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高岄故作淡定,雲庭卻忽的將一張俊臉湊到她跟前,嚇得高岄猛然靠後,瞪著仿佛在端詳她的雲庭。

“汗毛都豎起來了,這麼酸嗎?”

雲庭完全不上當,似笑非笑的表情讓高岄十分不爽,抬手佯作要打他,雲庭不閃不躲,一副‘你要打就打’的態度。

高岄總不能真打他,白了他一眼,低頭看了看手裡被咬了一顆的糖葫蘆,丟了似乎不合適,不丟又實在酸得下不去口,正為難時,雲庭將之一把奪過,在高岄還沒來得及阻止前,咬走了第二顆糖葫蘆。

“喂,這顆我舔過的!”

高岄目瞪口呆的看著雲庭,但他既已吃了,也不能給他摳出來,隻能靜待他接下來的反應,畢竟這糖葫蘆可是高岄親口認證過的酸。

可讓高岄意外的是,雲庭面上並未露|出任何異樣神色,很快吃完第二顆,然後在高岄的熱切注視下,他又平靜的咬了一顆,神色依舊毫無波瀾。

“不酸嗎?”

難道這串糖葫蘆隻有第一顆是酸的嗎?高岄忍不住自我懷疑。

雲庭邊吃邊點頭:“酸。”

“……”高岄疑惑:“有多酸?”

“很酸!”雲庭說。

高岄就無語,大兄弟你是如何用這麼安詳的表情說出‘很酸’兩個字的?

雲庭對上高岄質疑的目光,又咬了一顆,把剩下兩顆糖葫蘆的串遞到高岄面前,說:

“不信你再嘗嘗,真的很酸。”

高岄的目光在糖葫蘆和雲庭之間轉了兩圈,抬手把糖葫蘆從面前推開,婉拒了雲庭的‘好意’。

雲庭也不在意,收回手後把剩下兩顆一並掃進口中,三嚼兩咽,一鼓作氣就吃完了。

“牙都快酸倒了。”雲庭一臉平靜。

高岄一言難儘的看著他。

而關於糖葫蘆她舔過的問題,現在是無論如何都問不出口了。

幸好剛才她聲音夠低,雲庭沒聽到,要不然現在就尷尬了。

算了,不就是同吃一根糖葫蘆,從前趕路時,師兄、師姐們同吃一塊餅,同喝一壺水什麼的都是常事,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嘛。

**

雲庭繼續送高岄回天水巷高宅,路上兩人說起奉恩公府的事。

“也不知裴家的事最後要怎麼解決。”高岄憂心忡忡的說:“畢竟牽扯了太後。”

雲庭搖著扇子邊走邊說:

“太後也不能光明正大逼人改嫁的。”

高岄歎氣:

“她要什麼光明正大,背地裡的陰私手段更加防不勝防。”

這太後一門心思要把阿爹和阿娘拆開,知道普通顏色的秀女不能讓阿爹動心,就把主意打到了生命在外的裴家美人身上,甚至不惜聯合英國公夫人吳氏。

吳氏這個卑鄙的老婦人,年輕時沒害到裴老夫人,就害裴老夫人的女兒,算計裴朝敏嫁給色

令智昏的淮南王,如今還想利用裴朝敏來算計裴家的兩個女兒。

她跟太後的想法還真是不謀而合,有了太後的支持,吳氏肯定更沒顧忌了。

“以不變應萬變。隻要裴家兩位小姐不出家門,任她們如何手段也施展不出來。”雲庭寬慰:“更何況裴家如今有你師姐守著呢。”

說起師嵐,高岄也很無語,她居然看上裴煦了。

雖說裴煦這人還不錯,可他畢竟是奉恩公府的世子,他將來能為師嵐做到哪一步?

“雲世子,這世家子弟娶妻是不是不能自己做主的?”高岄問。

雲庭先是一愣,而後雙眸一亮,正色回道:

“我可以自己做主的。”

幾乎要把‘毛遂自薦’寫在臉上的行為,讓高岄乾笑了兩聲,乾巴巴的說:

“嗬嗬,沒問你。”

雲庭也不生氣,笑吟吟的回:“我知道,就是告訴你一聲。”

見高岄雙手抱胸,準備開懟之前,雲庭從善如流,搖著扇子又說:

“你若問的是裴煦,那也沒什麼問題,裴家隻要有裴老夫人在,他想娶誰應該都是自憑心意吧。”

要真如此倒還行。高岄心想。

聽雲庭提起裴老夫人的語氣十分信任,高岄心情不禁複雜。

沒來京城前,她對裴老夫人的印象就是一個嫌貧愛富,薄情寡義的貴族老太太,可來京後親眼見過她,與她說過話,看她做過事,高岄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判斷。

“雲庭,裴老夫人她……”

高岄話沒說完就頓住了,雲庭疑惑看她,問:

“你想問裴老夫人年輕時什麼樣?”

