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趙大媳婦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吐沫，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青雲，你、你說啥？”
不隻是她，趙大山老夫妻，趙大，趙二夫婦和趙四夫婦，也都瞪大了眼睛。
這大半天的, 怎麼還說起夢話來了？
縣城最大繡莊的東家，要求娶他們家大丫？
不是納妾，而是正兒八經的正房娘子。
這、這怎麼可能？
“元儀阿姐的繡技很好，模樣、性情也都極好，何東家有三個兒子，長子次子已經成親，便為最小的兒子求娶阿姐。”
趙青雲含著笑意，緩緩說道。
看到趙家老宅的人, 全都震驚不已的模樣, 他就知道，這家人再也不是他的麻煩。
因為他有了可以拿捏他們的辦法。
哐當！
趙大媳婦死死盯著趙青雲的眼睛，確定他沒有說話，激動的站了起來，力道太大，直接將凳子都帶倒了。
“真的？我家大丫這麼有出息了？”
又是會刺繡，又是被東家老爺相中了！
不是嫁給二婚或是什麼糟老頭子，而是嫁給年紀相當的小少爺。
天哪！
親娘啊！
這是真的，不是做夢, 更不是發癔症啊。
原本，趙大媳婦想著，自家大丫去縣裡鍍個金，回來後能夠嫁給比趙家富裕些的人家，就已經是燒高香了。
沒想到, 大丫這麼能乾，居然直接嫁入了富商家裡。
這就像後世山溝溝裡的小姑娘，連大學都沒有讀過，就靠著些許手藝，嫁給了縣城紡織廠的富N代一般。
趙大媳婦拚命掐著自己的大腿，劇烈的疼痛提醒她：是真的！
這次，倒是素來遲鈍的趙大先反應過來。
他眼神複雜的看著趙青雲，臉上閃過一抹羞愧。
他低聲說了句，“……多虧了弟妹！”
雖然老三家的膽小、糊塗，撐不起門戶。
但，她“運氣”好啊，認識了崔太太這樣的貴人，還有一個繡娘做鄰居。
如果不是她，自家大丫根本沒有機會去學刺繡，也就無法得到繡莊東家的青睞。
趙大媳婦聽到丈夫的低語，也反應過來。
她趕忙轉過身，對著趙青雲連連道謝，“多虧了弟妹，哎呀，弟妹果然是最好的阿嬸啊。”
“明兒我就去縣裡，親自給弟妹道謝！”
至於為什麼是明天，而是不是當下？
答案是：趙大媳婦還要去跟鄉鄰、親戚們炫耀啊。
她的女兒要加入豪門啦！
他們大房, 也要跟著翻身啦！
趙二媳婦、趙四媳婦羨慕嫉妒的眼睛都紅了。
趙二媳婦再次後悔, 上次就該把女兒塞去的。
女兒雖然小了些，可模樣並不比大丫差。
如果女兒跟大丫一起學刺繡，也能去繡莊。
就算現在嫁不了好人家，也能把親事先定下來啊。
趙二媳婦後悔的就差直接抽自己耳刮子了。
趙青雲眼鋒銳利，自然沒有錯過趙二媳婦的懊惱、嫉恨等神情。
他勾了勾唇角，開始對著趙二媳婦說道：“對了，二伯母，我給狗蛋兒哥取了個名字，叫青陽。”
“青陽哥跟著我一起去書院讀書，這幾個月裡，他學了不少。”
“不過，青陽哥說他不太喜歡讀書，想學門手藝。”
“正巧書院附近的茶樓招夥計，青陽哥識字兒，賬房很喜歡，想要收他做學徒。”
“二伯父，二伯母，兩位長輩看，這事怎麼辦？”
趙青雲說到最後，故意丟出了一個問題。
趙二媳婦在聽到趙青雲說，他給狗蛋兒取了個名字的時候，心裡還有些彆扭。
又不是堂哥，更不是長輩，怎麼就這麼托大，一個做弟弟的居然給哥哥取名字？
但，當她聽到茶樓的賬房，看在狗蛋兒，哦不，是青陽識字兒的份上，居然要收他做學徒，頓時喜笑顏開。
至於心底的那絲彆扭，也早已消失不見。
怎麼就不合適了？
青雲可是趙家的文曲星。
年紀小，可本事大啊。
狗蛋兒得了青雲給取的名字，興許就能沾些運道呢。
不！
不是興許，而是已經沾到了！
賬房的學徒啊，學成後，就是賬房！
趙二媳婦的娘家，就有個老童聲，雖然沒能考上秀才，卻因為識字兒，去了縣裡的鋪子當賬房。
嘖嘖，一個月二兩銀子的月錢，過節有節禮，年底有獎金。
幾年的功夫，就給家裡蓋了大瓦房，還添置了十幾畝良田呢。
自家兒子，不是個讀書的料，趙二媳婦很清楚。
可若是能夠當上賬房，也是一輩子的飯碗啊。
說親事的時候，都能底氣知足的提條件，好生挑揀那些女孩兒！
趙二媳婦越想越興奮，身子都在忍不住的發抖。
至於趙青雲的那句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好不好！
