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飛的表情停滯了幾秒。
“後生……”老太太緩緩抬起臉, 嘴裡吐出來一股詭異的香味,“快扶我去吧。”
“你不會……想要抵賴吧?”
她的語氣一下子就涼了下去,臉上的神色一下子就耐人尋味了起來, 居然浮現出了一個笑意。
雖然沒說抵賴會發生什麼後果,但這令人捉摸不定的態度, 一下子就讓小飛的血涼了下來。
他……觸發了一個怪談?
如果抵賴會怎麼樣?
他腦子裡一片空白, 下意識飛快把視線從這個詭異的老人身上移開, 飄忽之間,落到了旁邊的人影身上。
爾泗拍了拍老太太的肩之後並沒有走,而是雙手抱胸站在旁邊,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
“爾……爾哥……”小飛從嗓子眼裡擠出來幾個字,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我……我怎麼辦?”
“答應啊, ”爾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難不成你要抵賴啊?”
小飛懷著最後一絲希望:“可以嗎?”
白燼述:?
問他?他怎麼知道。
他一直待在這裡隻是想看觸發怪談之後會發生什麼而已。
畢竟他們雖然全員都觸發了茶館,但這個怪談觸發的全程都沒有任何意外,所需要做的舉動和道具也都被交代和準備好了,而且持續時間還長達十天。在這樣的情況下,白燼述實際上拿不準這個副本中觸發怪談後,所說的“完成”到底是什麼。
如果不是這個老太太的怪談等級太低, 他說不定被碰瓷之後就認下了。
畢竟看袁山鳴的意思, 新手村中每個人能完成的怪談是有數量限製的, 如果被低級怪談占完了這個數量限額,那後面遇到高級的怪談後就會無法觸發。
所以對於有一定實力的人來說, 如何找到中高級怪談是一方面,如何判斷怪談等級,不讓低級怪談占了名額也是一方面。
小飛簡直是送上門來給他調研的樣本。
有人替他觸發這個怪談, 展示一下完成怪談的流程,他求之不得。
不過現在看來,小飛似乎誤解了他的意思,以為他現在留在這裡是想要救自己,還對他會出手抱著一絲希望,甚至還問他能不能在怪談觸發之後抵賴。
白燼述思考片刻,摸了摸下巴:“我給你問問哈。”
在小飛充滿期待的眼神下,白燼述並沒有如他所想似的看向直播間,而是走上前又拍了拍這個老人的肩:“老人家,問你個事,不把你送回去可以嗎?”
小飛:“……啊?”
“爾哥……”他快要哭出來了,“難道你不是問彈幕嗎?”
怎麼還會有人問怪談正主的啊!
“問彈幕哪有問本人方便?”爾泗理所當然回答道。
話……話雖是這麼說。
但顯然,作為被問的“本人”,老太太也被問住了。
愣了幾秒,她才反應道:“後生,撞到我的是他,你當然不用把我送回去。”
“小夥子……”她趕緊陰森地轉過頭,直直盯上了小飛的眼睛,“你還不動嗎?老婆子上年紀了,你來背我回去吧。”
嘁……
白燼述無語地支起身子。
這些怪談還真的是看人下菜,小飛看著比他好欺負,它就去嚇唬小飛。
最重要的是,還嚇唬成功了。
三言兩語間,不知道小飛在直播間彈幕上面看見了什麼,臉一下就白了。
幾番糾結後,他顫顫巍巍轉過身,真的把這個老太太背到了背上,語氣也抖抖索索:“婆……婆婆,你家怎麼走啊,你給我指個路。”
“順著這個河往前走就是了,我女兒家就在橋頭東鎮,你一路上多問問,老婆子我年紀大了看不清。”老太太趴在他背上,那股濃重的一股異香像是會鑽孔似的,一個勁往他的鼻孔裡鑽。
“我……我問問。”小飛語氣抖的厲害,卻沒有向路邊的其他人詢問,而是眼神不受控製地一個勁往直播間的方向看,他眼球飛快轉動,似乎在上面匆匆尋找著什麼似的。
很快,他的視線就停留在了某個地方,看了幾秒後,小飛背著老太太,提步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白燼述雙手插兜,也跟了上去。
看來小飛這是在彈幕上面獲取到了信息。
那剛剛他為什麼會忽然答應這老太太的請求,也有了答案。
他的直播間觀眾中,一定有人說了什麼,這些彈幕告訴了他拒絕怪談的後果,並且指導著小飛選擇了去往老太太女兒家的道路。
奇怪了,怎麼他直播間的觀眾就會指導他這些?
