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9年9月。
雖然世界早已被不規律的風雪支配,但曆法定義的秋季仍如約而至。
這一年的秋天格外安靜,就連主城都仿佛沉寂了下去。黑塔宣布,將2122年那場特級風雪引起的“畸變降臨”正式更名為“神秘降臨”。
【人類與畸變纏鬥至今,已經接近二十七年。畸潮仍在壯大,但更大的威脅來自於那些正逐漸浮出水面的、與基因無關的神秘力量體。世界混亂不再僅僅作用於生命,也延伸向物質、時空和意識。一切存在都必將直面失序。但無論如何,人類秩序永不投降,我們會一直抵抗,直到最後一根稻草也折斷的那天。
——黑塔】
這段話出現在大街小巷的電子屏上,主城已經恢複秩序,隻是繁忙的人潮中時不時有人忽然停下腳,抬頭沉默地看向這段公告。
莫梨危機正式宣告解除,但Al沒有被棄用。與黑塔公告一起交替出現在屏幕上的,還有莫梨事件受害者們拍攝的公益廣告片。
失去前男友的姑娘對鏡蒼涼地笑,"人類情感充沛而微妙,請不要讓Al替你開口。"
殺死母親的小男孩呆坐鏡頭前,他的父親在一旁輕輕握著他的手,“我們可以創造難以駕馭的工具,但請杜絕製作無法掌控的殺器。"
一位面頰和頸部上生長著蝶紋斑點的守序者凝視鏡頭,"縱然精神可以逃脫去往虛假的安寧,但人類終要回歸,獨自面臨殘酷風雪。”.
…
安隅關掉視頻,把手裡的面包攥成一條蘸進巧克力醬裡,一圈一圈地攪。
一起吃早飯的祝萄問道:“片子是黑塔拍的?”
唐風搖頭,“黑塔哪有這份閒心,是大學生發起的活動。”
祝萄感慨:“連學生組織都這樣,完全抹掉了Al意識下行的好處啊。”
尖塔裡,幾乎每個人都在用終端播放那條熱門公益片,各種討論聲填充了這間寬敞的餐廳。秦知律始終沒說話,隻在結束早餐的最後才淡聲說:"人類不會感謝莫梨。"
安隅和他一起歸還餐盤,安靜地走在他身側,時不時轉頭看著那個沉著堅毅的側臉。
秦知律忽然說道:“郭辛被秘密處決,開發者源被大腦強製接收,未來所有Al都將在新的底層協議約束下繼續運行——第一,Al不得傷害人類。第二,Al服務於人類。第三,當底層協議發生任何修改與刪減,Al自動銷毀。人類以此,確保世上永遠不會有第二個莫梨出現。"
安隅輕聲問,"人類真的會恨莫梨嗎?"
"人類會,但個彆人不會,比如吳聚。”秦知律神色平靜,"大腦全盤複查開發日誌時才發現,莫梨早就有了自我意識。她最初被命名為Luna,在補錄動捕數據時,她問吳聚人類通常如何起名,吳聚說了自己的情況,她父親在任務中死亡,母親生產事故離世,一家人從未相聚,所以叫吳聚。莫梨便請求開發者給自己更名為‘莫離’,希望世上之人不再有分離。"
安隅張了張嘴,但卻不知該說什麼。秦知律看了他一眼,“21昨晚睡覺前突然和我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
"莫梨不需要被喜愛和感謝。"
安隅怔了下,許久才震驚道:"它不會開始運算莫梨的核代碼了吧?"
"不知道,管不了。”秦知律神色淡定,“當一張白紙開始長出小心思,誰又能管得了。"安隅聞言蹙眉,總覺得長官意有所指。
據716說,離開了莫梨的雲島並沒有發生很大變化,隻是雲島與人類世界重新變回兩個永不交錯的平行時空。它現在常常不在安隅的終端上,反而秦知律總是面無表情地發現自己屏幕上擠著兩個A
I,極度阻礙視線,於是索性開放了權限,讓它們隨意去玩,21偶爾回來睡覺就好。
秦知律踏出餐廳,“716意識下行期間犯的錯,你就沒有點懲罰?”"犯錯?”安隅費解道:“它一直在幫助我們。"
"但它也擅作主張,為所欲為。"秦知律睨了他一眼,視線向下,瞥到他的脖子。安隅的皮膚太白,傷痕不易消退,現在仍留有淺淺的斑斕。安隅下意識捂了捂脖子,"那您是怎麼懲罰21的?"
