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袁山鳴神色複雜, “雖然說聲名值和陣營值都是雙百的話,是會出現一些比較特殊的情況……”
他視線忍不住地往懷嘉木身上飄:“但在【茶館】這個怪談中,我已經帶隊很多次了, 還是第一次見你這樣直接把說書先生故事裡的人物帶出來的情況。”
而且……
而且他少說也把每個故事都聽說過好幾百遍了,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一號人物啊?
這誰啊?
袁山鳴費解地盯著懷嘉木看了幾秒鐘,果斷起身:“你們先在這裡坐一會, 你這種情況我沒見過,我先去找一下老孫問問清楚。”
台上的說書先生已經講起了彆的故事, 袁山鳴隨手拉住了一個夥計打聽了一下, 朝著茶館後面的方向走去,隻剩下新人們齊聚在這張桌子上
大家臉上的驚恐還未褪.去,但又不敢在這個被帶出怪談的大妖面前表現出來, 隻能僵硬地扯起一個笑容, 聊著些不知所謂的話題,心裡暗暗祈求袁山鳴快點回來。
這個時候,四處找話題的小飛忽然瞥見了安安靜靜縮在角落的念語。
“念……念語,”他磕巴了一下,臉上瞬間帶出了不少疑惑之色, “你……出來了啊?”
念語坐在桌子邊緣,微微點了點頭。
小飛這一嗓子, 把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
“咦?”小唐最先開口, “念語,我們在裡面沒見過你啊?”
他們在狐狸娶親這個故事中的時候,最後一次轉場按理說所有人都會被轉進狐狸的宮殿, 那個時候念語怎麼沒出現?
念語怯弱地抬了抬頭,打了幾個手勢。
“她說,她一直在房子裡面。”白燼述開口翻譯。
念語繼續打手勢, 做完幾個手勢之後,就安靜地窩回了那個角落。
“她進入的時候就被發現不會說話了……”白燼述一邊回憶一邊翻譯,“抱歉,後面這幾個手語我看不懂。”
念語垂下頭,在手機上劈裡啪啦打了一行字,遞給所有人,大家紛紛好奇地勾過頭去,看見她在手機上寫,她進入這個副本之後,就因為自己不會說話所以被周圍的人發現了。
但因為她所占據的這個身份地位似乎很高,所以周圍的人即使發現了她現在不會說話,也沒有敢對她動粗,在這個世界觀下,“奪舍”似乎是某種經常發生的事,其他人把她當成了奪舍掉這個身份的其他精怪,又礙於這個身份的地位很高不敢動手,隻能試圖使用一些法術驅逐。
這當然沒有效果。
最後念語被他們囚禁在了自己所占據身份的臥房裡,那個房間似乎被施加了某種咒法,她很想離開,卻發現根本走不出去。
更加恐怖的是,當每個人半小時的個人探索時間完畢,說書先生轉場之後,念語發現自己居然沒有跟著一起轉場。
“可能是因為他們為了防止我破門而出,”念語的原話如此,“所以使用了一些把我能夠強行固定在這個空間的術法。”
後面幾次轉場,她都沒能離開那個房間,說書先生最後一次轉場的時候,她也沒能從那裡掙脫出去
正當她以為自己要被困在那個怪談中時,最後一次的判定逃離,居然判定她在故事範圍之外,逃脫成功。
她就這樣從裡面逃了出來。
隻不過雖然完成了怪談,但從始至終都沒有踏出房間一步的念語,怪談完成評級則是低的嚇人。
據她所說,區域探索度和劇情探索度全部都是一個碩大的0%。
陣營值為-100,說明是她奪舍了這具身體的信息在原主的家族中迅速傳播開來,大家都知道某個地位很高的小姐被奪舍了。
名聲為5,說明是雖然原身家族中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存在,但這些知情者僅占全體赴宴精怪的5%。