白燼述皺著眉毛,看向了自己的屏幕。
過去幾個小時,上面那對鋪天蓋地的撒謊還沒有消散,反而好像更多了。
多出來的這些彈幕也非常奇怪:
【這個主播之前在說謊。】
【他為什麼要跟上去。】
【他是不是要跟上去說謊。】
【為什麼要說謊,他剛剛說的是真話。】
【哪一句是真話,哪一句是假話?】
好奇怪……
白燼述皺起眉頭,一目十行的掃過這些彈幕,看小飛的反應,他的彈幕肯定不會是他這樣的,自己直播間的彈幕絕對不太正常。
難不成是在這個副本裡說謊,會觸發什麼奇怪的東西?
他又點開確認了一下,自己的房間前面確實沒有出現什麼奇怪的標誌之類的,也沒有因為說謊觸發什麼新的怪談。
這就奇怪了。
這些觀眾一個個的糾結他說沒說謊乾嘛?
直播間上,一條彈幕劃過:【那主播還說謊嗎?】
“不說了,”白燼述盯著這條彈幕,嘗試著回應道,“我想了想,還是老老實實做人,踏踏實實做事比較好。”
【所以主播以後不說謊了嗎?】
【這句話是真話還是說謊?】
【要是這句話是真話,那他以後就不說謊了,要是這句話是假話,那他以後還是會說謊的。】
【啊……人真是太複雜了。】
白燼述:……
說實話,我還是覺得你們更複雜一些。
他現在算是知道為什麼許子塵也說不出來這些觀眾是什麼了,要是換他,他也看不太出來這些都是什麼。
向能和這些東西一口一個大哥,聊的火熱的小飛致敬。
他視線從直播間上移開,順手按了關閉鍵,決定暫時不管這些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觀眾了。
“剛剛是直播間的觀眾給你指了路?”白燼述雙手插兜,慢悠悠跟在小飛身後,開口問道。
“對,”小飛一愣,才發現白燼述一直跟在自己身後,臉上頓時迸發出一片感動,“爾哥,你是一直跟在我身後保護我對嗎!謝謝爾哥!爾哥你真的是個好人!你出新手村評級一定會很高的!”
這小子是會順杆爬的。
要是能遇見魯長風,白燼述覺得自己高低也要讓這倆人交流一下、
“我跟著看看,”白燼述沒有回答他的話,反倒是繼續問道,“你直播間的觀眾說什麼了?”
“大哥們給我指了路,還說這種怪談不能拒絕,”小飛知無不言,飛快說出了自己剛剛看見的內容,“怪談一旦觸發,就不能停止,除非怪談本身被破壞,或者產生怪談的事物被摧毀,不然的話隻能一直順著走下去,不然就會觸發即死。”
怪談本身被破壞?
白燼述若有所思的目光轉移到老太太的身上。
所以如果觸發了自己不願意觸發的怪談,其實可以毆打至怪談不再觸發?
老太太在危險的視線下瑟縮了一下,提高聲調色厲內荏催促小飛道:“快走!快走!你在發什麼呆!”
小飛在她尖利的聲音下一抖,趕緊加快了步伐。
白燼述:……不是吧,還真的是這樣啊?