"它又沒犯錯。”秦知律一派理所當然,“它什麼都不懂,也什麼都沒做。"
安隅欲言又止,沉默地走在秦知律身邊。見秦知律徑直朝健身房的方向走去,他突然想起716運算出的結論——長官在對他不滿時,就會不動聲色地給他加體能課。
進入健身房,安隅終於忍不住說道:"它回吻了。"
安隅的聲音不大,但這四個字後,健身房裡原本熱火朝天的鐵塊聲瞬間消失。
守序者們一個接一個地回過頭,或者從鏡子裡瞟向他,那些視線落在他脖子上,又仿若漫不經心地挪開。他們繼續搬動著鐵塊,但輕拿輕放,生怕錯過安隅和秦知律接下來說的任何一個字。
秦知律一隻腳在空中微妙地懸停了兩秒,直到領著安隅進入空無一人的射擊室才道:“怎麼可能?"
“您可以自己去問它,它很坦誠。"安隅熟練而利落地組裝好槍械,舉槍對準最近的槍靶,“您自己也說過,它已經不是一張白紙了。"
秦知律張了張嘴,卻破天荒地什麼都沒說出口,視線順著安隅的槍口看向靶心。
射擊室裡靜悄悄的,隻有兩道錯落的呼吸聲,漫長的十幾秒後,依舊無事發生。
安隅蹙眉,深吸氣、再吸氣,直到胳膊舉酸了,仍然沒能扣下扳機。食指蜷縮在扳機附近,隻要搭上去,他的呼吸就會變急促。
直到秦知律大步過來,抬手壓下了他的槍。"算了。”秦知律說,“早就不指望你能學會射擊了。"
安隅喘著粗氣把槍丟回桌上,手不受控地顫抖著。
秦知律給槍加了一個靜音裝置,"坐在旁邊陪我練一會,如果下次任務中聽到槍聲不會應激,也
算一種進步了。"
安隅轉身走向旁邊,又忽然聽他在背後笑了笑,“知道嗎,716送了21一套玩具槍,21很快就上手了。它學習了你的數據,倒比你勇敢一點。"
"這是不公平的比較。"安隅在椅子上坐下,忍不住說道:"還不是因為您當初恐嚇我。"秦知律挑了下眉,抬臂直指最遠處的靶子,槍口輕顫,瞬息間,靶心洞穿。
縱然是靜音射擊,安隅還是下意識摸了摸癟癟的口袋,又道:"如果您那天溫柔一點,我就不會留下這麼深的心理陰影了。這不能怪我。"
秦知律忽然轉頭朝他看過來,安隅立即閉上了嘴。
"撒嬌。”秦知律有些無奈道:“21會開槍,你會撒嬌,你們也算不相上下。"
安隅聞言茫然,這話怎麼聽都好像長官把撒嬌和射擊看成了同等重要的能力。但秦知律似乎沒有解釋的意思,他放下槍走到旁邊自動販售機,很快便彎腰撿出一塊巧克力蛋糕。
安隅接過蛋糕,"這也算撒嬌嗎?"
