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 下棋(1 / 1)

穿成寒門貴子 可愛嘰 6969 字 6個月前

“賭棋?這個倒是新鮮。”小顧大人笑眯眯地好奇道,“我來揚州也有些日子了,沒瞧見誰下棋,外面樓館裡面也大都是打葉子牌的,圍棋館都少見。”

揚州下棋氛圍不濃,打葉子牌的人格外的多,這葉子牌和麻將差不多,麻將其實也就是葉子牌的變種,顧媻的母親和好些官員夫人在一起,也學會玩這個了,平日裡一有空,就叫三五個夫人過來玩,顧媻看母親喜歡,還專門弄了個棋牌室來著。

鄭教諭笑道:“長安那邊流行賭棋,和揚州這邊三步一個牌館差不多,尤其是禹王是個棋癡,但凡是有名聲的棋手,到了長安都會被請去禹王府較量一番,曾經學政大人也去過,大人猜猜贏了沒有?”

顧媻看鄭教諭一副要考考自己的模樣,忽地笑著往椅背上靠去,裝模作樣的沉思了一會兒,說:“沒有贏,平局。”

鄭教諭一愣,隨後立即鼓掌道:“大人好聰明!正是平局,跟禹王下棋的人,大多數都是平局,贏過禹王的,隻有零星幾人,這幾人至今沒有什麼升遷,隻在長安呆著,時不時被叫去下棋。輸了的更是可憐,大部分被貶去偏遠地區做個小小縣令什麼的……”

顧媻搖了搖頭,如今他對禹王這個人做出任何奇葩的事情都不會感到震驚了,隻搖頭,可偏偏搖頭這個動作被鄭教諭看在眼裡,忍不住問他:“大人覺得是不該贏還是不該輸還是說不該平局呢?”

鄭教諭生怕自己以後也被調去長安,他在棋界也算是小有名氣,若是能在顧大人這裡得知和禹王下棋的正確方法,那他可就發達了!

面對鄭教諭那一雙求知若渴的眼神,小顧大人滿腦袋的問號,你問他今天這桌的主菜紅燒牛蹄筋是怎麼做的,他能給你講個一二三,再附贈一道蔬菜沙拉的幾種做法,可你問他跟禹王下棋該怎麼保命……小顧也不知道哇!

顧媻沉默了一會兒,瘋狂頭腦風暴,可不等他講出口,就聽身邊的謝二開口說道:“當然是要贏過他,把他打得不能還手,毫無掙紮餘地,直接死得不能再死。”

鄭教諭求知的眼神立馬射向侯爺,年輕的侯爺哦,你是怎麼知道的?

謝二理所當然地說:“禹王此人,我祖父同我說過,他就愛那些跟他對著乾的,順著的,他理都不想理,就好比之前一頭撞死的大人,他心痛極了不是?所以下棋也是這樣,禹王既然喜歡,你就讓他感受到那種拚殺絞儘腦汁的感覺,他痛快了,哪怕是輸了,也心服口服,絕不至於按著誰不讓升遷。”

“那之前贏過禹王的那些……怎麼就好像沒有出路了呢?”鄭教諭問。

顧媻也想知道。

他看向謝二,謝二聳了聳肩,說:“這誰知道,估計是他們還不夠資格讓禹王輸得酣暢淋漓吧,險勝和輸沒什麼兩樣,要碾壓。”

鄭教諭總覺得小侯爺在胡說八道,但是吧,不好當面問出口,於是笑笑不吱聲兒了,繼續跟顧大人交流。

顧媻能說會道的,說起自己家裡貧窮的過去,一路上

如何如何艱辛走到這一步,說得鄭教諭眼淚汪汪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竟是生出幾分同情,想到自己以前也是如何的不容易,情到深處,恨不得多喝幾杯,借酒消愁。

可誰知道顧大人攔了攔,說:“借酒消愁愁更愁,既然方才聽鄭教諭說也是愛棋之人,不如來下棋如何?”

