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師嵐跟高岄從小一起長大,自然明白小師妹的意思,便不再勸她,隻無奈的勾著她的肩膀,兩人慢慢在花園中漫步。

隻聽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兩人同時回頭,就見東南角的竹林中走出一位華服搖扇公子,不是她們找到現在的雲庭又會是誰。

看著他優哉遊哉的步伐,高岄和師嵐不禁對望疑惑:他什麼時候在那的?

“雲世子,這背後偷聽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師嵐迎上前試探。

雲庭一臉無解:

“偷聽什麼?我在林間散步,剛出來就遇見你們了。”

高岄和師嵐狐疑的打量著他,似乎想從他那副雷打不動的笑臉上看出一點說謊的端倪,但很可惜,這位停雲公子的表面功夫和他的手上功夫一樣厲害,不論她倆怎麼看,他都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心虛的樣子。

看到後來,高岄和師嵐都不禁相信他是湊巧出現。

“怎麼,你們是在說我的壞話,怕我聽到嗎?”雲庭身量頎長,竹林到這邊看著距離挺遠,但他沒走幾l步就過來了。

高岄嗬嗬一笑:“雲世子光風霽月,哪來的壞話給我們說?”

原本是想調笑他兩句,可雲庭卻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認真道:

“說的不錯!本公子完美無缺,白玉無瑕,確實沒什麼可說的。”

高岄、師嵐:……

無話可說,兩人攜手轉身,雲庭自然而然的跟在她們身側,旁若無人自問自答:

“那你們剛才在說誰的壞話?啊,我知道!定然是柳星白!”

高岄忍不住問他:

“我們為何要說師兄的壞話?”

雲庭自信滿滿:“自然是因為他絆住了我,使你半日沒見著我的緣故。”

高岄差點氣絕,硬是按住了想抽他的衝動:“……你高興就好。”

“唉,可憐我被纏著下了半日的棋。”雲庭又說。

高岄不想理他,便閉口不言,倒是師嵐好奇問:“下棋怎麼了?還能累著你?”

“這麼說吧,柳星白的棋要是有他的劍法一半高明,我何至於讓裴煦去請你們相救。”雲庭憤憤的說,對今早沒等到‘救兵’之事耿耿於懷。

師嵐見他語帶埋怨,不禁把喜堂那邊發生的事與雲庭說了,也算解釋一下她們為何‘見死不救’。

雲庭聽完,怨氣稍霽,若有似無的用肩膀撞了撞高岄:

“原來如此,我還當你真會棄我於不顧呢。”

高岄總覺得從竹林出來後的雲庭話中有話,冷著臉湊過去問他:

“你真沒聽見我們說什麼?”

雲庭無辜搖扇:“沒有啊。怎麼,你還有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就連最隱秘的身世,複雜的家庭關係他如今都知曉了,還有能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

高岄沒有證據,隻得作罷。

三人從花園走出,

想去裴煦為他們安排的院落裡休息,卻見裴煦帶著幾l個婆子,表情嚴肅從回廊中間經過,雲庭慌忙攔住問道:

“怎麼了?”

裴煦欲言又止,最終什麼都沒說,隻對雲庭抱了抱拳,便帶著婆子們往女眷歇腳的客院去。

幾l人不明所以,覺得裴家今日這喜事辦得不容易,怎麼處處出事。

“總歸是後院的事,我們也幫不上忙,走吧。??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雲庭如是說。

裴煦都難以啟齒的事情,定然不會是好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他們就不湊上去讓裴煦為難了。

師嵐和高岄也覺得應當如此,早上她們在喜堂看著那對姐弟,不讓他們惹事是經過裴煦授意的,現在裴煦既然不願說,那他們自然不便多問。

三人回到院中,師嵐打算去補個覺,雲庭拉著高岄去涼亭下棋。

“你不是不喜歡下棋嗎?”高岄落下一子後問。

雲庭隨即落子,興趣盎然:“那要看跟誰下。”

“你會後悔的,我的棋藝比大師兄還差。”高岄老實說。

“無妨。下棋本就是下個樂子。”雲庭輕鬆的說。

高岄失笑:“既是樂子,那你早上還讓我們來救你?”

“不是說了嘛,棋藝如何無所謂,關鍵是看跟誰下,若是旁人,手談一局我都嫌多,若是與你,便是下到天荒地老我也願意。”雲庭若無其事的說著讓高岄耳根子發紅的話。

高岄飛快抬眼看了看他,終究沒敢與他對視,落下一子後催促:

“該你了。”

雲庭嘴角噙著濃濃笑意,把棋子直接下來高岄所下棋子一側,兩顆棋子緊挨著,高岄沒忍住抬頭問他:

“下錯了吧?”

雲庭十分坦然:“沒有錯,一直想在那裡的。”

高岄明知他是故意,卻也無話可說,隻能就這麼繼續下去,而不出意外,下面的每一步,雲庭的棋子都隨著高岄的,無論她下在什麼地方,他都緊追不舍,哪怕高岄在棋盤上胡亂擺放,他也追個不停。

很快這棋盤上就棋不成棋,亂成一團了。

高岄不知該笑還是該氣,捏著手中棋子猶豫著要不要繼續跟他做這無聊至極的事。

就在這時,上涼亭的台階傳來‘噔噔蹬蹬’腳步聲,奚水生拉著虞百齡,氣喘籲籲的爬上涼亭,氣還沒喘勻,就對亭中兩人說:

“你們,怎麼還坐著。裴家後院出、出……大事了,有個女眷……被壞了……名節!”

