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她的心脈……居然是斷的……(1 / 1)

第十五章

半個時辰前。

高瑢借觀賞禦獸之名,帶著泰元殿的貴女們一起來了禦獸園,還指明要看白獅潭的獅群。

禦獸園的園官們嚴陣以待,很快將白獅潭最高處的觀賞台整理出來。

高岄一開始還搞不懂高瑢究竟想乾什麼,直到看見她在高台上,把自己的一根金簪拋下了白獅潭……

她對魏王妃和扶華縣主說:

“下去把我的金簪找回來,我帶你們去見太後。”

貴女們目瞪口呆,高岄怒斥:“高瑢你瘋了?”

鎮國公的孫女武宣貞也極力阻止:“福寧公主,這事兒可不是開玩笑,下面是獅子,不是貓兒狗兒。”

另外有幾個貴女也紛紛出言勸阻。

高瑢卻冷著一張臉,斜睨魏王妃問:“王妃,敢不敢下去?若是不敢,現在就滾出宮,從今往後彆再拿著你那張空白聖旨入宮來擾太後清淨。”

魏王妃面如死灰,扶華縣主竭力抱著她的母親,不住的搖頭,顫聲連說:“不可以的,母親,不可以的。”

高岄和武宣貞等貴女也將魏王妃圍住,高岄說:

“王妃,切不可衝動,魏王之事我去找陛下說,未必一定要見太後的。”

語畢,隻聽高瑢冷笑說:

“陛下都還沒親政,找陛下說有用嗎?王妃,快些做決定,我可沒那麼多耐心。”

魏王妃將周圍七嘴八舌攔著她的熱心姑娘們看了一圈,眼眶通紅,她如今已是窮途末路。

王爺出事後就被關入大牢,她屢次求見探望都被拒之門外,她連王爺的面都沒見到,根本不知道他如今的境況,夫妻數十載,恩愛兩不疑,枕邊人如今連是生是死都不能確定,雖說有鎮國公一力擔保,可謀逆與殺太子的大罪一旦定下,便是先帝複生也難逆轉,王爺乃至魏王府上下幾百口人的性命就全完了。

這幾個月來,她的身心都像在烈油中烹煮煎炸,能求的不能求的都求了個遍,那些人要麼輕飄飄的說一句有鎮國公在,王爺定然沒事;要麼乾脆閉門謝客,連面都不見;還有那絲毫不顧往昔情誼,讓門房直接拿棍子趕人的,人情冷暖她算是嘗了個遍。

她也知道,今日高瑢所為定是太後授意,因為自己手中有先帝聖旨的緣故,太後不能光明正大的處置她,便想用這種方式逼她放棄營救魏王。

她們料定了魏王妃不敢死……那她們可就錯了。

隻要她死了,魏王府等同還了太後一條命,高瑢背上了血債,支持王爺的人多了籌碼,他們可以用她的血給王爺洗出一條生路。

“諸位小姐宅心仁厚,仗義執言,我銘記於心,來世定然相報。”魏王妃對高岄武宣貞等說完後,對扶華縣主貼耳吩咐道:

“待我身死,你直接出宮,讓你兩個哥哥拿這道聖旨去午門敲鼓喊冤,要高瑢償命,務必請國公他們把你爹救出來。”

扶華縣主已經嚇傻了,緊緊抓著魏王妃不住搖頭,魏王妃將她的手指一根根的摳下,推開攔住她的善良女孩們,對高瑢說:

“望公主信守承諾。”

說完,魏王妃毅然決然的縱身跳入足有一層樓高的白獅潭。

“娘——”

扶華縣主趴在欄杆上大哭。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白獅潭下面,高瑢不聲不響來到扶華縣主身後,突然出手搶過她手中的明黃聖旨,然後又把人向後一推,推進幾個粗使嬤嬤的手裡。

“你乾什麼?聖旨還給我!”