顧媻自認棋藝不錯,為了籠絡住退休金高到離譜的那些老大爺的心,旅遊期間,無聊的時候,主動陪人下棋也是基本操作。

跟這些老大爺下棋也的確和跟禹王下棋的感受差不多,不能輸得太慘,但也最好彆贏,平局也得看時候,總而言之是個腦力活。

老大爺們下棋幾十年,自詡比年輕人強一百倍,所以記得讓人下得高興,得讓他們有幾次險境,但必須都得化險為夷,最後對方大獲全勝,還要虛心聽取老大爺們的教導,他再表現得認真謙遜些,老大爺們恨不得把他當親兒子看,買特產都能多買一些支持他。

顧媻提議下棋,其實就是想知道古代人棋藝如何,他算是有所小成,若是能夠憑本事賭棋下過那位心高氣傲的學政,那就直接和人賭棋拿回屬於自己的錢就行了,假若連鄭教諭都下不過,那乘早想彆的辦法。

鄭教諭被說得心癢難耐,當即也同意,謝二便吩咐下人去拿棋盤來,三人在湖心亭旁邊的石桌子上擺了一桌,由於四周空曠,沒地方掛燈籠,謝二就又讓十幾個下人站在旁邊提著燈籠,免得下棋看不見。

顧媻看謝二上躥下跳比自己都積極,想說一個燈籠差不多了,但又心想自己每個月付那麼多錢給仆從發工資,不用人家幫忙提燈籠也不會少發一分錢,便閉嘴了。

沒辦法,錢難賺屎難吃,小顧大人也心疼自己的俸祿,不過壓榨是沒有壓榨的,壓榨隻會引起反噬,小顧這點兒道理還是懂的。

很快兩人便分出先後手,顧媻後手,根據他看過的幾百篇後手棋形,顧媻在鄭教諭下第一個棋子的時候,就想好了三種合適且熟練的應對方案,他下棋,基本都是按照公式來,每一步都不怎麼細致思考,對手下的步驟對上了他的棋譜,他就能贏。

十分鐘過去,顧媻發現自己對上輩子的棋譜記憶居然不太深刻了,估計是沒有時常溫故知新的原因,眼瞅著大半個棋盤都是鄭教諭的地盤,顧媻回天乏術,歎了口氣,說道:“我輸了。”都怪謝二搞太多燈籠,晃得他棋譜都記不起來了,小顧大人看向謝塵。

謝二爺一臉無辜,眨了眨眼,還以為是小親戚讓自己接手,便立馬解禁似的,伸手撚起一顆玉白的棋子,放在棋盤上,‘哢噠’一聲,說:“剛才觀棋不語,如今顧時惜,你看我這一手,如何?”語氣激動,求誇一般。

鄭教諭一拍大腿:“侯爺妙手!”

“還好還好,哈哈。”謝二面色一紅,都不敢去看小親戚是如何看自己的,他心想,肯定也滿眼都是崇拜。

的確,他下棋挺有一手,剛才是不是救小親戚的棋於水火了?

可誰知道直到又回去吃飯,都沒聽見小親戚誇他什麼,眾人都隻又一人

喝了一碗醪糟圓子就散場,他還被顧時惜留在湖心亭⒒_[]⒒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眼睜睜看著顧時惜單獨送微醺的鄭教諭回家去。

鄭教諭說是微醺都說少了,這人走路都腿腳發軟,顧媻攙扶著,好似不經意間,說道:“也不知道您都如此厲害了,學政大人下棋如何呢?你們學政處的是不是人人都像鄭教諭您一樣,棋藝高超至此啊?”

“哈,這話……不是我跟大人您吹,整個揚州能夠下過我的,沒幾人,慕容大人都不行。學政大人的確算其中之首,但說實話,好幾次我都沒有發揮出真正的實力,好比今晚這盤吧,說實話,我有些保守,倘若知道大人身邊有這樣一位善棋的高手,我定然不會走最後那幾步,哎,有些激進,沒想到竟是被逮住了破綻!可惜可惜……”

顧媻心裡有數了,學政的棋藝絕對高出這貨數倍,這人性格也是個死不服輸的,俗話叫死鴨子嘴硬。

到了門口,把鄭教諭交給這人的轎夫,然後和人說五日後見,便轉身回去找謝二。

謝二竟是還在湖心亭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什麼,一個人孤零零的坐著,手裡捏著酒杯,垂眸凝視良久,亦不知道在看什麼,就是那麼看著,任由頭頂的燈籠落下一片朦朧的光色。

——像是坐化了的混世魔王,懷著無法具象的悲痛。

“二叔!”顧時惜打斷著走過去,說,“五日後你得幫我個忙,隻有你能幫了,不過輸了的話,我也不怪你,就當我那幾百萬兩銀子打水漂了。”小顧大人說著大方,表情卻極為心痛。

