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L?血液是用升做單位的嗎?”
這是夏油傑聽到要素Ⅱ源血媒介的第一反應。
他竭力回想自己曾經學過的一點醫學常識, 眼神還是略帶迷茫:“一個人體內的血液總量是多少?有1L嗎?”
“大約是體重的8%。”雪紀給出準確的回答,“換算過來,一個標準健康人類的血液總含量大約在4000毫升左右。”
“也就是說隻需要抽乾三個人。”夏油傑順理成章地做出推理, 鬆了口氣,表情輕鬆不少。
“沒有到必須殺人的程度。”雪紀搖搖頭表示不讚同, 認真地計算起來,“如果隻是一次抽取一人10%的分量,也就是400毫升,不會對人體造成傷害。那就需要至少25人。”雪紀盯著面板陷入思考。
要素Ⅲ血肉基底的要求,雪紀目前是很難達成的。[天與咒縛]強製雪紀的體質恒定為1, 且無法通過屬性點提升。咒力方面的提升途徑也被斬斷。雪紀唯一想到的對策就是通過藥物刺激臨時提升體質, 但這不一定能通過面板的判定,總之, 要做好要素Ⅲ進度為零的心理準備。
這樣一來,另外兩個要素就必須達成100%進度, 如果有機會,還可以探索一下是不是能做到單項進度超越100。這樣的話, 25人每人400ml可能不夠,800ml應該也不會危及生命?咒術師應該比普通人更結實一些吧。
“你要同時對25人下手嗎?雪紀, 那可是加茂家, 咒術界的名門望族,而不是待宰的豬羊, 不會站在原地等你下手。”
夏油傑對雪紀的天真堅持感到頗為好笑。不過, 雪紀提出的要素本身,讓他有種思路被打開的感覺:“依靠同族同源的咒術師的血液作為媒介,來進行儀式,原來如此, 說不定確實行得通。”
作為曾經的優等生,當年在咒術高專的同屆中最為好學的學生,夏油傑光是聽雪紀口中提出的要素名稱,就能分析出很多東西。
無論是頂級的咒物還是血液的媒介,聽起來都太像是布置一場儀式的前置條件。
雖然對雪紀是如何獲取這種神秘儀式的知識感到有些許好奇,但夏油傑沒有追問。他目前更感興趣的是,這個小咒術師異想天開的執著到底是否能夠成功。
儘管心底覺得雪紀不想傷人的想法過於天真,但實際上,夏油傑是可以完美實現雪紀的想法的。當世能分兵作戰的咒術師不多,作為咒靈操使的夏油傑,不巧就是其中最強的一個。
“如果有確切的名單的話,我倒是不介意幫你跑腿。”夏油傑主動攬下了麻煩事,又想起一個注意事項,“不過,要求是必須具有活性的血。保存血液也是個問題。不如我用麻痹毒素把他們暫時綁走,帶到儀式現場直接讓你抽取最新鮮的怎麼樣?”
雪紀:“……”
她實際上,隻是需要讓一群人‘義務’獻點血罷了。
為什麼夏油傑能平淡自然地描述出邪惡教派搞人祭血祭的驚悚畫面感。
雪紀現在都覺得夏油傑不愧是叛逃的特級詛咒師,他提出的解決辦法簡單粗暴之餘,還帶著漠視生命的邪惡。
“不需要!現代醫學完全可以做到短期內保存全血活性。”雪紀再次否決了夏油傑的想法,她站起身,堅定地說,“我回去找人商量,你等我的消息,不許擅自行動!”