唯一可圈可點的就是她的健康值,由於沒人敢對這個身份下手,所以念語出來的時候還維持著寶貴的100%。
看到這裡,小飛的臉上不由得出現了一點悵然之色。
他的身體健康值出來的時候已經變成80%,扣除的20%內說明清楚地寫著:毀容,但不致命。
怪談中的傷勢是會被帶出來的,他頭一天晚上丟了眼睛,後一天下午毀了半張臉,實在稱得上是一句倒黴。
但同樣,他的其他值也達到了非常少見的雙百劇情區域探索度,就是聲名值很低,陣營值也很低。
剩下的新人們大部分也都是這種情況,大家的劇情探索度平均都在六十左右,個彆幾一個探索出了自己個人線,也到達了一百。白燼述結合之前彈幕提過的數值,估計出在狐狸娶親這個故事中,每個身份的個人探索線占40%,剩下的60%中,人類和精怪的對立還有互不侵犯關係占20%,道長的出現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占20%,狐狸設宴剩下三個山大王赴宴,都是各有打算占20%。
現在看來這個數值的計算每個人標準都一樣,還算可以。
就在大家紛紛打聽彼此的評級還有各項指標的時候,袁山鳴帶著孫老板走了回來。
“你這情況……”孫老板看了懷嘉木一眼,縮了縮脖子往後一仰,“我也不清楚,這我不知道你這個新人到底帶了什麼出來。”
他臉上的表情可不像是不知道。
孫老師看著懷嘉木的表情,簡直就像是老鼠見到貓。
“你這可不像是不知道。”袁山鳴抱胸。
“不能說,我這不能說,”孫老板訕笑幾聲,瞥了一眼白燼述,小聲轉移了話題,“單從茶館的特性上來說,雖然這種情況我沒見過,但是按理說是可行的。”
“可行?”袁山鳴奇怪地轉頭。
“可行,”孫老板點了點頭,“你知道的,我也剛接手茶館幾十年……此前幾百年的時候,這種情況聽說也發生過一次,是有先例的。”
“再說了,”他眼神中帶上一絲暗示,“當初你為什麼會成為隊長,怎麼能和我一個S城的人類變成朋友,還不是也因為你完成了茶館這個怪談後,陣營名聲雙百了?”
“那總歸不一樣……”袁山鳴揉了揉鼻子,還想再問,就被老板一下子打斷了。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他拍拍袁山鳴的肩,“你不能拿正常新人的標準去衡量有【歡迎光臨】的隊員,這些有著特殊buff的新人,總是特殊很多的。”
“而且我給你打包票,”他壓低聲音,似有所指看了看懷嘉木的方向,“你帶著他也不會怎麼樣,他不會傷害其他人的,你就當不存在。”
袁山鳴揉完鼻頭揉眉心,聲音沒好氣:“我謝謝你啊!”
這都是什麼事啊!
孫老板說了等於沒說,約等於直接告訴了所有人這個奇怪怪談的來曆絕對不明,但為什麼不明怎麼遠離這種不明,那他就絕口不提了。
袁山鳴無語地目送著孫老板走遠,又把視線放回了白燼述的身上。
算了,正常的,正常的。
身上帶了【歡迎光——臨!】,又是這批新人中第一個醒來的,而且聽說還非常能打,用人類身份也能唬住一群妖怪,這人身上的buff都疊滿了,特殊一點也正常。
“咳……那我來說下一下接下來的怪談。”想到這一點之後,袁山鳴也不糾結這個怪談是哪來的了。
眾所周知,怪談是有觸發範圍的,大部分觸發範圍固定,比如說茶館這樣的怪談,其中的人類和死靈一旦離開這個範圍,那就什麼也不是。
如果他是被爾泗身上的buff和雙百聲明陣營值吸引來的話,那等到離開茶館之後,他確實造不成什麼威脅。
袁山鳴整理了一下心情,對所有人說道:“今天晚上要觸發的怪談,是一個比較特殊的怪談,它不會占據你們的怪談完成名額,但是如果成功的話,會多出來一個buff,buff欄是沒有限製的。”
“buff?”小唐好奇道,“這是什麼東西?”
