手根本來不及再接觸到什麼東西來阻擋地/雷產生的爆/炸,而周圍更加沒有可以讓抓鉤抵達的點。
這個距離——
“轟!!!——”
幾聲劇烈的爆/炸及其產生的餘波在半空擴散,像是白日慘烈的火,卻傳不到很遠,僅僅幾秒的時間,連龐大的水塔也被急速飛濺的碎片擊破,炸裂迸發出漫天的水花。
“沒有看到身影,應該是消滅了,我們——”敵人中其中一個負責丟出那枚雷的隊長,正在向對講機彙報情況,卻不料想,脖頸中心被什麼東西瞬間穿透。
“隊長?!呃——”
接二連三來曆不明的攻擊將所有敵人頃刻間殺死,血液混合著空中落下的水花,逐漸變淡,變成的稀薄粉色,流淌在各處。
不遠處的水塔還在涓涓湧出裡面儲存的水,連接的管道還在向天空噴灑水花,漸漸帶上暮色的陽光穿過去,在滿是屍體的上空繪出一道虹光,無人說話,這死寂的場面有種說不出詭異的綺麗。
古沢仟島從水塔浸滿水的地面上爬起來,將已經被完全打濕的劉海用手捋到腦後,垂眸看向了自己濕漉漉的手,眼底古井無波。
“【連結之物】,本質歸為一類的東西,隻要接觸到,都能成為出發的‘點’……”他輕聲說出了腦子裡逐漸清晰的能力,忍不住發出一聲複雜的笑,眉頭微微卻皺起,“以任何速度,無視物理,直線到達落點。”
本質歸為一類的任何可觸及物……這確實,是個可怕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