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第 70 章 他是心動的(1 / 1)

陳鄰都能想到徐存湛所謂的‘硬闖’有多硬了。

她連忙拉住徐存湛胳膊:“彆彆彆——還是, 還是想點彆的辦法吧。”

陳鄰畢竟還保留有現代社會的生活習慣,能文明禮貌的事情就走文明禮貌的路子。要她像徐存湛一樣完全隨心而行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徐存湛無所謂,聳了聳肩:“隨你, 我都可以,隻要你不覺得浪費時間就行。”

兩人上前到皇宮入口,果然被守衛攔下。徐存湛從懷裡掏出暮白山的腰牌拋出去, 報了名號,自言有事求見——暮白山的招牌意外好用,原本表情肅穆的守衛接住腰牌驗過真假後,雙手抱拳先請二人進去。

徐存湛牽了陳鄰的手往裡走,皇宮裡面戒備更森嚴,處處都有穿戴鐵甲的侍衛在走動巡邏。

守衛領著他們到了一處偏殿, 欠身道:“請二位在此稍等,容我先去稟報國師大人。”

說完他退出去, 隻留下陳鄰和徐存湛兩人呆在偏殿裡。

偏殿外面是個狹小的院子,種了些花草, 有幾個宮女在修剪草木枝條。

徐存湛適應得很快, 進屋後自己找了把圈椅坐下, 曲起一條腿搭在自己膝蓋上, 懶散又自在,脊背卻挺直, 仍然在鬆散外表下撐著能隨時炸毛動手的警惕。

陳鄰沒他那麼鬆散。

畢竟是在陌生的地方, 她有些警惕,挑了離徐存湛最近的位置坐下,兩手略顯緊張的壓著膝蓋。

徐存湛的聲音從旁邊飄過來:“你很緊張?”

陳鄰一激靈,背挺得更直,嘴硬:“沒有啊。”

徐存湛笑了一聲。

陳鄰總錯覺他那一聲笑裡帶著幾分嘲弄意味, 於是偏過頭去看徐存湛。徐存湛半邊臉都浸在門外照進來的太陽光裡,嘴角翹起,似笑非笑,一副無辜路過的表情。

這時候腳步聲從外面,由遠及近——陳鄰立刻收斂神色,徐存湛翹起的唇角也慢吞吞落回原本弧度。

幾個穿南詔國特有服飾的女史簇擁著一位身材高大,面容肅美的中年女子走進來。

女子頭戴銀質花冠,身上的衣服也很像少數民族的風格,細長丹鳳眼自帶一種威嚴,無論與誰對視都莫名的透露出幾分壓迫感。

院子裡侍弄花草的宮女連忙停下手上動作,單手撫胸行禮:“大祭司——”

女子一擺手,宮女們魚貫退出院子。隨著大祭司一起進來的幾個女史把守住了殿門與院子,那些女史腰間皆配有彎刀,身材高大矯健,眼神也格外銳利。

大祭司目光在陳鄰與徐存湛二人之間來回轉了圈,開口:“請問哪位是暮白山的問罪人?”

徐存湛抬了抬手臂,連身都沒起:“我。”

大祭司走到徐存湛面前,“我南詔與暮白山素無往來,亦無仇怨,不知問罪人為何而來?”

徐存湛:“不是我要來,是我朋友要來。”

他指了指旁邊坐著的陳鄰:“我的這位朋友想打聽酆都的位置,聽說南詔國女王對酆都略知一二,特來請教。”

大祭司愣了片刻,目光複又望向陳鄰,有些驚詫。

坐在徐存湛旁邊的少女靈偶,緋紅長裙浸了光,微微仰起臉望過來時,雙眸燦若星辰,恰似南詔春末夏初,山野爛漫盛放的花。

即使是南詔國內親近自然長大的女孩,也少有這樣特殊的氣質,讓大祭司一時間居然找不出什麼合適的詞彙去形容對方。

片刻失神,但很快,大祭司便找回了自己的思緒,面色如常:“關於酆都,我們確實知道一些。但酆都是特殊之地,即使是女王陛下,也不可能隨意透露與它相關的消息。”

“看在暮白山的份兒上,我會將你們的意願轉達給女王陛下,但陛下願不願意見你們,便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了。”

陳鄰眼看有希望,臉上跟著露出熱切笑容,歡喜道:“那就麻煩大祭司了——”

大祭司微微頷首,又道:“隻是你們要等答案的話,恐怕要在南詔國內多呆一段時間了。”

“還有半月便是女媧娘娘誕辰,為了籌備這天地同歡的特殊日子,陛下正在女媧神殿閉關祈福,祈福期間她是不會見任何人的。”

陳鄰一愣:“啊……”

大祭司向她露出歉意神色:“女媧娘娘乃人族之母,她的壽辰是南詔國全國上下最首要的大事。”

陳鄰撓了撓臉,很快的收拾好自己心底那幾分失落,“沒關係!等女王祈福完出來,再轉達也可以!”