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
當然是麻利的利索的乾淨答應啊。
趙二媳婦和趙二都沒有商量，夫妻倆就異口同聲的喊道：“去！讓他去！”
大丫嫁個好人家又怎麼了？
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兒。
可自家狗蛋兒就不一樣了。
他是兒子，有了出息，全家都能跟著沾光。
趙四媳婦：……
羨慕嫉妒恨啊！
捏在手裡的衣帶都要被她扯爛了。
該死！
真是該死！
她的孩子怎麼就這麼小？
半點光都沾不上。
“四嬸，臭丫在我家也挺好的。我阿娘給她取了個名字叫‘靜儀’。”
趙青雲的目光又落到了趙家四房身上。
聽到自家臭丫也被取了名字，還叫什麼靜儀。
趙四媳婦卻沒有太多的高興。
靜儀還小啊，七歲的孩子，能乾什麼？
想要像大丫一樣，還要好幾年呢。
“阿娘說，靜儀的手很巧，過兩年，待靜儀大些了，就送她去學個廚藝。”
趙青雲這話倒不是哄騙趙四媳婦，顧傾城確實這麼說過。
咳咳，精致的衣服有了，夥食也要改善啊。
趙四媳婦還是有些不滿。
當個廚娘有什麼出息？
她看看興奮得不能自已的老大媳婦，再看看喜笑顏開的老二媳婦，忽的腦中靈光一閃，說道，“青雲啊，狗蛋兒去茶樓學徒了，你就缺個陪你讀書的人了啊。”
“我家臭寶年紀雖然小了些，可人很機靈，要不——”
兒子小，也有好處。
從小跟著趙青雲一起讀書，看著像“書童”，其實就是免費蹭學。
自己這麼聰明，老四看著也不蠢，他們兩人的兒子，就算比不上趙青雲，難道還不如狗蛋兒？
退一萬步講，就算學不到什麼，也要去三房沾些光。
否則，自家就太吃虧了！
秉承著沾不到光就是吃虧的原則，趙四媳婦恨不能把四歲的兒子也塞給趙青雲。
趙青雲：……我確實想培養同輩的堂兄弟，可、四歲的孩子，在家還吃奶呢，我帶去縣城做什麼？
給他做奶媽子？
再一個，趙青雲可沒有忘了趙家老宅對自家的欺辱。
他為了種種原因，不得不提攜老宅的人。
但，也僅止於此。
他做不到把這些人當成親人。
他更不會真心誠意的為他們籌謀。
利用！壓製！
才是趙青雲最想做的。
“對啊！對啊！狗蛋兒去學徒了，可以讓我家野豬去照顧你啊！”
趙大媳婦從驚喜中醒過來，開始“得隴望蜀”，拚命推銷自己的二兒子。
雖然大了些，讀書是不成了，但像狗蛋兒一樣，學門手藝也不錯啊。
三房管吃管住，還管拜師的束脩，趙大媳婦恨不能把所有的兒女都送去三房。
“我家牛蛋兒更合適！”趙二媳婦的喊聲，竟透著幾分理直氣壯——
狗蛋兒的缺兒，是二房空出來的，就該由二房的兒子再頂上！
“大嫂，二嫂，你們也太貪心了！怎麼能多吃多占？”
“誰貪心？你們才貪心！”
“放屁！我家最吃虧了——”
幾個兒媳婦吵作一團，老大、老二、老四兄弟幾個，雖然沒有摻和，但臉色都不善。
這是要鬩牆的節奏啊。
趙大山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仿佛對兒子、兒媳婦們的吵鬨並不在意。
其實，他心裡已經開始絕望——
這個家啊，果然被趙青雲這個小崽子給拿捏住了。
“咳！”
趙青雲輕咳一聲。
喧鬨的現場瞬間安靜。
幾對夫婦齊齊扭頭，目光灼灼的看著趙青雲。
趙青雲笑得牲畜無害，“我剛才回來的時候，在莊口碰到了族長。”
“族長聽說了元儀阿姐、青陽哥的喜事，也跟著高興。”
“族長說，稍後讓我去他那兒坐坐——”
趙家莊，絕大多數都是趙氏族人。
往上數個幾代，都是嫡親的兄弟、堂兄弟。
有些都不用往上數，跟趙青雲都沒有出五服。
比如趙族長。
趙青雲想要幫手，多的是！
沒有必要全都便宜了趙家老宅的人。
偏偏趙青雲最先照顧的就是趙家老宅的親人，就算隨後他提攜了其他的族人，甚至是陌生人，外人也不會說他自私、涼薄、不孝什麼的。
趙大、趙二、趙四等夫婦，此時或許還沒有想到這一層。
但，趙族長三個字，還是讓他們閉了嘴。
娘的，趙族長也是，跟我們家的關係已經夠遠了，怎麼還有臉讓青雲“幫忙”？
他分明就是仗著自己是族長，故意搶占屬於他們三個房頭的好處啊。
更可恨的是，趙大幾個根本就不敢鬨意見，隻能眼睜睜看著趙青雲去了趙族長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