怪不得這老太太這麼怕他,你們這個副本裡的怪談真的是字面意義上的欺軟怕硬。
他現在大概知道許子塵說的“蠱王會追著怪談泄憤”是什麼景象了。
說實話……他現在感覺自己的固定屬性並沒有被觸發,多半是消失了,這老太太真要發起威來,作為一個平平凡凡的普通演藝工作者,沒有岑秉岐的同步率,他不一定能打得過。
但這老太太認慫認的太快,看來這些死靈也不一定能看的出來他們這些人類本身的實力,更多是根據他們的態度來判斷。
他表現的遊刃有餘,於是她就去碰瓷看上去膽子更小的小飛。
“爾……爾哥,”小飛的聲音響起,“我,我距離前面還有多遠啊?”
“嗯?”白燼述回神,往前看了一眼,“你直播間的觀眾怎麼說的?”
“大哥……大哥們說,順著這個河往下走,就能到了,”小飛一邊喘氣一邊說,“但我怎麼感覺我走了這麼久,背上越來越重,但還沒有到。”
“磨蹭什麼!快走!”老太太小心翼翼瞥了白燼述一眼,提高聲調嗬斥小飛道。
“好像是走了很久了,”白燼述摸摸下巴,“要是待會再走不到,你要不把她扔河裡吧?”
小飛:“啊?”
“開個玩笑,”白燼述勾起唇角,“這個橋頭東鎮這麼遠,我都有點不想去了……”
他話音未儘,那老太太的臉上就驟然迸發出了一陣欣喜,還沒等她的笑容浮現完畢,白燼述的下半句話就繼續響起:“所以我倒要看看,這麼遠的鎮子裡面住的是些什麼人,居然把腿腳不便的老人丟在外面不招人陪同,我要和他們好好講講道理。”
老太太:……
她感覺自己一口老血哽在喉頭,下一秒就要被噎死了。
難道不應該是覺得太遠了,所以就不去了嗎?
“老人家,你家到底在哪?”白燼述抱胸看向老太太的方向。
“往前走……往前走就到了,”老太太沉默半晌,聲音顫巍巍,“就快到了。”
她這話說出來之後不過三分鐘,兩人面前就出現了一條小橋,而在橋的另一邊,儼然就是一片居民區。
“我女兒家到了,後生,你一個人把我送進去就好了。”那老太太趴在小飛肩上,說話的聲音都虛弱了三分。
“爾哥……?”小飛小心翼翼朝著白燼述詢問意見。
這老太太的意思是讓他一個人進去?
就算他有彈幕,他也不敢一個人去啊……
“你走你的,”白燼述打定主意想看觸發怪談到完成怪談的全過程,用下巴點了點前面,“誰說我是來送這個老人家回家的,我就是進鎮子逛逛,正巧我們同行罷了。怎麼,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
這老太太咬牙切齒,指揮著小飛拐來拐去,引著他走向了一個獨門獨棟的小院子裡面。
隨著她哎呦哎呦的叫聲響起,裡面走出來一個穿著立領盤口一副的女人,她一副自己的母親受了重傷的樣子,匆匆跑出來,母女二人在門口立馬上演了一場大戲。
隻不過這場戲,在白燼述似笑非笑的注視下,演的分外勉強。
那個女人的視線甚至好幾次都控製不住往白燼述這裡瞥一下,又朝著自己母親的方向各種擠眉弄眼示意。
看來是在問,這老太太是怎麼把他這種人招來的。
“娘你這是怎麼了?”那女人眼色示意。
老太太臉上的痛苦之色這才更真實了幾分:“是這個後生撞到了我,好在他人好,肯把我送回家。”
小飛被一下子拉了過去,站到了那個女人面前。
那是他人好嗎,那是他觸發了怪談不得不送。
“呃……那個,我把人送到了,要是沒事我就走了。”
小飛的視線飛快在屏幕上和這個女人身上打著圈,每個肢體語言都在傳遞著想跑的信息。
這女人身上也是一股異香,和老太太身上的一樣,甚至要比她身上的更濃。
小飛站在兩人中間,感覺鼻腔中全是這一股氣息,整個人恍恍惚惚,像是離了魂似的,又暈又茫然。
濃烈的香味中,那女人站起身,渾濁的眼珠僵硬地卡頓了幾下,在他身上一掃,聲音輕緩地開口道:“我娘眼神不好,平時找不到回家的路,我一直想給她找個辦法治一治。這次要不是你,還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能到家。”
“沒關係我應該的,”小飛感覺自己再不走的話就要出什麼事了,飛快推脫道,“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這次沒人攔他,他飛快往後退了幾步,逃似的躥到了白燼述身邊。
那一老一少的母女互相攙扶著進了宅子的大門,遠處,太陽逐漸落下山,天色漸暗,鎮子裡的大大小小房前都被掛上了燈籠。
小飛想起袁山鳴說的話,“白天的時候死靈之城內的人披著人皮”,那到了晚上呢?