大祭司微微一笑,“不過二位既然是暮白山弟子,遠道而來,我們也應該略儘地主之誼。在陛下尚未出關的這些時日,我會為二位安排食宿。”

“南詔距暮白山有千萬裡,二位既然來了,無論事情能不能辦成,能多看一處風景,也是有益於修行的好事。”

這位大祭司辦事很快,前腳說要給他們安排食宿,後腳就給他們訂好了客棧。

客棧距離皇宮也很近,上下兩層,據說是南詔國都城內最好的客棧。陳鄰和徐存湛的房間沒有挨著,而是對窗,陳鄰隻要推開房間窗戶,就能看見對面徐存湛的房間窗戶。

她兩手撐著窗戶框往外看,房間圍著一方院子,院子裡種了芭蕉。

對面房間的窗戶沒有開,原本應該住去對窗的人,此刻卻在陳鄰的房間裡,就像在自己的房間裡一樣,懶洋洋坤著兩條腿,躺在圈椅上。圈椅上也沒有墊子,他照躺不誤,眼睫低垂下去,好似在打瞌睡。

陳鄰自言自語:“也不知道女王會不會見我們,不過聽那個大祭司的語氣,她們對酆都好像還了解挺多的。”

“女王會願意告訴我們酆都的事情嗎?”

徐存湛慢吞吞接過話茬:“她願不願意不重要,我想知道的話,總有辦法令她開口。”

陳鄰連忙搖頭,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彆彆彆——能好好談的話,還是好好談比較好。”

徐存湛抬眼看她,她背對徐存湛,還在看窗外,搖頭時耳朵上垂下的長耳鏈也跟著晃,珠光倒映在她潤白臉頰上。

他收回目光,聲調慢悠悠的,不緊不慢:“陳姑娘過於懷柔了。”

陳鄰歎了口氣:“我不想打架嘛。”

尤其是不想看見徐存湛打架。

徐存湛打架那不叫打架,那叫單方面欺壓對面。陳鄰都能想到自己如果點頭了讓徐存湛硬闖,他會乾出什麼事情來。

他們絕對會被整個南詔國給拉入黑名單的。

不過徐存湛可能也不在乎這種事情。

陳鄰腦子裡跑過很多想法,不自覺轉頭去看徐存湛。

徐存湛原本在看她背影,察覺她脖頸略動似乎要轉頭,於是視線迅速的偏移開,單手撐著臉看向彆處。陳鄰自然沒有察覺——她以為徐存湛本來就在看彆處。

“不過,你怎麼還待在這裡啊?”陳鄰眉頭一皺,忽然察覺到不對勁,“你的房間又不在這!”

徐存湛躺在圈椅上不動,理所當然回答:“我不睡客棧。”

陳鄰一愣:“那你晚上睡哪?”

徐存湛:“我不睡覺。”

陳鄰:“……對哦。”

差點忘記了,徐存湛是不睡覺的。

但是想了下,陳鄰還是覺得不對。她瞪大了眼,道:“你不睡覺我要睡覺的呀,你不會打算一整個晚上都呆在我房間裡吧?”

徐存湛沒有立刻回答,表情有些放空。陳鄰生怕他當真點頭回答一個‘好’,“不行不行——你不能呆我房間裡!”

他偏過臉,困惑的看著陳鄰:“為什麼?”

陳鄰為難,撓了撓自己臉頰,道:“雖然你不睡覺,可是我要睡覺的啊,你在我房間裡,我要怎麼睡?”

徐存湛眉頭一皺,疑惑:“這有什麼?你躺在床上不就能睡了?”