“打過遊戲嗎?”袁山鳴形象的比喻道,“這個buff就像是複活甲。”
“如果你們成功完成這個怪談的話,就會多出來一個複活甲,”他說,“當你們在其他怪談中面臨死亡危機的時候,即將被抹消的時候,這個複活甲就會起效,讓你們能夠複活一次。”
“這不是掛嗎?”大家紛紛瞪大了眼睛。
“也不算吧,”袁山鳴整理了一下手裡的東西,把十份表格分發到了每個人面前,“這個buff的限製性很強,而且就算複活,也是絲血複活。”
“在身處一些極端環境的時候,就算是能複活過來,隻剩個血皮,也是死的命,”袁山鳴不客氣道,“不過在大部分時候,這種buff都很有用。”
“這個怪談沒有固定的完成時間,能什麼時候完成全看你們自己,”他補充道,“最好的情況就是大家能在天黑之前完成,我們回茶館休息,如果在月亮升起來之後完成的話,我比較建議今晚直接在怪談地點內過夜,不要進入夜色中的死靈之城。”
“好了,”他分完了表格,又從袋子裡面拿出來了十支圓珠筆,“你們把這個表格填一下,填好報名表之後,我們就可以出發了。”
大家聽見這話,紛紛低下頭,看向自己面前的表格。
表格白紙黑字,抬頭是一行大字:【栩栩影樓藝術照模特報名表】
下方是姓名那欄似乎是複印機的油墨出了問題,文字下方的墨汁似乎是紅褐色的,像是飛濺的血,在紙面上蜿蜒出一片奇怪的痕跡。
小唐抖了抖報名表,嘀咕了一句:“栩栩……如生啊?”
“去拍照片的人是都死了嗎?”老馬耿直道。
大家惡寒地一抖,白燼述微微抬抬眉毛:“嗯……說不定呢?”
*
所有人在狐狸娶親中體感待了幾個小時,但實際上在外界,說書先生講完這個故事隻花了一個小時不到。
大家在大堂中修整了半個多小時,填好表之後就朝著茶館外面走了出去。
據袁山明所說,他今天早上就是去弄這個報名表了,這東西不是人人都能弄得到的,而弄到它的隊長也不止他一個人,所以在接下來的怪談中,很有可能會遇到其他隊伍的新人。
“這個怪談一次性可能會出現三十到四十人不等,我不太鼓勵你們之間相互爭鬥,沒什麼意義,”袁山明一邊領路一邊說道,“不過其他隊伍不一定像我這麼想,所以要是遇見對你們有惡意的人,直接打回去就行。”
“袁哥,”小唐興致勃勃道,“打死了怎麼辦啊?”
“打死了?”袁山明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放心打,這個怪談裡面打不死人。”
“好了,”袁山明停下腳步,“就是這裡了。”
眾人跟著他停下腳步,面前,一座二層小洋房正佇立在路口的拐角處,大門口,一串在白天也奢侈地開著燈箱的廣告牌閃閃發亮:栩栩影樓。
“您好,歡迎光臨栩栩影樓!”門口,站著個穿著工裝裙的前台接待。
“請問您幾位是拍團隊合照,還是職業個人照,或者員工合照,”前台笑容甜美,“栩栩影樓化妝發型服裝修圖一站式服務,極速出片今天拍明天出,支持網上選片,無償返修三次。”
“今天團購還有優惠,”她口條極其利落,“上團購app團購,價格最低可達100元三張,人越多優惠力度越大。”
“我們是來報名的模特。”袁山明上前一步,示意後面所有人掏出報名表。
“模特……?”前台的視線驟然奇妙了起來。
“那……跟我來吧,等人到齊就可以開始拍照了。”她垂下眼睛,收起所有人的報名表,提步走向影樓內。
大家跟在她後面,路過栩栩影樓的大廳,進入模特等候區。
大廳全采用的是暖黃色的燈光,已經聚集了不少顧客,每個化妝隔間之間的牆壁是透明的,從門口就能看見裡面的全貌。
穿著婚紗西服準備拍結婚照的新婚夫婦,抱著出生不久的孩童準備滿月照的母親,齊齊穿著相似西裝西裝革履準備拍團隊照的員工,還有挑選好了西裝,做了發型準備拍藝術照的背頭青年。
“你們這影樓好奇怪,我就是衝著你們的模特效果來的,結果之前那批衣服居然全部處理換新了 ”他一邊整理領帶一邊抱怨道,“新衣服這麼齊全,卻沒有一個模特效果圖,怎麼回事?。”
“因為我們的模特圖還在報名招募模特呢。”走前面領路的化妝師嘴角勾出一絲奇怪的弧度。
“招募模特?”背頭青年一下子來了興趣,“哎,那看看我怎麼樣?”