“爾哥……”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們快回茶館吧?”
等回到茶館就安全了,茶館是怪談的領域,這些奇怪的東西進不來。
“你的怪談完成了?”白燼述偏過頭,看向急著要走的小飛。
“完……完成了吧?”小飛不知所措,“我不是把那個老太太送到了嗎?”
“你再看看呢,”白燼述用下巴點點他的直播間,“點開頭像下面的說明看。”
小飛看著越來越暗的天色心裡發急,但是又不敢離開自己現在唯一的大.腿爾泗,隻好在飛快點開那個圖標。
幾秒鐘後,他僵硬的聲音響起:“碰……碰瓷,進行中。”
這個怪談,沒有結束。
“敲門試試。”白燼述示意他去敲門。
天色漸暗,小飛敲了半天的門,還是不見那個老太太和女人來開門,他在門前面又使勁渾身解數討好了半天觀眾,才看向白燼述開口道:“爾哥……大哥們說,要先離開這裡。”
“那就先走。”白燼述看了一眼表,這個點已經七點多了,按照他們五點半觸發了茶館來算的話,就算他們離開茶館的時候是六點,那到現在也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這一個多小時全走在路上了。
要是他們現在走回去,那就還是一個小時,也就是到茶館的時候最快也是八點多臨近九點。
袁山鳴說晚上死靈不會披人皮,那麼出於謹慎,這些新人們大部分估計不會選擇出門,更彆提他還說要晚上再給所有人講那五十八個故事,這就更不會有人出門了。
白燼述衡量了一下,覺得還是先回去聽完那五十八個故事再說。
畢竟這怪談又不是觸發在他身上的,他當然沒什麼了。
觸發了怪談的倒黴蛋本蛋小飛這會已經把他的話和彈幕上大哥們的指示當金科玉律,白燼述估計要是自己不走他也不敢走,乾脆先提步走在了前面。
果然不出幾分鐘,小飛就跑著跟了上來,結結巴巴的直播也昭示了他緊張的心情。
“主播間的大哥們……我現在,我現在正在夜晚的橋頭東鎮裡,我……給大家看一下周圍的環境,周圍的環境非常古色……古色古香。”
他這句話中途至少抖抖索索斷了三次,嚇成這樣了還要撐著直播,這批新人中,小飛確實稱得上是一句敬業,至少比另外那幾個敬業多了。
兩人一個在前面信步領路,一個在後面語氣顫抖地直播,一路上倒是沒遇見什麼不是人形的怪物,就是小飛直播的讓白燼述都要不忍心了。
抖成這樣還不忘給自己催數據:“大家關注一下爾哥……爾哥真的是個好人,爾哥陪著主播送老太太回家……”
“爾哥,你直播間數據有沒有漲?”
白燼述:“嗯……大概是漲了吧?”
