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奕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呆站在門口的遲未亭和阮笙。
“怎麼了?不是要出去吃飯嗎?怎麼呆站在那兒不動?”牧奕問。
遲未亭沉默了半晌,答:“我剛剛好像見鬼了。”
牧奕皺眉,把自家老小也擰過來,發現阮笙也是一副臉色慘白的樣子:“到底怎麼了?”
阮笙嘴唇顫抖:“溫、溫棠歡好像在外面……”
遲未亭木然:“好像還聽到我叫他災星了。”
牧奕心口一沉,想起溫棠歡以前作天作地的陣仗,他抬手將兩人護到身後:“我來解決。”
“隊長……”
“奕哥……”
牧奕輕歎了一口氣,拉開門,做好了被甩臉色的準備:“溫少。”
而回應他的不是大少爺的臉色或者諷刺,溫棠歡甚至沒抬眸,在宋柔的攙扶下進了客廳。
過於平靜,反而顯得詭異。
宋柔緊張地跟在他身側,也覺得溫棠歡這是在憋著勁兒,試探道:“歡歡,行李箱我給你放這兒。”
“沒關係,你讓保鏢拿。”溫棠歡看了一眼稍微有些亂糟糟的沙發,“這裡,我能坐嗎?”
另外三人因為他這禮貌的問詢紛紛一頓。
“能能能,你腳傷了趕緊坐下來。”宋柔連忙給了牧奕一個眼神,給溫棠歡找了個墊腳的小軟凳。
溫棠歡皺眉:“謝謝,但不用了,我房間在哪?能幫我把行李箱放進去嗎?”
宋柔趕緊道:“二樓是吧,牧奕來幫忙把行李拉過去。”
牧奕回頭看了身後兩人一眼,提著行李箱跟上宋柔。
Ro’Marin裡沒人敢擅自占用溫棠歡的房間,這裡面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宋柔見他進來,連忙關上門,小聲說:“大少爺不知又鬨什麼情緒,突然要搬來宿舍了,你們雖然討厭他,但是千萬彆表現出來。”
牧奕提行李箱時就感受到了,裡面的東西不多,應該不是長住。
“尤其遲未亭,剛剛我在門外都聽見他在罵溫棠歡。”宋柔長歎一口氣,“既然少爺人已經來了,你們就彆出去吃飯了,不然他又得找事兒。”
牧奕點點頭,在宋柔出門的時候,走向雪白淨柔的床。
“怎麼了?大少爺不喜歡彆人隨便碰他的東西……”宋柔本以為他是要幫忙收拾,結果沒想到牧奕從嶄新的枕頭底下,拿出了一個娃娃。
準確來說,是一個溫棠歡形象的周邊公仔,公仔頭上夾了七八個大花架子,看上去……頗有點“紮小人”的感覺。
但用的是夾子而不是針,紮的位置也是胡亂紮的,導致這個娃娃看著有惡意,但不太聰明。
“這……”
“遲未亭放的。”牧奕歎了口氣,“他也就生氣惡作劇,沒弄什麼生辰八字。”
宋柔頭疼:“趕緊收起來。”
兩人走回客廳的時候,看到的是跟兩個警衛兵一樣杵在門口的遲未亭和阮笙,還有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的溫棠歡。
“明天還要出發去時裝周呢,為了上鏡更好看,這幾天就吃點清淡的。我給你們弄晚飯哈。”宋柔邊說邊擼袖子。
她畢竟是溫家派遣過來隻負責Ro’Marin一個團的專職經紀人,在生活上自然也會悉心照料。
溫棠歡坐在沙發上,沒表態也沒說話,客廳裡的氣氛一直很僵。
遲未亭深呼吸一口氣,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溫……”
才開口,宋柔就喊他:“未亭,我要做飯,你過來幫我打下手。”
遲未亭垂在身側的手握了握拳,咬咬牙還是去了廚房。
牧奕看著阮笙:“你也去幫忙。”
“哦哦,好。”阮笙連忙點頭,一溜煙地也跟著跑進廚房。
客廳隻剩下兩人,牧奕換上笑容:“喝水嗎?”
溫棠歡不冷不熱:“嗯。”
牧奕動身,在飲水機附近的小櫃子裡拿了一個玻璃杯。
溫棠歡抬眸,那個普通的玻璃杯上層有四個不同顏色,畫著成員Q版形象的陶瓷杯。
乾淨整齊地貼著放,看起來很溫馨。而牧奕給他的玻璃杯很明顯就是招待客人用的,格格不入。
牧奕端著水回來的時候,溫棠歡斂下眼,沒說什麼。
牧奕還是不習慣他這反常規的安靜,輕聲問:“你的腿……受傷了?”
溫棠歡還是隨意:“嗯。”
想到未來幾天的通告,牧奕不由多問:“怎麼回事?”
