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在年代文吃瓜(八)三合一求月票(1 / 1)

“家裡沒個兒子,確實不行!”

喬老頭兒吧嗒吧嗒抽著煙,煙霧繚繞間,他那一張透著不好接近的老臉便有些模糊。

他當然知道喬銅鎖這話,有誇張、挑唆的嫌疑。

但,喬老頭兒也承認,有兒子就是有底氣。

就像他們家,當年他娘一口氣生了四個兒子,吵架的時候,老太太都格外有底氣。

因為她有四個人高馬大的兒子啊。

什麼都不乾,兒子們隻在她身後站著,就夠嚇唬人的。

在城裡,似乎不像在農村那般明顯。

可有兒子和沒兒子,還是不一樣。

就像他們前院的一大爺方耀中,兩個閨女,他還是更喜歡帶徒弟。

喬建國沒死的時候,就是跟著方耀中做學徒。

喬建國還不是方耀中最得意的徒弟呢,方耀中對他也比親閨女都好。

方耀中想的是啥,精明的喬老頭兒門兒清——

閨女嫁出去就是外人了,徒弟要是教好了,跟親兒子也差不多。

過去的老師傅,很多都是靠著親傳弟子養老。

而他們祖傳的手藝呢,寧肯傳給徒弟,也不教給閨女。

喬老頭兒本就封建、頑固,他固守著老規矩——

親兒子死了,若是還沒有孫子,那就過繼一個。

不過,兒媳婦也不能真的趕出門。

她肚子裡還有一個呢。

萬一是個帶把兒的,那就是他真正的親孫子。

過繼來的侄子,肯定比不上親孫子。

可、可萬一不是呢?

當然,也可以過幾個月,等顧小妮生下孩子,再決定要不要過繼。

可廠子裡不會等你這麼久啊。

工作的事兒,已經拖了半個月了,廠裡一直催,必須儘快解決。

如果沒有工作做餌料,親侄子憑啥上趕著給他當兒子?!

一根煙很快就抽完了。

喬老頭兒咳嗽了幾聲,忽的開口道:“銅鎖啊,你覺得喬巧她媽怎麼樣?”

喬老頭兒是在舊社會長大的人。

他的親娘還是個落魄旗人,而旗人有個舊習俗叫“收繼婚”。

喬銅鎖眸光閃爍。

好個喬老頭兒,真是精明到家了!

他這是要來個“兩全其美”啊。

過繼侄子,再讓他娶兒媳婦。

若是兒媳婦生了孫子,喬家的一切,將來肯定都是這個親孫子的。

若是兒媳婦生不了孫子,她是喬建國的原配,心裡肯定惦記著她。

連帶著,對喬老頭兒這對公婆,也會格外上心。

“兒子”有了,兒媳婦更孝順……嗬嗬,他喬銅鎖呢,就是個乾活兼傳宗接代的工具。

不過——

喬銅鎖心裡唾棄著,腦海裡卻閃現出顧小妮那俊俏的模樣,還有她前凸後翹的身材。

算年齡,顧小妮隻比喬銅鎖大兩歲。

二十二歲的女人,正是最美的時候。

結了婚、生了孩子,又讓她多了一份成熟女人的魅力。

就像熟透了的桃子,甜而多汁。

娶了顧小妮,倒也不虧!

短短的幾十秒裡,喬銅鎖心裡已經轉了好幾圈。

然後,他恭順的點點頭,“大嫂挺好的!”

喬銅鎖很注意分寸。

他既沒有表露出抗拒,可也沒有露出對顧小妮的覬覦。

喬銅鎖很清楚,喬老頭兒可以讓他娶寡嫂,而他卻不能流露出對寡嫂的心思。

這人可是喬老頭兒獨生子的媳婦兒啊。

過繼的侄子,卻惦記他的兒媳婦,喬老頭兒心裡能樂意?!

果然,看到喬銅鎖老實、聽話的模樣,喬老頭兒眼底閃過一抹滿意。

他暗自得意:

自己那個傻婆娘啊,就是太蠢!