不能再跟他繼續討論下去了。
要是被他帶進坑裡,雪紀可能做完這一票之後就會淪為詛咒師懸賞榜第二,徹底自絕於咒術界。
看著雪紀離開的背影,被明目張膽嫌棄的夏油傑聳了聳肩,露出一個無辜的吐舌表情。
*
幸徳井家。
幸徳井英靠在沙發上,沉著臉聽完雪紀交代的前因後果,點頭認可她的決定:“你做得對。即使簽訂了束縛,也不能完全信任夏油傑那樣的危險人物。”
夏油傑手下那麼多咒靈,誰知道有沒有哪一隻能夠代替他承擔違背束縛的代價。
他神情鄭重地對雪紀說:“這一次的行動中,我們要做的事情會狠狠得罪加茂家。眼下我們最大的優勢,就是我們在暗,加茂在明。一旦暴露,無論是幸徳井家族還是靖子、亦或是還在加茂主家的憲紀,都會受到毀滅性的打擊。”
“我知道。”雪紀認真點頭,“我會慎重行動。”
實際上,幸徳井英在聽完她堪稱驚世駭俗的要求之後,還能站在她的立場思考問題,已經讓雪紀有些意外。
與夏油傑不同,幸徳井英沒有咒力,雪紀甚至無法和他定下束縛。
她將這件事情告訴幸徳井英,是具有一定風險的。
隻是這段時間的相處中,幸徳井英永遠無條件的提供幫助,永遠顯得可靠,不知不覺也讓雪紀對他多了幾分習慣性的信任。
“雪紀,彆做多餘的擔心。在這次事件中,我會全力站在你這一邊。”幸徳井英似乎知道雪紀心中的疑慮,平靜地說,“你應該也知道,我們作為加茂的庶流雖比不上主家,但同樣流著咒術的血,我們這群人之中,覺醒術式的比例很低,但擁有咒力卻沒有術式的人,卻並不少。”
以往,這些族人是最淒慘的。空有咒力,能夠看見咒靈,卻沒有術式祓除咒靈,既無法成為咒術師,也融入不了普通人,就連當上輔助監督都已經算是不錯的歸宿。
現在,因為雪紀,事情似乎迎來了轉機。
“所以,不需要你付出什麼,幸徳井家就會幫你。隻要你能成功,對我們而言,就是最大的意義。”幸徳井英慎重而認真地對雪紀說。
雪紀有點懵地點頭。
她還是低估了術式自主覺醒對野心家的吸引力。
他們要是知道所謂的術式覺醒對雪紀來說隻是個完成條件就能得到的獎勵,並不一定具備普適性……該不會氣死吧?
幸徳井英並不知道看似乖巧的雪紀心裡在想什麼,經過一番思考權衡後,他給出建議:“主家那邊是避不過的。不僅僅是因為儀式需要的血液太多,另一方面,論起血脈的純淨,必定是本家的人最為占據優勢,以他們的血來進行術式覺醒效果想必更佳——”
“舅舅,你在笑嗎?”
“沒有。咳,我隻是想到了一些其他事。”幸徳井英嘴角的弧度拉直,微微頷首轉移話題:“夏油傑雖然不可信任,但有他頂在前面,才有一切計劃實施的基礎。我已經有了些想法,還需要一個人幫忙做進一步的優化。”
“是誰?”雪紀問道。
“那個人你也認識。”幸徳井英說,“他的價值很高,性格卻很油滑,這一次我們要想辦法徹底把他拉到我們這邊來。雪紀,等一會我們如此這般……”
過了一會,大門打開,從外面走進來一個高個子的男人。
“英先生,你急著找我有什麼事情?如果是憲紀少爺的事,我已經解釋過了……”穿著黑色西裝的年輕男人語帶抱怨地進來,看見雪紀之後立刻變臉,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哦呼,雪紀小姐也在啊!”
“好久不見。”雪紀對他點點頭。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正是之前接送雪紀和靖子離開加茂家的輔助監督。上次他們分彆之後,雪紀聽幸徳井英說過,他似乎有意將這個人發展成她和憲紀之間的聯絡員,但輔助監督自從離開後就沒有消息傳來,久而久之,雪紀也就將這件事壓下,不再多想。
“雪紀小姐,我確實見過憲紀少爺好幾次。”輔助監督偷偷看了眼她的臉色,急忙為自己分辨,“但憲紀少爺身邊無時不刻都有專門看著,我實在找不到時機和他接觸啊!”
雪紀沉默片刻,想起還留在令人窒息的加茂家的哥哥,情緒不由低落了一些。
“好了,這次不是問你關於憲紀的事情。是其他事需要你幫忙。”幸徳井英適時地加入話題,他起身關了門,又親自給輔助監督倒了杯水。
剛坐下的輔助監督有些意外,半開玩笑地問:“英先生今天這麼客氣,該不會又準備問一些令人為難的問題吧?”
幸徳井英看了他一眼,微微勾唇。
輔助監督沉默片刻,站起身就想走,卻被硬生生按住了肩膀。
“艸,放手!幸徳井英你想做什麼!”輔助監督驚了。
“加茂廣樹,25歲,父親是加茂家實權長老,母親早逝。6歲時沒有覺醒術式,成為加茂家的底層。成年後主動選擇加入窗,成為輔助監督,由於職權特殊,被家主看中加入派係……”
輔助監督被人毫不留情地掀了底子,整個人已經快氣瘋了,他叫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廣樹先生。”雪紀走到掙紮的輔助監督面前,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想要覺醒術式嗎?”