高岄沒說話,但沉默已經回答了雲庭的問題。

“裴老夫人年輕時什麼樣我沒親眼見過,但時常聽人說她那時容色傾城,風華無兩,老奉恩公深愛於她,因私涉黨爭被陷害鬱鬱去世前將整個裴家都托付給她,裴老夫人不負所托,從韶華至年邁,將奉恩公府打理得很好,讓裴氏子孫漸漸遠離朝堂明哲保身,雖性子有些冷僻,但總的來說是個令人尊敬的人。”

雲庭的詳儘評價讓高岄心情更為複雜,她通身籠罩在夜市街通明的燈火之中,美得如夢似幻,可低垂的眉眼中卻裹著些無奈傷感。

仿佛每回提起裴老夫人,高岄的神情都有異樣。

“我所知道的就這些,你若想知道更詳細些,我可以派人幫你深入的查。”雲庭說。

高岄聞言,慌忙抬頭製止:

“不必!”

說完似乎覺得自己拒絕得太生硬,高岄又緩聲解釋:

“我是說……不用了!我隻是好奇像裴老夫人那樣的貴婦人年輕時是什麼樣,知道個大概就成,哪需要什麼深入調查。”

雲庭深邃的目光凝視高岄片刻,而後點了點頭:

“行,你若改變主意,可以隨時找我。今日之後,六壬書坊後院你可以隨意進出。”

高岄

很意外,想問雲庭為什麼,卻在對上他那灼灼目光時猶豫了,生怕問出一些不合時宜的話。

兩人間的氣氛似乎有些變化,高岄總覺得自己今夜很怪,無論雲庭說什麼,她總能往曖昧的方向轉去,可明明雲庭隻是正常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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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過雲庭後,兩人便一路無話。

雲庭如約送高岄回到天水巷的高宅,院門雖關著,但簷下點亮的燈籠說明宅內有人,高岄飛快的瞥了一眼負手而立的雲庭,似乎在等他告辭,可等了好一會兒,雲庭隻看著她什麼都沒說。

夜風驟起,高岄率先反應:

“多謝雲世子護送我回來,改日……”

不等高岄說完,就被雲庭打斷:

“明日吧。傅映寒的事明日就有結果,我在老地方等你。”

高岄反應了一會兒才知道雲庭說的是哪兒,不禁心下吐槽,約了一回的地方居然也能稱作是‘老地方’?

可雲庭說得自然,高岄也不好糾正,遂點頭應道:

“知道了。”

雲庭滿意一笑,執扇拱手:

“那在下先告辭了,明日煮茶靜候。”

得了高岄的應允,雲庭轉身離開,很快就消失在天水巷尾,直到看不見他,高岄才轉身推門進宅。

管家福伯迎上來問高岄要不要用膳,高岄回來的路上吃了一堆東西,晚飯什麼的暫時不想吃,邊往裡走邊問福伯:

“外公在家嗎?”

高岄心裡煩悶,想找人說說話,可師嵐這些天都在奉恩公府,大師兄又不是個健談的人。

福伯說:“老盟主在呢,不僅他在,老爺和夫人也都在。”

高岄對‘老爺和夫人’這兩個稱呼愣了愣,而後才明白福伯說的是誰,頗為驚訝:

“他們也在?什麼時候來的?哪兒呢?”

這倆大神不在宮裡待著真的沒事嗎?高岄在心中表示震驚。

福伯笑眯眯的指了指主院的方向,回道:

“老爺夫人相繼傍晚時回來的,跟老盟主用過晚膳後,現應該在院子裡下棋吧。”

高岄果斷往主院走去,進去後果然看見院子裡的涼亭中亮著燈火,兩人對面而坐,中間放著一塊白山黑水的棋盤。

看見高岄回來,高儉立刻招手:

“來來來,閨女快來幫阿爹看看,我這又快輸了。”

江夢熊瞥了他一眼,哼聲道:

“嘖,下棋喊人?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高儉不以為意:

“在爹您面前,小婿要什麼出息呀!您這棋藝堪稱國手,小婿就是喊來十個八個也不是您對手啊。”

江夢熊端茶喝了一口,對高儉的奉承比較受用。

雖說女婿沒什麼能耐,奈何口才著實不錯,總能把人哄得開懷。

高岄哪裡聽不出老爹話裡有話,明著是喊她過去幫忙,其實就是想找個替他的人跟外公下棋。

怎麼說呢,外公這人好茶,好下棋。

他好的茶確實不錯,可好下棋的水平就有點差強人意,至少跟高儉這老狐狸不在一條水平線上。

偏偏高儉在嶽父面前習慣了伏低做小,就連下棋也不敢光明正大的贏,久而久之,也就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識破老爹意圖後,高岄迅速轉身,對老爹和外公擺擺手:

“那什麼……你們慢慢下,我去找阿娘。”

說完之後,不等老爹反應過來,高岄就一溜煙的跑了,氣的高儉想跳起來抓她:

“嘿,這孩子太沒規矩,回來也不知道過來叫個人,嶽父大人稍待,小婿這就去把那丫頭抓過來!”

江夢熊比較淡定,抬眼掃了掃高儉,平靜的說:

“下完再去。”

高儉已經站起來的身子隻得又坐下,失望的執棋歎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