“是這樣的先生,我們的模特需要填寫專門的報名表,被選中之後能夠懸掛所拍攝的照片放在店鋪展示櫃裡對外宣傳,”化妝師開口道,“但半個月才招募一次,本月的報名表已經發放完畢了。”
“您看,那邊等候區內的就是這次的報名人選。”
“啊?你們這還有名額……”背頭青年偏頭看了看難掩遺憾,“那行吧。”
他剛轉過頭,就沒忍住又轉回去,多看了人群中那個明顯毀容了的報名者幾眼,抱怨道:“你們這選模特真是不挑人。”
“是這樣的先生,”化妝師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輕聲解釋道,“我們隻認報名表不認人,最開始申請走報名表的模特需要進過審核,但是很奇怪的是……”
她微微歪了歪頭:“每次最終前來拍攝模特照片的,卻總不是最開始拿走報名表的那些人呢。”
如果讓正在等待區的新人們聽見這句話,他們可能立馬會反應過來。
消失了一早上的袁山鳴確實是去準備觸發怪談需要的道具了。
他是從彆人手裡,“拿”來這十份申請表的。
*
遠處,模特等候區內,剛進入不久的新人們,立馬等來了另一隊新手村隊員。
“袁山鳴?”帶隊的是個看起來臉圓圓的小胖子,看著和袁山鳴是熟識,“你來帶隊做【攝影】?”
“石胖?”袁山鳴表情很詫異。
“你們先自己觀察一下,所有人到齊前怪談不會開始,”袁山鳴轉頭匆匆叮囑兩句,就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石胖身上,“你怎麼跳S城?”
“啷個跳S城,老子帶隊一直隻跳N港,”石胖身後跟著的也是一隊新人,卻隻有八個,他往前幾步,一下子把自己整個人塞進沙發裡,長出一口氣,“你是不曉得,我們昨個連夜逃來S城。”
“啊?”袁山鳴愣了愣,“N港出高級特大怪談了?沒人攢個局一起完成嗎?搖人啊!”
N港不就是進入新手村之前,和袁山鳴對話的那個人提到自己要帶隊去的地方嗎?
白燼述耳朵微微動了動,沒有跟著其他幾個新人去四處觀察,停住了腳步,把注意力放了過去。
“哪有!”石胖一臉義憤填膺,“屁的特大怪談哦,你是不曉得那邊發生了啥子!”
胖子帶來的那八個新人沉默不語,隻是各自找了個地方坐下了。
“N港那邊出了個蠱王,”他比比劃劃,“瘋球了的蠱王,曉得不?”
蠱王?
白燼述眼神微動,這會不會是哪個基金會成員弄出來的?
“瘋了的?”袁山鳴語氣微妙,“怎麼個瘋法?”
“殺瘋了,”石胖的聲音心有餘悸似的,越說越低,“不止怪談,人也殺,新人也殺,隊長也殺。不知道是哪個龜兒子整出來的,明明現在不是……不應該啊。”
“常在W區和N港之間跑那個誰來著,老遊,就被他殺了,全隊就活下來一個,也是個瘋子,現在聽說在跟著他一起殺人,N港隊伍本來就不多,現在全在往外跑!”