“扭的。”
牧奕點點頭,又說:“這幾天長途跋涉,如果你腿不舒服,有需要可以找我幫忙。”
溫棠歡沒什麼情緒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在內心微微歎氣。
惡毒男配和另外四名成員組成的Ro’Marin能大火特火,明面上是其他四名成員又有實力又有顏值,實際上他們大多沾了溫家的光,背後有那麼大個財閥助推造勢。
而這其中,得益最深的就是隊長牧奕。
溫家留意他的時候,他已經23歲,練習生涯長達8年。
大齡練習生出道機會渺茫,為了抓住唯一的出道機會,他甚至親自去見了溫棠歡,保證隻要能選上他,鑲邊陪襯都行,隻要一個出道機會。
聽起來是相當心酸的打工人求職曆程,但惡毒原主從不憐惜,欣然將牧奕當成給自己收拾爛攤子的抹布。
舞台劃水被指責隊長出面道歉,下班去酒吧亂玩隊長自覺承認,甚至是跟另外三個人發生矛盾,無論誰對誰錯,也是牧奕主動向溫棠歡道歉。
原主還因為被黑粉痛罵,甚至當著七八個工作人員的面,給牧奕臉上潑果汁,還讓他跪下。
……而牧奕也跪過。
真不怪團裡的人討厭原主。
“我上去休息,待會晚飯好了麻煩你拿上來一下。”溫棠歡從沙發上起身。
他自然是知道這個團不是能坐在一起和和睦睦吃飯的關係。
牧奕見他起身,忍下了眼中的屈辱:“我扶你。”
但出乎意料的,溫棠歡的手輕輕落到他的手臂上,並沒有多餘的為難。
“謝謝。”
輕之又輕的兩個字,驚出了牧奕一身的冷汗。
溫棠歡到樓梯扶手上便抽回手:“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牧奕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自行踏上了台階。
宋柔弄好素食沙拉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坐在沙發上,一臉凝重的牧奕。
“少爺人呢?”她輕聲問道。
牧奕指了指二樓。
“那吃的……?”
“說待會給他送上去。”牧奕抬頭,看向端著沙拉的阮笙和遲未亭,低聲,“我有個不祥的預感。”
遲未亭臉色一沉:“溫棠歡分明聽到我罵他是災星,但從進門到現在都沒發作,顯然是在憋著大招。奕哥你要是擔心,我去給他送飯道歉,一人做事一人當。”
說著就要上樓,被宋柔一把扯住:“你什麼性格我還不知道?你上去能是道歉的?沒把大少爺腿踢折了算你轉性!”
遲未亭:“……”
把人拽回來,宋柔回頭:“怎麼就你們三個?還有一個呢?”
“淺哥今天有拍攝……”阮笙低聲回答,戳了片菜葉子吃得脆響陣陣,“淺哥要是知道災星來宿舍了,氣氛會更糟糕的吧?”
宋柔苦惱地歎了一口氣。
確實,對溫棠歡的態度,牧奕是哄,阮笙是怕,遲未亭是煩……周桓淺就,大概是恨了。
畢竟跟另外三個被周家挖過來的成員不一樣,周桓淺是違了前公司的約加入Ro’Marin的,就是因為溫棠歡。
牧奕搖搖頭,端起桌面上的沙拉想上樓的時候,又被宋柔拽住了。
她舉起手機,上面是溫棠歡發來的消息:[算了,我不是很餓,不吃了。]
*
溫棠歡在簡單地放下東西之後,進浴室洗了個澡。
他衝洗身子,拿出薄妄給他放的藥膏時,一下就臉熱了起來。
吃午飯的時候他無意掃過薄妄的手,指節修長骨感,如主人一般淩冽而乾淨漂亮。
……那樣的一雙手,沾著冰涼的藥膏,摸到……
溫棠歡猛地錘了洗手池一下。
草,不準想!
上完藥洗完澡,他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腳腕的藥貼也弄濕了。
黏糊糊的一塊貼在腳上,不舒服。
但明天的活動還要走紅毯,腿不能隨意折騰,思來想去,溫棠歡還是老實地躺在床上。
這幾天下來,該有的不該有的他都已經接受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避開跟溫淮的接觸,還有挖掘後續劇情。
溫棠歡雖然不是會委屈自己的性格,但他也沒有倔強到敢抵抗原書主角一心作死。
炮灰怎麼能打得過主角光環。
不過從溫棠歡掌握的劇情來看,溫淮未來應該走的是演員的路。演員,偶像,說不定交集會比想象中要少很多。
而且……方行樹,圈內未來的新晉導演,執導青春懸疑片出名,初出茅廬便用一部低成本電影《行日》收獲上億票房,捧紅了主演到配角一乾新人。
溫淮跟他,非常經典的強強聯合。
說不定一部電影就飛升大火,從此他倆形同陌路再無交集呢?
溫棠歡分心的時候,顯示著搜索頁面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突如其來的震動讓機身直接脫手,啪地砸在他的臉上。
他疼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撿起來才發現是薄妄。
看到狗男人就要倒黴。
溫棠歡在心裡罵罵咧咧,不情不願地在電話掛斷前一秒接起:“喂……”
電話那端沉默了許久,沒有人聲。
溫棠歡眉心攏起疑惑:“喂?薄妄?”
沙沙的兩聲,才傳來男人低淡散漫的聲音:“打錯了。”
溫棠歡:“……”
溫棠歡怒掛電話。
有病吧!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直到肚子餓得咕咕響起,溫棠歡才看了眼時間,晚上九點。
他想了想,趴在門邊仔細聽了一會兒,確定樓下一片安靜,悄悄打開了門。
客廳的燈隻開了一度,其他成員都回房休息了。
溫棠歡放輕腳步,踩著柔軟的棉拖小心翼翼地走下樓,站在了冰箱前。
肉食零食他是不指望了,水果總有點吧。
溫棠歡翻翻找找,最後在最底層的果鮮櫃裡找到了一小盒藍莓。
唯一的一小盒。
溫棠歡把盒子拍下來發給宋柔,發了個紅包拜托她明天買十盒回來。
“抱歉我不是惡意想偷吃的……給你賠10盒,我隻吃兩顆。”
中午那頓就沒吃飽,現在餓得胃疼,溫棠歡悄悄塞了兩顆在嘴裡。
酸酸甜甜,味道還挺好。
而就在溫棠歡打算吃第三顆的時候,一道沉厲的男音從身後傳來:“你在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