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 68 章 徐存湛會喜歡誰?(1 / 1)

“哈?”昭昭的尾巴一下子抽了回去, 柳眉倒豎,無情拆穿,“不可能!你分明就是喜歡存湛!我的眼睛才不會看錯——哼, 區區靈偶, 也想騙過本殿下的眼睛。”

“你每次看他的眼神,分明就是對他有好感沒錯!”

這番話從昭昭嘴裡說出來,說得斬釘截鐵,甚至她嫵媚面容上還有幾分得意, 滿臉都寫著‘我說對了吧’的得意。

陳鄰先是愣了下。

毫無任何意味的呆愣,完全沒想到會從昭昭口中得到這樣的答案。但她反應過來之後, 很快呆愣又變成了無奈。

她單手托著自己的臉, 有些哭笑不得:“照你這麼說,我不就是你的情敵了嗎?”

昭昭嫌棄的看著她:“情敵?你算什麼情敵?就你這瘦弱的小身板,本殿下吹口氣就能把你吹散架。”

“你是原本就這樣,還是靈偶專門給你捏成這樣的?”

她伸手捏了下陳鄰的肩膀, 隔著厚厚一層衣物, 捏到底下單薄的皮肉骨頭。

陳鄰被捏得不自覺一聳肩,連忙拍開昭昭的手。

昭昭挺直自己胸脯,振振有詞:“雖然女子不宜太肉乎,但瘦成排骨了也不好看啊,還是要纖穠合度才最好看。”

陳鄰摸了摸自己發麻的肩膀,點頭,有些羨慕看著昭昭胸口:“嗯,是很好看……”

“唉,不過好看也沒用啦。”忽然想到什麼,昭昭挺直的背又垮下去,沮喪, “再好看徐存湛的眼睛也看不到,在他眼裡西施和東施都沒什麼區彆。”

陳鄰猶豫了一下,遲疑:“不至於到這個程度吧?”

昭昭撇嘴:“我在他面前脫過啊,然後他臉都不紅還把我尾巴毛給燒了。”

陳鄰:“……”

她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個行為,但是想到有蘇那群狐狸們言談間流露出來的追愛習慣,陳鄰又覺得昭昭乾出這種事情似乎也不算很離譜。

昭昭兩手捧著臉頰:“其實我都習慣啦,他也不是不喜歡我,他隻是情竅壞了,不然他肯定會喜歡我的!”

陳鄰不說話,目光瞥向那堆篝火,裡面最後的一點火星子也熄滅了,隻有月光靜靜照著這片大地。

一聲帶著嘲諷意味的嗤笑從身後傳來,昭昭扭過頭,看見商枝抱著柴火回來。

她迅速的意味商枝那聲嘲笑而炸毛:“你笑什麼笑?!”

商枝半點不怕她,理直氣壯:“我笑某隻狐狸異想天開,癡人說夢。蓮光就算情竅沒有壞,也不會喜歡上一隻狐妖——要喜歡也該喜歡我才對,我和他還是青梅竹馬,從小時候開始就生死與共的關係呢!”

昭昭像犬科動物那般呲牙,不善又氣呼呼瞪著商枝:“我比你漂亮!他肯定會喜歡我的!”

商枝翻了個白眼:“你覺得暮白山有看臉的內門弟子嗎?”

昭昭被問住了,尾巴和耳朵都耷拉下來,滿臉沮喪,無法反駁。

商枝哼笑一聲:“漂亮又不是必須被愛的理由,至少對蓮光來說不是。”

昭昭不服氣,反駁回去:“那青梅竹馬也不是他非要喜歡你的理由啊!萬一……”

她眼珠一轉,手指指向蹲在篝火邊的陳鄰,大聲嚷嚷:“萬一存湛喜歡這種呢?!”