“知道這人是誰帶的隊嗎?”袁山鳴追問,“我有個朋友也在N港。”
“不知道,”石胖點了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我們都傳,是他隊長壓不住他,他就先殺了自己的隊長,這才開始朝其他隊伍下手的。”
“知道這蠱王叫什麼不?長什麼樣有沒有照片?他現在有沒有往其他區域跑的跡象?”袁山鳴往前坐了坐。
白燼述也下意識豎起了耳朵。
“不清楚,整個N港都在往外跑,見過他的人都死球了,照片傳不出來,天曉得他打不打算去其他區,”石胖發呆半晌,幾口抽完煙,按滅了煙頭,“也沒得人曉得他叫啥子,N港那邊都‘那個蠱王’這樣子叫。”
這消息可算不上好,袁山鳴皺著眉頭坐了回去,白燼述也下意識用指節抵住了太陽穴,轉身打算往新人們聚集的方向走去。
“對了,”石胖的聲音響起,“雖然不知道蠱王叫啥子,但是跟著他殺人的那個也瘋了的,名字倒是傳出來了,你遇見了記得避開些。”
“叫楚紹脈,”他說,“他們說是個很高很瘦,看上去兩頰帶著中病態蒼白的男人。”
楚紹脈……
白燼述眼皮跳了跳。
看來這個發瘋的蠱王多半就是他們【0106】的一員了。
真是個起名小天才啊,魯長風……
腸粉和燒麥,誰教你這麼起名的,起的很好,下次彆起了。
很難不覺得這個又高又瘦還兩頰蒼白的假身份,有這胖子真情實感的夾帶私貨在。
*
白燼述站在一群新人中,半閉著眼睛等待著化妝師在他臉上繼續上妝。
模特拍照之前需要化妝換衣服,所有拿著報名表到了這裡的新人們現在都坐在化妝間中。
他旁邊坐著的是黃毛,似乎有點不習慣彆人在自己的臉上掃刷,不安地動來動去,被旁邊的化妝師斥責道:“彆亂動了,你能不能安分點。”
“我……我不太習慣閉眼睛,”黃毛掙紮半天,還是沒敢閉眼,轉過頭可憐道,“這位姐姐,我能不能就這樣睜著眼睛化啊?”
“你還要不要做模特了?”化妝師絲毫不吃這套,冷笑一聲就撂了刷子,“報名表都交了,你要不化就出去!能不能像是旁邊的人這樣,安分一點!”
白燼述坐的好好的,忽然被cue,睜開眼睛看過去。
“爾哥……”黃毛苦著一張臉轉過來,“你敢在這閉眼睛啊?”
這可是怪談裡面啊!而且還是袁山鳴說他不能細說,反正各位自憑本事的怪談!
雖然說最差也不至於死,但是這怪談還不占那五個名額,那也就是代表,他們失去了判斷自己是否進入怪談的根據。
大家進入這裡之前都提著十二個膽子,生怕自己在一無所知中就進入了怪談之中。
彈幕也在進入了這裡面之後反常的一句話也不透露,小飛大哥左大哥右的叫了半天,也隻是獲得了一句【各憑本事】的回答。
至於其他和直播間中觀眾們關係沒有那麼好,也沒有養成觀眾幫助主播通關的那些新人們,那就更不用說了。
幾個其他組的新人們已經小聲交流起來,雖然他們有意壓低了聲音,但化妝間裡太過安靜,大家還是都能聽見他們在說什麼。
“我直播間的觀眾什麼都不說,就說很喜歡【攝影】。”
“我想著法套了些話,觀眾說做了【攝影】拿到buff之後很方便,方便什麼,他們就不肯說了。”
“方便?”這聲音費解道,“不是說這是一次性複活甲嗎,哪裡方便?”
“誰知道,這東西約等於第二條命,可能是指去一些必死的地方探索時很方便吧……”
看來緊張的也不止他們,後面陸陸續續來的其他新人們顯然各自都被隊長叮囑過。
而在這一片緊張地氣氛中爾泗坐在旁邊,無所謂地閉上眼睛,等著那個看著就不像是好人的化妝師在他臉上掃來掃去……
所有袁山鳴隊下的新人們都震撼地瞪大了眼。
這就是大佬的從容嗎?!
大佬微微抬了抬眼皮,看向黃毛和小飛:“你們要聽真話還是挺好聽點的話。”
小飛一頭霧水:“好聽點的?”
