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1 / 1)

又是熟悉的耳麥被毀掉的流程,琴酒聽到耳麥中刺耳的電流聲,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

被挑釁的怒火與被反殺的挫敗感交集,琴酒狠狠攥緊了手中的狙擊槍,理智與意氣鬥爭,最終他長舒一口氣,放鬆了握槍的手。

不能再猶豫了,繼續下去,隻會損失更大。

琴酒揮了揮手示意自己身後眾人撤退,與此同時,他果斷在耳麥中給基安蒂科恩以及酒吧裡的三人新人小隊下令。

“任務取消,撤退。”

基安蒂聽到耳麥中琴酒的命令,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開麥拖著長腔回了個“收到”,便再次掛斷了通訊。

“真等他下令再撤退的話,恐怕現在我們兩個也是和格蘭威特一樣的死人了。”

基安蒂撇了撇嘴,語氣中毫無對琴酒的尊敬,跟科恩抱怨道,“搞不懂琴酒到底想乾什麼,這麼明顯的形式擺在那裡,還一直死撐著不肯撤退,搞得又死了一個狙擊手。”

科恩一如既往地沉默,他靜靜跟著基安蒂身邊聽著她對琴酒的抱怨,穿過一條又一條小巷。

看兩個人現在的位置,很明顯距離最開始的狙擊點已經有了一段不小的距離,顯然不是剛剛聽到琴酒的命令才撤退的樣子,

實際上,在之前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剛剛突然消失的時候,基安蒂和科恩就當機立斷聽從直覺提前撤退,這也是為什麼剛剛基安蒂和科恩一直沒在通訊頻道中發言的原因。

其實一開始,即使直覺在警告她,戰意上頭、想要一雪前恥的基安蒂是不肯撤退的,還是更為冷靜的科恩勸說了基安蒂,最終兩人才在第一個被乾掉的格蘭威特死訊傳來之前,就已經成功收拾完東西離開了天台。

當格蘭威特和尊尼獲加幾人的死訊先後一個一個傳來的時候,提前撤退的基安蒂和科恩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都感到了慶幸。

此後,兩人就一直壓抑著自己的腳步聲,十分默契地一同保持安靜的狀態,直到距離最開始的狙擊點已經拉開了一段不小的距離,才鬆了一口氣,放鬆狀態不再維持安靜。

基安蒂滿懷怨氣,喋喋不休地向科恩抱怨琴酒。

現在參加行動的人還活著的就隻有他們兩個以及琴酒那邊帶的人了,比起人多勢眾的琴酒,肯定是隻有兩個人的他們死亡概率更高。

剛剛琴酒一直拖著不肯撤退的行為讓基安蒂十分惱怒,尤其是最後死掉的那個狙擊手跟她關係還不錯,她認為琴酒顯然沒把她和科恩這些狙擊手的命放在眼裡,隻一心維護他自己可笑的自尊心。

“這些話彆在琴酒那邊表現出來。”科恩一直默默聽著基安蒂的抱怨,除了這句提醒以外再沒說過彆的話,顯然他對琴酒這次的決定也是不滿的。

不過……

科恩皺了皺眉默默加快了腳步,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他們已經離開了足夠遠的距離,他現在的危機感反而比剛剛更重。

應該隻是這次任務的參與者幾乎全軍覆沒

因此才過分神經敏感產生的錯覺罷了。

科恩攥緊裝著狙擊槍的背包的背帶又鬆開,他壓下心中的不安,繼續安靜聽著基安蒂的抱怨聲。

就在科恩身後幾米處的陰影裡,一個戴著白色半臉面罩、樣貌雌雄莫辨的身影,正靜靜注視著他和基安蒂的動作,宛如一條蟄伏的毒蛇一般,在找尋他們兩人行動上的破綻。

在基安蒂率先拐彎進入一條小巷的岔路,而科恩卻落後於基安蒂幾步,還停留在拐角處,沒有走近小巷的時候,那道身影倏然動了。

以極快的速度,那道身影短短兩秒就從幾米外瞬間來到科恩的身後,移動間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就連動作所帶起的微風,都被她完美融入夜風當中,即使她已經貼近科恩到呼吸聲都一清二楚的距離,科恩都沒有發現她的存在。

直到喉嚨處突然傳來一陣血肉被割裂的劇烈疼痛感,科恩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在受到致命襲擊的時刻,才察覺到自己身後竟然有人,他剛剛的危機感根本不是什麼被嚇到之後的杞人憂天。

嚇……嚇……

血液飛濺而出,一道乾掉科恩的刺客完美避開了飛濺的血液,沒有讓自己沾染到一絲一毫。

科恩的手無力地在半空中搖晃了一下,生命力和血液一同急劇流逝的感覺讓他迅速失去了力氣,他想要開口提醒還在一無所知跟他說話的基安蒂危險,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來。