兩人目光齊刷刷看向陳鄰,陳鄰在她們的注視下,滿臉誠懇:“你們吵架之前能不能先把篝火燒起來?我真的快要凍死了。”

於是商枝堆柴火,昭昭打響指扔下狐火,呼的一聲將篝火點燃——陳鄰擁著寬厚衣服,往篝火堆邊緣挪,湊近,近到那火焰溫度燒得臉頰微微發燙,才停下來,滿足的呼出一口氣。

昭昭忍不住吐槽:“你再湊近點,小心把頭發和衣服都給燒了。”

目光一掃陳鄰身上衣服,她又哼哼唧唧起來:“這樣式一看就是有蘇那群狐狸的,花裡胡哨俗豔得很!”

平時她陰陽怪氣的說話,陳鄰並不在意。

但她說狐狸姐姐送的禮物不好,陳鄰就憋不住,皺著臉反駁:“我覺得很好看,你不喜歡是你的問題。”

昭昭瞪大眼睛,氣鼓鼓:“嗨呀!你——”

陳鄰不理她了,繼續把臉向著篝火烤火,身上的衣服都被烤得發熱,暖烘烘的。

商枝理了理衣裙,姿態矜持的也在篝火堆邊坐下,伸出兩隻手來烤火。三人不說話,隻餘下篝火裡木枝偶爾被燒出幾聲脆響。

陳鄰眯著眼睛小憩,腦海中卻緊跟著響起了昭昭剛才那斬釘截鐵的斷言。

喜歡……徐存湛嗎?

她想了又想,忽然覺得這種事情沒什麼好逃避了。非要說的話,不喜歡徐存湛才是怪事吧?

他可是自己在這個世界遇到的第一個人,救過自己那麼多次,長得漂亮,修為強大,不管多麼可怕的敵人,在他那柄平平無奇的木劍面前也永遠不是一合之敵。

又是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人。

要想不喜歡徐存湛真的太難了,就跟雲開見月,雨後天晴——她是肯定會喜歡徐存湛的。

手指撚著衣袖口的布料,把那塊柔軟的絨布撚出一層褶皺,恰似她同樣皺皺巴巴的思緒。她縮了縮肩膀,把臉埋進袖子裡,小口歎氣,莫名悵然。

這種喜歡淺薄而純粹,不帶任何期待回應與主動進取,很像陳鄰之前在不夜城買的那串酸澀糖葫蘆外皮蒙的糖衣。

隻要不吃到最裡面,就不會被酸到——糖衣始終是甜的。

篝火溫暖,陳鄰邊想事情邊烤火,迷迷糊糊間睡了過去。

仍舊是夢。

混亂的夢,周圍很多人在走來走去,消毒水的氣味刺鼻。她站在醫院長廊上,茫然看著周圍人來人往。

這樣混亂的場面總讓陳鄰覺得陌生,她印象中,自己家裡並沒有病重到需要推進手術室的病人。

她茫然看著前方手術室的燈滅掉,自動門開合後護士和醫生從裡面走出來,醫用手套上全都是半凝固的血。

腥甜的氣味濃鬱到令人作嘔,面前護士和醫生摘下口罩後露出來的卻是腐爛面容。

陳鄰嚇了一跳,驚叫出聲後便往後退。

對面容貌腐壞的人持續逼近,往她面前擠,張開嘴露出搖搖欲墜的牙床,從喉嚨裡擠出粗糲的聲音。

“我們已經儘力了。”

“我們已經儘力了。”

“我們已經儘力了。”

……

他們不斷重複著那句話,又逼近陳鄰。陳鄰越發感到恐懼驚悚,那份恐懼的心理甚至遠超過徐存湛在她面前製造出來的屍山血海。

她不停的往後退,直到一腳踩空,驚叫著摔下去。

墜落途中,四面皆為洞窟,洞口端坐漫天神佛,俯首垂眼冷漠的望著她——雖然是神佛雕像,但神態並不悲憫,反倒十分冰冷無情。

陳鄰自那詭異噩夢中驚醒,睜開眼時正對上一張面無表情卻又秀美的觀音臉。

她的腦子沒能轉過來,一時將對方的臉於夢中神佛混淆,險些發出尖叫;隻是陳鄰剛張開嘴,對方已經眼疾手快將她嘴巴捂住。

他力氣太大,不止捂住了陳鄰的嘴,連帶著把陳鄰整個人都摁到在地,陳鄰愣了下,眨眼,呼吸落在徐存湛滾燙的掌心。

她臉上都是一層冷汗,混合呼吸凝結的水汽,浸濕徐存湛的手掌皮膚。

徐存湛往前挪了挪,蹲在陳鄰面前,垂眼看她,臉上沒什麼表情,但聲音輕輕:“是我。”