謝二爺登時放下酒杯笑道:“你要我做什麼?”他目光灼灼看著他的小親戚,看這人每回來,都像是能夠填滿他人生一般,讓他想不起來前幾日下葬的那幾人,讓他感覺自己活著,不然他一個人坐在這裡,真是不曉得該做些什麼好,他會一直坐著,坐到天亮……再到黑夜……

“那學政欺人太盛……”顧媻大致跟謝二說了一下自己的訴求,前因後果還有自己的憤怒,最後道,“你隻需要五日後在和學政的對弈中,贏他一盤,碾壓式的贏,第一局就贏,其他的交給我。”

“隻需要一盤?剛才你也看到了,隻要你想,我能贏他無數盤,我從小就喜歡看祖父和朋友下棋,我下棋更是從來沒學過。”

喲喲喲,從沒學過,真厲害呢,小顧大人挑眉:“那更不能囂張了,誰知道哪個學政是不是有什麼厲害的陣法,所以要第一局就贏他,要大勝,然後就能和他談判了,他若是在乎臉面,就會私底下要求你輸給他,好歹是文化人兒,和我們這樣的舉薦之人不同,人家在乎在同僚中樹立起來的人物形象呢。”

謝塵喜歡聽顧時惜說‘我們’這兩個字。

“那我們五日後去?”

“嗯,五日後,這幾天你……我讓慕容先生陪你再練練,你若是輸了……”顧媻不想給人壓力太大,有時候壓力大了,反而發揮不好。

誰知道謝二自己立下軍令狀:“我若是輸了,我全府上下金銀財寶包括老宅子,全送你,你拿去變賣當作今年揚州府的財

政收入吧。”

“你話可彆說的太滿了二叔,要謙虛,哪有你這樣的,小心五日後輸了,你真把祖宅都給我?你三爺爺四爺爺那些,不得跟你拚命啊?你怎麼朝列祖列宗交代?”顧媻笑他。

謝二爺豪氣道:“如今侯府俱是我說了算,我既然說了,就說到做到,當然了,我絕不會輸!”

“沒有什麼是絕對的,二叔。”

“錯了,這個世上,有一件事是絕對的。”

“什麼?”

顧時惜歪了歪腦袋,好奇謝二這草包的腦袋裡能有什麼真知灼見。

誰知卻發現謝二深深看了他一眼,嘴唇跟被粘膠粘住了似的,很快又垂眸下去,皺著眉頭,硬邦邦說:“沒什麼。”

太明顯了吧小朋友,你想說喜歡一個人是絕對的是嗎?

小顧大人微笑,默默歎了口氣,假裝不懂。

他可懶得戳穿謝二的小心思,沒必要啊,兩人當親戚利大於弊,更何況他還有個前途無量的男朋友正在為他考取狀元功名,傻子都知道選狀元啊。

小顧大人心裡隻有生意,回房間後,美滋滋的,連泡腳都在期待五日後謝二碾壓學政的棋子,大獲全勝,然後自己的小男友狀元歸來,參加他舉辦的詩會,他一場活動下來,賺得盆滿缽滿,次年被上頭派下來考察的官員評為上上,隨後去長安述職,留在長安,平步青雲,從此做高貴的長安官——俸祿多一倍就不說了,每年各地官員的孝敬也要多得多呢。

美滋滋的小顧大人怎麼也沒有想到,第二天他讓慕容先生陪謝二下棋的時候,謝二這貨居然連續三盤都輸給了慕容豐!!!

什麼意思啊?所以昨晚上鄭教諭所說的並不是大話,鄭教諭的確是輕敵了,謝二也根本不是什麼天才圍棋少年?

眼瞅著小親戚面目呆滯,謝二爺坐在棋盤旁邊,嘴硬道:“剛才我輕敵了,你再給我一盤,我定殺慕容先生個片甲不留!”

慕容府丞面露微笑:“好。”

顧媻皺眉扶額:“你先等等,昨晚上你明明很厲害啊。”

謝二面紅耳赤,他哪裡知道為什麼,反正他的確沒怎麼下過棋,經常看人下棋倒是真的,還特彆喜歡在彆人下棋的時候到處叭叭叭,害的祖父經常找人把他嘴巴捂住,大罵他要做到‘下棋不語真君子’。

謝二往事不堪回首……

顧時惜卻忽地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樣,靈光一現,昨日謝二說什麼來著?

好像說‘我從小就喜歡看祖父下棋’。

這貨不會是那種隻會在旁邊指點江山,自己下就臭棋簍子的那種人吧?

小顧大人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