白燼述點點頭:“我職業和這個有關,習慣閉眼了。”
作為明星,他確實習慣了。
但這倒不是他敢在這種群狼環伺的環境中閉眼的理由。
“那實話呢?”小飛不恥下問。
白燼述:“有人幫我看著。”
他坦誠地看向站在旁邊的懷嘉木。
有邪神在,諒這個化妝師也不敢乾什麼,就算乾什麼,他也能收到提醒。
小飛:……
小飛痛苦地眯起眼睛:“……那沒事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化劣勢為優勢嗎,被這樣一個從上一個怪談中帶出來的神秘妖怪看著,換他他更不敢閉眼了啊!
另一邊的女隊員們已經化完妝換好衣服走了過來,小唐笑嘻嘻拿著一個應該是道具的法杖,過來往化妝間中一站:“安心閉眼吧,我給你們看著。”
幾個新人們幾乎感激涕零,旁邊十幾個不認識的其他隊伍成員也心驚膽戰閉上了眼睛,很快,他們這邊也化好了妝。
一群打扮的或是華麗或是精致的“模特”們拍成一排,紛紛惴惴不安走向攝影棚,眼神忐忑又堅毅的不像是要去拍照,像是要去上刑。
“爾哥,”看準機會,小飛和黃毛又湊了過來,頂著那個大妖怪的視線頭皮發麻地小聲道,“我們剛才等候的時候去了後面一點的地方看。”
“這影樓很大,其中80%都是各種影棚,”小飛說,“我們沒來得及每個都走進去,但是差不多已經摸清楚了,這個影棚裡面,一層是那種拍合照或者集體照影棚,房間裡沒什麼道具,裝修也不怎麼特殊,多半都是簡裝。”
“二樓應該是各種歐式影棚,”他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個本子,上面密密麻麻都寫了字,“每一層外面的走廊上掛著的都是一些之前的藝術照,那個眼珠子……很詭異,不管是從哪個角度看,都像是在看你一樣。”
“而且我和黃毛試過了,”他補充,“不是錯覺,那個眼珠會動的,不知道是特殊工藝還是……拍照片的人已經出事了。”
想到他們接下來也要去拍照片,這就很恐怖了。
“三樓呢?”白燼述偏頭問道。
“三樓是各種小孩的影棚,”黃毛說,“房間都比較小,我們正撞上了帶著孩子來拍百日的,看著沒什麼特殊的。”
接下來,這兩個人又大概說了一下其他樓層和其他影棚,總而言之就是大家沒什麼發現,隻大概熟悉了一下地形。
但是黃毛篤定袁山鳴讓他們四處走走一定有深意,所以其他覺得閒著也是閒著的新人們也跟著他走遍了整個樓層。
結果大家轉完一圈之後心裡不僅沒底,還更惴惴不安了。
“爾哥你說會不會是,我們被拍了之後就會……”小飛話說到一半,忽然聽見有人在叫自己。
同樣都來做這個怪談的新人們紛紛看了過來。
“小飛!”攝影棚中,攝像師端著相機看過來,旁邊的助理手裡拿著一個名單,“快點,你是我們這個影棚的第一個。”
小飛滿臉抗拒地走了過去,那個助理又接著叫起來了其他名字。
不一會,在場的三十幾個新人們就按照各自身上的服飾風格,被分到了七八個影棚裡。
白燼述被和黃毛還有兩外幾個不認識的新人分在了一組,黃毛一路都顯得心不在焉,看上去似乎有點神遊天外。
白燼述進入影棚的時候,屬於他的那個攝影師幾乎笑成了一朵花,眼神時不時往他這邊瞟 ,嘴角好幾次都忍不住咧到了耳根。
字面意義上的到了耳根。
那張面皮就像是被瞬間撕裂了一樣,能順著已經到了耳根邊的嘴角看見裡面密密麻麻的尖齒。
這口腔內牙床鮮紅的像是用血浸過一樣,搭配白生生的密集牙齒,讓人不得不猜測他在端起相機之前是不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
白燼述幾次三番看著這位攝影師的嘴部控製不住地咧大,又瞬間意識到似的收起,在心裡發自內心地替他累的慌。
想笑就放心笑吧,真的,反正大家在死靈之城內,也沒指望遇見的是人過。
畢竟像茶館老板那樣對新人們是友好態度的人類還是比較少的,大部分死靈能在白天給大家一點好臉色就不錯了。
不過這顯然是有意外的。
白燼述就是那個意外。
在攝影師助理第四次試圖湊到他身邊,以“調整飾品”為由上手觸摸他的皮膚時,不僅是眼睜睜看著懷嘉木釋放冷氣嚇退對方三次的白燼述受不了了,旁邊的幾個其他新人也受不了了。
“我去……”有個頭發被做了卷毛的新人沒忍住吐槽道,“要不要區彆對待這麼明顯,哥們,你是唐僧肉還是這攝影助理親爹?”