陳鄰喉頭微動,唇齒間滾出一個單音節。

她是想說話的,但是徐存湛捂得太緊了,陳鄰連嘴巴都張不開,隻好困惑的望著徐存湛。

徐存湛:“我鬆手,但你彆出聲……或者聲音小點也行。”

陳鄰猶豫了一下,點頭。

徐存湛鬆開手,將躺著的陳鄰拉起來坐著。

陳鄰往他身後一瞥,才發現篝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熄了,商枝與昭昭互相依偎著在睡覺。

徐存湛:“做噩夢了?”

陳鄰點頭。

徐存湛湊近了看她的臉,她臉上還蒙著一層冷汗,劉海濕漉漉貼著皮膚。

她的眼睛也是濕潤的,濕潤又明亮,白皮膚泛著一層很淺的紅——徐存湛想到了私寡池裡的幻境,幻境裡陳鄰被親得喘不上氣時,皮膚也是這樣,泛著層紅。

他皺了眉,甚至無需陳鄰提醒,自己先後退和陳鄰拉開了距離:“商枝不是給你藥了嗎?”

陳鄰摸摸自己濕漉漉臉頰,有點不好意思:“晚上的份兒忘記了。”

徐存湛:“現在吃。”

他從懷裡掏出那袋糖丸,拋給陳鄰——陳鄰有些慌亂的接住,攥著糖丸瓶子愣了會,反應過來徐存湛的意思是讓她吃完藥後再吃糖丸。

……還怪體貼的。

徐存湛:“吃完藥我們就走,去南詔。”

陳鄰正在擰藥瓶,聞言一怔:“啊?那我和商枝她們說一聲……”

徐存湛截斷了她的話頭:“我給她們用了昏睡符,她們一時半會醒不了。”

“留封信說一聲你和我走了就行,不必當面告彆,徒增麻煩。”

他語氣平靜又理所當然,陳鄰意識到徐存湛的話是真心的——在他看來,不管是真心喜歡他的昭昭,還是和他青梅竹馬的商枝,都是他不耐煩的‘麻煩’。

對哦,他情竅壞了的嘛。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是他誤殺的,他肯定也不會陪著自己到處找複活的辦法。對徐存湛來說,自己也是‘麻煩’。

自己和昭昭商枝的唯一區彆,就在於自己是徐存湛不得不面對的‘麻煩’,而昭昭和商枝是可以甩掉的‘麻煩’。

但沒差吧,本質上都是‘麻煩’。

舔了舔唇,陳鄰低頭應聲,倒出商枝給的藥咽下去,又給自己挑了顆味道喜歡的糖丸含進嘴裡。

糖丸咯吱咯吱在唇齒間被咬碎,陳鄰轉著藥瓶,眼眸悄悄一瞥對面站著的徐存湛。

他抱著木劍,微微皺眉偏臉,在看遠方。

陳鄰收回目光,蹲在地上寫信。她給商枝和昭昭各寫了一封信,為了增加可信度,徐存湛給兩封信上都留了靈力印記。

他在某些地方倒是意外的有禮貌,留靈力印記的時候也沒偷看陳鄰寫的信內容。雖然陳鄰覺得徐存湛可能隻是,單純的對這種東西沒興趣而已。

在陳鄰放信的時候,他慢悠悠冒出一句:“寫一封信就好了,還每個人寫一封,陳姑娘也不嫌麻煩。”

陳鄰小聲:“我又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次一分開,說不定以後都不能見面了,當然要每個人都給寫一封啊。”

徐存湛面上懶散神態一凝,片刻後,他轉過頭去,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撓著木劍劍柄,莫名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