在他的邏輯裡面,他不睡覺等於他不需要房間裡唯一的那張床。

陳鄰想睡覺的話直接躺到那張床上去就行了,他愛在哪呆著就在哪呆著,又不會和陳鄰搶那張床。

陳鄰瞪大了眼睛盯著徐存湛,徐存湛滿臉理所當然,那雙赤金眼瞳一如既往澄澈,反倒讓陳鄰莫名意識到隻有自己思想不夠健康。

她摸摸自己臉頰,摸到臉頰上皮膚發燙。

“……反正,反正就是不行!你,你想啊,大祭司都給我們租了兩間房子,你不去自己的房間,多浪費?”

“又不是花我的錢,浪費就浪費了吧。”徐存湛想得很開,一點也沒有要為大祭司心疼錢的想法。

陳鄰被他噎了下,一時半會的,沒能想出反駁徐存湛的話。

但是隻要想到自己晚上躺在床上睡覺,旁邊坐在一個徐存湛——她甚至說不清這個畫面冒出來的瞬間,是詭異多點還是害羞多點。

她腦瓜子努力的轉,感覺都能聽見自己CPU滋滋散熱的聲兒了,這時徐存湛忽然起身走近,陳鄰不自覺後退,直到後腰抵上了窗戶框,她慌亂的反手扶住窗戶框,生怕自己會一個沒站穩從窗戶處翻倒下去。

徐存湛就站在她眼前,他個子太高,陳鄰不艱難仰頭時,這個距離也隻能看見他胸口衣襟。

暮白山弟子的衣服向來粗糙,領口交錯連個暗紋都沒有——徐存湛還是個輩分不低的內門弟子呢。

陳鄰胡思亂想努力讓自己走神,不抬頭去注意少年修長脖頸與喉結,不去注意他那張淺紅的,形狀姣好的唇。

就連自己握著窗戶框的手,手背繃起了青筋,陳鄰也未察覺。

直到徐存湛的手覆蓋上來——他身上溫度總是高,連手指都燙,剛碰上陳鄰手背,她嚇得整個人幾乎要跳起來,惶然抬頭,心跳亂得像一窩蜜蜂亂撞。

然後徐存湛便捏著她手指,一根一根給掰開,“彆攥那麼緊,手會劃傷。”

陳鄰愣了下,回神,看著徐存湛掰開她手指,又將她的手好好放回身側。

意識到之後,才後知後覺確實掌心泛痛。

窗戶框上有凸出來的木頭橫杠,她那樣用力的去攥,手心自然難免被硌出幾道痕跡。

掰開陳鄰的手後,徐存湛略過她,自己靠到窗戶邊,探身往外看。

陳鄰連忙將手背到身後,往旁邊挪了幾步,和徐存湛拉開距離。一時間凝固的空氣又開始流動,陳鄰感覺自己呼吸順暢一些了,也反應過來徐存湛剛才隻是想站到窗戶旁邊看看外面。

腦子轉過彎來後,心情也並沒有好轉,她低頭按了按自己手心交錯的紅痕,手背皮膚上恍然還留著徐存湛的溫度,要比平常人更高一些的體溫,在某些特定時刻實在灼人。

原本按在手心的動作,轉而變成用力搓了搓自己手背,陳鄰心底備生懊惱與煩躁,臉不自覺就皺了起來。

她煩自己喜歡徐存湛,也煩徐存湛情竅壞了不知道保持距離,總做出令人誤會的事情。

最煩自己像個菟絲子一樣離不開徐存湛,在這個陌生又危險重重的世界裡,沒有徐存湛庇佑,她根本活不下去。

彆說這是個有妖怪有仙人的世界。

哪怕這隻是個普通的古代世界,陳鄰都覺得自己活不下去。

這種時候她就很想很想回家,回現代,回到她熟悉的社會體係裡面。

微妙的少女情動裡夾雜惱怒嗔恨,陳鄰彆過臉去發呆,並沒有發現徐存湛目光又轉回她身上。

*

數日前,有蘇。

那對新婚夫妻當著徐存湛的面吃下情種,徐存湛親眼看著情種生根發芽開花,眉頭皺得能打結,又低頭看向自己手裡的錦囊。

大狐狸還在信誓旦旦說自己的情種絕不可能出錯。

徐存湛反複思量,問:“這玩意兒非要人喂才能開花?”

大狐狸:“倒也不是,隻要吃下去就行了,並沒有非要誰喂的規矩。”

“不過人家小夫妻新婚燕爾,互相喂個吃的,你不至於看不慣吧?”

