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所以,我娘到底跟你說了啥?”

高岄已經纏著江夢熊好半天,仍舊沒能問出自家娘親那日把他叫到一旁說了些什麼。

隻知道外公回來之後,對雲庭的態度簡直像換了個人。

不僅稱呼從‘雲世子’變成了‘賢侄’,還時不時地撫須打量,那眼神彆提多慈祥了,知道的說高岄說他江夢熊的孫女,不知道的還以為雲庭是他的親孫子呢。

“姓雲的什麼來路,之前我娘就讓我敬著他,可為什麼呀?”高岄心中一萬個不理解。

若說因為雲庭的出身,他爹是長信侯,都沒見阿爹和阿娘多敬著他,更彆說雲庭這個世子了;若說因為雲庭在江湖中闖出的名頭,或是他的師門,可江湖中比他厲害的不是沒有,也沒見娘親特地囑咐自己敬著對方。

更彆說,這回連外公對雲庭的態度都變了,這讓高岄不得不好奇。

江夢熊被纏得打坐都不能定下心,忍不住糾正:

“什麼姓雲的?沒規矩。你得稱呼雲大哥。”

高岄追根問底:“為什麼?他給你們灌了什麼迷魂湯?”

江夢熊欲言又止,思慮片刻後才說出一句:

“我與他師父是故交,衝這個你就得敬著他。”

六壬書院院主洛輕塵和外公是故交這一點高岄知道,但這肯定不是阿娘和外公讓她敬著雲庭的真正原因。

高岄狐疑:“這隻是其一,肯定還有其二、其三吧?”

江夢熊目光微微看向彆處,一口咬定:“沒有。”

說完,見高岄神色不善,江夢熊趕忙拉著高岄在身邊坐下,說道:

“好了好了,咱不問這些了。跟外公一起練功,外公再教你一門心法,說不定你下次見到雲小子時就比他厲害了。”

這濃濃的哄騙語調讓高岄很無語,外公還當她是四五歲嗎?

高岄滿目不忿的盯著江夢熊,把江夢熊都看心虛了,有些話到了嘴邊又給咽了下去,畢竟事關重大,少一個人知道那小子就少一分麻煩,他暫時幫不上那小子的忙,也不能給他添亂吧。

於是,江夢熊冒著給外孫女埋怨的風險,嬉笑著為雲庭打掩護。

高岄知道外公有意相瞞,但他不想說,自己也沒辦法,隻得放棄,另做打算。

**

七寶樓的飛蓬擂茶很是出名,高岄特地約了雲庭在此相聚。

雲庭如約而至,坐在高岄對面的坐席上,見高岄立刻起身為他斟茶,不覺新奇,搖了搖扇子問道:

“公主這是有事相求?”

高岄斟完茶,客客氣氣的對他比了個‘請’,然後才說:

“我娘和我外公都要我當你是自家兄長般敬著,雲世子這話說得生分了。”

雲庭端起茶杯正想喝,聽到高岄說他是‘自家兄長’時卻停下動作,放下茶杯糾正道:

“兄長什麼的就算了,咱倆還

是做朋友吧。”

高岄一拍桌子,欣然道:

“好!就等雲世子這句話!既然你把我當朋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那我就不客氣了。其實有件事我想問……”

雲庭抬手阻止:

“其他事都好說,隻這件事恕在下暫時不能言明。”

高岄不解:“我還沒問呢。”

雲庭喝了口茶:“我知道你要問什麼。”

高岄被噎了一下,卻不想就這樣被他說著了,正好做茶的茶師上樓來,高岄故意話鋒一轉:

“我覺得你不知道。我想問你吃什麼口味的擂茶?”

雲庭從善如流:

“客隨主便,我不挑。”

他油鹽不進的態度讓高岄很無語。

一陣沉默,在做茶師做完擂茶,放下湯勺離開後才有所緩解,高岄舀了一勺炒米,邊吃邊說:

“其實我知道,你的身份無非就是他們的友人之子。”

高岄邊說邊觀察雲庭的表情,見他不動聲色的吃茶,於是她便大著膽子繼續猜測:

“約莫不會太近,至少得七八年前……呃,十幾年前吧?”

雲庭不置可否的看了她一眼,表情毫無變化,嘴角噙著一抹從容的笑。

高岄有些挫敗,但她並未放棄:

“聽說你爹當年被你爺爺貶去了西北,你是在西北出生的?難道跟西北那邊的武林有關?”

雲庭放下調羹,問她:

“你連我在西北出生都知道?”

“當然!”高岄不以為意的晃了晃腦袋:“所以對嗎?”

雲庭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高岄狐疑:“不對?”