白燼述:“這福氣給你?”
這助理對他的窺伺,是個人都看得出來。
【歡迎光——臨!】這buff未免也有點太萬能了些,不僅能搶彆人觸發好的怪談,還能提高自己觸發怪談的幾率,不僅能有效分彆人類和死靈,還能讓自己成為所有死靈窺伺的倒黴蛋。
這玩意,簡直就像是一個基金會固定屬性的翻版,有好的同時必定有壞,不可能全讓你一個人占便宜,也不可能讓你倒黴到底。
看來資本家的手段都是一樣的。
“咳……”開口那卷毛顯然有點不好意思,“哥們不至於。”
他還想開口說什麼,就被之前那個助理叫出了名字,喊進了拍攝室裡去。
“那個……”他臨進門,轉過頭,猶豫了幾秒,“哥們給大家打個樣,要是能平安回來,就告訴你們裡面什麼樣,要是回不來,大家就……各自珍重。”
看來大家的隊長都沒告訴過他們,這裡面是什麼樣子。
不過出現了這麼多關鍵的元素,大家肯定各有猜測,白燼述不敢說自己的猜測就是對的,於是也不去誤導他人。
這卷毛一進去,外面空間的氣氛顯而易見的就緊張起來了,而不愧所有人的緊張,十幾分鐘後,卷毛還是沒有出來。
與之相對的是,剩下的幾個人紛紛被叫進攝影棚中,每被叫進去一個人 ,外面的新人們就會下意識一抖,到了最後,隻剩下了黃毛和白燼述。
終於,黃毛也進去了。
白燼述坐在外面,半闔著眼睛養神,不一會後,同樣被叫進了裡面。
攝影棚中是幾架補光的大燈,中間是一架老式攝像機。
看見白燼述,那個攝影師臉上緩緩咧出了一個浮誇的笑容。
“你站到那個位置,對,倒數第三個台階。”他對著攝像頭比了半天,打手勢道。
白燼述四處打量了一圈,沒見其他人的身影,順著走到了攝影師指著的位置前。
“看鏡頭,看這裡——”攝影師舉起手。
“對對對,就是這個表情,”他端著相機,臉上出現了陶醉的神色,那張嘴越來越寬,細密的森白的牙齒越來越明顯,就在他按下快門的一瞬間,有一雙冰涼的手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腕。
攝影師臉上的笑容一滯。
“你……”他轉頭看向按住自己的那雙手。
在對上那雙眼睛的時候,他忽然愣了一秒,臉上極其生動的出現了“恐懼”兩個字。
而他的恐懼,才剛剛開始。
白燼述的臉上,笑容逐漸深了起來。
“我看看,你這是打算乾什麼啊?”他輕巧地從樓梯上翻下來,走到了攝像機前。
“不過我也沒指望你回答我,”他自然地從懷嘉木身邊繞行,然後取起了架子上的攝像機,“比起語言,我更相信行動。”
“看這裡,”他舉起攝像機。
攝影師下意識看過去。
隨即,他就白了臉色:“彆彆彆彆彆!不行!”
“哢嚓”一聲。
面前的攝影師忽然變成了一張二維的紙片,晃晃悠悠地飄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