扶華縣主掙紮著想從高瑢手中搶回聖旨,卻被幾人摁住,緊接著兩桶紅得刺眼的狗血飛快的潑在她身上,把她從頭到腳都淋了個通透,血氣衝天。

高瑢倨傲冷漠的看著她,一個手勢後,全身是血的扶華縣主就被幾個嬤嬤抬起了身,徑直扔下了白獅潭。

自己跳下白獅潭的魏王妃絕望大喊:

“不——”

直到這時,注意力放在魏王妃身上的姑娘們這才驚覺她們身後發生了什麼,扶華縣主從高台被生生扔了下去,滿身是血,大概是傷了哪裡,好長時間都沒站起來。

而白獅潭裡的十幾頭白獅已經嗅到了扶華縣主身上的血腥味,在慢慢向她靠近。

所有人都被高瑢的冷血無情嚇到了,就算她爹可能是魏王所殺,可扶華縣主再怎麼養都是和她有血親的堂姐妹,她居然能絕情至此,是仇恨蒙蔽了她的雙眼,還是她本性如此?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把高岄被氣得心口發疼,她深呼吸稍事調息後才覺得好些,怒瞪高瑢一眼,便義無反顧的跳了下去救人。

武宣貞等也在台上急的團團轉,慌忙派太監宮婢去太康殿傳消息。

扶華縣主高柔全身血淋淋,黏膩膩的,狗血的刺鼻臭味讓她再也忍不住吐了出來,還沒吐完就見一頭白獅向她撲過來,魏王妃正從遠處跑過來,見狀大喊:

“柔兒快起來,跑!”

高柔痛苦的挪動身體,可她四肢早被嚇軟了,連站都站不起來,她沒法子,隻好把自己縮成一團大哭等死。

預料中的撕咬沒有發生,反而聽到了一聲巨響和此起彼伏的獅口咆哮,高柔顫抖著從指縫向外看去,隻見高岄不知何時竟擋在她的身前,把撲向她的獅子踹了出去,那聲巨響就是獅子摔出的聲音。

高岄擊退一隻白獅後,果斷轉身來到高柔身旁,一把將她撈起,誰知左右兩邊又有白獅來襲,高岄調動內裡,劍氣橫砍,將兩頭白獅掀翻,她幾乎是拖著高柔在走,一腳踢開擋路的白獅。

武宣貞趴在高台欄杆上替她們找退路,看見東邊角落有個假山石,卯足了聲音對高岄喊道:

“山月公主,東邊,東邊有假山,把她們送過去,我,我,我,我來幫你!”

高岄沒時間回答武宣貞的話,不過還是抽空看了一眼她說的東邊假山,如果能成功把魏王妃和高瑢送上那假山,再有人從那邊接應的話,說不定可以把人救上去。

可獅子太多了,又特彆扛揍,這邊剛用劍氣打倒,那邊又衝過來幾隻,讓高岄想帶高柔飛上去都沒機會,而另一邊魏王妃的腿已經被一頭獅子咬住,正慘叫不已,高岄還得拖著高柔去救她,真是兩邊失火,把她弄得焦頭爛額。

而武宣貞那邊已經跨到了高台欄杆的內側,卻無論如何都提不起勇氣跳下去,急的都快哭了。

就在高岄兩頭搭救,苦不堪言的時候,一把救命的扇子從高處飛下,雲庭從天而降,一腳踩下兩頭白獅,對高岄說:

“你帶走一個,另一個交給我。”

這可算幫了高岄的大忙,她正愁無法同時救走高柔和魏王妃,見雲庭來了,高岄果斷拉起手邊的高柔,不再分心去救魏王妃,用劍氣開路,踩著白獅潭裡的假山石,翻越了高台欄杆。

武宣貞見她們上來了,也不再勉強自己往獅群裡跳,從欄杆內側翻回,手忙腳亂的去扶高岄和已經嚇得連哭都哭不出聲的高柔。

高岄把高柔交給武宣貞照顧,自己回望白獅潭中,雲庭已經成功拉住了魏王妃,但獅群的攻擊卻越發凶猛,高岄忍著心口的不適,正打算再跳下去幫忙時,兩支利箭破空而出,精準無比的射在兩頭白獅的後腿上。

拉弓之人是裴煦,他武學造詣不如雲庭,但射箭卻難逢敵手,不過片刻功夫,十幾支飛箭便射了出去,打擊目標都十分精準,有了他在上面相助,雲庭如虎添翼,很快便背著已經無法行走的魏王妃躍上了假山。

高岄知道此次危機總算解除,魏王妃和高柔都受了傷,但好歹命還在。

她這才有時間去過問此次危機的罪魁禍首,怒氣洶洶的攔住了打算逃離的高瑢。

“你,你想乾什麼?來人,來——啊啊啊——”

高岄不等她叫完人,一把薅住她的發髻,粗暴野蠻的將高瑢拖到高台一塊空地上,連求饒辯解的機會也不給她,揪著她的頭發‘啪啪’就是兩巴掌,高瑢的臉頰頓時腫了起來,人也懵了,剛要開口斥責,高岄又是毫不留情兩巴掌。

