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你爹和你娘……”

這麼奪人眼球的事,江湖中居然沒有傳開。

但阿娘和外公他們那些人肯定是知道的,所以阿娘才會讓高岄把平娘和破曉先生在謹慎觀的事情告訴雲庭。

一個正道,一個邪道,身份對立的兩人結合在一起,生下了一個兒子,無想山和天涯海角都已不複存在,可想而知,雲庭爹娘的愛情之路有多不易。

而雲庭作為正邪兩道結合生下的孩子,自然也是身份尷尬,一路走來肯定吃了很多苦。

當年無想山和天涯海角解散後,就在江湖中銷聲匿跡,江湖各種傳言,有說是出了內鬼,有說是遭逢襲擊,總之結果都是凶多吉少。

高岄自然也這麼覺得,因為如果宋天闕和餘儘歡還在的話,又怎會放任自己的孩子被雲伯釗帶到京城。

說不定,雲庭爹娘的死也有內情,這不禁讓高岄想起那些話本中主角們的故事……

父母雙亡、背負血海深仇的主角,不惜忍辱負重、認賊作父,隻為留在仇人身邊伺機報仇!

雲庭一直在等高岄接下來的話,誰知她隻說了一半就兀自發愣,臉上表情各種豐富,時而惋惜、時而憤慨、時而又悲痛萬分……

高岄沉浸在自己腦補出的淒慘悲壯故事中難以自拔,不時搖頭歎息。

“你在想什麼啊?”

雲庭實在忍不住問,心頭湧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高岄被他喚回神後,就用一種‘我懂、辛苦了、你太不容易了’的眼神盯著雲庭,長歎著說出一句:

“我其實,可以幫你報仇的。”

雲庭滿頭問號:“報什麼仇?”

“嘖,殺父殺母之仇啊!”高岄義薄雲天道:“你不必客氣,都是朋友,我這人最講義氣了!朋友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雲庭眨巴兩下眼睛,問她:“我仇人是誰?”

高岄見他仍在嘴硬,知道他被人窺探出內心定然不爽,作為朋友,若連這都看出來還算什麼朋友,隻聽高岄以手遮唇,壓低了聲音說:

“彆瞞了,我都猜到了。是不是雲伯釗!他殺了你爹娘,把你擄走,讓你認賊作父,你潛伏在他身邊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手刃仇人,對不對?”

雲庭眉頭蹙起,心情複雜的沉吟片刻後才一言難儘的問:“你是怎麼想到這些的?”

“不是明擺著的!”

高岄越想越覺得雲庭太不容易了,小小年紀就背負血海深仇,時刻被仇恨折磨;到了晚上又對月思人,肝腸寸斷……嘖嘖嘖,光是想象高岄就覺得好可憐。

“你放心,我不知道便罷了,如今我知道了,你的仇就是我的仇!說什麼我也替你報!”高岄拍著心口保證。

雲庭覺得既好笑又好氣,反問她:

“誰跟你說我爹娘死了?”

高岄被問得一愣,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沒……死嗎?”

雲庭無奈歎息:

“托您的福,還健在!”

‘還健在’三個字徹底粉碎了高岄的所有臆想,愣了好一會兒後才納悶問他:

“他們健在,你怎麼會被雲伯釗帶來京城?還叫他爹……”

雲庭惆悵:

“唉,這其中也有一段故事,非常隱秘。”

高岄端起酒杯,心如止水:

“能有多隱秘?”

她今天聽到的所有故事都不缺‘隱秘’,隨便拿出一件來都能顛覆朝廷和武林,高岄並沒有很期待。

“你現在知道我不是雲伯釗的兒子了吧?”雲庭先問了個問題,高岄淡定喝酒:“知道了。”

“而雲伯釗……也不是老長信侯的兒子!”

“噗——”

高岄嘴裡的酒還沒咽下去,就直接噴了出來!然後震驚的看向一臉得逞的雲庭,疑惑問:

“你開玩笑的吧?”

雲庭優雅的遞給高岄一方帕子,高岄接過卻無心擦拭,催促問:“說呀!”

“沒開玩笑,趕緊擦擦。”

高岄雖然得到了答案,依舊半信半疑,一邊擦拭一邊觀察雲庭的神情,希望從他臉上找到一些說笑的證據,可惜雲庭神色如常。

放下帕子,高岄迫不及待追問:

“雲伯釗不是老長信侯的兒子?”

雲庭點頭。

高岄捂嘴,以免自己發出過於驚詫的聲音。

雲伯釗不是老長信侯的兒子,那麼……

“老長信侯被老夫人綠了?”高岄用氣音對雲庭問,幾乎沒有聲音。

雲庭‘嘖’了一聲,埋怨高岄:“怎麼說話呢?不許侮辱我祖母。”

儘管知道自己不是雲家的孩子,但雲庭對長信侯老夫人陳氏十分敬重,不許人說她的不是。

高岄也覺得自己的猜疑對雲老夫人不太禮貌:

“那你快說怎麼回事。”

雲伯釗不是老長信侯的兒子,不是雲老夫人出軌還能是什麼原因?