高岄和雲庭把棋子放回各自棋盒中,對望一眼,都猜到這應該就是裴煦先前趕著去處理的事,可裴煦那時的樣子分明不想多言,後續肯定會做好消息封鎖工作,怎麼還會讓奚水生這樣的外院賓客知曉了去。

“你聽誰說的?”雲庭問他。

奚水生氣喘個不停,虞百齡實在看不下去,就從涼亭一側圓桌上倒了杯茶水給他喝下,奚水生這才好些:

“都傳開了,好些賓客都在說。”

“誰家女眷知道嗎?”高岄問。

奚水生放下水杯擦了把汗後回道:“好像是淮南王府的縣主,叫劉金如。”

“什麼?”

這下輪到高岄驚訝了:“你沒聽錯吧?她?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她被誰壞了名節?”

“一個馬夫。不知道名字。”虞百齡心有戚戚的說,這京城的世家怎麼比江湖還亂。

“馬夫?”高岄更覺得奇怪了。

劉金如怎麼會被馬夫壞了名節?還是在奉恩公府裡,這下彆管事情怎麼發生的,淮南王府和奉恩公府的仇算是化不開了。

“現在情況怎麼樣?”高岄憂心忡忡的問。

“不知道,人被接到老夫人院裡去了,聽說是裴老夫人親自出面處理。”奚水生說。

高岄覺得這事兒來得很奇怪,又擔心裴老夫人的身體,便想去鬆鶴堂看看情況,雲庭明白她的擔憂,未曾阻止,還準備與她一同前去。

可他們剛下涼亭,師嵐就出現攔住了他們:

“不用去了,那馬夫已經招了。”

高岄問她:“你不是休息去了,你怎麼知道?”

師嵐難得羞赧:“我擔心裴煦……就跟過去了。”

原本她是打算休息休息的,可在榻上翻來覆去的靜不下心,回想裴煦與他們分彆時的模樣,師嵐乾脆爬起來悄悄跟了過去,然後就吃到了這個讓她大開眼界的瓜。

一刻鐘後,幾l人重聚涼亭之上,聽師嵐說事情的前因後果。

據說劉金如是被府裡的一個下人騙到馬房去的,隻因宴席上劉金如被一個上菜丫鬟不小心灑了些菜湯在身上,便去客院廂房換衣服,換完衣服後,她在回宴席的途中聽奉恩公府的兩個小童說,馬房裡來了兩匹西域來的純血汗血寶馬。

劉金如不像其他姑娘喜歡珠寶女紅之類的東西,她喜歡騎馬,馬術十分了得,這項彆的姑娘不敢學的技能讓她備受父親淮南王的寵愛,而淮南王越是誇讚寵愛她,她就越愛鑽研這件事,平日隻要聽說有好馬,劉金如總會想辦法去看兩眼。

西域的汗血寶馬她自己也有兩匹,但都是跟中原的馬配後所得,血統不算純正,奉恩公府居然有純血的寶馬,這誘、惑對劉金如沒有任何抵抗力,便喚來那兩個小童,讓他們帶自己去馬房一觀。

誰知這就是一場陰謀騙局,劉金如去了馬房,純血的汗血馬沒看到,卻把自己給折在那兒,被一個喝醉了酒的馬夫給拖進馬廄裡輕薄了,若非今日府中辦喜宴,裴家加強了護院的巡查頻次和範圍,及時聽見動靜趕過來,劉金如今日隻怕不僅僅是失了名節。

而經過審訊後,馬夫招認自己的罪行,隻說自己喝醉了酒,以為在馬房裡探頭探腦的女子是個從角門偷溜進來的野丫頭,便起了壞心思。

“奉恩公府的角門有護衛守著,怎麼可能讓野丫頭偷溜進來。”師嵐喝了口水繼續說。

馬夫的理由令人懷疑,裴老夫人隻當他撒謊,便叫人動了刑罰,可馬夫卻一口咬定那個理由,裴老夫人覺得不對,便換了個問法,問他為何會相信在馬房出現的華服姑娘是外頭偷溜進府的野丫頭。

這個問題讓馬夫愣了好一會兒,他這人平日裡好酒好色,巷子裡的相好不知凡幾l,但也不會把一個明顯穿著華貴的女子認錯成野丫頭,他呆愣的跪了好一陣後才猛然想起是自己在醉酒時聽人說的。

那人告訴他,馬房裡的偷溜進來個野丫頭,他喝得糊裡糊塗,這才敢借著酒興過去,一把將人抱住。

而那個與他說話的是車夫孫良。

孫良被抓來問話,矢口否認自己曾說過那話,把事情全都推到馬夫身上。

裴老夫人不相信他們,早在審他們的時候,就暗中派人去了他們各自家中搜查,馬夫家一無所獲,孫良的枕頭底下卻藏了一張兩百兩的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