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1 / 1)

降穀零在認真鑽研乙女漫畫的時候,鹿島遊在學習。

降穀零去認真學習的時候,鹿島遊已經放棄學習找女同學們貼貼去了。

閒暇時間抱著書經過,又一次見到鹿島遊陷在女生堆裡笑容兼顧無憂無慮與沒心沒肺的諸伏景光:“……”

說好的努力爭第一呢?努力在哪裡?

總覺得似曾相識的畫面讓他不自覺就把記憶帶回了他們的高中時期,鹿島遊的隨意懶散在那時候其實就已經顯露無遺了。印象裡,她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在降穀零面前放狠話,然後該玩玩該樂樂,撩撩女孩,偶爾翹課,包括她自己很喜歡的戲劇表演,訓練時也仍舊逃得毫不猶豫。

由於沒人能管得住她,整個人堪稱無法無天,一天天自由得不行,雖然很難說她的性格是不是被那群女生慣出來的。

一定要說的話,鹿島遊就是天賦型人才。

她其實真的很聰明,書本裡的知識翻過聽過就能記住,考試前再突擊複習一下,成績輕輕鬆鬆就可以名列前茅。包括戲劇表演在內也是,哪怕訓練逃得最多,她也依舊是部門裡最厲害的王牌,也是唯一的主角役。

聰明,但又不完全聰明。

腦回路清奇,羞恥心幾乎沒有,想一出是一出,性子單純直爽,防範心超級低。

但諸伏景光從不認為這些是缺點,甚至恰恰相反,這很彌足珍貴,因為現實中很少有人能這樣坦蕩直率。你付出了很少,卻能收獲一份毫無保留的信任,一種簡單的、純粹的情感。

理論上來說,這樣性格的人很容易受到欺騙與傷害。但鹿島遊總是能非常奇妙地激起彆人的保護欲,尤其是高中時期單純被她那張臉蠱惑到了的女孩們,一個兩個對試圖接觸她的人警惕得不行。

托她的福,降穀零整個高中時期甚至都沒有因為自己的發色受到過偏見與揣測——因為鹿島遊也屬於擁有特殊發色的那一類人。

於是但凡有丁點涉及歧視的言語,就會被那群女生們投以無聲勝有聲的注視,逼著他們不得不乖乖咽下去所有想法。

順便一提,類似的事情在警校裡也有發生。

那還是剛開學沒多久的事情,降穀零在中午吃飯的時候被一個男生拿頭發顏色肆意開著玩笑,結果他才剛說了個開頭,就被三位恰好經過的女孩瞪了。

中間那個脾氣看起來暴躁一點的,直接一連串反問出去了:“你什麼意思?怎麼還搞發色歧視?你知道彆人聽見了心裡會不舒服嗎?你未來就準備這麼當警察嗎?”

“人家入學什麼成績,你又是什麼成績?”

左邊的女生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應和,語氣主打一個陰陽怪氣:“是啊,你今天說降穀同學的金發,明天是不是就要說鹿島的藍發了?啊順便一提,鹿島的成績也很優秀哦,各科都是。”

右邊的女生則溫溫柔柔地笑了笑說:“下次不要再這樣了,先跟降穀同學道個歉吧。”

男同學:“……”

本來就不太占理,也不好跟女孩子計較,最終也隻能默默接受了教育,老老實實跟降穀零道了歉。更重要的是,她們三個的發言還引起了周圍其他同學尤其是女同學們的注意,紛紛朝他投來了無聲的凝視。

他感覺自己冷汗都要被盯下來了,隻能訕訕地認錯,並暗自發誓再也不提起這個話題。

其實還挺有意思的,諸伏景光想。

鹿島遊就是有這樣神奇的魅力,能輕易感染周圍的人,將一切變得輕鬆簡單起來,哪怕是最為複雜的人心。

降穀零雖然總是表現得恨鐵不成鋼,嫌棄她沒有警惕性又好忽悠,但諸伏景光很清楚自己的幼馴染本質上也屬於遷就照顧鹿島遊的那一類人。

嗯,他也一樣。

……但有時候心累也是真的在心累的,特彆是在那本奇奇怪怪的漫畫出來之後。

諸伏景光走著神,不知不覺就想得有些多了,回過神來後就看見那張帥氣惹眼的臉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眨著眼睛看著他抱著的書,旋即又露出欣慰的表情,拍著他的肩膀鼓勵道:“還挺有乾勁的嘛,加油,景光!我很看好你!”

諸伏景光莞爾,然後反問她:“那你呢?不是說好要一起努力的嗎?”

鹿島遊頓了頓,左顧右盼了起來:“這不是已經努力過了嗎……”

接著又輕咳一聲,振振有詞道:“但我爭第一的心還是非常認真的!”

所以是隻有心不行動是吧?

諸伏景光揚了揚眉,倒也沒多說什麼。不過在剛剛想了那些事情之後,他忍不住有點好奇也有點操心地問道:“還有兩個月就要畢業了,你想好以後去哪裡工作了嗎?”