四個巴掌把高瑢的臉抽腫了,頭發抽散了,但比起她的惡毒行徑,這樣的懲罰簡直小巫見大巫,高岄自然難以消氣,看見那邊還有兩桶備用的狗血,從她提出到禦獸園來,就已經做好了殺死魏王妃和高柔的準備。

高岄把高瑢往那狗血桶那兒拖去,其間拍飛了幾個想上前來解救高瑢的太監和宮婢,把人帶到狗血桶旁,二話不說拎起狗血就從高瑢的頭頂灌了下去,高瑢大聲喊叫,一口狗血就直接灌進她的嘴裡,讓她叫都叫不出來!

雲庭把魏王妃從白獅潭救上來,看到的就是高岄痛打高瑢,給人淋狗血的畫面,理智告訴他,大概,也許,可能應該要上去攔一攔,可看著滿地臟汙不堪的狗血,雲庭不僅沒上前阻攔,還實實在在的往後退了幾步。

裴煦也看得瞠目結舌,誰能想到那麼漂亮的山月公主,性子居然這麼剛,這麼彪,那可是太後心尖尖上的福寧公主,她居然敢在大庭廣眾,扇她巴掌,淋她狗血,不得不說……

乾得漂亮……

漂亮也不能放任不管啊!

裴煦的理智終於戰勝了本能反應,趕忙衝過去救人,不過可惜的是,高岄已經乾完了全套,狗血桶被她隨手丟到了一邊,從裴煦身旁走過,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裴煦被她滿是血的眼神嚇得一顫,賠笑著蹲下身,他想把福寧公主扶起來,可他找了老半天,愣是沒在福寧公主身上找到能下手扶的地方,潑狗血的人是有點水平的,平等的對待福寧公主身上的每一寸。

“岄兒——岄兒——你彆怕,阿爹來了,阿爹來救你啦!”

高儉邊跑邊喊,喉嚨幾乎都要喊啞了,人過了好一會兒才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他身後跟著的一幫大臣也都氣喘籲籲的,看到禦獸園高台上血跡斑斑的,福寧公主躺在血泊中……

有那唯恐天下不亂的當場就喊出一句:

“不好啦!山月公主殺了福寧公主——!!”

高岄喘著氣,忍不住在心裡吐槽有些言官看圖說話的造謠能力,高岄捂著從跳下白獅潭救人開始就有點不太舒服的心口,止不住的喘息,眼前看著跑過來的老爹都有些模糊。

終於她撐不住,捂著心口單膝跪地,全身瞬間被冷汗浸濕。

那邊‘殺人’的謠言還在瘋傳,這邊她就撐不住了,整個人兩眼一黑,直挺挺向後倒去。

雲庭一直關注著高岄的舉動,見她捂著心口跪地時,還以為她是想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怕彆人追究她打高瑢,潑高瑢狗血的行為,自己先裝個病,賺一波同情分。

正覺得她還挺聰明的時候,發現她的臉色瞬間刷白,額頭和後頸上冷汗涔涔,汗珠順著她臉上的血跡流下,眉頭緊鎖,看起來十分痛苦的樣子,雲庭這才驚覺不對,在高岄倒下的第一秒,幾乎瞬間就閃身到她身後接住了她。

這樣子,可一點不像是假裝的。

雲庭借著扶她的動作探了探她的脈門,若有似無的斷絕脈象讓他震驚不已。

來不及細究,高儉就跑了過來,看見暈死過去的高岄,皇帝陛下整個人都不好了,他顫聲喊了兩聲:

“岄兒?岄兒?你彆嚇唬爹……岄兒!”

然而無論他怎麼喊,高岄都沒有任何反應。

高儉哪裡還敢耽擱,把女兒橫抱起身,瘋了般跑開,邊跑邊大聲呼喊:

“太醫——去叫太醫——快去叫太醫——”

看著高儉抱著高岄狂奔的背影,雲庭呆呆的起身,裴煦這時也走了過來,到最後他也沒能突破心理防線把高瑢扶起來,還是高瑢的貼身宮婢她們更勇敢些。

“彆看了,剛才還一拳一個大獅子,看見陛下來了,居然直接裝暈,這些公主真是一個比一個會演。”裴煦小聲吐槽了一句,低頭看了看無奈沾上血跡的衣袍,就聽雲庭從旁回了句:

“不是裝的。”

剛才他探的脈息隱隱約約,若有若無,絕非人為能裝出來的。

她的心脈……居然是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