徐存湛沉默片刻,將錦囊收起,轉身便走。

大狐狸看著他的背影,晃了晃自己蓬鬆的大尾巴,狐狸臉上露出幾分沉思。

它能看見徐存湛的情竅,還是和以前一樣,壞得無可救藥,一點要複原的跡象都沒有。

不過想來也是,他那情竅是被魔氣侵蝕了,根本沒有複原的可能性。

一個情竅壞了的人,根本不可能去愛彆人。既然動情的不是徐存湛,那麼他又是為誰求的情種?這就很有意思了。

徐存湛走出有蘇界內,便立刻打開錦囊,從裡面捏出一顆情種,扔進自己嘴裡。

他疑心上次情種沒反應,是自己一口氣吃得太多了。

但這次隻有一顆情種下肚,徐存湛站在原地等了許久——那枚情種依舊如石沉大海,半點反應都沒有。彆說開花了,吃下去之後連種子都找不到在哪。

徐存湛再看自己手上那個錦囊時,臉色便逐漸不善起來。

一次兩次就算了,總不能自己次次都剛好吃到壞的情種吧?

老狐狸又不知道情種被誰吃了,沒道理要在一袋不值錢的情種上造這種假。所以……自己其實沒有動情?

若是沒有動情,為什麼私寡池幻境裡卻會看見那樣的景象?

徐存湛隻是情竅壞了,又不是傻子。

他沒吃過豬肉,可總見過豬跑。暮白山外門弟子不禁婚嫁,徐存湛偶爾在暗處躺著休息,因為氣息隱蔽得太好,總能被動聽到許多野鴛鴦牆角。

什麼山盟海誓情動熱語,耳鬢廝磨脖頸交纏,徐存湛都聽到過。

更何況還有個天天追著他跑,熱衷於讓他動情的昭昭。

塗山的九尾狐,魅惑術使得爐火純青,又主動又活潑,一雙明亮眼眸永遠隻裝著少年劍客的背影,被燒了尾巴哭上兩天,又能活蹦亂跳的追上來,用那把甜軟的嗓子一疊聲喊徐存湛名字。

若要含蓄些的,商枝與他從小一個村出來,秀麗通透的少女醫修善良又坦蕩,總能穩妥安置好徐存湛拎出來的每個倒黴人質。

徐存湛遇到過太多愛他的人,他不會愛人,卻知道對一個人動情是什麼模樣,譬如昭昭對他——又譬如商枝對他。

他覺得陳姑娘可憐,他見不得陳姑娘落淚,他為陳姑娘一次又一次破例。

幻境或許是私寡池的擅自揣摩,但在那虛構少年意圖去親陳鄰的瞬間,徐存湛很確信自己伸手拽開對方的動作發自本心。

情種否定徐存湛心動。

可徐存湛知道自己心動。

不心動就該在抓住虛構少年的瞬間一劍破開幻境,而不是在對上陳鄰視線時失去控製的吻她。

他捏著那袋錦囊,忽然手指合攏用力,那袋錦囊連帶錦囊中的情種一並被捏碎,變成細微塵土消失在徐存湛手中。

無所謂——徐存湛在心裡這樣想著——情種不開花就不開花,難道情種不開花就能說明他不喜歡陳姑娘嗎?

他又不是傻子,怎麼能讓一袋情種就決定自己喜不喜歡誰?

這種事情自然要順應本心。

他的本心便是十分喜歡陳鄰。

但在捏碎錦囊後,徐存湛又為另外一個問題為難起來。

他從來沒有愛過誰。喜歡人這件事,對徐存湛來說是生平第一次,他身邊也沒有人能告訴他,喜歡一個人要怎麼做。

總不能去學昭昭?

思來想去,徐存湛還是迅速將昭昭的行為扔出了參考列表。他自己都煩昭昭煩得不行,如果學昭昭的話,那豈不是陳姑娘也會很煩他?