雲庭深吸一口氣,將往事對高岄徐徐道來:

“具體的原因我不知道,但你可知當初雲伯釗及妻兒被老長信侯趕出京城的事?”

高岄想起初到京城時聽小蔡說過雲庭的家事,好像是提過那麼一嘴,不過那時她的注意力都在雲庭身上,對雲伯釗並未在意。

“聽說過。”高岄說。

“當初很多人覺得奇怪,老長信侯為什麼要把嫡長子一家趕出京城,說是因為雲伯釗犯了大錯,可究竟是什麼大錯誰也說不清。”

“雲伯釗作為侯府嫡長子,很小的時候老侯爺就給他請封了世子,要說不疼愛是不可能的,既然疼愛又怎會把嫡長子一家趕出京城?”

“我跟雲伯釗回京後覺得奇怪,就私下調查了一番,結果怎樣你知道嗎?”雲庭問高岄,高岄自然不懂,搖頭讓他繼續說:

“結果就是一無所獲!雲伯釗在京城並沒有

犯什麼不可饒恕的大錯,就好像平白無故的惹了老侯爺厭煩,一家被趕出了京城。而且我還查到,在先帝時期,老侯爺曾上書想改立世子,奈何先帝重嫡長,未曾應允。”

高岄也覺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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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好好的嫡長子襲爵為何要改立?難道……”

“老侯爺的一切反常行為,隻有一個可能才說得通,那就是雲伯釗的身世有問題。”

雲庭和高岄的聲音都越說越低,兩人的距離也越靠越近,現在幾乎頭碰頭,但兩人都沒在意這些,而是繼續貼面低語:

“你有證據嗎?不是光憑猜吧?”

“實證確實沒有,但雲家的三爺這些年都在暗中調查雲伯釗,甚至不惜萬裡遠赴滇境,去尋找當年被老夫人放回家成親的貼身侍女,當年老夫人生產時就是那侍女伺候在冊,後來沒等老夫人出月子,那侍女就以家中老母過世為由請辭離去了。”雲庭說:

“這個侍女當初老侯爺也找過,可惜沒找到。希望三叔公的運氣好點吧。”

看來那侍女是個關鍵人物了,隻要找到她,應該就能知曉雲伯釗身世的真相,可惜過去這麼多年,人還在不在都沒譜,更彆說找到當事人了。

一個字,難!

高岄遺憾不已,又問:“這些事雲老夫人知道嗎?”

高岄對雲老夫人的印象很不錯,是個慈祥樂觀的老太太,對雲庭十分愛護,對雲伯釗反倒是諸多埋怨。

不過雲老夫人對雲伯釗的埋怨,似乎隻因雲伯釗不喜雲庭,並沒有懷疑雲伯釗的身世,至少表面看不出來。

雲庭搖頭:

“祖母應該不知道,三叔公也是暗中調查,我的人特地關注後才知道的,三叔公對外都說是經商去了。”雲三老爺是個閒散人,沒有走仕途,年輕時就喜歡跟著商隊在外轉悠,因此他這麼說,並不會惹人懷疑。

高岄將前後捋了捋,說:“沒有證據總覺得還有隱情,若雲伯釗身世當真有問題,為何老侯爺當年不直接說呢?”

就算因為爵位的緣故,不能明著跟先帝說想換世子的真實理由,但雲老夫人和雲三老爺,一個是枕邊人,一個是親弟弟,老侯爺為啥也不說?

“不說應該是沒找到證據,怕祖母接受不了。而且老長信侯是突然心疾發作,暴斃的。”雲庭說出了個關鍵。

高岄會意:“你的意思是,他沒來得及說就死了?”

“十有八、九。”雲庭說。

老長信侯某一天突然發現長子身世存疑,未免調查受阻或打草驚蛇,乾脆借口把人趕出京城,再暗中調查,估計是想等查到切實證據再說的。

哪知突發心疾死了,帶著那個未曾被揭露出來的秘密深埋地下,而因為老長信侯暴斃,原本被放逐在外的雲伯釗被毫不知情的雲老夫人召回京城襲爵。

但雲三老爺作為老長信侯最信任的弟弟,應該是知道一些邊角料真相的,於是他在兄長暴斃後才繼續調查,不過因為顧忌已然襲爵的雲伯釗,怕被他看出端倪,這些年一直進展緩慢。

“雲家的事,是夠隱秘的……”高岄感慨。

老一輩的恩怨情仇真是跌宕起伏,各種狗血應有儘有,而猝然得知這些事的高岄覺得自己這一天過得太精彩了。

“我們不是在說你為何你會跟雲伯釗來京城的事嗎?”高岄察覺歪樓了,雲家的事固然精彩,但不是她真正好奇的。

雲庭笑答:

“我跟雲伯釗回京城算是誤打誤撞,我要找人,反正要來京城,正巧遇上雲伯釗要帶我回京,原本是打算借雲庭的身份辦完事就離開,但我要找的人一直沒線索,離開的事就慢慢耽擱了。”

高岄了然,問:

“咦等等,我怎麼記得雲伯釗被老侯爺趕出京城時是有兒子的?”

既然他自己有兒子,那為何還要雲庭跟他回京假扮兒子?

雲庭微微一歎:

“真正的雲庭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