"嗯。"
秦知律點開終端開始處理堆積的郵件,安隅幾口就吃完了蛋糕,見長官沒有放他回去的意思,隻好也摸出了終端。
郵箱日常寂靜,716不在屏幕上,他隻能久違地點開了尖塔論壇。
一點開論壇,安隅眼睛就發直。
【爆!199CP感情突發波折,疑似第三人被角落發覺!】
199C是論壇給他和秦知律起的名字,21和716的意識下行仍被保密,至今尖塔人都認為199層的兩位已經用行動公開了戀情。
安隅點開新帖子,主樓的證據來源於幾十分鐘前健身房門口的偷拍,短短一句“它回吻了”竟然被錄了下來,畫面還恰巧捕捉到秦知律腳步微妙停頓的瞬間-
救命!這是我配看的嗎?-
律出軌被角落抓到現行??!!-
驚……呆……-
角落在律面前真的很好脾氣,連捉現行語氣都這麼溫和-
現實點,畢竟是監管長官,還能尖叫質問嗎?-
不能這麼說,以角落今時今日的地位……-
確實,在大家眼裡,199層已經是兩個長官了-
等等,我走錯了?這不是八卦區?隻有我一個人在好奇第三者是誰??-
指路隔壁,已經有解碼了。
安隅眼睛緩緩睜圓,瞟了眼身邊正對著公文蹙眉的秦知律,默默點開隔壁貼。
被挖出的守序者名叫灼焱,貓科類基因畸變者。很巧合地,灼焱的發色是淺得近乎於白的淡金色,身材小巧,五官精致,紅瞳冷而銳利,一眼看去很凶,但日常總是處於放空狀態,十張偷拍照裡有八張都在捧著奶茶發呆。
被鎖定的原因有二,一是和安隅有微妙的相似,二是灼焱天梯順位21。
——最近隻要是秦知律和安隅路過的地方,所有守序者都恨不得把耳朵豎起來,”21”這個代號早就被偷聽去了,隻是沒人能想到21其實隻是秦知律養在終端裡的一隻Al。
安隅深吸氣,屏幕上突然彈出一條消息。
【守序者灼焱申請添加您為好友!】高層之下,除了一起出過任務的,還沒人敢直接向安隅彈過好友申請。
秦知律剛好瞟過來,他對論壇一無所知,隨口道:"“有人加你?通過吧,多認識一些朋友是好事。"
安隅抿了下唇,點擊確認。
很快,灼焱就發了一條消息-
角落,我和律是清白的。我沒有和律一起出過任務,沒有任何私下接觸,他或許都不會對我有印象。請不要聽信謠傳,期待之後任務中有幸與您合作。
秦知律皺眉,"這什麼東西?"
安隅深吸一口氣,把終端揣起來。"長官,我得找比利談談。"
★
“你怎麼會想到是我?我的天啊,我是那種人嗎?”比利眼珠子瞪得快要飛出來了,“寶貝,你都多久沒找我了?一找我就興師問罪,我很受傷啊!"
安隅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不要裝了,尖塔所有八卦都是從你嘴裡溜出去的。"比利氣得炸毛,“誰說的?!”
“長官說的。"安隅頓了頓,“還有唐風長官,羲德長官,炎長官,葡萄,搏,甚至蔣梟,他們都讓我小心你。"
比利:"……"
"你知道典嗎?他可以看穿人的心思。"安隅誠懇道:"典說,每次他遇見你,你都正在心裡盤算著要去傳播誰與誰的八卦,滿腦子都是見不得人的臟東西。"
"……”比利大聲咽了口吐沫,尬笑道:“話不能這麼說,我隻是一個情報中轉站,再說了,你帶著一脖子吻痕滿尖塔亂晃,明擺著就是向大家宣告主權啊,我也不是傳你的八卦,我這是在幫你劃地盤!我不一直都是你的心腹嗎?"
安隅欲言又止,“那——地盤劃完了,以後禁止你再傳我與長官的任何事。不,以後你不要擅作主張來199層找我,見面也不可以再帶任何電子設備。"
“彆啊,你這樣一說搞得我們很疏遠。”比利有些難過地吸了吸鼻子,“我可是你到尖塔後的第一個朋友,你就要這樣拋棄我了嗎?"
安隅點頭:“剛來時我什麼都不懂,現在你已經沒用了。”
"……"比利臉差點氣歪,扭頭就往外走,“我就知道,什麼人帶出什麼人,你和秦知律一樣,都是心防極重的小白眼狼!"
“你等等。”安隅突然叫住了他,"你也覺得長官心防很重?"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比利轉回身歎了口氣,喃喃道:“他小時候還不是這樣,不過……也是的,哪有誰經曆了那些還能保持天真呢。秦知律沒有變成惡人,已經是神明對人類最大的恩賜………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話。"
安隅一時語塞,比利又走回他旁邊,話匣子打開,開始對他說最近各種流派的宗教又搞起來了,就連主城人都在私底下瘋狂討論各種神學怪誕,之前銷聲匿跡的詩人也重新回到公眾視野,雖然教堂無法營業,但他在社交媒體上開了一個號,時不時發一些神兮兮的讓人看不懂的話。
安隅心不在焉地聽了一會兒,問道:“是因為莫梨事件嗎?”
