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胡子的面前擺著兩個香爐,香爐裡升起嫋嫋的香氣,安佑並沒有留意到其他情況,隻是覺得這種香氣聞起來很舒服。
“道長,你在這裡做什麼?是你要見我?”安佑意識到一件事,他的臉色都變了,他看看身邊的魏子良,魏子良依然垂著頭默默無言,魏子良的神情使安佑覺得更加恐懼,莫非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小侯爺,放心,皇上不能說無恙,暫時性命無憂。”白胡子見到安佑的神色,意識到安佑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他趕緊安慰安佑,李汐把李錚托付給安佑,要是李錚出了任何事情,安佑都難以向李汐交代,李汐對於安佑的意義非同旁人。
安佑一聽才放下心來,既然李錚無事,為何白胡子要見自己?正在疑惑的時候,忽然聽到幾聲很響的聲音,安佑轉頭一看,周圍的侍衛都昏倒在地。
白胡子把其中一個香爐往安佑的面前推推,安佑聞到在香爐裡散發出濃鬱的花香味,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看著香爐,再看看白胡子,白胡子點點頭。
“小侯爺,不是我要見你,是她要見你。我剛才點了一爐**香,這是解藥,沒有任何氣味,你距離最近,所以才可以安然無事。”白胡子對著安佑笑笑,他指指身邊的魏子良。
安佑疑惑地轉頭看著一直站在自己身邊的魏子良,他一直沒有仔細查看,魏子良算是自己比較熟悉的人,過了好一會魏子良從自己的臉上一抹,安佑見到了自己最想見到的人。
李汐,她正在看著安佑,安佑驚喜交集,想不到會在這裡,會在這個時候見到李汐,激動之下,他一把抱住了李汐。
“汐兒,汐兒,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安佑緊緊抱住李汐,他日夜擔心李汐,終於見到李汐,他終於可以放心了。
李汐垂著雙手,在心裡對安佑是無儘的愧疚,他待自己比親妹妹還要好,自己能帶給他的似乎除了麻煩就是麻煩,甚至接下來的事情也是要麻煩安佑。
過了半晌,安佑才放開李汐,才想起李汐用魏子良的身份和自己相見,自然是因為還有事情沒有解決,想起璿璣對炎夏國的控製,他才想到李汐此刻並不安全。
“安佑,我們長話短說,眼下不是說明情況的時候,我如今需要你幫我去做一件事,幫我找到一個人。“李汐被安佑對自己的關心所感動,但是此刻不是感動的時候,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安佑聽到自己要去找的人,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速度之快令李汐覺得驚訝,她本來以為安佑會有所遲疑,畢竟安國侯就在清風殿,安國侯才是安佑最需要擔心的人。
“汐兒,不用擔心我的父親,這件事要是讓他知道,他也一定會答應,況且是你代替我在這裡,他一定更加放心。”
安佑看出李汐的猶豫,他反過來安慰李汐,和父親的朝夕相處,他對父親的了解日漸加深,他也了解了父親的苦衷,他更加理解父親為何寧願犧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守護炎夏國,炎夏國是天下第一大國,如果炎夏國都處於動蕩不安的情勢,天下勢必大亂,最終受苦的人隻能是百姓,這個才是安國侯最為擔心的事情。
“安佑,我……”李汐哽咽難言,想不到安佑輕易看穿自己的擔心,也想不到安國侯父子對守護炎夏國的決心,使她更加感動之餘也想到自己的責任更加重要。
“汐兒,最辛苦的人不是我,是你和鳳塵,既然道長已經計劃好,你就趕緊進去和鳳塵相見,商量應該怎麼辦才是。”安佑安慰李汐,他重新見到李汐已經是最大的安慰了。
“事不宜遲,小侯爺趕緊出宮,至於汐兒,你趕緊換上小侯爺的衣衫,我們立即去來儀居探望鳳塵。”白胡子沒有那麼多愁善感,他催促安佑和李汐抓緊時間,如果迷昏的侍衛昏倒的時間過長,也會引起璿璣的眼線的懷疑。