他的聲帶已經被破壞掉了,那個不知名的無聲無息接近他的暗殺車的暗殺技巧十分精妙,隻一刀就把他的動脈和血管以及聲帶一起切割破壞掉。

基安蒂……

科恩的雙眼逐漸失焦,最後一絲生命力流逝,他徹徹底底閉上了雙眼,身軀無力傾倒,卻在發出倒地的聲響之前被輕輕接住放在地上,沒有讓基安蒂聽到一絲一毫聲音。

甩掉匕首上的血珠,身上最後一絲血腥味也消散在夜風當中,暗殺者原本悄無聲息的腳步突然放重,她此時的腳步聲顯然已經和科恩剛剛的腳步聲所差無幾。

她快速向前幾步走過拐彎,默默代替了科恩的位置,靜靜跟在了基安蒂的身後,而基安蒂仍舊在抱怨琴酒,因為科恩向來沉默寡言的樣子,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身後換了一個人。

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基安蒂毫無防備的身影,那名面容隱藏在面罩下的暗殺者手指微微一動,匕首順著袖口滑落到她手心,而後被她反手握緊。

暗殺者默默加快腳步接近基安蒂,危險已然臨頭,即將被宰殺的羔羊卻沒有察覺到一絲一毫危機,仍舊在跟被她誤以為是羔羊同伴的惡狼交談。

一道銀光閃過,暗殺者再也不遮掩自身的氣息,她面無表情地居高臨下注視著身體轟然倒下的基安蒂,微微皺眉避開了對方噴射出的鮮血。

隨著血液的流失,基安蒂的臉色迅速蒼白起來,襯得她眼角深紅色的紋身更加豔麗,本應振翅的鳳尾蝶緩慢而又無力地合上了翅膀。

暗殺者熟練地振動匕首甩掉血珠,她就這樣安靜地停留在自己的暗殺現場,似乎是在欣賞自己的傑作一般,即使身後響起了一道腳步聲,她也沒有一絲一毫離開的趨勢。

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芥川龍之介在追尋基安蒂和科恩的位置時浪費了時間,最終來遲了一步。

他看著前方那道熟悉的背影,目光不由得一沉,本就因為他的身體狀況而快到極限了的天魔纏鎧自動解除,露出了被裹在羅生門之下的孱弱身體。

芥川龍之介試圖壓抑自己控製不住的咳嗽聲,但還是泄露了幾聲低咳。

“咳、咳咳……”

聽到身後芥川龍之介的咳嗽聲,暗殺者再也沒辦法維持無視對方的狀態,她極為迅速轉身跑向芥川龍之介,試圖扶住對方卻被避開,隻能用擔憂的目光注視他。

在控製不住咳嗽了幾聲之後,芥川龍之介不動聲色壓住自己喉嚨中試圖上湧的血腥味,他抬眼看向暗殺者,神情是難得的疾言厲色。

“銀,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芥川龍之介聲音嘶啞,他眉頭擰起,語氣中是滿滿的嚴厲,“這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也不是你一個普通人應該參與的行動。”

“哥哥,我也想幫助你。”暗殺者——也就是芥川龍之介的妹妹芥川銀——沒有在意芥川龍之介似乎是看不起她能力的話語,流露在面罩外的雙眼柔和而又靜謐地注視著自己面容蒼白的哥哥。

芥川銀的聲音與她冷酷黑沉的打扮截然相反,聽起來竟然十分柔和溫軟。

“在下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芥川龍之介的語氣毫不留情,他開口嗬斥自己的妹妹,“尤其是你,銀,你怎麼敢來這種敵人數量不明,並且還持槍的正面戰場?”

芥川龍之介的聲音愈加提高,他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在怒叱自己的妹妹。

面對芥川龍之介似乎不知好歹一般的厲聲嗬斥,芥川銀卻隻是柔和地注視著對方,那雙和芥川龍之介一模一樣的雙眼中充滿了擔憂,她摘下了自己的口罩,露出自己清秀姣好的臉龐。

“哥哥。”芥川銀隻柔聲喊了一聲芥川龍之介,卻宛如是什麼神兵利器一般,擊破了芥川龍之介裹著尖刺的盔甲,讓他所有的疾聲厲色全都消失。

芥川龍之介沉默了下來,明明從前即使被太宰治嗬斥也不肯服輸,他的臉上卻出現了挫敗感。

“銀……”芥川龍之介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歸於沉默,最後隻發出了一聲與歎息無異的呼喚。

“沒事的,哥哥。”芥川銀搖了搖頭,她臉上露出了一個微小卻又柔和的笑容,“我知道的。”

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我,知道你不願意讓我面對異世界裡能力未知的敵人,知道你隻是想讓我知難而退,知道你的自責和挫敗。

月光灑在芥川兄妹的身上,照亮了芥川銀閃爍著光的雙眼。

羅生門強大到無所不催,甚至連空間都能吞噬,但是我擔心羅生門之下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