他要不要就她未來的職業方向給她補補課啊?不是那些她能輕鬆考滿分的理論知識,而是更現實一些的東西。

畢業之後?

鹿島遊微妙地沉默了一會兒,有點心虛地撇開視線,含糊道:“唔,還沒想好。”

準確來說,她是還沒想好到底要不要當警察。警察雖然是鐵飯碗但感覺工作還是挺忙的,不太方便翹班,也不太方便她自由生長。

畢竟她根本就不能算是完全自願地來念警校的,說實話現在也還是辭職的心情多餘當警察的心情……咳,她大概也許可以挑戰一下警校畢業最速辭職傳說。

諸伏景光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動已經快進到用什麼借口辭職了,雖然能看出她的心虛,但也隻以為她是真的什麼都沒考慮過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心情難免有些無奈,接著又好心給出建議說:“如果沒有明確方向的話,或許可以考慮一下警視廳的科搜研。”

科學搜查啊,以後從事鑒定工作嗎?

鹿島遊想了想,並沒有什麼特彆的興趣:“……我再想想吧。”

如果未來一定要當警察的話,她可能還是更想去警視廳的搜查一課,畢竟係統也說了這是一本偵探漫畫嘛。而且探案推理確實還挺有趣,唯一的問題大概就是她截至目前為止經曆的兩場案件,好像都沒有推理正確。

和諸伏景光的聊天雖然隻是個小插曲,但也確實是她即將面臨的選擇問題。於是在晚上回到宿舍休息時,鹿島遊跟係統也提了一下。

係統不以為意:這有什麼?遊崽放心,你當警察的水平絕對在平均線之上——能主動把偵探放進來的那一刻,你就已經贏太多了。

鹿島遊:?

係統的解釋十分有理有據且有說服力:這是一本偵探漫畫,而不是警察漫畫,破案當然得靠偵探啦。

鹿島遊恍然大悟:是哦,那去搜查一課當警察豈不是很輕鬆嗎?推理的事情隻需要交給偵探就可以了。

係統就覺得她真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哪怕不需要你推理,你會想未來一天跑三個案件嗎?

鹿島遊愣了愣,反應過來後瞬間睜圓了眼睛——等等,一天三個案件?

她當即毫不猶豫地把整個搜查一課都拉入了黑名單。她是絕對不會在這種黑心崗位上班的!如果人生沒有摸魚的話,那還有什麼意義!

係統又說:其實我還是建議你畢業後彆當警察啦,這個崗位感覺還是蠻危險的。如果一定要當的話,可以去交通部或者科搜研這種。

它讓鹿島遊上警校,更多的還是希望她多學一些技能傍身,比如打架用槍啥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用上了。而不是真的想讓她去當警察。

不過如果她執意要去,它也不會阻止就是了。

隻有一點。係統忽然嚴肅了語氣,非常認真地強調道,絕對絕對不要去當臥底警察!

十個臥底九個酒廠,剩下一個剛剛假死離開酒廠,當臥底就像是半隻腳跨進主線了。本來少女漫角色誤入推理漫世界已經非常危險了,多麼無聊的理由都有可能成為殺機,要是再被組織裡那些窮凶極惡的犯罪分子們盯上,那真的是太要命了!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遠離酒廠,世界和平!

鹿島遊不知道係統的腦回路,也就沒多想什麼,單純就事論事道:啊,臥底警察確實會比一般警察危險。

畢竟要去犯罪組織嘛,就像未來的景光那樣,係統擔心她的安全不想讓她做臥底也可以理解。

不過,我未來應該不會去當警察吧。

她單手撐在臉側,側目望向窗外。另一隻手則隨意擺在桌面上,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擊著,但沒有發出聲音。可以看見對面宿舍一盞盞未熄滅的燈光,那是一個個還在學習的未來警察們。

鹿島遊真的很喜歡她的這群同學們,很享受這幾個月與他們的相處,也很尊重警察這份職業。

隻不過——

她微微蜷了蜷手指,挪開視線落在被她擺在桌面上的相框,那是她大學畢業時和戲劇部的所有社員們一起拍的合照。她站在最中間,身上還穿著演出用的劇服,笑容是純粹快樂的燦爛。

我還有其他更想做的事情。

係統於是徹底放心了。

*

十天後。

捧著審核表的調查員單獨找上她:“聽說你的演技很好,考不考慮去當臥底警察?”

鹿島遊:“……”

係統心想,還好它之前跟她聊過,遊崽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拒絕吧。

一分鐘後。

沒等到拒絕的係統有些慌了:等等!遊崽你在猶豫什麼?快點拒絕他啊!

鹿島遊遲疑不定:但是他誇我演技好哎。

係統恨不得立刻變出一雙手搖晃她的肩膀:這哪是演技好就能完成的任務啊!臥底可是非常危險的!

鹿島遊糾結躊躇:可是他誇我演壞人很像哎。

係統快要崩潰了:不要在這時候想起自己好忽悠的設定啊啊啊!!

這一刻,係統深深地跟降穀零共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