輔助監督一個激靈,不再掙紮,呆愣愣地看著雪紀。
一個大餅畫了三次,雪紀的語言技巧變得越來越熟練。
很快,加茂廣樹屈服了。
“我不信任幸徳井英那個家夥。不過,如果是雪紀小姐這樣說……”
初見時的好印象加上後來的救命之恩,加茂廣樹對雪紀是有一層特殊濾鏡的。
有她開口,加上立下束縛,他才心甘情願地掏出情報。
而事實也證明雪紀他們找對了人。
而這個看似不起眼的輔助監督,實際上由於職權特殊,負責對接總監部的任務與家族內部的咒術師,是對家族中的咒術師信息了解最全面的人之一。
隻見加茂廣樹在紙上寫寫畫畫了一陣,將一張白紙交給雪紀。
幼年 5-14 歲 7人 【戰力忽略不計】
年輕一代 15-40歲 5人 【二級1人/ 三級2人/ 四級2人】
中青年 41-65 歲 13人【特一級1人(家主),一級2人,準一級3人,二級3人,三級4人】
老年 大於66歲 【戰力不祥、人數不祥】
雪紀接過看了一眼,眼睛就亮了。
好多血包、不對,是好多咒術師!
不過,把小孩子排除在外的話,還是不太夠,雪紀將眼光轉移到最後一欄。
“家族裡的老人才是真正隱藏最深的,雪紀小姐可不能小瞧他們。”加茂廣樹提醒,“他們通常都是卸任長老職位後,隱居在家,早就不接取總監會和高專的任務,常年沒有展露實力的舞台,誰也不知道他們在咒術一道鑽研到何種程度……”
“我知道了。”雪紀沉思片刻,問,“廣樹先生,你認為我們首要的突破口可以選哪裡?”
“這個問題真是問對人了!”加茂廣樹一下子激動起來,“加茂家從上到下一堆的破爛事,我都略知一二!隨便撿一些悄悄透露出去,趁著加茂在外面跟人達成狗腦子的時候,我們趁機撿漏……”
“廣樹先生,你好像很高興。”
“哈哈,我隻是想起了其他事!”男人爽朗一笑,整個人仿佛年輕了十歲,渾身透著快樂氣息,“沒想到那些血脈純淨的加茂還能開發出這種用途,哎呀,實在令人心生意外。”
幸徳井英聽完加茂廣樹打算爆的消息,否決道:“這樣效率太慢了。如果我們能挑撥加茂家與另外兩家,五條和禪院發生衝突……?”
“你是想引發咒術界內亂嗎?”加茂廣樹搖頭,“這樣的話,總監會就要下場介入,對我們沒好處。必須把事態往下壓,最好壓製在‘年輕人小打小鬨’的程度。”
“從年輕人身上尋找突破口?”幸徳井英問,“他們有什麼明顯的性格弱點?”
“如果要說的話,就是普遍驕傲自大,看不起非術師和非家係的咒術師。”加茂廣樹不確定地說,“不過,禦三家的年輕人都這樣,加茂家還算家教好的,禪院家那邊據說還要更誇張一點。”
“看不起非家係?”雪紀沉思片刻,突然問,“那他們對夏油傑怎麼看?”
“還能怎麼看?羨慕嫉妒厭惡。”加茂廣樹幸災樂禍地說,“這一代禦三家年輕一輩,可謂是被五條悟和夏油傑碾壓得暗淡無光。五條悟也就算了,他畢竟出身不凡,還是六眼。但夏油傑嘛……有的是人不服氣。”
“那麼,如果他們有機會見到受傷的夏油傑……”幸徳井英思索片刻,問,“是否有可能覺得自己有機會揚名立萬,而忍不住衝動地想要落井下石,圍殺極惡的特級詛咒師?”
“太有可能了!”加茂廣樹兩眼放光,直呼內行,“我可以暗箱操作他們的任務分配,保證在一個恰好的時間讓他們相遇!”
“如果後續把這個消息傳開,加茂家是否會為了保住顏面而派出更多的精英參與追殺夏油傑?”
“這個嘛,有點難。這一代家主性格非常保守,也許還要再加一把火。對了,我知道有個辦法絕對可以激怒他!”
……
雪紀已經插不上話,沉默看著兩個湊在一起堪稱是狼狽為奸的人,耳邊不斷回旋著各種肮臟的套路,她的心頭突然安定了許多。
最堅固的城堡往往是從內部崩塌的,有加茂廣樹這樣的內鬼,要素Ⅱ源血媒介完成的希望近在眼前。
這裡已經用不上她了,不如回家睡覺。
夏目和裡香拖著疲憊的身體從道場回來的時候,看見已經回家的雪紀,都很高興。
裡香哼哼唧唧地抱著雪紀撒嬌,給她看自己手上磨破的水泡。
夏目沉默而熟練地開始給裡香治療。
他的反轉術式漸漸有了點模樣,治療一般的小傷口效果非常好。
雪紀看著夏目手上散發出的溫暖的力量,突然有了靈感:“夏目!”
“怎麼了,雪紀?”夏目被嚇了一跳。
“你的力量……應該不算咒力。”雪紀心頭逐漸浮現一個模糊的想法。
要素Ⅲ血肉基底,要求體質提升至少2點,而且不可用咒力手段達成。
如果是咒力之外的力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