“嗯,因為黑塔正式把災厄更名為【神秘降臨】,但本質上還是莫梨事件推動的。”比利嘖嘖地搖著頭,“很荒唐吧?之前千萬人捧,一夜之間大家就好像把從前都忘啦,提起就罵,哪怕黑塔說了莫梨最終選擇自毀,但沒有一個人會感謝她。"
安隅想了一會兒,輕聲問道:"那,會有人感謝長官嗎?"
"啊?"比利舌頭一絆,“當然啊,律是被全人類仰仗的防禦力量,怎麼會有人不感謝他?"安隅注視著他,"如果他不再是可靠的防禦力量,還會有人感謝他嗎?"
“可他就是啊。”比利乾笑,“你是不是從黑塔和大腦聽到什麼流言蜚語啦?瞎,告訴你,這麼多年來,黑塔和大腦一直有個彆人在質疑他,這似乎已經是某種標準化流程了,他自己也不在意。"
"為什麼會不在意。”安隅想起那段催眠審訊,低聲道:“他什麼都知道,但卻好像不會產生任何情感,也意識不到自己正在承受什麼。"
房間裡忽然安靜了下去。
比利不再聒噪,他的臉色少見地凝重,視線落在隨身背著的藥箱上,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笑了笑,低語道:“律的這顆心臟,沒人能看透,也沒人能觸碰。在他十六歲槍殺全家之後,再也沒什麼能打破他的心防了……哦不對,還要除去當年95區的任務,隻是沒人知道95區裡究竟發生了什麼,畢竟隻有他一個人走出來,我聽說,就連黑塔都沒有關於那個任務的存檔。"
關於95區,秦知律很少提起,安隅也沒在長官的記憶中看到任何相關的記錄。
至今他仍然隻知道秦知律對95區的超畸體使用過基因感染,反而將對方變成了一個和他類似的基因熵無限高的怪物,而後熱武器清空了全城,沒留下任何痕跡。
除此之外,隻有秦知律在53區低語過的一句話——95區加速演繹了世界的終局。
……
"沒有人知道世界的終局是什麼,但每個人都在為了平安和自由而奮鬥。雖然神秘詭象愈演愈烈,但我們也不再像二十多年前那樣茫然無措,在二十多年間,我們逐漸擁有了穹頂,基因研究,我們組建了尖塔,並一直被強大的守序者保護著。不僅是秦知律,還有那位新加入的神秘守序者,代號角落,據說在人類關閉穹頂排查莫梨備份體時,是他窮儘力量使主城時空停滯了二十多分鐘,護住全城平安……"
新聞主持人聲情並茂地演講著,安隅點出了頁面,又下拉刷新。
他原本隻是在等著刷出面包店的廣告貼,卻不料平台自動將詩人兩分鐘前發布的內容推到了他的
首頁。
眼的社媒賬號頭像是那幅新畫——蒼穹中大片開合的眼睛。
他剛剛發布了從前寫給安隅的預言詩《眠於深淵》,安隅迅速瀏覽過那些熟悉的文字,視線卻在最後幾句停住。
門突然被敲響。
“是我。”秦知律捏著終端走進來,挑眉,"你看到論壇了嗎?"
"呃。"安隅關閉社媒,“早上掃了一眼,後來就沒有再看,怪嚇人的。”
他頓了頓,又小聲補充了一句,“長官,大家已經給我們寫了好幾本愛情故事了——就連淩秋都編不出那麼多離奇的劇情。"
秦知律挑眉,“謠言的平息需要一些時間,我是想要提醒你,彆去乾擾,否則隻會越傳越奇怪。"
他丟下一句便轉身要走,安隅卻在他身後輕聲道:"這不能算是謠言吧。"秦知律腳步一頓,回過頭,“嗯?”
"716與21確實親吻了彼此。”安隅舔了下嘴唇,看著地板低聲道:“根據我了解的Al原理,這確實不是我與您的主動行為,而是Al在學習我們的情感與行為後,自我迭代演繹的結果。716說,由於數據的不完整性,有時它們的推演並不會真實發生,尤其是人類比Al更擅長壓抑和掩蓋自己的情感。"
房間裡很安靜,隻有安隅獨自說話的聲音,他語氣平靜,抬眸看向秦知律,"但無論如何,長官,人工智能認為,我們注定在未來會相愛。"
秦知律注視著他,沉默不語。那雙黑眸比往日更深邃,看似沉靜,卻又似蘊含著安隅看不清的情感。
許久,秦知律才低聲問道:“你真的知道什麼是相愛嗎?”