李汐和安佑立即按照原定的計劃,安佑變成了魏子良,而李汐就成了安佑,白胡子等到一切準備妥當之後,才讓侍衛蘇醒過來,安佑借機離開了這裡,而李汐被當做安佑和白胡子來到來儀居。
鳳塵正在寫字,他借助寫字平複自己內心的情緒,他在這裡什麼都做不了,隻能是依靠寫字打發時間和抒發情緒。
門被輕輕扣響,鳳塵並沒有抬頭,反正不是送飯的就是送文房四寶,璿璣不敢怠慢自己,生怕自己一個不高興,就掐死雌蟲,隻是她也是絕對不會放鳳塵出去就是了。
“鳳塵,看來你在這裡很愜意啊。”白胡子踏步進內,見到鳳塵正在紙張上揮斥方遒,他捋著白胡子,高興地說道。
“苦中作樂,你怎麼可以出來?皇上如何?”鳳塵比安佑鎮定,他見到白胡子,首先觀察他的神色,見到他神色自若,自然是李錚並沒有大礙,他也暫時放心。
“皇上的身子還是那樣,不過不能再耽誤了,雌蟲在皇上的體內生長很快,如果再不能拿出蠱蟲,皇上的性命堪憂。”白胡子臉上輕鬆的神色消失,他此行真正的目的就是為了李錚,他隻能希望事情能如他所預料的發展。
“他是誰?”鳳塵見到站在白胡子身後的人,打扮和安佑相似,一眼看上去就是安佑,但是鳳塵和安佑相處的時候太多了,除了蘭青言,他最熟悉的男子就是安佑,自然認出這個人並不是安佑。
“你好好看看,他是誰。”白胡子微微一笑,並沒有立即說穿,他在鳳塵端詳身後的人的時候,已經退到一邊,隱身在垂幕之後。
鳳塵看著這個一直沒有說話的人的手背,熟悉的細膩嬌嫩的肌膚,他脫口而出:“汐兒!”
他驚訝道張大嘴巴合不攏,他難以置信,眼前的人竟然是李汐,他夢想過無數次和李汐相見的場景,但是萬萬想不到居然是在這種場景下和李汐相見,他一手握住李汐的手,激動到全身發抖,安佑是關心李汐,而鳳塵是在骨髓裡發出對李汐的思念。
李汐見到鳳塵竟然激動到全身發抖,全身發涼,她看著鳳塵也是萬千感慨,他們經曆了太多的波折,想不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重逢,也想不到鳳塵會如此擔心自己,她想努力捉住鳳塵的手,溫暖鳳塵冰涼的手,鳳塵的手還是不住地發抖,還是不住地全身發抖。
鳳塵心裡的大石落地,見到李汐,他的情緒是難以抑製,李汐就算緊緊抱住他,還是感覺到他全身在劇烈地發抖,鳳塵的眼淚止不住往下流,李汐看著鳳塵,想不到鳳塵竟然如此深愛自己,在他的心裡,自己的存在遠比一切重要。
有鳳塵在自己的身邊,自己還需要擔心什麼?李汐抱著鳳塵,眼淚也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鳳塵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停止了顫抖,他之前的鎮定都是裝出來的,他一直擔心李汐並沒有逃出去,他最近日夜都夢見李汐被捉,在夢裡的李汐不斷地埋怨自己為何沒有去救她,如今見到李汐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才安心。
一旦鬆懈下來,多日積累的壓力終於把他壓垮了,全身如同虛脫一般,李汐看著鳳塵,她扶著鳳塵坐下,看著來儀居,這裡是她最熟悉的地方,沒有想到她和鳳塵是在這種情況下重逢,她細心地為鳳塵擦去額頭上的汗水,鳳塵的額頭出的全部是冷汗。
李汐主動告訴了鳳塵之後發生的事情,鳳塵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李汐,好像擔心一眨眼李汐又會消失不見了。
“汐兒,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苦了。”鳳塵把李汐垂落在鬢邊的一縷秀發,眼中滿是憐愛,李汐並沒有受到多大的苦楚,她看到鳳塵,雖然在衣食住行上鳳塵並沒有受到虧待,但是鳳塵心裡所受到的苦楚才是最難受的。