還想讓顧小妮頂班兒。

她懂啥!

雞蛋不能放到一個籃子裡。

這人呢,也不能隻指望一個人。

喬老頭兒生出“過繼”心思的時候,就在盤算,找個沒結婚的侄子,讓他娶了顧小妮。

這兩個人都不是自己親生的,可他們不是原配夫妻,就會生出各自的小心思。

若是顧小妮生了兒子,那就更好了。

就算又是個丫頭片子,喬老頭兒也不怕。

他就高高坐在那兒,在這對小夫妻之間搞製衡。

兩口子不同心,他們還怎麼算計彆人?!

這一輩子啊,就隻能乖乖任他擺布!

銅鎖這孩子就不錯,聰明,會來事兒!

不過,再精明的小崽子,也鬥不過他這個老狐狸啊。

……

傍晚,顧傾城帶著喬巧回到了大雜院。

剛進院子,顧傾城就碰到了吃完了晚飯,在院子裡閒聊的鄰居。

他們看到顧傾城進來,齊齊轉過頭來。

顧傾城:……

這些人的目光,怎麼都透著一股子的怪異。

有人在打量,有人在歎息,還有人面露鄙夷。

顧傾城暗自忖度:難道我離開後,馬氏又折騰出什麼幺蛾子來了?

“小妮,回來啦!”

率先開口的還是劉寡婦。

彆看她住在後院,但她特彆熱愛八卦事業。

吃了飯,把碗一推,她就喜歡跑出來跟鄰居們閒聊。

今天的大雜院,也確實出了大事。

為這幾個中老年婦女,提供了大量的聊天素材。

一群人正說著呢,顧傾城就一腳邁了進來。

眾人的情緒都一時控製不住,紛紛露出了最真實的表情。

其他人都有些訕訕,擔心顧傾城聽到了她們的閒話。

還是劉寡婦,自詡跟顧傾城有些“親戚”關係,平時對她也照顧,好歹是個“長輩”啊。

劉寡婦先跟顧傾城打了個招呼,然後直奔主題,“你還不知道吧——”

這是賣關子呢。

丟出一個話頭,故意因著顧傾城發問。

按照顧傾城原本的性格,她根本不願跟這樣的三姑六婆閒扯。

但原主不是,原主就是個勤快、伶俐的小媳婦。

雖然是農村嫁過來的,但她在大雜院的人緣還挺不錯的。

面對“好心”鄰居的詢問,原主不會不理睬。

顧傾城要維持原主人設,也隻能像原主一般,適時的露出疑惑,“知道什麼?”

“嬸子,是不是咱們大院發生什麼事了?”

顧傾城說到這裡,眼裡帶著不安,試探性的問了句,“還、還跟我有關?”

劉寡婦等幾個婦人紛紛暗自點頭——

建國媳婦果然是個聰明的,可惜啊,命不好!

“你婆婆把後院的呂新華給打了!”

“小呂被打的,腦門上好大一個包,哎呀呀,人直接就昏死過去了!”

“可不是,送到醫院,人家大夫都說,可能會腦震蕩!”

“哎,還挺邪乎的。馬老太太可說了,人家就抽了一個嘴巴,咋就傷得這麼重?”

“她說?她還說小呂跟小顧是西門慶和潘金蓮呢!”

幾個中老年婦女,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話趕話,有人就把馬氏的那句話給說了出來。

說完這話,那人都有些後悔。

哎呀,怎麼把這話都說出來了,還當著人家小顧的面兒。

顧小妮是個小媳婦,面兒嫩,氣性也大。

若是當了真,再鬨起來——

其他的婦人們也想到了這一茬,先是向那人投去了不讚同的眼神,然後略帶同情的看向顧傾城。

唉,顧小妮這麼好的媳婦,卻偏偏攤上了一個惡婆婆。

哪有做婆婆的,自己搶著給兒媳婦扣屎盆子!