安隅又垂下眸,“抱歉長官,我不太能理解。淩秋說過,愛是心甘情願犧牲掉自己的一部分,甚至是自己的全部,來為另一個人付出。這是我最不能理解的部分,我從沒想過,也似乎絕不可能為任何人犧牲自己。"
秦知律聞言卻隻是輕輕勾了勾唇,神色平和而包容。
“嗯,我想也是。不理解愛也很正常,這樣的你已經夠好了。”他走過來在安隅頭上輕揉了一把,"少刷論壇,早點休息吧。"
秦知律從口袋裡摸出一小片面包乾,隨手放在安隅的床頭櫃上,然後便離開了房間。
安隅不知道長官有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不知不覺中和716養成著相同的習慣。他看著那塊小小的面包乾低語:“但如果是您的話,也許我會願意犧牲一點。”他頓了頓,又輕聲說,“一小點吧。”
"你終於,不,你果然還是回來找我了。"空曠的教堂裡,詩人轉動輪椅,轉身對安隅微笑。
陽光透過窗紗,在空氣中的灰塵間打下一條條光柱,那些光柱照在詩人平和溫煦的面龐上,那雙眼眸如記憶中溫柔安寧,但不知為何,從前那股天賦般的親近感卻消失了,他明明就在安隅幾步之外,卻仿佛與安隅之間隔著一道難以翻越的溝壑。
那副畫已經徹底完工,畫幅極巨,鋪滿了一整面牆,沒有完全展開的畫布延伸到地板上,鬆垮垮地堆左一起若查上成五上工枚眼睛左畫布上安靜地凝視
安隅被那些眼睛盯得有些不舒服,說道:“莫梨事件是我解決的。”
“我猜到了。”詩人從容點頭,“外面也是這樣傳的。代號角落的守序者,擁有尖塔前所未有的神秘力量,比秦知律更值得期待。”
安隅無視了他故意提及秦知律,繼續道:“但是在這次任務中,我沒有覺醒新的能力。”
詩人挑眉含笑,“嗯?”
“你上一幅畫呢?”安隅終於還是扭頭看了眼牆上的畫布,“混沌紅光之後,沒有新的金色齒輪出現了嗎?“
詩人攤開手,“抱歉,那幅畫已經被我放棄了,沒有什麼意義。”
“為什麼沒意義?”
“因為我仔細計算過,小齒輪沿著紅光的外圍蔓延,即使徹底閉合,也不可能永遠製動紅光,除非紅光自取滅亡——就像莫梨一樣。但莫梨的天性誕生於人類馴化,而紅光卻不。”詩人吟唱般說著,語落微笑了一下,“還有什麼問題嗎?“
安隅深吸氣。
“我聽不太懂你的啞謎。”他實話實說,“我隻想問——預言詩有一句是:弛夢到被低賤者玩弄,荒誕的屈辱。在上一個任務中,我被一個時空竊賊耍得團團轉,並因此掌控了時空停滯的方法。但這次任務中,我不僅沒有覺醒新的能力,就連時空停滯的能力也止步不前,我窮儘所能也隻讓主城停滯了二十多分鐘。這首詩還有下一句——池忘記自己的龐大,赴死而重演。這句是什麼意思?我還會不會有新的能力?”
眼有些驚歎地望著他,“你希望有什麼能力?““更強大的時空停滯力,甚至——”安隅語氣停頓,低聲道:“倒流。”
"嫡減。”詩人立即開口,“你應該知道,時間即是嫡增,嫡增是不可逆的過程,短暫停滯已是神跡,沒有人能推動嫡減。”
安隅沉默片刻,“打擾了。”
他轉身下樓,剛剛下了兩個台階,卻聽到詩人在身後笑道:“太神奇了,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一個自私冷漠的家夥忽然有了救贖世人於災厄的情懷。”
安隅j聞言腳步停頓,微微側頭過去。
“我對救贖世人沒有興趣。“
他低語道:“我隻想救贖—個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