“辛苦的人是你,不是我,我知道你為我所做的一切,你連自己的父親見不到,就是為了我,有你這樣的夫君,我還有什麼遺憾。”李汐深情地凝視著鳳塵,雖然白胡子已經在不斷地揮動手勢暗示李汐要儘快出來,但是李汐還是要對鳳塵說清楚才能離開。
鳳塵看著李汐,她的眼中隻有自己,他這次終於肯定,自己進入了李汐的內心深處,她是真正把自己當做她的夫君,她可以完全依賴的人。
有了這個認知,鳳塵覺得一切犧牲都是值得,就算此刻為了李汐去死,立即死去,他都覺得心滿意足了,他看著李汐的臉上,不知不覺地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我此次進來的時間不多,到處都是太後的眼線,我是來告訴你,接下來要怎麼做才行,太後是我的師姐,師父告訴我她的弱點,接下來,我們要這樣做……”
李汐看到白胡子已經有點動怒了,她隻能繼續說下去,她也知道白胡子的意思,一旦惹怒了璿璣,就連白胡子照顧李錚的機會都會失去,她抓緊時間把自己和璿璣的關係還有和白胡子商量好的計劃告訴了鳳塵,鳳塵聽到暗自點頭,心裡對李汐的聰慧也更加佩服。
“放心,汐兒,我知道要怎麼做了,我就是擔心你,你一個人在這裡……新衣和安佑,還有蘭青言也不在這裡,你要怎麼辦?”鳳塵一直緊緊握住李汐的手,他舍不得李汐立即離開,他在見到李汐平安無事之後,他也想到了和李汐一樣的想法,不過他不舍得打斷李汐的說話,在他聽來,李汐的說話好像在聆聽最動聽的音樂一般。
“你聽到了嗎?”李汐說完了半晌都沒有聽到鳳塵的回應,她轉頭看著鳳塵,見到鳳塵還在凝視著自己,臉上掛著甜笑,她也給鳳塵的微笑感染到,她反過來伸手捏捏鳳塵的臉頰,“要是沒有聽到,等會我讓師父再給你說一次,你就一定可以記得了。”
“哎呀,我的耳朵剛才不好使,你再說一次,我一定可以聽到。”鳳塵撒嬌地貼在李汐身上,李汐身穿安佑的服裝,要不是白胡子早就想法把外面的侍衛迷昏,被旁人見到,真的以為鳳塵有斷袖之癖。
“行了,我知道你聽到了,我要先出去了,不能連累師父,還有,你要按照我們的去做,要不然,皇兄……”甜蜜過後,李汐首先想到就是李錚,她難以忘記李錚滿色蒼白,滿臉病容地躺在床上的樣子,她隻想見到李錚儘快醒來。
“汐兒,放心,這一次,我們很快會徹底解決問題,以後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不管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把我們分開。”鳳塵抬起頭,見到剛才還在微笑的李汐的臉上籠罩著淡淡一層的愁容,他禁不住伸手去為李汐撫平眉宇間的緊蹙。
李汐望著鳳塵,鳳塵不會欺騙自己,他總是說到做到,但是,解決事情總要付出代價,最後是不是要付出自己不想看到的代價?鳳塵的手指在自己的柳眉上一下又一下地在來回撫摸,鳳塵的笑在自己的面前不斷擴大,沒人知道是誰先湊近,兩個人,四片唇,不知不覺地粘合在一起。
兩個人暫時忘記了所有的事情,隻是沉湎在隻有兩個人的世界裡。
白胡子的胡子給李汐氣到幾乎又要變成黑色,李汐也是一路上給白胡子陪著笑臉。
“師父,我回去清風殿,就讓小廚房給你做你最喜歡的點心,你一定會滿意,我親自去做,好吧?好師父,不要生氣了,放心,璿璣一定不會發覺的,要是發覺,早就派人來捉拿我了,不是嗎?”
李汐一直搖晃著白胡子的手臂,一路在撒嬌,白胡子在心裡早就原諒了李汐,他對待李汐就如同對待自己的女兒一般,他見到李汐對著自己撒嬌,他很享受這個時刻,他沒有親人,隻有李汐這個算是比較貼心的徒弟,想到以後自己還是要孤身一人,他不由想看到李汐多點依賴自己,他真的後悔年輕的時候沒有生下一個女兒。
其實他也清楚,璿璣當初也算是自己的女兒,隻是自己當時被虛榮心蒙住了雙眼,才會如此對待璿璣和張苗,如果當初沒有做錯,或者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這個想法他一直都在心底想來想去,他一直在想找個辦法可以平衡兩個徒弟,可惜,璿璣已經變成了他不認識的陌生人,一個可怕的陌生人。