“不對。”

雲庭說著話,目光卻越過高岄的肩頭,看向她身後的長街。

他倆坐在七寶樓的二樓雅間,臨窗而坐,一轉頭就能看見樓下街景,乃鬨中取靜之意。

“不是在西北,難道在京城?可我娘和外公跟京城的那些……”高岄仍在喃喃猜測,見雲庭的目光總飄向她身後,心不在焉的樣子,不禁順著他的目光回頭看了一眼。

原以為是街上出了什麼亂子,吸引雲庭的注意,可高岄看去時,街面陽光普照,一派祥和,沒什麼特彆的,正要回首詢問時,高岄看到了那兩個在香料攤位前試聞香料的年輕人,一度以為自己看錯,疑惑的問:

“那倆是……傅公子和韓小姐嗎?”

正在香料攤位前試聞香料的年輕人,不是傅映寒和韓殊雯又會是誰,看兩人眉眼互動的樣子,儼然一副小情侶的架勢。

“嗯。”雲庭沉沉應了一聲。

高岄於是就更疑惑了:

“他倆怎麼會……”

傅家和韓家的仇算是高岄來京城後,被科普的第一段恩怨情仇。

傅映寒的父親傅宗原是平陽侯韓弢的下屬,在龍虎峽一役中,因冒進追敵後戰死,事後韓弢不承認自己下錯命令讓軍士枉死,而是將一切都推到傅宗身上,指

責他擅自行動,冒進貪功,把龍虎峽一役的主要責任都怪罪到傅宗身上。

傅宗及那日隨他前去追擊的軍士們戰死後,死無對證,又沒有人拿出證據替他們喊冤,在韓弢的運作下,這件事便不了了之,而傅宗及其他戰死軍士不僅沒有戰功,還各自背負上了不聽軍令的罪名,丟了命不說,連死後撫恤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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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後,韓家對傅家非但沒有恕罪之心,素日還總欺壓不斷,若非幾年前傅映寒受到雲庭的保護,傅家早就被韓家欺負死了,這樣的恩怨說句‘仇深似海’都不為過,傅映寒對韓家人那叫一個恨之入骨。

可他現在在乾什麼?他在聞韓小姐塗抹在手腕上的香膏氣味,不知說了什麼,引得韓小姐嬌羞不已。

這還是傅映寒嗎?

“雲世子,這世上有‘奪舍’這門功夫嗎?”高岄意有所指的問。

傅映寒這種情況,除了坊間神仙話本中所描述的‘奪舍’之外,實在想不出有任何其他原因會讓他這麼短的時間內,像徹底變了個人似的行事。

“據我所知,是沒有的。”雲庭若有所思的回道。

高岄仍不死心,又問:

“我覺得有,雲世子就算博覽群書,這世上肯定還有書是你沒看過的。”

他們說話的時候,樓下香料攤位前的兩人已經相攜離去,親親熱熱,旁若無人,傅映寒對著韓小姐溫柔微笑的樣子,讓高岄更加堅定了‘奪舍’的想法。

在那兩人不見人影後,雲庭才收回目光,勺子拿在手中發愣,高岄仍在那感慨:

“我小時候去過無想山的琅琊書閣,那裡有好多好多書,說不定就有關於‘奪舍’的記載,什麼時候……”

她話未說完,就見雲庭忽的起身,對高岄拱手作禮道:

“公主,在下忽然想起還有事,改日再請公主飲茶。”

雲庭說完便轉身要走,高岄喚住他:

“你要去查傅映寒?”

雲庭愣了愣,沒有否認,高岄起身又說:“方便帶我一起嗎?”

傅映寒和小蔡是前未婚夫妻關係,就算現在退了親,但兩人明顯還是有點情意的,就算是為了小蔡,高岄也想弄清楚傅映寒今日的轉變到底因為什麼。

不過她提是提了,雲庭答不答應就不知道了。

畢竟他如果要查傅映寒,用的肯定不會是長信侯府的人,高岄知道雲庭背後有一股隱藏勢力,帶上她可能會暴露。

雲庭盯著她沉默了一會兒,高岄心裡就已知曉答案,無所謂的擺擺手:

“不方便就算了,我隨口說的,世子請便。”

雲庭點頭後轉身離開,高岄暗自歎了口氣,正想繼續喝茶的時候,雲庭去而複返:

“公主若無其他事,隨我來吧。”

高岄含著口茶忘記咽下,仰頭盯著雲庭發愣,雲庭又問:

“不去嗎?”

高岄趕忙咽茶起身:“去!”

儘管不知雲庭怎麼會突然改變主意,但送上門的機會,不去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