“西門慶?潘金蓮?”

顧傾城已經不是曾經的古代土著,她經曆了幾個世界,對於許多“常識”,都有了了解。

比如,西門慶和潘金蓮,儼然就是狗男女的代名詞。

顧傾城知道馬氏會作妖,但她還是沒想到,這位竟這般“給力”。

她作為兒媳婦,若是不趁機鬨上一鬨,都對不起有馬氏這麼一個好婆婆呢。

“我媽,她、她怎麼能這麼說?”

“劉嬸兒,各位大媽、嬸子,我顧小妮嫁到喬家四年,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們平時都看到了。”

“我媽可以嫌棄我是個農村來的,嫌棄我沒文化,可、可也不能這麼糟踐我啊。”

“我是潘金蓮?那西門慶是誰?我家建國又成了什麼?”

“她上趕著給武大郎當媽,我還不樂意呢!”

“不行!這事兒必須說清楚!”

“要不然,我以後還怎麼有臉做人?”

顧傾城一邊悲憤的控訴,一邊吧嗒吧嗒的流眼淚。

原主本來就生得好看,顧傾城又把顏值給拉滿了。

此刻的“顧小妮”,美得不像凡人。

再加上顧傾城原本的氣質加持,在眾人眼中,“顧小妮”這個農村來的小媳婦,竟像畫兒上的仙女一樣。

好看,又、又有著莫名的感覺。

具體什麼感覺,一群沒有讀過書的中老年婦女形容不出來。

但,就是覺得像一朵名貴的花兒,她們根本生不出絲毫輕視的心思。

否則,就是褻瀆啊。

眾人遭受了一波美顏暴擊,都有些怔愣。

顧傾城卻已經拉著喬巧,氣衝衝的進了喬家。

“媽,您怎麼能這麼說?我、我怎麼就成潘金蓮了?”

“我都說了,您要是不想讓我留在喬家,我帶著孩子走就是了。”

“您又何必為了逼我走,故意往我頭上扣屎盆子?”

“我成了潘金蓮,建國的名聲就好聽了?”

“您可是建國的親媽,如今他走了,您卻這麼遭踐他?”

顧傾城進了門,就是突突突的一通說。

馬氏都被驚到了。

喬老頭兒也是愣了一下,然後,他知道,兒媳婦估計是在外面聽到鄰居們的閒話。

小年輕臉皮薄,一時受不住,可不就惱了嘛。

暗罵老伴兒一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向來暴脾氣的喬老頭兒堆起了笑容,難得和善的說道,“巧兒她媽,你媽老糊塗了,你彆和她計較!”

顧傾城見喬老頭兒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心中警鈴大震。

顧傾城穿來後,還沒有跟喬老頭兒照過面。

不過,通過她在原主記憶中看到的畫面,她對這個人已經有了大致的了解——

封建、頑固,自私、脾氣爆外加大男子主義。

而且,這人還有個非常厲害的地方:看著大大咧咧,像個萬事不管的甩手掌櫃。

但若是比起心計算計,馬氏那個一臉精明的潑婦,根本就不是喬老頭兒的對手。

這人啊,就是屬蓮藕的,滿都是心眼兒。

喬老頭兒平常就跟大爺一樣,對顧小妮這個農村來的兒媳婦,向來都是不怎麼在意。

伺候的不周到了,他就直接發脾氣。

若是顧小妮對婆婆不夠恭敬,就直接拍桌子。

喬建國心疼媳婦,就擋在顧小妮的面前,結果,喬老頭兒的巴掌都能直接甩過來!

話說,一個做父親的,如果連唯一的孩子都不心疼,這人一定自私、狠毒到一定的程度。

素來都不假辭色的人,妥妥的封建大家長,這會兒看到兒媳婦指著老伴兒一通罵,居然沒有生氣,反而好聲好氣的安撫。

若說這裡面沒有貓膩,顧傾城根本都不信。

鼓著臉,胸脯上下起伏,顧傾城故意做出氣得不行,卻又礙於孝道不得不閉嘴的委屈模樣。

喬老頭兒見狀,心裡暗暗得意:我就說嘛,顧氏是個好拿捏的。

說上三兩句軟和話,她就不會鬨起來。

自家老婆子啊,就是太蠢!