他直播間裡在討論他到底是真的在陪小飛探索還是在說謊的觀眾更多了……
裡面充斥著諸如:
【誰知道他到底哪句話在說謊,哪句話是真的?】
【什麼意思啊?你們說的什麼意思啊?】
【他好難理解啊……】
這彈幕看久了之後,居然有一種詭異的萌感,白燼述中途嘗試著說了一句“對啊我就是說謊”,瞬間引發了新一波彈幕的浪潮,一群指不定都不是人的玩意,簡直爭辯出了哲學議題,有彈幕說:【他要是說的是真話,那他就是在說謊,那他就沒有說真話。他要是在說謊,那他就是在說真話,他就不是在說謊】
白燼述:……他現在勉強能get到一點喜歡在網上引戰的人樂趣所在了。
這種隨便說一句話就能引發一片討論的感覺,簡直跟逗隔壁地主家的傻兒子玩似的。
白燼述想象了一下這會小飛的直播間裡是什麼樣子,估計是這種畫風:
【主播在害怕嗎?】
【主播為什麼害怕啊?】
【主播在怕什麼啊?他推薦的直播間主播為什麼說謊啊?】
想想小飛能在這一片彈幕中準確找到信息並且做出回答,還能繼續往下直播,也挺不容易的。
他正在腦子裡模擬這些彈幕,就聽見小飛的聲音忽然變大了:“爾……爾哥,我們到了!”
什麼到了?
白燼述抬頭,不遠處的河岸邊,一座燈火通明的木製大新建築一下子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茶館……居然到了?
白燼述迅速看了一眼時間,果然,不是他的錯覺,現在是七點半。
距離他們離開那個橋頭東鎮,隻過了十幾分鐘的時間。
這段走過去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回來居然隻要十幾分鐘。
“爾哥,進去嗎?”小飛的臉上迸發出一陣激動。
他現在的直播間頭像下海掛著那個正在進行中的怪談標誌,隻要進入茶館的範圍,說不定這個怪談就會被對衝掉呢?
白燼述自然也看出了他的打算。
他看了看茶館的標誌,現在還是顯示範圍外。
“進吧。”他不動聲色地一邊開著直播間面板,一邊觀察著小飛的狀態。
小飛簡直迫不及待,腳步都比剛才輕快了不少,等到那個直播間上變得有些黯淡的標誌忽然一下子被點亮的時候,他也應聲而倒,語氣瞬間就慌張起來。
“爾哥!爾哥!”他第一聲還能壓製住自己的情緒,第二聲就控製不止地拖出了哭腔。
“我看不見了!我看不見了,怎麼回事!”
“看不見了?”白燼述皺皺眉,“你等一下我看看。”
“也不是看不見了,我看見的,好像不是茶館,我好像……我應該在,我不是……”小飛語無倫次起來,四處亂轉,兩隻手捂著頭,受了很大刺激的樣子。
“你先彆動,我看看。”白燼述伸手就要按住他。
“咋了啊這是?”身後傳來好奇的女聲,“小飛咋了?”
是小唐。
白燼述回過頭,看見她和黃毛兩個人就在不遠處,小唐還是穿著那身吊帶短褲和寬大的反光外套,一蹦一跳走在前面,滿臉都是好奇:“你們乾嘛去了啊?他這是怎麼了啊?眼睛被沙子迷了?”
“小飛?讓我看看唄。”小唐幾步上前,一下子製住了小飛,強行掰開了他的手。
“呀,”小唐小小的驚呼了一聲,“他眼睛沒了啊!”
這姑娘膽子也是夠大的,語氣中驚嚇不多,詫異倒是占了大部分。
“哎你彆躲啊,”小唐手勁大的嚇人,直直摁死了小飛想要掙紮的動作,“你那不是招子,我看看你眼眶裡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她湊近看了幾秒:“咦?”
“怎麼是兩個扣子。”
“兩個扣子?”白燼述提步上前,“我看看。”
“彆過來!彆過來!”小飛想要往後退,卻被小唐按住動彈不得。
“小飛,是我,我是爾泗,”被小唐按住之後,小飛看起來對於其他人的接近非常抗拒,“我看一眼。”
白燼述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照了一下。
小飛眼眶中的果然變成了兩個扣子。
值得一提的是,這東西居然是兩個盤扣。
雖然現在出現在了小飛的眼眶中,不過白燼述還是很快看出來了,這東西就是幾十分鐘前,出現在那個老太太女兒的衣領上的盤扣。
“你這個扣子是那個女人衣領上的,她在你眼睛上做了手腳,”白燼述點開buff看了一眼,“估計是茶館的範圍內不能有其他怪談存在,所以你的眼睛才會忽然變了樣子,離開茶館的範圍試試。”
“哪個女人啊?你們觸發什麼怪談了嗎?”小唐看上去好奇極了,“爾泗你因為比小飛聰明點,所以沒中招?”