從有蘇離開,一路上徐存湛都在苦惱這件事情。但無論怎麼想,都想不出合適的辦法。

他甚至想如果陳姑娘是個幻境就好了。

是幻境的話,隨便怎麼造作都行,想親就親,想做彆的也行。可陳姑娘畢竟不是幻境——她是個活生生的人,禦劍飛高些就會嚇得不敢說話,嚇完了還會同他生氣,看見死人了又要嚇得呼吸都忘記,像隻驚惶的兔子。

徐存湛想到自己牽陳鄰的手時,對方細瘦的手腕。

陳姑娘就像一個瓷娃娃,力氣大點就會捏碎。她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女孩子,捏碎了就再也找不到第二個。

所以須得小心,小心,再小心,思考怎樣去對待她。

要比對待他洞府裡那株仙人掌,師侄的那隻小狗崽子,更加謹慎,更加小心。

徐存湛的整顆心都活絡起來,比殺人的時候更興奮。

他盤算著——先把陳鄰複活,然後帶她去吃好吃的,給她買漂亮的裙子,漂亮的珠寶,要比有蘇那些狐狸送的更漂亮才好。

要哄她高興,禦劍飛行會讓她害怕,那就換個落腳地方大點的法器來飛;死人她也怕,那下次就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殺人。

想著想著,徐存湛自己先高興起來,興衝衝的,連禦劍飛行都比平時快了很多。

找到陳鄰時,她正縮在篝火旁邊睡覺,昭昭和商枝也在閉目小憩。徐存湛甩出兩張昏睡符貼到昭昭和商枝臉上,自己三兩步走到陳鄰面前,蹲下來仔細瞧她。

陳姑娘又在做噩夢了,嚇出一身冷汗,面色蒼白,身體蜷縮著,整個人埋在衣裙裡。

徐存湛貼近她的臉,把她叫醒,讓她收拾一下,他們一起去南詔國。他們說話的時候,徐存湛不自覺又後退,和陳鄰拉開了距離。

明明一路上都想著要怎麼去喜歡陳鄰,但真到了兩人面對面時,很奇異的,徐存湛又覺得不應該離陳鄰那麼近。

他盯著陳鄰給睡著的昭昭和商枝寫信,盯著她握筆的手,纖細瘦長,盯著她手腕曲起時繃緊的骨頭和青筋。

真怪,陳姑娘怎麼會這樣好看?

真怪,陳姑娘為什麼隻給其他人寫信,不給他寫信?

徐存湛不高興起來,抿著唇角,說:“寫一封信就好了,還每個人寫一封,陳姑娘也不嫌麻煩。”

陳姑娘背對著他,一邊放信,一邊回答:“我又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次一分開,說不定以後都不能見面了,當然要每個人都給寫一封啊。”

徐存湛心裡一切歡呼雀躍的,太陽光一般燦爛的念頭,猛然都被蒙上了層黑色幕布。

他手指撓著木劍劍柄,煩躁的撇下眉。

他忽然想起來了:喜歡是要兩情相悅才能成的事情。

他喜歡陳姑娘,可陳姑娘隻喜歡她家,陳姑娘隻想回她自己的家。

*

南詔女王還有半個月才能出關,陳鄰實在不想這半個月都和徐存湛呆在客棧房間裡大眼瞪小眼。

而且以修道者和普通人的定力差距而言,陳鄰覺得自己可能在瞪眼遊戲上會輸給徐存湛。

本來喜歡上一個追不到的人就已經很慘了,結果玩遊戲還必定要輸給這個人,簡直是慘上加慘。

雖然毫無金手指的穿越到異世界,本身就是十分悲慘的事情,但陳鄰認為人最重要的就是保持樂觀的心態,要在悲慘的世界裡尋找快樂。

不然這日子就沒辦法過了。

“我打算出去逛逛。”

陳鄰這句話剛說完,徐存湛便看過來。他偏了偏臉,慢吞吞直起身,理所當然的:“那走吧。”

他們兩人出了門,屋外已經是傍晚。店小二殷勤的問他們要不要在這吃晚飯,陳鄰要了菜單,和徐存湛找了張角落的桌子,面對面坐下。

點過幾道菜,把木牌菜單還給店小二時,陳鄰順口問了句:“姐姐,你們這裡晚間有什麼好玩的嗎?比如燈會啊集市啊之類的。”

店小二思索片刻,道:“最近快到女媧娘娘誕辰了,大家都憋著一口氣,準備在慶典那日大展身手呢,所以近日都沒什麼聚會舉辦。”

“不過姑娘你若是無聊,想找些樂子,可以去附近的女媧神廟,彆的不說,求個平安符也挺好。”

“隻要心誠,女媧娘娘可是很靈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