不過,喬老頭兒當初會娶她,也正是因為馬氏夠蠢。

否則喬老頭兒一個農村出來討生活的窮小子,怎麼就幾句話就把馬氏一個城裡的姑娘騙得團團轉?

馬家還幫他在洋人辦的工廠找了份學徒的工作。

就這樣,喬老頭兒一個不被父母看重的人,才能在城裡安家立業。

喬老頭兒再次確定兒媳好對付,便愈發堅定了自己的計劃。

略顯渾濁的眼珠兒轉了轉,喬老頭兒決定利用這一次的“風波”。

“巧兒他媽,這事兒也不能怪你婆婆生氣。”

“實在是瓜田李下的,容易惹人說閒話。”

“你彆急著哭,聽我說,我和你媽都知道,你是個好的,對建國也一片真心。”

“但誰讓當初你也跟呂家的華子相看了?而華子這幾年又一直沒結婚。”

“建國活著還好,他這一走,外人可不就開始嚼舌頭?”

“你媽啊,就是聽了外頭的風言風語,又看到華子拉著你說話,她氣得昏了頭,說了不該說的話。”

“你媽她不是成心的,但鄰居們……唉,這些流言啊,捕風捉影,有一就有二。除非你改嫁——”

喬老頭兒的話,一句跟一句,眼瞅著就要直指中心。

不想顧傾城卻忽然開口,“我不改嫁!”

喬老頭兒還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猛不丁的聽到顧傾城的話,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

“啥?你說啥?”喬老頭兒呆呆的問了一句。

“我說,我不改嫁!”

顧傾城抬著頭,絕美的面容上寫滿堅定。

“你要為建國守著?”

喬老頭兒又從顧傾城口中聽到了“不改嫁”三個字,徹底醒過神兒來。

他的神情有些複雜。

作為父親,唯一的兒子死了,他當然心疼。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希望兒媳婦能為兒子守節。

但,顧小妮守寡,就跟他的計劃有了出入。

喬老頭兒最是自私,還習慣了唯我獨尊,自能容許有人“忤逆”?

“對!”

顧傾城用力的點點頭。

喬建國對她來說,就是個陌生人。

談不上什麼感情,更不會為了不認識的人守節。

但,顧傾城也從未想過改嫁。

嫁人對她而言,真心不是必要的選擇。

在古代世界裡,有規矩、禮法以及任務壓著,顧傾城不得不嫁人或是靠男人。

而在這個世界,女人可以不嫁人。

她的任務呢,是讓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伺候自己,還幫自己養孩子。

所以,改嫁什麼的,真的沒必要。

“我不改嫁!我就帶著孩子們自己過!”

顧傾城一邊說,一邊看著喬老頭兒的臉色。

見這老頭兒面如沉水,就知道,自己的這番話,應該是打亂了他的某個計劃。

不管喬老頭兒算計了什麼,估計都是隻有利於他自己。

而似兒媳婦這樣的外人,就隻會被利用!

甚至被犧牲!

“太好了!老頭子,你聽到了嗎?”

“建國他媳婦願意為建國守著,隻要她一輩子留在喬家,那——”工作給她,正合適啊!

馬氏原本被顧傾城的一通控訴嚇了一跳。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自己老伴兒就衝了上來。

骨子裡都是以夫為天的馬氏,下意識的就往後退,任由喬老頭兒做主。

但,聽到顧傾城斬釘截鐵的說“不改嫁”,要給喬建國守寡,馬氏頓時喜笑顏開。

她興奮的對喬老頭兒喊著,“老頭子,建國他媳婦願意守寡!”

“我聽到了!你彆喊了!”