這人還真是鍥而不舍的給自己拉仇恨……
白燼述無語地瞥了小唐一眼,三言兩語大概說了一下剛才的情況,結果這姑娘更積極了。
“我也要去!我要!”她嘎嘣一下咬斷嘴裡的棒棒糖,“你們這聽著有意思!”
“那你安靜點,彆跳來跳去,”白燼述不客氣道,“先扶小飛出茶館的範圍。”
“哦,”小唐乖乖扶著小飛,嘴上還是沒閒著,“原來你們剛剛是走出茶館的範圍了啊,袁哥不是說不能出去嗎?你們是不是路癡啊?”
“哎,圖標變暗了,這就是走出來了吧?”小唐看了看自己的直播間,又看向小飛,“咋樣啊?你能看見了不?”
“還是不能……”小飛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但是,但是我是能看見東西的。”
“沒全瞎?”小唐好奇地伸出幾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這是幾?”
“不是看見我面前的東西,”小飛深呼吸一口氣,“我看見的……好像不是我身邊的東西。”
“好像是……”他頓了半天,“好像是,一個宅子裡。”
又過了好一會,他默默冒出來一句:“我看見那個女人走過去了,她穿的衣服衣領上,那兩個扣子沒了。”
“我懂了,”小唐握拳,“你這是眼睛被換到那個老登身上了!”
白燼述:“……你一定要用詞這麼江湖嗎?”
又是招子又是老登的,這姑娘能從小到大不被人打死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哎?你不江湖你怎麼知道我說的什麼意思的,”小唐嘀嘀咕咕,“那怪談不是還沒結束嗎?我們乾她去,走!”
她雄赳赳氣昂昂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回頭:“那什麼……橋頭東鎮,在哪啊?”
白燼述:……
白燼述:“這邊。”
“你還是先把小飛扶好吧。”他抽抽嘴角,率先走在了前面。
等他再次看見那個點著燈籠的鎮子,距離他們離開茶館,也隻過了十幾分鐘。
看來十幾分鐘才是正常的距離,之前他們走了一個多小時,多少有點那個老太太想讓他知難而退的想法在。
他順著自己記憶中的位置在小鎮裡面穿行,很快又回到了那個宅子前。
小飛主動講解:“我剛剛敲了半天門,一直沒有人開。”
“沒人開?那是你太文明了,”小唐擼袖子,“我來!”
她大大咧咧走到門前面,“砰砰砰”地砸起了門:“開門啊!老人家開門啊!開門啊!有臉拿人眼睛沒臉開門是吧!我知道你在家!”
“各位街坊鄰居都看看啊!有人有臉拿彆人眼睛,沒臉開門!看看這家都住的什麼人啊!臉都不要了!開門啊!”
“不要臉啊這家人!周圍街坊鄰居大家都看看自己有沒有丟什麼胳膊腿的啊!他今天能偷彆人眼睛,明天就能偷隔壁老王鼻子,後天就能偷鄰居老李嘴巴!整個一拚湊人啊!太不要臉了!我呸!”
“開門啊!裝聽不見是吧!你快開門!不開門我報警了啊!偷竊罪追究刑事責任拘留七到十四天,直係三代政審過不去不能考公!你想好了!”
白燼述:……
小飛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彆叫了,”白燼述開口,“估計是不會有人出來開了,直接進吧。”
“直接進?我懂了。”小唐推了推門,沒推開,隻好往後退了一段距離,幾步助力之後,一腳踹了上去。
“砰”的一聲,木門轟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