喬老頭兒本就因為顧傾城的不合作而有些氣惱。

這會兒看到自家老婆子又跳出來犯蠢,他就愈發惱火,一張老臉都變得十分難看。

“你聽到了,那你咋說?”

馬氏許是太急切了,竟忘了對丈夫的畏懼,連聲催促道:“建國媳婦都不改嫁了,她就是咱老喬家的人。”

喬老頭兒的眉毛都要豎起來了,聽到馬氏的這句話,忽的有了主意。

他看向顧傾城,“巧兒她媽,你想繼續當喬家的人嗎?”

顧傾城愈發戒備了。

這老家夥,要作妖啊。

“我是建國的媳婦,本來就是喬家的人!”

顧傾城這話,說得滴水不漏。

見顧傾城怎麼都不肯上套,喬老頭兒也急了,索性直接把話說透,“建國的工作,我準備讓喬銅鎖頂上。”

“巧兒她媽,你是個好的,我和你媽都舍不得你這個兒媳婦。”

“你若願意留在喬家,也不是不可以——”

喬老頭兒把尾音拖得長長的,一雙眼睛更是瞥向了柴房的方向。

喬家也是兩間屋,不過,早些年,馬氏在自家牆根兒放了一堆蜂窩煤。

怕下雨淋到,馬氏就給蓋了一層雨布。

再後來,索性就紮了個窩棚。

再再後來,就成了一間小房間。

有人指責馬氏侵占地盤,馬氏就撒潑:這就是個放蜂窩煤的棚子。如果沒有棚子,我的蜂窩煤被淋濕了,你們賠啊。

一通胡攪蠻纏,鄰居們竟也無計可施。

更有人有樣學樣——

養了母雞,搭了個雞窩。

雞窩上堆放些東西,慢慢的,也就成了小屋子。

面積都不大,也就兩三個平方的樣子。

隻能擺個單人床,人進門就是直接上床。

但,對於住房緊張的大雜院百姓來說,那就是一間屋。

喬家人口少,這間“柴房”,平時也是真的放些雜物。

偶爾老家的親戚來城裡,喬老頭兒會讓馬氏或是顧小妮把雜物收一收,人就住在裡面。

這次,喬銅鎖來奔喪,也按照老習慣,住在了柴房裡。

喬老頭兒這會兒去看柴房,其暗示的意味兒,簡直不要太明白。

總是被喬老頭兒嫌棄蠢的馬氏,眨巴眨巴眼睛,她聽懂了!

“老頭子,你、你要讓建國媳婦嫁給喬銅鎖?”

馬氏的聲音都在發抖。

這個死老頭子,他要乾什麼?

兒媳婦都說要為兒子守寡了,他卻主動給兒子戴綠帽子!

是!

喬銅鎖是喬老頭兒的親侄子,可跟她馬氏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啊。

讓自己的兒媳婦嫁給侄子,呸!

這是什麼混賬想法?

難為這個死老頭子能想得出來!

但,馬氏的腦回路無比清奇。

明明是喬老頭兒想出了這麼一個有些荒唐的想法,馬氏暗自罵了老伴兒幾句,就把目標對準了顧傾城。

“顧小妮!是不是你?”

“好啊!好你個小賤人,說你是潘金蓮,你還不承認?”

“你不但勾搭了西門慶,你還想禍害你男人的兄弟?”

顧傾城麻木臉,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這老太太,還真是腦子有病。

她這是看水滸看上癮了?

居然把自家的事兒,牽強附會的往裡套。

難道她就真想讓自己的兒子成為“武大郎”?

“顧小妮,你彆裝傻!你說,是不是你勾引了喬銅鎖?”

“你們這都狗男女,自己做了醜事,居然還攛掇建國他爸!”

“……我、我打死你個不要臉的爛貨!”

馬氏嘴裡不乾不淨的說著,並大膽的進行猜測。

偏偏她自己仿佛都被說服了,竟認定“顧小妮”是勾搭丈夫兄弟的潘金蓮。

喬老頭兒:……一如既往的蠢!

不過,總能發揮奇特的效果。

或許這次讓老伴兒這麼一鬨,黑鍋就讓顧小妮和喬銅鎖給背了。

而他喬老頭兒,隻是個死了唯一兒子、不得不委曲求全的可憐老人!

顧傾城:……戲真多!

她一個轉身,躲開了馬氏的撕打。

然後,抬起一隻腳,將一旁的條凳踢個粉碎。

一臉算計的喬老頭兒和撒潑拚命的馬氏全都被驚呆了。

他們知道兒媳婦是個農村姑娘,勤快、能吃苦,力氣也大。

但、但,力氣再大,也不至於強悍到這種地步啊。

一腳把純實木的凳子踢爛?

天橋說書的藝人,都不敢這麼吹啊!

……

喬家的動靜,沒有瞞過外人。

一個院子裡住著,鄰居們的耳朵都格外尖。

再者,剛才顧傾城氣衝衝的跑回家的模樣,那些熱愛八卦事業的中老年婦女都看到了。

【喬家又要鬨起來了?】

幾個中老年婦女彼此交換著眼色,誰都沒吭聲,就有誌一同的跟在了後面。

最開始的時候,幾人都不敢靠得太近。

那啥,白天她們偷聽,已經被人家顧小妮抓到了一回。

晚上再被抓到,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一個個的,站在靠近喬家屋子的院子裡,探著身子、豎著耳朵,努力的聽著。

距離有些遠,眾人就聽得不太清楚。

於是,這幾位便開始悄悄的、悄悄的,一步、一步的往喬家屋子的房門口靠近。

等她們挪到了房門外,一個個疊羅漢似的將腦袋貼在了門縫上,正好聽到馬氏的那番怒罵。

【這是咋啦?打起來了?】

【不是!剛才馬老太太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顧小妮還跟喬銅鎖有一腿?】

【放屁!顧小妮又不傻,放著呂新華不要,要個泥腿子?】

【喬老頭兒不是想過繼喬銅鎖嘛,這樣一來,喬銅鎖不也成了城裡人?】

【咦?這麼一說,建國媳婦嫁給喬銅鎖倒也兩全其美!】

【屁個兩全其美,哥哥死了,嫂子嫁給弟弟,真像什麼話?】

幾個中老年婦女飛快的無聲交流著。

這大概也是鄰居多年的默契吧,不說話,隻靠眼神,居然也能聊得十分熱鬨。

嘭!

哢嚓!

就在幾個大媽擠眉弄眼、噘嘴搖頭的時候,忽然就聽到了家具破碎的聲音。

【哎呀!不好!該不是喬老頭兒惱了,動手了吧!】

【不能吧。早些年,喬老頭兒喜歡動手,可自動建國上了初中,喬老頭兒就不怎麼打人了。】

【不打人!卻摔東西!你們難道忘了,兩個月前,喬老頭兒還在家裡摔凳子踹桌子的,嘖,真是敗家子,也不知道心疼!】

【他彆真動手了吧?老公公打兒媳婦,傳出去要被人笑話死的。】

【咱們大雜院估計都要跟著‘出名’。】

【趕緊的,去吧一大爺和二大爺叫來!】

幾個女人又是一番無聲的交流。

很快,前院和後院兩位德高望重的管事大爺就趕了來。

他們站在門口,揚聲喊著:

“喬老弟,大晚上的,這是乾啥呢?”

“對啊,有話好好說,可不能砸東西啊!”

“就是就是,建國媳婦還年輕,不懂事,若是有個冒犯,你們做長輩的,也該多擔待!”

喬老頭兒&馬氏:……

兩人嚇得老臉慘白,雙腿都在發軟。

聽到兩位大爺的喊聲和拍門聲,更是心裡直發苦。

多擔待?

哈,到底是誰擔待誰?

在一個屋簷下住了四五年,他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這個兒媳婦,居然還是個“武林高手”。

大力士什麼的,兩個老人一時還想不到。

但他們平時都喜歡聽個戲、聽個評書。

那些藝人口中,就有飛天遁地、胸口碎大石的武林奇人啊。

眼前這個顧小妮,一腳就能踢碎板凳,一點兒都不比那些大俠差!

喬老頭兒再怎麼脾氣大、再怎麼精於算計,他也隻是個普通小老百姓。

何曾見過這般駭人的一幕?

“爸!我不會嫁給喬銅鎖!”

顧傾城看到這樣爛慫的喬老頭兒,暗自冷笑。

嘴裡卻悲憤又委屈的喊著,“至於建國的那份工作,原本就是接的您的班兒。”

“建國沒了,那份工作,您想給誰就給誰!”

“我、我這就帶著孩子回娘家!”

“爸,您既然已經決定要過繼喬銅鎖,想必以後也不缺兒孫!”

“巧兒和我肚子裡的孩子,就不留下來麻煩你們老兩口了!”

嘭!

顧傾城勾了勾手指,竟把純實木的八仙桌輕輕掀了起來。

哐當!

這次,桌子倒是沒碎,但也摔斷了兩根腿兒。

喬老頭兒的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樣大。

老心肝兒也在微微發顫。

一個手指頭啊,“顧小妮”隻用一根手指頭就把頗有分量的八仙桌給挑了起來。

這樣威猛的女人,若是一腳踢到他的身上,渾身的老骨頭都要被踢碎了啊。

似喬老頭兒這樣極端自私的人,最是怕死。

本就聰明的他,在危急關頭,爆發了所有的潛能——

“好!孩子你帶走!建國、建國的撫恤金,也、也可以分給你一半兒。”

這是喬老頭兒的底線。

他覺得,“顧小妮”應該能夠滿足。

“立字據!”

顧傾城要跟喬家徹底撇清關係。

旁人都不敢肯定顧小妮肚子裡的孩子是男是女,看了故事簡介的顧傾城,卻知道,一定是個男孩兒。

如果不寫斷親書,如果不立字據。

就算顧傾城帶著孩子離開了喬家,喬老頭兒和馬氏也會找上來。

武力可以震懾,但不能徹底解決問題。

武力+字據,才能有效的遠離喬家老兩口。

“好!好!!”

喬老頭兒在廠裡辦的掃盲班上過學,他識字。

唰唰唰幾下,就寫了一張字據,將孩子和撫恤金的事兒都寫清楚了。

簽字、蓋手印兒,一氣嗬成。

拿到了字據,顧傾城就拉著已經看傻眼的喬巧,去了原主和喬建國的屋子,也就是兩間屋的裡屋。

喬老頭兒抹了一把汗,外頭的兩位大爺還在敲門。

他們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隻聽到哐當哐當砸東西的聲音。

鄰居們都知道喬老頭兒是個什麼德行,都認定,是他又在發脾氣。

“喬老弟,快開門啊!”

“到底怎麼了?”

兩位大爺開始加重力氣。

門板被砸得都有些搖晃了。

“還不去開門!”

喬老頭兒沒好氣的衝著馬氏喊了一嗓子。

鬨得這麼厲害,把鄰居們都招了來。

他要是隻說幾句話,不把門打開,那些鄰居肯定不會罷休。

一個弄不好,興許還會把公安給叫來!

真要鬨到那步田地,可就是丟人丟到外面去嘍。

馬氏被老伴兒一吼,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

抬頭就看到了喬老頭兒那凶狠的眼神。

馬氏不敢耽擱,趕忙快走幾步,拉開門閂,打開了房門。

一大爺方耀中、二大爺朱金水,兩人抬腳就邁了進來。

劉寡婦等一眾中老年婦女,也都簇擁著進屋。

謔~

這是怎麼了?

滿屋子的狼藉!

喬老頭兒也太厲害了吧,居然把凳子、桌子都打爛了。

這脾氣,也忒大了。

關鍵是,太敗家!

這年頭的人多節儉啊,一套家具恨不能傳三代。

好好的八仙桌,老榆木的條凳,就、就這麼被弄壞了?

修都不好修哇!

喬老頭兒:……你們這都是什麼眼神兒?

根本就不是我乾的,好不好?

喬老頭兒心裡憋屈,卻沒有立刻辯解。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脾氣,大雜院的老鄰居都了解。

他哪怕說實話,鄰居們也隻當他是“敢做不敢當”的慫貨。

與其被人罵做無賴,他寧肯當個暴脾氣的惡人。

惡人,才不怕被人欺負。

喬老頭兒自己有成算,奈何有個拖後腿的老婆子。

馬氏對老伴兒怕歸怕,可她又是最心疼、最見不得他受冤屈的人。

“這是顧小妮乾的!”

喬老頭兒閉了閉眼,說你蠢,你還不承認?

你自己看看,你說的這句話,在場的諸位有人信嗎?

劉寡婦撇了撇嘴,“馬嫂子,你說這話虧心不虧心?”

“小妮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們大院的人會不知道?”

“哼,她要是有這本事,過去能被你當成童養媳般使喚?”

其他的鄰居,雖然沒說話,卻也跟著點頭。

是啊!

馬氏磋磨兒媳婦的手段,大院裡的鄰居可是都看到了。

讓個快要臨盆的孕婦,去拆洗被褥,還爬梯子修屋頂,在場也有當婆婆的人,她們覺得,自己是做不出這樣的事兒來。

“真的是顧小妮!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去問她!”

馬氏見眾人不信,愈發急著辯解。

吱嘎!

裡間的門軸發出了響動,顧傾城拎著一個包袱走了出來。

“我媽說是我乾的,那就是我乾的吧。”

“一大爺、二大爺,各位大媽、嬸子,你們也幫我做個見證。”

“建國走了,我想為建國守著,一輩子不嫁人,就留在喬家伺候公婆、照顧孩子,可我公婆不答應。”

“我公公要過繼老家的侄子,還要讓我嫁給他!”

“我接受不了,這喬家,我也沒法再呆了!”

“我公公逼迫不成,就欠了斷親書,以後,巧兒和我肚子裡的孩子,都跟我公婆沒有關係!”

“我這就離開大雜院——”

顧傾城說到這裡,眾人都有些嘩然。

有人驚詫於喬老頭兒的荒唐,有人羨慕喬建國娶了個重情義的好媳婦,還有更多的人可憐“顧小妮”。

“哎呀,怎麼就鬨到這一步了?”

“喬老弟,不是我說你,你這樣可不厚道啊。”

“就是就是,過繼就過繼,怎麼還逼著小妮嫁人?”

“哼,這還是不是親爹啊!要是我兒子,啊呸,我兒子才不會死!但我打死都不會讓我兒子當王八!”

鄰居們指指點點,說啥的都有。

喬老頭兒臉色鐵青,他知道,經此一事,他本就不怎麼好的名聲,將會變得更差!

馬氏見不得老伴兒被圍攻,張嘴就要幫他辯解。

顧傾城卻搶先說道,“我不怪公公和婆婆,建國已經沒了,公婆還要繼續過日子。”

“過繼個侄子挺好,隻是我和老喬家的緣分,到此也該斷了!”

說著,顧傾城的眼睛裡滾下淚來。

她說得剛強,可在場的人,都覺得她是硬撐。

唉,可憐啊!

“小妮啊,這都大晚上了,你就算要走,也要等天亮了啊!”

“是啊!去我家吧!不管怎麼說,咱們都是親戚!”

劉寡婦不落忍,拉著顧傾城的手,就往後院去。

一大爺方耀中望著顧傾城的背影,眼底閃過一抹愧疚。

喬建國是為了救他,才、才——

不行!我不能讓小喬的媳婦,就這麼被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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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